51 告白

第51章 告白

“柚柚高考結束了是吧？”

酒席上, 三姨順嘴問了一句。

溫柚吃着飯，點頭。

“考的怎麽樣啊？能估分嗎？”這是二姨。

“還行，不過分數沒出來之前我也不能确保什麽。”溫柚淡笑着回複。

溫婷蘭和大伯忙完, 剛坐下身就聽到了幾人的對話。她拿起筷子, 冷聲道：“是不能确保，還是心裏沒底。”

溫柚垂眸，靜靜的吃菜。

大伯感覺氛圍不對, 立馬緩聲：“柚柚從小就聰明, 肯定能取得好成績！”

溫婷蘭沒說什麽，一頓飯吃完。

下面就是送客。

等酒席結束, 這場白事才算是徹底結束。

溫婷蘭稍作休息後便收拾起了東西，她今晚就得回南城。

溫柚幫着一起收拾，期間手機響了一聲。她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荔稚。

這幾天她回想了一下, 媽媽來的方向和荔稚走的時間。

兩人真的沒遇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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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遇見了的，不然媽媽怎麽會目标明确的跑向操場。

溫柚眼波流轉, 沒有回複只将手機關掉放進口袋裏。

“誰的消息？”

溫婷蘭便收拾東西邊問。

“荔稚的。”溫柚答道。

溫婷蘭顯然是不信的，直起腰看向溫柚，淡聲道：“是嗎。”

溫柚微頓，眼眸輕顫。心中莫名用出一股郁氣，帶着絲破罐子破摔反問道：“不然, 媽媽以為是誰的？”

溫婷蘭沒說話，只動作加快的做手裏的事。

兩人都在沉默，房間裏只有箱子被不停撞擊的聲音。

終于, 溫婷蘭深吸一口氣。問：“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開心吧。”溫柚将手裏的東西放下, 給自己倒了杯水。

“開心？”溫婷蘭轉過身, 看着她, “開心的點在哪裏？”

“他很聽我的話，只要我想，他會和我一起去德國。”溫柚沒有回答，只道，“媽媽，你不用擔心我的選擇。”

“如果我記得沒錯，他是啞巴。”溫婷蘭氣息有些不穩，尤其是聽到溫柚說要一起去德國。

“嗯。”溫柚點頭。

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溫婷蘭閉了閉眼，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麽。

“你把自己當什麽了？”

“和一個連父母都不要的啞巴在一起，你有什麽可開心的？”

“他連大學都沒得上，你還打算讓他和你一起去德國？！”

溫婷蘭氣到顫抖，平緩了一下氣息直接道：“他會成為你的污點，你現在還小拎不清媽媽不怪你。不管你和他是怎麽在一起的，現在去和他分手，以後也不要有任何聯系。你就還是媽媽的好女兒。”

溫柚靜靜的聽着，握着水杯的手卻漸漸收緊。心裏愈發的煩悶，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

她絲毫不意外在這幾天，溫婷蘭能查到夏斯已的背景。

将水杯放下，她果斷的拒絕了溫婷蘭。

“不，我不會和他分手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直截了當的拒絕，溫婷蘭驚愕一瞬表情漸漸扭曲：“你是想讓媽媽生氣嗎？”

“你為什麽要生氣？”溫柚聲量猛地提高，厲聲質問：

“污點？你生氣的原因是我和他在一起會髒了我自己嗎？ ”

“還是說，你是在擔心我遇到的不是好人？

“有什麽區別嗎？”溫婷蘭。

“如果你生氣的點是他不是好人，擔心他傷害我。那你可以放心，我已經成年了，這點判斷我還是有的，他不會對我做什麽。”

“他只對你好和他本來就是個好人對誰都好是兩回事！”溫婷蘭反駁，“這個男孩子在高考當天都能和人打架進監獄，過往的幾年裏也是游手好閑的不無正事！這就是所謂的好人？更何況他還是啞巴！”

“是你查的不夠徹底，我來告訴你。”溫柚直視溫婷蘭的眼睛，“他高考當天進監獄是為了阻止小混混堵我，他這幾年游手好閑縱然是事出有因，但我不做反駁，他今年才18，他還有很長的時間來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

“你讓我分手的原因不是因為早戀，也不是因為他會傷害我，而是他會成為我的污點，會髒了我。會讓別人恥笑你養的女兒找了一個啞巴，會讓你臉上無光嗎？”

溫柚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語氣帶着絲不确定：“媽媽，你愛我嗎？”

“當然愛！”溫婷蘭母庸質疑道，“你是我的女兒，是我唯一的女兒！”

她氣溫柚質疑她對她的愛，歇斯底裏道“我對你不好嗎？我給你最優秀的資源，我把我所有精力都傾注在你身上。我讓你變得這麽完美，我讓你變得人人都羨慕，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那倘若有一天，我真的變得很不堪。你還會愛我嗎？”

溫柚聲音哽咽，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情緒就此爆發。

“就算我不那麽完美，你還會愛我嗎？”

溫婷蘭胸口起伏，看着溫柚沉聲堅定道：“愛！”

“我12歲那年，就在這裏。我摔斷了腳，醫生說我可能這輩子都只能當個殘疾人的時候，你是在擔心我以後的人生，擔心我以後會遭遇的歧視與不公！還是在擔心你溫婷蘭會有一個不完美的殘疾女兒，而這件事會讓你失去在外人面前炫耀的資本！”

溫婷蘭微愣，啞然無聲。

“你當時說，我的女兒絕對不能是個殘廢。 ”

“我哭了一晚上，不停的向醫生求救。我害怕我真的變成一個殘疾人，你就不要我了。”

溫柚眼眶發紅，咬牙艱難道：“我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我不會不要你。”溫婷蘭沉默半響，喃喃開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了你。”

“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麽可能會不要你。”

哭聲蔓延整個房間，堅強了半輩子的女人好像就此被打垮。

我瀕臨死亡，她跪地祈禱，她悲痛欲絕，可她就是不願意拔出插在我心口的利刃。

溫柚強忍着眼淚盯着自己的腳，曾經那裏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現在已經沒有了。

“我不想練舞，那裏的老師排擠我，一起的同學也孤立我。她們會在背後說我壞話，上課的時候老師會公然讓我難堪。”

“可你擔心會被人看低，所以強硬的逼我不準退出。”

“我讨厭舞蹈老師，我不喜歡練舞。”

溫柚張了張嘴，難以開口。她緩了緩心神，看着溫婷蘭一字一句道：

“腳傷是我故意摔的。”

溫婷蘭瞳孔緊縮，痛苦的閉上眼。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任性……”

因為差點殘疾，屬于大事故。所以舞蹈老師的培訓室被關閉叫停的，她也如願所嘗的回到了家。

只是當時年幼，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如今，溫柚再也不會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了。

沒有人真正的愛她，她就自己愛自己。

不管她自己是什麽樣的，她都會愛。

溫柚沒有在房間裏多停留，她跑了出去。

鹽城的空氣一如既往的潮濕煩悶，她心底卻多了絲暢快。

旁晚六點的天色已經變得輝煌璀璨，海風呼嘯而來。吹散了她的發絲，溫柚将石子重重的扔進海面。

但因為力氣太小，距離太遠而沒成功。

她皺眉，再度發力。

還是沒成功。

溫柚站起身，踢了踢石子。

然後朝着海面走去，只是剛踏出沒幾步，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頭，少年帶着黑色鴨舌帽，薄唇緊抿。

“夏斯已？”

夏斯已擡眼，漆黑的瞳孔多了絲驚疑。他仔細的盯着溫柚看了一圈，似乎在确認什麽。

“你什麽時候來的？”溫柚停下了腳步，意識到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麽。

夏斯已單手打開手機，另一只手還緊握着她的手腕。

夏斯已：【你來鹽城的當天晚上】

距離她來鹽城已經過了六天了，這六天裏夏斯已竟然一直都在？溫柚雙眸微睜，震驚道：

“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嗎？”

夏斯已點頭。

夏斯已竟然不聲不響的在她身邊待了六天，而這六天裏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麽。

溫柚錘了一下他的胸口，怒道：“你是變态嗎？”

“來了不知道跟我說？”

夏斯已垂眸，見溫柚情緒穩定了才松開箍着她的手。

夏斯已：【怕你不想見我】

但他很想見她，少一刻都不行。

溫柚抱住他，臉頰上還帶着淚水未幹的濕潤。窩在夏斯已的頸窩，沉默着，呼吸着。

“你愛我嗎？”她小聲的問。

夏斯已擡手摸上她的發頂，從喉間發出一個沙啞的音節。

“就算我不好，也愛嗎？”溫柚擡起眼，緊盯着夏斯已。

夏斯已沉默着注視她，花開無聲，無聲告白。

或許他并不明白什麽是愛，他只是遵從本能。

靠近她，保護她，擁抱她。

他低頭俯身，克制的輕吻了一下溫柚的額間。

意思不言而喻。

溫柚卻突然推開他，皺眉質問道：“你明明不是啞巴，為什麽不說話！”

夏斯已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半響，他默不作聲的拿出手機，試圖解釋。

可溫柚後退半步，移開了眼。

“我今晚就要回南城了，你先走吧。”

夏斯已動作微頓，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強硬的拉過溫柚的手腕，面色陰恻的想告訴她。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

你以為我是你想招惹就招惹，想不要就扔掉的東西嗎？

我不會放過你的。

【別不要我】

他抱住她的腰，在手機一點一點的上打出這幾個字。

可溫柚卻沒有看，她垂眸輕輕的扒開夏斯已的手。

“先回去吧，等我回了南城再去找你。”

聽到後面兩個字，夏斯已冷靜了不少。

但依舊緊盯着溫柚。

“周五的時候去找你。”溫柚說了一個具體的時間。

夏斯已這才松開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