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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沈知意的動作一頓。

另一邊老林問陸杏怎麽走回來了，陸杏對老林搖頭笑笑：“小情侶在那打啞謎，聽不懂就不湊熱鬧了。”

“喲嘿，”老林樂了，“你也感覺她們能成？”

陸杏睨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人，悠悠道：“豈止是能成。”

“依您之見？”

“成好幾年了。”陸杏補充道，“不過是我猜的。”

老林說：“我看也像。”

社會對性少數群體的看法早在幾年前全面開放，特別是他們這批受了高等教育的，更是對每個人生的選擇都賦予了最大尊重。學校裏也不少是同性婚姻者，并沒有特殊對待過。

于是這一些人吶，投去的目光全都是祝福和揶揄小情侶的。

沈知意沒注意到隔壁一群人的動向，許簡注意到了但只打算假裝沒看到。

沈知意覺得她真是打了一副爛牌，拿了上好的劇本，演出了最爛的呈現。

“小簡，回去再說好嗎？”沈知意帶上了一點懇求的神色，她很尴尬，“現在先不想這些了，好好玩。”

許簡看着她，半晌，說：“好。”

山色爛漫。

南方沒有肉眼可見的秋冬天，滿山依舊是青翠勾着山岚，遠看磅礴近看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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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生一般。

但是老林大笑着在其中，陸杏不避嫌攬着老林，一起開其他同事的玩笑。林茉溫婉，不同他們講那些太過火的，只好落到外圍走在許簡身邊。

“簡大今天怎麽冷冷的？”林茉笑問。

“嗯？”許簡下意識地，“山上太冷了。”

林茉伸手捏了捏許簡的袖子，道：“是哦，你穿得薄了。”

許簡聽着，回答之前先擡手握住沈知意的手臂，阻止她動作，然後才對林茉笑說：“等會到頂上就好了，上面沒什麽樹，中午太陽一照就熱了。”

林茉點頭：“也是。”

沈知意這才盯着許簡的手問：“抓我幹嘛？”

許簡收回手淡淡說：“怕你條件反射。”

沈知意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有點不好意思，讪讪地眨了下眼，說：“你不喜歡跟我說就好了，我會改的。”

許簡瞥她，不太喜歡她這幅樣子，故意道：“不要賣萌。”

沈知意從善如流：“噢。”

林茉眯着眼感慨：“果然是在打啞謎啊。”

許簡不明白：“什麽？”

林茉還是那副表情，以其人之啞謎還治其人之身：“沒什麽。”

山不高，走到山頂的時候，才十一點出頭。真的出了太陽，沒有植被遮擋，整個山頭都是金光。

人果然也走熱了，饒是丘陵不高，也是累人的。幾個人坐在亭子裏歇了一會，喝水拍照看風景，接着才開始把帶的東西在水泥地上鋪開。

“這亭子裏好幹淨。”有人說。

“每天都會有僧人來打掃的。”老林回道，這地就是他選的。

“這地方選得真好。”

“那當然。”

沈知意卻回過頭，問：“僧人？有寺廟嗎？”

“有啊，”老林看她，“就在我們剛剛上來的地方，往另一條路拐下去，也差不多半山的地方。”回答完，賤兮兮地補充，“聽說求姻緣倍兒靈。”

“诶，是了。”陸杏摻和過來，“待會去下呗？”

老林問她：“你說誰？”

“你說呢？”陸杏跟老林簡直臭味相投，“當然是大家一起去，不然幹柴烈火，不好。”

大家都懂，省了幾個不着邊際的玩笑，有人便道：“我們也不能放兩個女孩子單獨行動。”

“喲，你還紳士。”

聊着聊着話題又跑偏了，開始聊起一些高深莫測的哲學大事。

沈知意帶來的三明治，路上就分給大家了，只剩個別覺得邊走邊吃不雅觀的，現在才開始吃，邊吃邊誇沈知意。

沈知意幫着老林燒烤，笑了一下說：“喜歡就好。”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許簡，許簡不知道正在和林茉聊什麽，臉上挂着清爽的笑意。

沈知意愣了愣回過神，她手上翻的幾串是裏脊肉串，許簡的最愛，這會已經好了，就差刷上醬料。

刷醬料這件事分配給了老林，老林說他調料一絕。沈知意握了最邊緣的一串在手上，跟老林說：“這些都好了，我能不能先拿一串給小簡？”

“能能能。”老林幹脆把調料瓶塞進沈知意手裏，“你自己調味。”

沈知意正有此意，說了句“謝謝”順着收下了。

不是質疑老林的技術，只是畢竟心上人，總想着親手給她，也總覺得別人愛的味道怕她吃不慣。

手上的裏脊肉串是這幾份裏最大的一串，裏脊肉焦紅滋滋地冒着一層薄油，上面肉的紋理清晰可見。

沈知意拿起來涼了涼，才轉身去給許簡。

“第一批好了啊，大家可以來吃了。”

老林在身後喊着，替她們轉移注意力，但沈知意把肉串遞給許簡的時候，人群中還是爆發出一陣起哄聲。

許簡笑着接過來，說：“我先替大家嘗嘗。”

陳欣應道：“我們嘗嘗狗糧就行了。”

許簡被逗得不好意思：“哪跟哪。”

沈知意看着眉目彎彎，她還記得最開始看到許簡這種狀态時她內心的複雜感，既嫉妒又惘然，覺得她錯過了這麽多年一晃，許簡早以能獨當一面。今天再看，就只剩下欣慰了，真好。

少年時期一直保護的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着她。

沈知意反而不再善于言辭了。

她走回燒烤架附近，陸杏站在那沖她笑：“老簡撿了個寶。”

老林擠眉弄眼：“人家叫小簡，你怎麽叫老簡？”

“你知道是人家叫的，我配嗎？”

“也是，那是人家的專屬昵稱。”

兩個人故意當着沈知意的面一唱一和，逗得人小臉通紅。

沈知意輕咳了聲，只好假裝沒聽見。

她确實不願意別人也喊許簡為小簡。

過了午，烤得多了，人吃飽了，也閑下來，大家坐在亭子裏閑聊。

沈知意過去，林茉特地給沈知意騰了個位置，讓沈知意能挨着許簡。

沈知意頓了下，說：“謝謝。”

許簡倒沒什麽表示，臉上神色清淡，像是一看見沈知意僞裝的好心情就落了下來。耳根子難免紅了一點，只是沈知意沒注意到。

有人帶了雞尾酒，這會每個人都分了一易拉罐。沈知意拉開拉環“嘁”得一聲，她喝了一小口，晃了晃，液體撒落到沈知意的手上。

沈知意垂眼對許簡無辜道：“你有帶紙巾嗎？我撒手上了。”

許簡看了她一眼，從包裏拿出紙巾，認命似的，抽出一張替沈知意擦。表情還是冷冷的。

沈知意自然地把易拉罐遞到幹淨的手上，把濕着的手伸到許簡面前方便她擦。

“好了。”

“嗯，謝謝。”

沈知意蜷了蜷手指，上面許簡手指的觸感與餘溫尚存。沈知意看着，忽然感受到另一只手裏易拉罐被撞擊的力量，詫異地擡眸看去。

只見許簡對她舉了舉手裏的易拉罐，說：“粉色家人，幹杯。”

她們倆拿到的都是粉色的包裝瓶。

沈知意笑了下：“幹杯。”

她仰頭灌下一大口，雞尾酒并不濃烈，含酒精的氣泡水，甜甜的。

她的心像是紙片，粘合得快撕碎得也容易，但她甘願。

陳欣帶頭，說要玩真心話大冒險，剛好吃飽了閑着也是閑着，拿盤子墊着燒烤刷在中間轉，刷毛對着誰，就輪到誰真心話大冒險。

大家都同意了，幹脆也不做凳子上了，直接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圈。

陳欣回頭：“簡大和沈老師也來啊。”

沈知意挑了眉，問許簡：“去嗎？”

“走。”許簡拍了拍屁股，站起來。

第一輪從陳欣開始，她提出的她先轉。刷子在光滑的瓷盤上饒了幾圈，衆目睽睽之下，險險地停在了許簡和沈知意的中間。

所有人都一愣。

許簡和沈知意面面相觑，沈知意先反應過來默默挪了挪位置，讓自己對着刷子，但也因此兩個人靠得更近了。

她們的膝蓋碰在一起，沈知意的手撐在許簡的身後，好像一轉頭就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氣息，而體溫也在順着小範圍的空氣相互傳達。

心都要亂了。

老林已經是人際場老手，立馬站了出來：“你們倆不能作弊啊，既然轉到中間那就兩個人一起上。”

所有人都看熱鬧不嫌事大，特別是陸杏，帶頭在起哄：“一起上！”

沈知意摸了摸耳垂，不知道該想什麽說辭替許簡擋下這一回。邊上的許簡卻先說了：“那好吧，陳欣問吧。”

沈知意下意識朝許簡看過去，許簡卻沒看她。

老林說：“欣子快問，問點狠的。”

“等等啊，都來真心話那多沒意思。”

許簡笑：“我還沒有選擇真心話的權利嗎？”

陸杏說：“你有，讓你家沈老師替你大冒險。”

許簡無奈地低下頭：“什麽啊。”

沈知意聽到陸杏的話倒是勾起嘴角，說：“可以。”

陸杏吹了個口哨：“沈老師霸氣，指尖CP得你如此，CP粉三生有幸。”

老林支了她一肘子：“你還CP粉上了，CP粉得你如此，CP倒了八輩子血黴。”

“我又不是去拆散她們的。”

老林瞥她：“那你還想加入？”

林茉看這兩人聊着聊着又要鬥上嘴，拉架道：“好了好了，主角風頭都要給你們搶光了，讓欣子出題吧。”

“那我問咯？”陳欣笑了下說，“簡大現在喜歡上沈老師了嗎？”

“蕪湖！”

“可以啊小陳。”

“玩這麽大。”

在轟然爆發的聲浪中，沈知意卻是正色，比誰都緊張地看向許簡。許簡緩緩眨了眨眼睛，好像過了很久，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集中的時候，才說：“或許——”

已經有人在倒吸一口氣了。

“已經喜歡上了吧。”

這下徹底炸了。

沈知意是被波及最嚴重的那一個，她還貼着許簡呢。大概是錯覺，她能感受到彼此欺負的心跳，一聲又一聲。

許簡側頭看她，褐色的眼眸斂着光，她永遠追尋着她的本心。

“那沈老師的大冒險就親簡大吧！沈老師你覺得呢？”

山風拂過，許簡聞言，眼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

沈知意沒有回答，先付之于行動。

她微微側頭，在許簡的唇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