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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梅塔特隆再次從天界返回魔界的時候，路西法正坐在桌邊等他。

梅塔特隆說。“我今天仔細觀察了你宮殿的輪廓，像一只開屏的孔雀。”

梅塔特隆的話說的沒錯，瑪門和阿斯蒙蒂斯的設計的确如此。路西法整個宮殿的材質都是鉑金、翡翠和藍寶石。鉑金打底，翡翠被排列成扇形，原本就莊重華貴，再加上藍寶石，于是更加流光溢彩。

“這個代表驕傲。”路西法說。

“那麽貝利爾的呢？”梅塔特隆問。

路西法忍笑了很久，最終還是挂起了一絲弧度。“他是懶惰。”

“真的？”梅塔特隆疑惑。

“我感覺是。”路西法笑了兩聲，推給他一杯果茶。

果茶的香味不甚濃郁，只是在空氣中微微氤氲。梅塔特隆這才注意到，白玉杯下壓着兩張卡票，燙着金邊，畫面像是立體的，在月光下弓起一絲弧度。

“這是什麽？”梅塔特隆盯着那兩張卡票。

“沒什麽，我經常收到這些。”路西法順手抽走那兩張票，瞥了兩眼便丢在一旁。“拉哈伯不是投身于魔界娛樂行業麽，經常一打一打地送票給我。這是歌劇門票，在魔龍谷旁邊的希伯來魔都大劇院。”

梅塔特隆顯然沒有抓住重點。“所以那些一打一打的票呢？”

“被阿斯蒙蒂斯拿去和瑪門打撲克了，據說他們用這些卡票搭了一間棋牌室。”路西法說。

“……”梅塔特隆沉默了一會。“我想去看這個歌劇。”

“劇院太吵了。”路西法說。“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叫他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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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去魔都大劇院。”梅塔特隆說。“我還有個要求。”

“請講。”

“你也要表演一段給我看。”梅塔特隆笑得很狡黠。

“我？”路西法眨了眨眼。“我可是魔王——”

“怎麽？”梅塔特隆打斷他。“不願意？”

“——出場費很貴的。”

梅塔特隆撲哧一聲。

路西法揚着下颌，姿态很像一只驕傲優雅的孔雀。然後魔王壓低了他高貴的頭顱，輕輕啄上了對方柔軟的唇。天之書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扣住魔王的腦袋，不輕不重地揪了一把他的頭發。

“你不怕我禿了麽？”路西法問他，雙唇還蹭在對方唇邊，有些含糊。

梅塔特隆一把推開他，不屑地哼笑出聲。“你變成骷髅才好呢。”

“不好吧。”

“挺好的。”

“不好吧。”

“那好吧。”路西法說。“到時候扮成骷髅給你看。”

“那還是算了。”梅塔特隆說。

“那不行。”路西法說。“你得親我一下。”

梅塔特隆像看傻子似地看着路西法。“你今年三歲嗎？”

路西法手指按在唇邊噓了一聲，頗是神秘地眨了眨眼。“三歲半。”

“……”

“到時候瑪門和阿斯蒙蒂斯應該也會去。”

“那我還是別看歌劇了，我覺得你們三個待在一起比歌劇好玩多了。”

“……”路西法湊近梅塔特隆，掐住他的下颌，一邊嘴角勾起來。“你很壞啊，天之書記。”

梅塔特隆一拱手。“彼此彼此。”

再見到拉哈伯的時候，梅塔特隆驚覺對方與在天界的時候判若兩人。拉哈伯還未堕天的時候，是整個天界最溫柔如水的女性天使。她堕天了之後，化很妖豔又自然的妝，眼底閃爍着妖異的紫色，下巴較之前更加尖削，從溫潤如水變成了水裏一條妖異詭谲的水蛇。

魔界民風如此，并且有着極其濃烈的感染力。魔界最開放的其實還是關于“sex”方面，實際上，越是身經百戰的人越能經歷得住誘惑的考驗，接觸得越少越會亂來。魔界有一條很有名的街，那條街兩旁全是從事□□買賣和皮條客。這個行業在魔界是合法的，不像在天界，那兩個有名紅燈區，大包廂裏亂成什麽樣，梅塔特隆壓根懶得說。

魔界的父母對子女“sex”方面的教導都是：年齡不重要，措施要做好。

魔界整個娛樂行業魚龍混雜，拉哈伯跟梅塔特隆提起這些，說她可以寫個魔界娛樂圈野史，裏面香豔的內容一定會吸引不少看客。

魔都大劇院裏面的座位陳設很別致。正中央是圓形，被分成數列，每一列都逐級向上，呈拱形圍着舞臺中央。就好像是被規規整整切開的圓形蛋糕、或者是披薩。逐級向上的階梯是一團一團黑色的煙霧，踩上去之後才發現是水晶的階梯，被場內工作人員擦拭得發光發亮。兩邊的扶手是金屬的鎖鏈，搖晃的時候卻發不出一絲聲響。

梅塔特隆一步一步踩上去，剛剛站在自己座位上的時候，黑色的煙霧自動散了開來，變成一張完全符合身型的蛇皮軟椅，上面還鋪着柔軟而又潔白的羊毛毯。

陸陸續續地，座位上的人基本到位。這時候，梅塔特隆才注意到旁邊坐着的人是瑪門和阿斯蒙蒂斯，這倆人只占了一個位置，至于他倆怎麽坐的，梅塔特隆不願形容。

梅塔特隆眨了眨眼。“帶東西了麽？”

“什麽？”瑪門問。

梅塔特隆又神秘地眨了眨眼，什麽也沒說。

路西法自從把梅塔特隆送上位置，就去了後臺。梅塔特隆壓根不知道對方準備表演的是什麽，但從沒有了人影這一點來看，應該是一出硬核大戲。

透過人工打造的稀薄雲層，歌劇拉開了帷幕。魔界的歌劇和天界的歌劇總體來講差不了多少，但是從骨子裏透着一股誘惑的風情，不知道是有意如此，還是民風使然。

故事在舞臺上的城堡之下展開，講述了一段魔界的起源和發展，魔界古老的藤蔓被毀滅了三次，伴随着一段三生三世難以分割的糾纏愛情，當第三次那女主角相遇，是全新的、脫胎換骨的新征程。

拉哈伯挑選角色的眼光沒的說，每個都是年輕陌生的臉孔，但是每個角色都被刻畫得入木三分。

當結束的鐘聲一聲一聲地回蕩在劇院裏的時候，舞臺上的天與地瞬間被一陣洪水淹沒了，緊接着是飓風、是海嘯，是摧枯拉朽毀滅一切的混合怒號，将一切的美滿都劃上句號，在那風暴的中心，突然爆發一聲凄厲的龍吟。

——利維坦出現了。

利維坦化身混沌之龍，操縱着風聲呼嘯與山崩地裂，他呼出的氣就是飓風，他喉嚨裏的怒吼就是火焰，他眼底沒有任何活着的人類，唯有尖銳的呼喊聲才能使他心情舒暢。他帶來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他帶來疾病、災難與浩劫。他要摧毀一切。

正在此時，從天而降的一道驚雷炸在了利維坦身上，使得他回頭噴出火焰。路西法步履輕巧，一步一步地踩着他的尾巴，站在他的後背上。他的動作輕盈到像是在跳舞。路西法一襲黑衣，黑色鬥篷被風吹揚，就像戰火之中飄揚的戰旗。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又或者說莊嚴而肅穆。

他的手在空中只是輕輕揮動，便握住了一條皮鞭，勒住了利維坦的咽喉。那條暴躁的肥龍幾乎是在瞬息之間沒了嚣張的氣焰，而是跪在了深海之中，變作一座巨大的島嶼。路西法就站在島嶼正中央，他的掌心裏溢出一團黑暗魔法，路西法撚起手指，手臂在空中揮了小半圈，劃出優美的弧線，一只漆黑發亮的小提琴便躺在他的頸邊。

伴随着旋律由緩至急的優美旋律，路西法極長的黑發被海風揚起，在濕潤的海潮裏打着卷兒，仿佛每一絲長發都有了生命力。他就好像一只黑天鵝，脖頸優美而白皙，又好像一只昂首闊步的雄孔雀，剛剛張開求偶的尾翼，正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曲調逐漸激昂，洪水在瞬間褪去，時間好像發生了倒流，一切都是和氣而融洽，每個人都過着幸福的生活。而唯有魔王，站在高聳的山間遺世而獨立。

小提琴聲并未停止。魔王低沉的聲音在曲調中響動。

地獄、爐火、頑石、不斷輪回的生死路。

黑暗、毀滅、暴怒、道路盡頭的彼岸花。

我可以是恩澤衆生的救世主，也可以是無孔不入的惡魔。

我毀滅一切，也恩惠一切。

我在生中死亡，也在死中存活。

我率先自我救贖，接着，我将救贖你們。

我是開始，也是結束。

抑或我不開始，也永無結束。

魔王的發言結束，小提琴在此刻戛然而止。全場靜默，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聲響。

這個時候，梅塔特隆吹了一聲口哨，他手中劃過一個弧度，鋪天蓋地的鈔票便如雨點一般傾盆而下。

瑪門看了阿斯蒙蒂斯一眼：？？？你後媽路子這麽野的嗎？我應該鼓掌還是搶錢？

路西法雙足一點，張開六支黑翼，筆直地向梅塔特隆飛了過來。他停在對方面前，有一秒的沉默，魔王的五指插進梅塔特隆鮮紅而又蜷曲的長發裏，扣住他的後腦，貼唇低語，語調裏帶着發狠的意味。

“天之書記，你降臨到魔界，就一定會被我弄髒。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