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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剎那間, 連楚荊從趙景玄眼中看見的只有明晃晃的偏執和瘋狂。
可還不等他回神,強裝鎮定的面具便在趙景玄摁着他的後頸,帶着酒氣的唇齒撞上來時, 猛然間碎裂開來。
連楚荊的呼吸瞬間便亂了,這一吻像是野獸要将他拆吞入腹的啃咬, 猛烈而粗暴, 他幾乎瞬間便在碰撞間嗅到了血腥氣。
然而這不知誰的血氣卻沒能讓對方停下來。
趙景玄依舊狠狠壓着他, 轉瞬便奪走了他對身體的主控權, 強硬地壓着他的腰摁向自己, 避無可避。
連楚荊在這一刻才如此确切而真實地感受到兩人之間懸殊的力量差, 趙景玄的手鐵臂一般鉗制着他,幾乎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在這樣強烈的攻勢下, 連楚荊根本無暇去顧及地上的魯朔, 然而兩人近乎搏鬥的一吻卻仍在不斷加劇他內心的怒氣。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這樣的對峙下,兩人腰腹相貼,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對方的變化。
被觊觎的屈辱讓他頭皮發麻, 終于在趙景玄唇舌更進一步時一口咬了下去。
更濃的血腥氣在兩人唇齒間彌漫, 趙景玄吃痛,才總算松開了他。
月光下的趙景玄眼底猩紅未減,絲毫不在意地拭去唇邊不知是誰的鮮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盯着獵物般看着連楚荊。
連楚荊還未從剛剛幾乎将他溺死的激.吻中緩過神來,胸膛随着他劇烈的呼吸大幅起伏着。
對方的失控讓連楚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他的聲音不自覺的地打着顫:“趙景玄, 你要幹什麽?!”
趙景玄聞言卻沒說話,只是一步步朝着他走過來, 靴底磨着細小的沙石,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輕響。
腦子裏叫嚣着逃走,雙腳卻被釘住般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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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楚荊眼睜睜看着趙景玄走到他面前,卻在與他即将相對時突然轉了腳步,直沖地上的魯朔而去!
他還沒反應過來,魯朔便被趙景玄鉗住脖子生生拎了起來,而後對方悠悠地轉過身來看着他。
趙景玄的唇微微勾起,嘴邊還殘留着一抹未拭淨的鮮血,在月光下透着妖豔的紅,像話本裏的血色修羅,彈指間便能要了人性命。
恐懼和害怕如蛆蟲般自腳底一點一點爬上來,讓連楚荊止不住發抖。
“別殺他!”
近乎破音的焦急喊聲刺破寂靜的黑夜,叫趙景玄嘴邊的笑容剎那間凝固住了。
他手緊了緊,卻到底沒用力掐下去。
于是無端承受了趙景玄怒氣的魯朔便再一次被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嘔出一口血來。
連楚荊幾乎睚眦欲裂地喊了一聲:“魯朔!”而後朝着趙景玄猛撲了過去。
然而尾音還沒發完,甚至于連楚荊的拳頭還沒碰到趙景玄的衣角,對方的手便已經鉗上了他的下巴。
趙景玄用虎口鉗制住他,将他的臉生生扳過來,強迫他看着自己。
連楚荊甚至覺得自己的下巴很快就要在這樣的蠻力下碎裂,趙景玄卻突然收了力氣,轉而伸出兩只手指來,輕輕在連楚荊光潔細致的下巴上摩挲。
這樣輕佻的動作讓連楚荊整個眼睛都被燒紅了,然而掙紮之下,卻發現趙景玄看似收力的鉗制根本無法掙脫。
而後連楚荊便看着趙景玄唇邊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接着一腳踩在了仰躺在地上的魯朔的胸口上。
魯朔的身體在這個瞬間如蝦米般躬了起來,紅得發黑的鮮血一股股自嘴中流了出來,在地上洇濕成一片。
連楚荊這時候連叫都叫不出來了,他只是雙眼通紅地看着趙景玄唇邊的弧度,覺得涼得結冰的心被鐵錐一點一點刨成了碎片。
“你究竟要怎樣?!”
連楚荊幾乎将一口牙咬碎,才一字一句道。
趙景玄看着紅了眼的連楚荊,只覺得好笑。
這就是他愛了十年,守了十年的心上人,這時候正因為一個外人,紅着眼質問他想要怎麽樣。
趙景玄多想揉揉對方毛茸茸的發頂,撒個嬌告訴對方自己只是有些吃醋了。
可這樣溫和的方式似乎從來都只屬于雲容和趙子安,而不屬于小皇帝和攝政王。
兩個人的争鋒相對從最初相見便開始凝結,在這些年的試探中冰凍三尺。
成了任趙景玄怎麽焐,也化不了堅冰——只剩拿着尖刀刺進去,才勉強能感受到一些些的暖。
于是趙景玄也只是冷笑了一聲,笑出一口森森白牙:“陛下當初既願意為了先生委身于臣,現在若是為了救他,陛下可還願意?”
趙景玄說話間,輕佻的目光自上而下在連楚荊身上過了一遍,灼灼地似乎要将透過這身礙事的衣服……
他只是在激怒連楚荊,趙景玄自己心中無比确信這一點。
他只是想用這個拙劣的理由讓連楚荊拒絕他,好讓他安心連楚荊并不會為了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犧牲自己。
可他的最後一些期待,最後一絲成竹在胸,都在看着連楚荊灰白得近乎沒有血色的唇開開合合,最終吐出一個“好”字後,煙消雲散。
趙景玄看着連楚荊臉上的決絕,不知第幾次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他突然覺得似乎他做什麽,都無法讓對方真正看重——他日夜辛勞替對方守着的江山是随意可以置換的籌碼,而他虔誠向往的愛意連楚荊全都給了別人……
氣氛瞬間危險到了極點,趙景玄緊繃的下颌線醞釀着一場風雨欲來,而連楚荊正處于風暴的中心。
趙景玄幾乎将一口牙咬碎,才聽見自己刻薄得變了調的聲音:“好……很好!”
接下來的一切連楚荊無論多少次想起,都覺得只是一場噩夢。
沒有溫柔,沒有愉悅,有的只是鋪天蓋地的恐懼,只有一方極致的發洩,以及一方極致的痛苦和無助……
然而不止于痛苦,痛苦在長時間的拉鋸中,被撕裂成許多不同的形式——疼暈過去是痛苦,醒過來依舊是無休止的折磨。
這近乎一場酷刑。
在連楚荊無助着拼命地壓抑自己的痛呼聲中,他只覺得自己被所剩無幾的自尊和驕傲,都在這樣的屈辱和疼痛中,被大剌剌地從身上剮了下來,随着汩汩的鮮血,流出了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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