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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看着忙着替她倒水的白鷺,輕輕的勾起了唇——

就算你有戀人,那又怎樣?

這般想着,手上的動作也變了味。她放下了手裏的包,看着忙着替她倒水的白鷺,似乎是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無意提起:“Helen,那人是你戀人?”她說的極為隐晦,但白鷺手裏的動作立刻就慢下來了幾分。

“是。”僅僅一字,沒有再說其他。自己的生活,何必讓別人指手畫腳?

蘇子墨又問:“哦?她比你大很多吧?”

若方才還能裝個糊塗,現在怎麽也得停下手裏動作将話說清楚幾分。她停了下來,看着對她着她笑得自信滿滿的老板,沒來由得覺得有幾分煩躁。也許她家蘇律師這醋還是吃對了?至少在現在這一刻,她是真的想丢辭職信了。為何同樣是自信的笑,在別人臉上就那麽讨人厭呢?

理了下自己散在耳邊的發絲:“蘇總,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這般回答并沒讓蘇子墨失望,白鷺眼裏轉瞬即逝的煩躁,這本來是讓人洩氣的反應卻讓她有了幾絲興奮。這世上有種人,她們的生活不是大喜既是大悲,不是極苦就是極甜,疼痛對于她們而言不是難受,而是經歷着的證明。而這蘇子墨,便是這類人了,若剛才的溫柔只是挑起了她的興趣,那現在的煩躁,倒是加重了她必然要得到這小策劃的決心。

“确實不關,”她聳了聳肩,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純粹覺得她老了些而已。”

白鷺聽罷,氣急反笑:“那又管你什麽事?在她和你一樣的年歲裏,不知比你漂亮上多少!”

蘇子墨笑笑,帶上了一種奚落的口氣:“你若連這幾句話都受不住,又談什麽和她一起執手?”

又談什麽和她一起執手?

又談什麽和她一起執手?

一肚子的火氣就這樣卡在那裏,發也不是收也不是。卻不知自己這反應,恰恰就是蘇子墨預期的效果,搶人?怎麽搶自然是技術,先動搖了決心再查漏補缺,對方戀人少什麽自己做什麽,這法子雖然老套卻着實屢試不爽。

她在見到蘇青禾的第一次,就看到了她們之間帶些隐藏的互動。她無法去了解她們過去種種,于是只能借這個來動搖了兩人之間的決心。本來不抱多大希望的主意,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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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好就收。蘇子墨笑了一聲,喝了口水:“走吧!掃樓去。”

“啊?”白鷺愣了一下。

蘇子墨淡淡一笑:“你不是說了,不關我的事?那我就去做關我的事!不過Helen,我想怎麽追你,那還是我的事吧!”

白鷺也回了她個笑容:“蘇總,你做我老板就夠了。”

的确,做老板就夠了。她的确喜歡這種有執行力,又肯放下身段的老板。在藍和文和沈雪心兩人的去留之上,她也看到了蘇子墨俠義的一面,星火公司的賬戶自然不能出錢,她們又不是股東說什麽分紅?兩人的補償還是蘇子墨掏了自己腰包的産物,不止如此,這ABC老板還為她們親自寫了介紹信,也算盡了自己能盡的所有力道。

賞罰嚴明,沒有架子,俠義,這樣的老板在現在的城市裏,不好找。

卻也僅僅限于老板而已,若是戀人,她白鷺還真吃不消這樣硬朗的女人。

“走吧!”蘇子墨也不理會她是不是走神,拿起了包自己先走了出去按起了電梯。白鷺無奈的跟了上去,看看,這不是執行力極強是什麽?

S市,市工商局。

蘇青禾看着眼前的工商資料,将眉頭皺成了麻花。龍傑地産不用去說,自然是岳燃批的地,要不歐陽也不會和他杠上不是?而同時,蘇青禾試着将許家名下兩家公司的名字輸入了進去,果然證實了她當日的所猜所想。

“弘揚”旅游,“弘韻”裝修,這兩家許家放在陽光下的公司,讓這岳副局長“照顧”了整整五個年頭。從工商登記的資料上看,當日的批準者雖然不是岳燃自己,卻是蘇青禾同樣在昨日看報紙時熟悉的一個名字。

林和,岳燃現在的左右手。

也就是說,和秦夫競争的人選,真有□□的背景?

這又該如何是好?蘇青禾沒有單純到認為那歐陽就是白得徹底的生意人,這年頭連個小明星都能牽扯出□□,更別說歐陽那麽大的生意了!放在自己面前的是兩難的境地,她随便站在哪一邊都會得罪根本得罪不起的人。

咬了咬牙,突然有些理解昔日那丫頭的猶豫了。

天臺之上,那丫頭問她:“青禾姐,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嘆了聲氣,莫非要她現在去對歐陽陵海說“歐陽,你也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致,放在她眼前的資料已經清楚異常。若她大致整理下現在的手邊的資料,大抵如下——

她接到了大案子,老板叫歐陽陵海,老板的目的是借着行政官司打壓老板親好秦夫的對手岳燃,而很不幸,那岳燃正好有□□背景;同時更不幸的是,她不相信她這新老板就真是什麽好人。

執業十年,第一次接到驚天動地的案子,達到已經有傳媒開始大做文章,将标題做足了噱頭,寫着什麽“亞洲富豪一怒,震動X市領導層”,還有那些不知名的小報,活脫脫将那岳燃給寫出了七八個情婦出來。

除了嘆世風日下,還能說什麽?

出了市工商局,一陣冷風讓自己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不知這該死的天氣,她家那丫頭回來會不會又是一身寒氣?

門口有快門按過的聲音,蘇青禾擡頭看去,竟然是拍自己的。

“你幹什麽?”她一把上去搶過那小記者的相機。這小女孩或許是剛剛踏足這一行,被蘇青禾的氣勢一吓,竟然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她,也忘記了這根本就是屬于搶奪了。

蘇青禾本來心情就差,見她這樣更是不悅:“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街拍吧?”

那小女孩這才反應過來,對着蘇青禾尴尬的笑了笑:“蘇律師,我想問一下市土地局的這件案子,你目前有些什麽資料了?能否對社會大衆透露下?對了,我是《輿論》的記者陶宛林,這是我的名片。”那女孩說完,倒是規規矩矩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蘇青禾心裏不禁一緊,傳媒居然那麽快了?

卻聽那小姑娘又開口問她,像是下了什麽很大的決心一樣:“蘇律師,你認為你同性戀的身份去做歐陽陵海的律師活躍在公衆面前,本身是否有些不妥?”

饒是再好的涵養,聽見這句話都不免怒火攻心。什麽叫做不妥?難道說她這樣一出現在公衆面前,還會帶壞未來的大好青年?再說了,她一個孤兒喜歡男人女人,最多就是對不起白鷺的爹娘,關這廣大看客什麽事情?

古來已有人言可畏,現在的說法叫做制造輿論壓力,蘇青禾沉着臉看着那個已經凍得嘴唇發紫的小記者,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心。她蘇青禾早就銅皮鐵骨,但是她家的丫頭絕對不能被這種無聊的人給傷了!

淡淡的開了口:“案子的事情,我無可奉告,這案子是公開審理,第一次開庭的時候傳媒朋友自然可以來看一個究竟……至于你說這妥不妥嘛……”她話鋒一轉,從牙間滑出一聲冷笑出來,“你倒是說說看,我喜歡女的關打官司什麽事情?”

蘇青禾說這話時,大衣裏的手輕輕動了下。拜Jeff所賜,她的身邊不止有錄音工具還有防止錄音的小小武器,所年來謹言慎行的性子,自然知道什麽該說而什麽不該說。

那小記者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主編口中所說那不輕易動火的蘇律師會用這般苛刻的口氣對她說話,天寒地凍的天裏等了她三個多小時本來已是委屈,被這般凜冽的口氣再一訓,這叫做陶宛林的小記者也是滿眼都是委屈。

蘇青禾又是冷哼了下,這般的忍耐都沒有還想做記者?心裏沒來由的就想到了那個甜甜的笑容,怎麽看都是自己的丫頭好,她家丫頭會有眼前這小記者那麽嬌氣?

最終還是皺了下眉,咳了一聲:“借過。”

那小記者這才反應了過來,剛想拉住她再問些什麽,那消瘦的身子已經閃入了出租車裏,不見了影子。

一旁黑色的別克車裏,有中年男人慢慢的搖下了車門,緊跟着出租車一路開去。

待蘇青禾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別克車已經開至自己樓下,她一個激靈想往小區門口走去,車裏出來的人先她一步架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進了就進的樓道。

陰沉的午後,她的背抵在冰冷的牆上,心裏生出陣陣不安來,故作鎮定的問道:“你們想幹嘛?”心跳卻是快到了不能再快,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還是那熟悉的笑靥,她說青青你要小心,可是現在怎麽小心?又會不會再也見不到這輩子都不想放手的人了?

那帶着墨鏡的中年男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只是想提醒下蘇律師,不要什麽案子都接,這對你沒有好處。蘇律師那麽聰明,自然知道有些案子,不是當初司科這種規模可以相比的對不對?”

男人說完,立刻放開了她,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重重的咳了一下,蘇青禾本來就白的臉色這下又是沒了幾分血色。若說昔日的綁架她有心理準備所以還不會吓成怎樣,那這次突如其來的“警告”不能不說讓她方才心裏擰成了一個團。先是記者在明,再是這般提醒在後,難道說岳燃已經開始動手了?

整了下自己的衣裳,蘇青禾拿出了電話。

“蘇律師,有什麽事情?”歐陽陵海在那頭說道。

“我想,我們該出來見個面……”

挂了手機,蘇青禾揉了下發痛的眉心,重新叫了輛出租,去了和歐陽初見的那家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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