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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趙景玄全然沒想到竟有人魯莽到不敲門便往裏闖, 沒來得及将衣服穿上,只匆匆轉身留下一個背影。
以至于素衣進來時,便見一男子背對着她。
這男子衣服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香肩半露,還撒嬌般地将一只手搭着一臉漠然的連楚荊身上。
見慣了自家花樓裏姑娘的風姿, 這樣的尺度自然沒到讓素衣瞠目結舌的地步。
因此素衣雖內疚于打擾對方好事, 卻也并未覺得是什麽大事。
然而察覺到她腳步不停繼續向前, 那臉色越來越黑的男子轉過頭時……
素衣原先的抱歉便堵在了喉間, 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是她主子!
撞破自己主子好事。
素衣自知懲戒難逃, 盡量放低存在安靜跪在地上。
可任她怎麽七竅玲珑, 也想不到平日裏冷靜自持運籌帷幄的趙景玄竟會做出這樣……放蕩的動作。
更何況……她偷偷擡眼看了看看好戲般的連楚荊。
看來自己主子的勾.引,甚至沒起什麽效果。
然而就是這剛要收回來的一眼, 又好死不死對上了趙景玄愈發陰沉的眼。
“看夠了嗎?”
或許是因為怒氣, 趙景玄的聲音比平時還要低上幾分,悶錘般将素衣的頭愈發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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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魯莽……”
眼見趙景玄要繼續發難,連楚荊卻直覺對方身邊的人不會失禮至此,定是有要事。
最關鍵……總歸丢臉的人也不是他, 他巴不得趙景玄多出出醜。
“罷了, 你先起來說說怎麽了?”
素衣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趙景玄,在對方的示意下才敢站起身來。
連楚荊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略帶玩味的眼神在兩人身上過了一圈,才落在素衣身上:“朕倒沒想到,攝政王的話倒是比朕管用。”
話雖這麽說,趙景玄卻沒從中聽出不快, 只是看着素衣恭敬地将一張牛皮紙擺在桌上。
“城防圖?”
素衣點點頭:“沒錯,這是我們的人趁那些人外出, 在他們包裹裏發現并摹下來的。”
接着她将手指指了指其中幾個地方。
兩人順着素衣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這些地方都被做了不明顯的标記,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張城防圖到底是臨摹下來的,許多細節都不盡清晰,連楚荊只得按照記憶将這些模糊的形狀與地點聯系起來。
“兵庫,糧倉……督鐵所?”
順着看下去,所标記地方皆是城防要處,尤其這處督鐵所,更是讓連楚荊心頭一震。
竟又是督鐵所……
應天府、大衍宗、以及這群不知目的憑空出現的人。
這些事物表面上看似并無關系,同時卻又有千萬縷細密的絲線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而歸根究底,環環繞繞的聯系最終又歸咎在了一件事——鐵業上。
連楚荊覺得自己的謀劃中應當是漏掉了相當關鍵的一環,以至于箭在弦上,他卻突然有些看不清對手究竟是誰。
電光火石間,連楚荊竟突然想起了兩月前亘羅餘孽的那次刺殺,以及下在趙景玄身上的“亂浮生”。
亘羅……會和這個已經不複存在的小國有關嗎?
一切似乎有了些思緒,但苦于實在渺茫。
紛亂的碎片拼拼湊湊卻還是沒能成形,最終還是随着連楚荊搖搖頭,被暫時清出了腦子。
勝負未決,棋局為定,希望一切只是他杞人憂天。
“兵庫糧倉……這群人是想趁亂攻下江寧城?”
素衣深深看了趙景玄一眼,臉上擔憂不減:“恐怕不止如此。”
“當初鳳凰山之後,王爺派我們去尋大衍宗那些人的屍體,然而路上卻碰上了另一隊人。”
連楚荊聽着這話,倒是想起先前魯朔說過也曾派人去過鳳凰山,當時屍體還未被素衣一行帶走。
那魯朔他們就該是在素衣之前,因此才沒碰上這批人。
“當時屬下并未察覺到異樣,直到我們的人發現當日鳳凰山遇到的那隊人領頭的竟又出現在了城內,且不知正在密謀些什麽,我們才又将這兩件事聯系到了一起。”
素衣說着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小包攤開在桌子上,是一些沙石。
沙石中有大多是些大小不一的小石塊,還帶着些濕度,顯然是從水中剛打撈上來。
連楚荊用手指輕輕撚了撚,這些或黑或土黃的石塊便碎成了篩粉。
素衣接着說道:“江寧一地富饒,依水而生漕運亨通,而這依的水便是恒水。
恒水北起寶源山北麓,南源于南衡山,常年水質清澈而無泥沙。
當初江南大澇,便是在近江寧一段的源頭處修了關卡,加之雨水漸弱,方得以控制。”
話說道這裏,結合桌面上這些沾滿水的沙石,連楚荊也猜了個大概:
“而如今,這恒水中混雜了不少沙石……是年久失修,源頭處的關卡要守不住了,才帶了這些沙石下來?”
話音剛落,趙景玄突然将他一雙手扯了過去,旁若無人地在他指尖嗅了嗅。
趙景玄湊得極近,鼻尖似是不經意地擦過他的指,泛起些觸不到撓不着的癢。
分明還在說着正事兒,眼前人卻又不正經起來。
連楚荊有些惱怒,卻不知自己現在領口微開,曼妙的曲線在略顯空蕩的雪白中衣下若隐若現。
寬大的袖子随着随着剛剛的動作滑落肘間,露出一段修長纖細的腕子,再往上去,那雙手上微微有些水漬,如上好的羊脂玉般,還微微泛着水光的瑩潤。
趙景玄的呼吸幾乎瞬間便亂了,那雙手上曾經不止沾着水漬,還曾在他的軟言耳哄下……
連楚荊自然沒注意到趙景玄有些不穩的呼吸,只是想将手抽出來卻又被對方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張帕子包上。
趙景玄的動作極其輕柔細膩,甚至更像是在愛.撫,直将他每根手指都擦了一遍才放開他。
眼看連楚荊臉色愈發不好,沒等他發作,趙景玄倒是先一步打斷了他的開罪:
“這些沙石中有鐵鏽味,是礦石?”
趙景玄三言兩語将話題帶回了正軌,仿佛剛剛那個動作輕佻的人不是他一般。
連楚荊一口氣上下憋着吐不出來,面上不好做什麽過激的事兒,心裏卻咽不下這口氣。
他不動聲色地擡起腿來,借着桌子的掩飾,狠狠朝着趙景玄踩過去。
誰想對方卻在這時候突然擡了腿,變換了站姿。
眼看這用盡全力的一腳要踩空,連楚荊不甘心地追逐着趙景玄的腳而去,卻被中途的一只大手劫了胡。
——趙景玄的手,就這麽不偏不倚地掐在了連楚荊亂動的大腿.根兒上。
兩人相貼處僅僅隔着一塊薄得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布料。
緊致溫熱的觸感讓趙景玄忍不住勾起唇角,語氣中意味不明:“陛下,別鬧了。”
連楚荊簡直要被這人的厚臉皮給氣得七竅生煙,然而身體剛剛一側要躲,趙景玄的手卻又突然變化了位置。
這強烈的一下讓連楚荊幾乎跳起來,亂動的腿不經意間在桌子上撞出一身巨響。
看着旁若無人的兩人,饒是身經百戰的素衣也紅了臉,輕聲提醒道:“王爺,陛下……要不咱們,先談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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