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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政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見到白鷺。

上一會相見，差不多過去了三四個月的樣子，那時候是重陽節，白鷺帶着蘇青禾來到家裏，他依舊沉着一張臉，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們離開。

是的，她們，若能将她換成他，他又會有多麽開心？從心底裏來說，他喜歡蘇青禾這般的女子，那顆心柔軟溫柔，可是為何這樣的女子就偏偏是個同性戀？他老了，又只有白鷺一個女兒，他不願将自己這唯一的女兒，交給一個同性戀。

算是偏見吧！只是平心而論，中國又有多少父母，沒有這樣的偏見？

白政看着獨身一人而來的白鷺，心裏突然升起了一些希望來：是不是吵翻了，想到回家了？

重重的刻了一嗓子，張敏在那裏已經笑開了一張臉，白鷺看着他們歡喜的摸樣，心裏卻是淡淡的苦澀——

這五年來，每次看着雙親的臉，她又怎麽沒有想過分離？只是那個人，就這樣住在了心底，她沒回回家之後，都會在她懷裏哭得昏天黑地，讓父母這樣，她不忍心，可真要讓她放棄蘇青禾，她的心就會痛到一點溫度都沒有。如斯兩難，如何選擇？

最後，依然還是選擇了維持現狀，只希望她們五年來一次一次的“回家”，最終能讓雙親接受了兩人的感情。

窗外，雨仿佛倒了下來。

“鷺鷺，你一個人來的？”張敏試探性的，開了口。

白鷺默默的點了下頭。

張敏又笑了開來，如同一滴墨滴倒了清水裏，迅速而熱烈的舒展：“你們……是不是分開了？”

白政在一旁聽着，雖然沒有發聲，但那面容，卻是這般認真。

白鷺唯獨苦澀的笑了下：“媽，她病了。我這次回來，是想讓問爸一些事情。” 白政的臉當場就拉了下來，張敏連忙勸着，這一個人回來也是進展不是？她瞪了一眼白政，又開口問道：“那麽鷺鷺，你想問你爸什麽？”

白鷺遲疑着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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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白政一扯嗓子，吓得一旁的張敏也打了顫。

“就是最近的這起行政案子！”白鷺心一橫，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

沉默。

然後，是茶杯摔碎的聲音，清脆的，“啪——”的聲響。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白政眼睛發紅，又是為了那個女人？！這陣子他出去已經有人指指點點，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一直無愧于心，又是國企呆過那麽多年的人，怎麽受得了這種對待？這回這小丫頭一人回來，他還以為她想通了，沒想到她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爸——”

“住嘴，你給我立刻滾出去！既然你那麽喜歡她，以後也別認我這個爸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走不走？不走我走！”白政說着就拿起衣服，也不管窗外這瓢潑大雨，順勢就要往外走去。

張敏在一旁急紅了眼，只能先拉着白鷺讓她先走，嘴裏說着“鷺鷺你就清醒一點好不好？”

白鷺嘆了口氣，雖然知道極有可能是這樣的結局，但依然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她走到門口，回頭望了一眼雙親，深深的彎下腰來：“爸，我知道你沒耐心聽我說，但我希望你能看看這個……然後你會知道，她，真的是用自己一條命在喜歡你們的女兒，你們一定要陪我的是個男人，可是真出了這樣的事，有幾個男人做得到？”

将U盤放在了玄關，又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白鷺慢慢合上了門。

外頭，雨，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回到家的時候，夜，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床上，自己的戀人依然在熟睡，白鷺走到她身邊，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為何在睡夢裏，都是這般愁容？你啊，就喜歡将心事往心裏藏……

指尖滑過眉間，她莫名的想到上午那個叫做倪琛的男人，還有他那句，“就算找不到男人，也別将自己逼到喜歡女人啊……”

她不知道倪琛怎麽知道她喜歡的是女人，就像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有那麽多人喜歡對同性戀指指點點。若說本身不贊成，被喜歡的又是他們，這也無可厚非，也是若是八竿子和這些人湊不上關系呢？

人言，向來傷人，即使開明如白政，也不能幸免。

似乎是她的嘆息重了些，底下的人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醒了？要喝些水嗎？”

蘇青禾搖了搖頭：“你去哪裏了？”

“去外頭買些東西，乖，發燒，先喝些水。”說罷，起了身子，去為她端了杯水過來。

蘇青禾順從的接了過來，一口一口的，喝的一滴不剩。

“你的妝怎麽卸了？蠻好看的，前幾天看你回來，都舍不得去洗呢！”足足一杯水之後，蘇青禾才發覺了白鷺今天的不同。

那丫頭甜甜一笑：“粉底多厚啊，難受……”

蘇青禾低下頭來，沒有再問，杯子早已見底，她卻不知再喝些什麽。

手指上有溫度傳來，那丫頭帶了些惱火的拿走了她的杯子：“青青，你明明就想問我為什麽對不對？”

蘇青禾看着她，一時沒了話說。這小丫頭又是發什麽神經？

白鷺卻是有了三分惱火：“我這樣說，就是等你在問我為什麽，但是青青，為什麽你就不問？我不是怕你不關心我了，我就是怕你什麽都往心裏放！”

卻見蘇青禾愣了一下，然後，笑着摸上她的臉頰：“我相信你啊，那還問什麽？”

這一回，倒變成了白鷺愣在原地——

原來，愛到最後，最濃的不是同生共死，而是那一句相信；

要到什麽地步，我才會說，我相信你，哪怕我閉着眼睛從後面摔倒下去，我都确信你會在下頭接着我？

終是一句嘆息：“青青，我不喜歡倪琛說‘我找不到男人才找女人’，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你那麽好，這些人就喜歡亂想……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你那麽好，你自己還要東想西想亂想……為什麽你總是對餘姐姐說你擔心自己老了，又為什麽你總是喜歡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事情……青青，難道你沒發現，除了你已經沒人叫我丫頭？你沒發現美容院現在都問我有沒有結婚？”

“丫頭……”

“我去找我爸了，對不起，看了你的電腦……但是你想不明白的問題，我也不知道除了我爸，誰能想出來……”

如先前的氣氛甜膩，那麽白鷺最後一句話，卻是将蘇青禾吓的不輕。這小丫頭居然又動電腦又去找白政？她難道不知道歐陽哪怕想要人命都不是沒有可能？

手臂，慢慢環上她的腰：“如果你再責怪我一句，我真會不理你……”

那丫頭擡起眼來看她，眼裏亮晶晶的，直擊她心裏最深處：“你聽好了，不許去破壞餘姐姐的兩人世界，以後要和你走下去的，是我，知道不知道？所以有問題，只許問我，聽到了沒有？”

窗外，依然是瓢潑大雨，可是自己的心裏，卻分明有了彩虹。

“好。”只要和我一起走下去的是你，這一世，怎麽都好。

門鈴，卻在此時突兀的響起，一聲一聲，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白鷺推開門去，直直的定住了身子——

這人不是白政，還能是誰？

“爸，你怎麽來了？”

只聽屋內，杯子落地的聲音，同時傳來。

二更~

哎，強迫症就是，我空下來如果不寫，我就難受，即使我一邊咳嗽一邊寫~

然後，我就真更不動了。。。

我寫存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