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局中人(4)
局中人(4)
窦榆還以為林洛越過他的肩頂把他身後的冰箱打開了,卻聽到江白渚冰冷不帶情緒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他扒拉來身上的林洛,轉過身去,對江白渚道:“陛下怎麽出來了?”
“來看看你們在幹什麽……”
江白渚聲音冷冰冰的,好像是對他倆方才過分親昵的互動十分的不滿,他努力對窦榆做出嚴肅的神情,卻很快失敗了,只好一眼寒霜地朝一旁的林洛殺過去。
林洛被凍一個激靈,伸手就要拉窦榆的衣角,指肚剛碰上就燙到似的縮回手。
窦榆道:“我們在讨論,可不可以讓你幫我一個忙…………”
江白渚道:“哦?什麽忙?”
“哎呀算了,你不該摻和進來的,這是我的事情,我應該自己去解決……”
窦榆向來不喜歡在私事上麻煩別人,更別說是麻煩一個“磕碰不得”的大型待退快遞了。
他和劉維的事,早就是陳舊的不能再陳舊的歷史遺留問題,要不是張利和劉緯死纏爛打的想看他的“笑話”,他早就把這遭當成一件飯時談資,時不時添油加醋地和粉絲們吹上一吹,熱熱場子,活躍活躍氣氛,便作罷了。
但是,江白渚可沒有他想的那麽多,他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幫助他,眼神緊緊地鎖着窦榆,等着窦榆邀請自己,向自己吐露心聲。
這讓窦榆萌生了一種一定需要這個的男人協助的錯覺,但是,他不敢直視江白渚自帶威嚴的眼睛,支吾道:“我可以解決的,信我。”
一旁的逐漸恢複精神的林洛卻當場揭穿了他,道:“大佬,你別信他,窦窦是情場新手,第一個想深交的對象綠了他,他竟然狠不下心去報複,還和那人渣和聲和氣的好聚好散,那人專門設了鴻門宴引他當笑柄,這個二貨竟然想形單影只的去……你說他缺不缺,我是看陛下你長得太不錯,想請陛下給窦窦撐場子,不知道陛下願不願意。”
你就這麽快接受了他是個“次元穿越者”的事了嗎?
窦榆沖林洛使眼色道,你這是把我轉手賣了,還給對方數錢啊?你看過原著嗎,就把我信口許出去了?!你不怕這個嗜血成性的“暴君”回過神來,發現我不是他的“阿魚”,然後轉臉把我給剝皮剔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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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不知道聽進去了沒,一臉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口語道:會的,他會的。
窦榆:什麽?會殺了我嗎
林洛搖搖頭: 他會答應你的。
怎麽可能?書中的江白渚确實是款款神情,但也對沖不了他與生俱來的“強權豪奪”、“大張旗鼓”的屬性,他會為了一個靈犀一動的感覺認為窦榆可能是他心心念念、死而複生的阿魚,然後對窦榆好顏以待,但是這絕不意味着“暴君”會細致入微的考慮窦榆的感受,為窦榆排憂解難。
“強|制愛”本來就是位高權重者對位卑命賤者一而再再而三的欲望輸出,然後自诩為高貴的“愛”,但對後者,卻是各種權利的剝奪。
窦榆:答應我開什麽玩笑?真當大半本書描寫的血腥場面是白寫的?這麽多側面烘托,足以證明,暴君陛下個性鮮明,不好招惹了。
江白渚道:“所以,我需要當阿魚的愛人,是麽?”
林洛感覺有戲,道:“是呀是呀,不過,愛人有點太太……親昵了,說的清楚點,就是想請陛下當一次窦窦的‘一日男友’。”
江白渚努力分辨了一下這個四字詞語的意思,道:“可以啊,樂意之至,畢竟不能賴在主人家裏吃白食不是麽?”
“噗!!!”林洛險些沒把消化完的早飯給當場噴出來。
“主人你做什麽叫我主人?”窦榆炸毛道。
江白渚略顯無辜地道:“主人你花錢賦予我生命,對我有造身之恩,不是我的主人是什麽?”
窦榆一個頭作兩個大,道:“我叫你‘陛下’,你叫我‘主人’,這像什麽話?!”
林洛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要不陛下你叫他…………媽?畢竟是同功效的。”
窦榆直接朝林洛的後腚揚起一腳,道:“滾!更不對勁了好嘛!”
*
江白渚着實沒有可以穿出去的衣服。
一米九的大個子,套上窦榆一米七三人的襯衫,感覺胸口的扣子都能打彈弓了。
沒有法子,林洛就和窦榆扯出一面花紋不怎麽惹眼的大床單給江白渚現場縫縫補補,極限趕制出了一件古風兮兮的衣衫來。
畢竟是搭夥做過幾年自媒體的二人,每次拍視頻衣服都不能重樣,每次又都買新的着實開銷不小,二人很多衣服都是現學現做的,雖然都不是注重親膚休閑舒服的基礎款,但總比花裏胡哨,穿出去大腿生風的卡通睡袍來的正常。
不過,得虧江白渚是個貌美主角,套個麻袋都回頭率極高,這洗的都有點發白發舊的破床單趕制的衣服往身上一裹一套,竟然還挺好看。
“這是個什麽東西,和個狗牌似的……”林洛給江白渚理領子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小塑料牌,心感奇怪的扯了扯,還挺牢固,便道:“窦啊,你這床單鋪了洗了多少次了,吊牌還沒摘,留着釣魚呢?”
窦榆扶額道:“林洛你不妨仔細看看到底是什麽上的牌子?”
“什麽什麽上的?”
林洛往牌子後一摸,摸到了一手熟悉的冰涼。
是暴君的脖頸兒,是人最脆弱的所在,他鬥膽下手去摸!
林洛道:“卧槽槽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眼睛剛才瞎了,現在好了!”
江白渚懶得理會他,自己擡手去整理身上針腳寬松的襯衫,襯衫這種衣服對江白渚來說還是有點過于超前了,他不是很能理解一件上衣竟然能用一排硬硬的圓圓給套起來,而不是左右貼合,然後用明和暗的束帶紮緊。
這脫啊、穿啊、撕啊、扯啊多麻煩啊,江白渚一邊想,一邊往窦榆身前看去,那是一種他更加陌生的衣服構造,是用兩道鋸齒一樣的小牙和一只“趕鴨子上架”的小滑塊相互貼合連接在一起的,江白渚完全想不明白這機關的原理,直覺要在這人間為人處世,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你倆這是什麽‘情||趣’?”林洛指着江白渚脖子上環着若影若現的小牌牌,沖窦榆小聲道。
窦榆道:“什麽什麽情||趣?那是防僞扣防僞扣啊,這家夥自從拆了封就一直套着,我也不敢給他摘!”
林洛道:“哦——那還挺好,不敢摘就別摘了。”
窦榆道:“好什麽好,帶出去不還是丢我的人。”
“不丢人不丢人,正好讓劉維看看,在你倆面前,他這個前男友就是個弟中弟,什麽拉拉小手,什麽送點塊兒八毛小零嘴的所謂愛情,在原意為心愛之人赴湯蹈火、甚至出洋相面前,簡直一文不值!”
窦榆道:“可是我并不想讓江白渚為我出洋相。”
林洛道:“哎~你倆這不是出洋相。”
“那是什麽?”
林洛道:“是,情||趣啊窦兒~這小狗牌往脖子上一挂,這不就和官宣了‘身有所屬,不可僭越’一樣嗎?這小滋味,對他倆那種情賤活多的人渣來說,那小滋味不得刺撓的?剛才陛下還說自己是新生之軀,你說他算不算是含着你發放的‘狗牌’出生的?”
“不許胡說,我可沒給他發那東西!”
林洛:“我沒胡說,你不信仔細看看那牌子上的文字,一撇一捺,一個‘魚’字,魚,你的網名,還說不是你?”
窦榆一驚,扯過江白渚脖子上的塑料牌一頓瞧,方才火急火燎地沒注意,這牌子上真就單字一個“魚”字在上面,還是雕刻上去的,和平常網購的商品上的防僞扣不一樣,更像是一件精心設計過的藝術品。
江白渚有這麽深情麽?他對仙尊“愛而不得”貫穿整本書,維系他精神世界的到底是“愛”還是“不得”呢?他是真心愛着這個人呢,還是單純地想把一個冰清玉潔、仙風道骨的“天山雪蓮”脫下泥潭、拽入情網、受人眉眼、遭塵世污染呢?
窦榆無從考證。
他指着塑料牌道:“誰給你帶上的這個?”
江白渚道,神情一本正經:“是你啊,阿魚給我帶上的。”
林洛在一旁憋笑憋得渾身就像篩糠的簸箕成了精,他忍住笑意道:“窦啊,你得加把勁哦,你看咱們陛下,入戲多快。”
窦榆斜了林洛一眼,道:“呵呵,還說我呢,誰像你,還沒入戲臺,就先笑上場了。”
林洛:“哈哈哈,這出戲,你倆才是主角,我就是個負責笑場和捧場的觀衆,如果我有當主角的潛質,早就用通天的財力讓你倆原地結婚了,還用得着弄虛作假麽?”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不是主角?沒亂點別人的鴛鴦譜?”窦榆道。
林洛好了傷疤忘了疼,早就不再忌諱依舊在場的江白渚,鼻尖翹上了天,得意道:“不用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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