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相遇的緣故
相遇的緣故
這聲音聽着好熟悉,小東西們齊齊回頭望,看清楚是誰後,頓時安靜如雞。
白桑掃了它們一圈,只只寒蟬若禁,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杆子,站得筆直,認真接受訓斥。
人臉悄悄将自己的小肚兜轉過去,感覺白大人多看了它幾眼。
不行,它都沒穿熱乎。
“不早了,你們都回去。”白桑驅逐道。
衆小只松口氣,還以為白大人生氣了。縱使它們還沒來得及向笑笑道謝,迫于白桑的淫威之下,就匆匆忙忙離去。
白大人這臉色,它們可不敢頂風作案。
莫笑聽着外面的動靜,估計是白桑回來了,唯有白桑才能讓它們安靜。
她出去只看到白桑,四處看了看,小東西們都不在,莫笑問:“人臉鹹魚它們呢?”
白桑:“太晚,它們回去了。”
太晚了?這太陽還沒落山!
莫笑狐疑,喪喪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麽?比如恐吓什麽的?畢竟小東西們怕她跟老鼠怕貓一樣。
白桑由她打量,一舉一動坦坦蕩蕩,瞧不出任何破綻,反倒是莫笑一直盯着她,她反問莫笑:“怎麽了?”
“最近不忙了嗎?”莫笑收回心思。
這回來得太早也不好,刺繡時間不夠,白桑不回來,她得提心吊膽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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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出事,雖然機率小。
“不忙。”黃幽冥封印加固,領地大致巡查,這些都沒什麽問題,她就早早回來了:“答應過你去海邊撈螃蟹,你忘了?”
“沒有。”她還以為喪喪忘了,那天她只是随口說說。
她想給白桑養成一個意識,那就是家裏還有人等她,等她回家,她不再是孤家寡人。
白桑瞥她:“那還不去準備?”
“好。”莫笑小跑進屋:“等我。”
“嗯。”白桑摸着黑棺,心事重重。
黑棺這幾天比以往沉得快,以防萬一,白桑決定把它提前沖洗,縮小黑棺抱進屋。
莫笑在屋內準備鍋碗瓢盆,待會可能會用到的廚具,以及幹柴。
莫笑問:“喪喪,你有什麽要帶的嗎?”
“沒有。”白桑打開後門,将黑棺沉入水中。
黝黑的海水宛若巨獸張嘴,一口将之吞下,以黑棺為中心,緩緩形成一個旋渦,大量海水彙入棺內,沖刷。
白桑定眼看了看,一時半會兒完成不了,她索性進了屋,闩上後門。
莫笑已收拾完,腳邊放着一個竹筐和一個籃子。
白桑拎着竹筐背好,莫笑挎着籃子,略為擔憂的看向後門:“棺材放這裏,會不會不安全?”
她從小東西們的口中得知,黑棺乃背棺人的法器,棺在人在,不得輕易離身。
“黑棺認主。”一般人動不了它。白桑伸手,莫笑搭過去,被她握在手心裏:“走。”
夕陽西下,清風徐來海水汲岸,衣袂飄飄纏繞在一起,倆人在餘晖下手牽手,拉扯出長長的影子,交疊合二為一,再分開再合攏,寧靜美好如畫卷。
莫笑架鍋,白桑生完火去海裏撈螃蟹。
人臉和舌頭躲在冥海最深處,沙粒下藏着它們倆的肚兜,兩只趴在上面瑟瑟發抖,生怕被白桑所察覺。
海裏有不少小夥伴們被封印再撈了出去。
岸邊還架着一口鍋,再想想它們眼珠子要跳出眼眶。
鐵鍋裏的水沸騰冒泡。
白桑上岸,朝鍋裏丢了只拳頭大的螃蟹,螃蟹一進鍋,先雙鉗抱住頭,一屁股坐在裏面,再一個勁的顫抖。
這只螃蟹,有點眼熟?莫笑用鍋鏟戳了戳它,螃蟹放下蟹鉗,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兩只眼珠子八條腿,同她以前從石頭縫裏抓的螃蟹沒什麽分別,可莫笑硬是感受到了對方幾分莫名的委屈。
“是小螃嗎?”怎麽變小了?還有肚兜呢?縫制好穿上後,它都舍不得脫下來,別人摸摸也不行,寶貝得不行。
說兜上的小螃蟹,是它小崽子。
螃蟹哭喪臉:被扒了!
它點頭它是小螃,因為被白桑禁言,說不出話,揮舞着大鉗子跟莫笑告狀。
莫笑看不懂,但不妨礙她将它從鍋裏撈出來。
白桑又扔了只鹹魚進去,看着被莫笑撈出來的螃蟹道:“這沒熟,要多煮會兒。”
又把螃蟹給扔了進去。
鍋裏的水飛濺,莫笑連忙收腿,白桑蹲下來看她:“燙到沒有?”
“沒有沒有!”她縮得快。
白桑親自摸了摸,裙擺上沾了點水,沒什麽問題,抿嘴道:“我再去撈些回來。”
莫笑:她都不敢說話!
然後一只接一只熟悉的小夥伴,全被裝進了大鍋,大家在泡在鍋裏浮浮沉沉,生無可戀臉。
莫笑鼓起勇氣,拉着白桑來到海邊:“喪喪,我們能抓些能吃的回來嗎?”
小夥伴看起來都特別好吃,可她下不去嘴!
“你上次吃得很香。”一個人吃掉一只蟹腿,也沒見她那麽講究。
那不是不熟嗎?
莫笑握着她的手,亮晶晶的雙眼一如身後粼粼水光,語重心長道:“喪喪,你不高興,你就要告訴我。”
“如果我能讓你開心,我會努力哄你開心。”她抱住白桑,輕輕的一個擁抱:“如果你不想說,你可以抱抱我,你還有我。”
白桑沒動,嘆了口氣,牛頭不對馬嘴道:“莫笑,你想回家嗎?”
莫笑心生不詳:“那喪喪會陪我一起回去嗎?”
她一直想回去報平安,只是不好開這個口,可白桑說了,她反而心生不安,有總白桑想撇下她的危機感。
“那就再等等。”她家人能把祭神,有一就有二,送回去白桑也不安心。
莫笑将話題扭回來:“喪喪,那我們去撈點能吃的東西?”主要是白桑撈她吃。
小夥伴們不能吃。
這才是她真正的意圖!
白桑低頭咬了莫笑一口,莫笑耳朵染上緋色還帶着一排牙印,白桑方才釋懷:“那鍋裏的倒了,反正也煮不熟,我重新去抓。”
莫笑親親她:“我最喜歡喪喪了。”出乎意料的好哄。
她也沒追着問,為什麽煮不熟?臺階是互給的,莫笑深谙此道。
白桑不自然的轉過身:“你別下水,對你身體不好。”冥水死氣太重,肉.體凡胎觸碰,輕則會短壽重則會喪命。
“人臉他們也跟我說過,喪喪放心,我不會下水。”她跟白桑終究不同,準确來說,是她與所有人不同。
人包括人臉舌頭鹹魚們。
白桑回親她:“好。”
白桑沒氣了,等她走後,莫笑将鍋裏的小東西們撈出來,放進冥海。
小東門一碰到海水,立刻恢複原狀,匆匆跟莫笑打完招呼,火急火燎的游走了。
顯然被白桑給吓得不輕。
白桑後面撈上來的東西正常許多,大小沒變化,可在鍋裏會橫沖直撞。
蓋上鍋蓋煮着就熟了。
她負責吃,白桑給她剔肉。
莫笑吃飽喝足後不想動,看着白桑收拾東西回去,再過來抱她回去。
美好平靜的一天。
終于繡好了。
碧綠的葉子交接映襯,兩朵并蒂花相依相偎,小小的香囊精致秀氣,裏面裝着香草,她托小東西們給她找來的。
莫笑滿意這個成品,把繡棚剪刀通通收起來。
“笑笑,葉大人闖了進來。”人臉慌手慌腳的跑進去,又将門合上:“快,笑笑,關門,葉大人來了。”
莫笑還沒反應過來,來人直接推門而入。
人臉被反砸到牆上,落在角落裏,口吐墨汁,暈乎乎的躺屍。
“人臉!”莫笑撿起人臉,極度不悅的看向葉蓮清:“喪喪不在,有事請你晚上再來!”
她不是找白大人,是來找你麻煩的!
人臉不敢睜眼,繼續裝暈乎,畢竟葉蓮清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它,對莫笑,應該有所顧慮。
莫笑撿它時,擦擦嘴縮進莫笑袖子裏。
葉蓮清開門見山道:“我不找她,我找你。”
找她?
莫笑防備道:“我們不熟,找我有事也等喪喪回來再說!”
凡人同鬼神對上,有腦子都知道只會自己吃虧。何況這位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樣!
“我特意挑了個她不在的時間,又怎麽會等她回來?”小屋內井井有條,看得出來住在這裏的人,生活舒适順心,葉蓮清自顧自道:“這鸠占鵲巢的東西,真的很惹人厭。”
指桑罵槐她也會!
莫笑決定還是忍忍,動起手來吃虧的是她,當即裝傻充愣道:“哦!”
打不贏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葉蓮清在屋內轉了一圈,慢悠悠道:“你有沒有想過,白桑從不撿人,為什麽獨獨撿了你?”
“因為我求生欲很強!”感天動地,于是她的喪喪來了。
葉蓮清落臉:“你跟我裝傻?”
莫笑瞬間改口:“我長得像你前世?”
話本子裏不都這麽寫的?再說她現在跟葉蓮清沒半分相似,那就只能是前世因果。
“十七年,我身受重傷,落在桃江上游一個小村莊裏,被一名婦人撈了起來,別人稱她為莫大娘,當時她身懷六甲。”
莫笑譏諷:“十七年後,她把自己肚子的孩子賣給了河神。”
葉蓮清笑了笑:“那可真是不幸,我想說的是,當時你身為胎兒,染了我的精血,從出生到現在身上都帶着我的味。”
笑容變了個味道,不懷好意至極道:“這才是白桑撿你的緣故。”
“那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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