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告白

第53章 告白

周五的時候, 屋外天色很好。

陽光明媚，萬裏晴空。

溫柚關上窗戶，滿牆金色瞬間昏暗。她來到約定的地點, 是很久之前來過的地方。

江邊大橋。

到的時候, 夏斯已已經坐在板凳上等了很久了。

溫柚沒有立即過去，她忽然想到紀俊顏說的。

夏斯已很有當兵的天賦，她知道他說的不是普通兵種。确實, 她站在他身後, 還不足幾秒。

他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忽地偏頭。

看到是溫柚, 夏斯已站起身眯着眼睛看她。

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什麽不過來。

溫柚走過去，看了眼時間。

“吃午飯了嗎？”她問。

夏斯已搖了搖頭，然後将手裏的罐子遞給她。

溫柚接過水果糖有些疑惑, 這種糖只有學校裏面的小賣部會賣。

“你偷偷進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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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高一高二還沒有放假, 學校小賣部還開着。

夏斯已拿出手機回複了她。

【不是偷偷。】

溫柚點點頭，剝開糖紙吃了一顆。

舌尖瞬間被甜味浸染。

她們沒有在外面久待, 溫柚讓夏斯已買點菜回家做飯。還不能随便做做，夏斯已不能理解但也照做了。

溫柚坐在客廳看着魚缸裏的魚，夏斯已在廚房擰着眉研究菜譜。

他對吃的不太在意，有時候能一連幾天吃清水煮面條。

但也明白溫柚和他不一樣。

等過了兩小時，桌上被擺滿了菜。紅燒鲫魚, 可樂雞翅，小炒肉，還有番茄牛腩水煮西蘭花。

溫柚咂舌, 對他豎起大拇指。

“厲害。”

夏斯已看着溫柚将菜送進嘴裏, 表情無恙。神情這才松懈了下來。

“你太瘦了, 以後要好好吃飯。”溫柚囑咐道。

夏斯已微頓, 緩緩點頭。

如果溫柚願意的話，他可以每天都做飯給她吃。

一頓飯吃完，溫柚又去看着魚缸裏的小魚。

夏斯已看着她的側臉，心情很好。

他站起身回到自己房間，在櫃子裏翻了翻。循着印象找到了被閑置多年的相機，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可惜已經不能用了。

夏斯已試了一番，将它放下。

他轉身想出去，卻看到溫柚靠在門口好奇的打量着他的房間。

偌大的別墅只有他一人住，自己的卧室卻選了一個不大的小房間。裏面裝修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桌子，還有一個衣櫃。

溫柚的目光被桌子上的獎杯吸引了，她走過來看了一下。

獎杯很舊，上面的字跡有些模糊。

數學比賽一等獎。

離得近了，溫柚才看到獎杯上有一道裂痕。後面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裏，模樣尚且幼齒的少年單手拿着獎杯。眼神平靜，嘴角卻輕輕的勾了起來。

那天，陽光正好。

夏斯已也很好。

溫柚斂眸，指尖輕輕的在照片上劃了一下。

夏斯已走了過來，他視線落在照片上。眼底并未有任何波瀾。

對親情還抱有渴望的少年在那一次徹底結束幻想。

“你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溫柚轉過身，想伸手戳一戳他的臉。卻在半空停了下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緩緩放下手。

夏斯已接住她的手垂着眸捏了捏。

可愛

沒有男人覺得自己可愛。

夏斯已低頭，在那只白嫩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溫溫柚身形一顫，手腕上傳來溫熱酥麻的感覺。

她垂下眼睫，将手腕抽回。

夏斯已眼神暗暗的，帶着絲侵略性鎖定溫柚。從眼睛到鼻尖，最後是唇瓣。他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溫柚回避了他的暗示性眼神，轉身坐在椅子上。

她趴在桌上歪着頭盯着照片看了又看，最後問道：“這是你幾歲的時？”

欲望被拒絕，夏斯已垂下眼睑，壓住眼底的暗色。三兩步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筆在照片上寫了個“9”的數字。

“9歲…”溫柚喃聲。

手機來電響起，打破了她的思緒。

溫柚盯着手機看了半響，然後情緒不明的看了一眼夏斯已。

夏斯已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溫柚眼睫輕顫，點了接通。

她開的免提。

“溫柚，我去接你？”

江祎的聲音從電話裏清晰的傳出。

夏斯已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擰着眉盯着手機看了一眼又緊緊的看着溫柚。

溫柚溫聲道：“ 不用了，我會去找你的。”

她擡眼看着夏斯已的眼睛，又輕聲細語道，“記得，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夏斯已喉間幹啞，看着她若無其事的挂斷了電話。眼神充斥着濃烈的質問。

溫柚好像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只偏了偏頭。

夏斯已咽了咽喉嚨，拿筆在相片背後寫道：

為什麽去找江祎？

手寫比打字慢很多，溫柚等了好幾秒才看到。

她臉上沒有心虛，也沒有慌亂。只是淡淡的說道：“找他商量一下去德國留學的事情。”

夏斯已雙眸微睜，似乎是不明白她什麽意思。

溫柚又道：“我要和他一起去德國。”

可當初她明明說的是，不會去德國。

不會不要他。

夏斯已捏着筆的手緊了緊，半響，寫了幾個字。

那我呢？

字跡有些扭曲還很生硬，看得出下筆的力氣很大。

溫柚輕輕的笑了，她笑起來還是和第一次見面那樣好看，宛若昙花一現。可昙花是最絕情的，她将美色與驚豔收回的毫不猶豫。

“你？你連大學都沒考上，難道你認為我會和你在一起嗎？”

她語氣溫柔，卻殘忍的毫不猶豫。

夏斯已手中的筆瞬間掉落在地，發出直擊心髒的撞擊聲。下一秒，他忽地将溫柚推倒，發瘋似的俯身壓了上去。

溫柚眼神平靜，靜靜的看着夏斯已。

房間裏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

夏斯已眼眶漸漸發紅，他單手掐着溫柚細嫩的脖頸。眼神兇狠，明明是副掌控的姿勢卻猶如困獸般絕望低吼。

“游戲結束了，夏斯已。”溫柚輕飄飄的道，“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啞巴，要認清…唔”

兇猛激烈的吻堵住了溫柚的聲音，她嗚咽了兩聲卻沒有反抗。只是任由夏斯已在她唇上啃咬

騙子騙子騙子！

夏斯已呼吸粗喘，他捏住溫柚的下颚，發狠的親吻。

溫柚的呼吸漸漸染上了□□，她眼睛多了一層薄霧，有些喘不過氣便伸手推了推夏斯已的肩膀。

哪知這一下直接刺激了他。

夏斯已單手壓着她的雙手，下一刻，上身直接清涼一片。

空氣的溫度與皮膚直接接觸。

溫柚今天出來穿的上衣是紐扣的，現在紐扣全部崩掉了。露出了裏面白嫩纖細的腰肢以及被包裹着的柔軟。

她身形微顫，胸口起伏不定。

夏斯已并沒有就此停手，他眼神越發兇狠。像是野獸在發瘋，又像是困獸在做最後的掙紮。

溫柚感受到他的頭停留在她身前，于是半眯着眼伸手抓住他的發絲。

房間裏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她忽然啞聲道：“夏斯已，你是要□□我嗎？”

夏斯已頓了頓，過了幾秒，他眼神陰沉忽的埋頭咬了一下溫柚的肩頭。

對！

讓你騙我

讓你玩我

讓你招惹我

要給你懲罰，要讓你疼。讓你和我一樣痛苦。

夏斯已沒有松開她。反而越抱越緊。她被勒的有些喘不過氣 。

少年的頭還埋在她的頸窩，胸口起伏不定，肩膀輕輕顫抖。

溫柚好像猜到了什麽。

夏斯已哭了。

因為眼淚流到了她的肩膀上。平日裏再怎麽冷漠不近人情的少年，也會因為被抛棄而哭泣。

溫柚嘆息一聲，将他推開。

夏斯已擡起眼看着她，發紅的眼眶閃過一絲無助。他想挽留她，可他卻想不到用什麽來挽留。

這本來就是一場游戲，他明明心知肚明。

可依舊心存幻想的深陷其中。

他嘲諷的輕扯嘴角。

怨不得別人。

怨不得她。

溫柚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她打開夏斯已的衣櫃從裏面扯出一件青灰色的短袖套上。

然後沒有再看夏斯已一眼，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小區外，江祎捏着手機蹲在大門口。見到她出來後立馬起身走了過來。

看到她唇角的牙印，江祎皺眉。

“為什麽不讓我進去接你？”

溫柚揉了揉脖頸，問：“你打得過他嗎？”

江祎一噎，轉移話題：“你為什麽不去德國了？”

“家裏資源跟不上。”溫柚淡聲道。

只這一句，就能解釋很多了。

江祎哪怕有萬般不滿，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陪我去一個地方。”

溫柚從江祎借了五萬現金，還有她自己的五萬現金。然後一起裝在箱子裏坐在咖啡廳等着張鎮。

約定時間還沒到，張鎮就急忙的走了進來。

他看見溫柚還帶着一人，皺了皺眉四處打量了一番。見只有一人才放心大膽的做了下來，

“錢呢！”

溫柚将箱子往前推了推，然後開口：“拿了錢以後是不是就不會找我麻煩了？”

張鎮包裹箱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面都是紅彤彤的。他心情大好，直接道：“對，你就放心吧。錢沒花完之前，你絕對見不着我。”

錢花完之後就不知道了。

這女的可比夏斯已給錢爽快。

張鎮心中暗喜，他提着箱子打算快點回去數錢。可剛出咖啡廳就被幾個警察擒住雙手，按在地上。

溫柚不緊不慢的走過去将手裏的錄音筆遞給靠在門口的紀俊顏，然後淡聲說道：“多判幾年，免得出來報複我。”

“敲詐勒索，涉及金額十萬。以及他的過往不幹淨，我會深挖。所以，你不用擔心。”紀俊顏接過錄音筆看了眼溫柚，又看了眼她身側的江祎。

意識到了什麽。

“你跟他分開了？”

溫柚沒有回答，但江祎見過紀俊顏。

夏斯已的舅舅。

于是他直接開口：“對，剛分。”

紀俊顏轉身，大步朝着小區的方向走去。

溫柚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清楚。他這一去代表着她和夏斯已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江祎雙手插兜。

溫柚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有其他事。”

明明已經分手了，可他還是不行。

江祎看着溫柚的身影，晃了神。

強烈的不甘充斥着他的內心，肆意張揚了十八年的少年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束手無策，可望不可及的情緒。

少女的身影漸漸消失，他還是沒有動。只站在原地看了好久，久到清楚的意識到少女不會回頭。

微風吹過梧桐樹葉。

溫柚和江祎分開，然後獨自坐車去了學校附近的那家餐館。

二樓已經荒廢了，溫柚沒有打開那道鏽跡斑駁的鐵門。

只是透過窗戶靜靜的看着裏面。

裏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只留下一章桌子和椅子。她不知道顧醫生在哪裏，只能擡頭看着風鈴肆意搖曳。

她站在廊道裏，感受不到風卻能看到風。

清淩淩的聲音，聲聲入耳。

她不明白為什麽夏斯已還是不能開口說話。

可惜沒有人會回答她。

溫柚轉身神情平靜的下了樓，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他就算當一輩子的啞巴，都和她沒有關系。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臺階，在走到最後一個的時候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溫柚。”

她回頭，是江蘿。

江蘿對着她笑了笑，然後小跑着走了過來。

兩人一起聊了大學志願，溫柚靜靜的聆聽她的話音。

問道自己時，她道：“如果分數夠得話，我打算去上海複旦。”

江蘿誇贊道：“溫柚，你真的好優秀。我好羨慕你。”

溫柚淡淡的笑了一聲，“羨慕我做什麽，你也同樣的優秀。”

江蘿的成績能在一中排上年紀前十，已經遠超千萬同齡人了。

“你怎麽來這裏了？”溫柚詢問。

因為因為畢業了，很少會有人單獨一人回母校。

江蘿沒有回答，只反問道：“那你呢？你怎麽會來這裏？”

“找人，但是沒找到。”

江蘿突然道：“我也在找人，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裏。只知道他經常會來這家餐館，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來。”

“我在碰碰運氣，說不定哪天就遇到他了。”

溫柚微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過了良久才開口：“你找的人，是誰？”

空氣靜谧了幾秒。

“夏斯已。”江蘿垂眸，沒有去看溫柚的眼睛。

她掏出口袋裏的疊紙星星，捏在手裏看了又看。

“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溫柚沉默。

“那天在辦公室，你給荔稚的星星被她弄掉了。”

“你們都走了，我看到他從地上撿起星星。然後，小心翼翼的收進了口袋裏。”

像是如獲至寶，撿走了一個不屬于他的星星。

江蘿擡頭看她。笑了笑：“我本來打算等你們都走了，再把星星給他的。”

溫柚愣怔在原地，雙眸微睜。

“我猜，他高考那天是因為你才沒有考試的吧？”

江蘿的語氣很輕松。

溫柚緩緩點頭。卻突然想到那天她坐在車裏，透過車窗看到的。

一顆躺在血泊裏的疊紙星星。

江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垂眸有些難言：“我知道可能有點冒昧，但你可以收下這顆星星嗎？”

“我本來打算給他的，但我覺得給你更好。”

溫柚沒有出聲，只是伸手接過了她的星星。

“溫柚，你們要好好在一起！” 江蘿擺擺手，笑着和她道了別。

她看着江蘿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将星星一點一點的拆開。

“因為是暗戀，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喜歡你吧。

——夏斯已”

這瞬間，一股無力感湧上胸口。溫柚緩緩蹲下身，掐着自己的手，直到指尖發白。

她低下頭，鼻尖發酸。幾滴眼淚落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風停了，高處的風鈴依舊在響。

原來這場青春，沒有人是圓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