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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鎮。
陳山坐在攝影棚盯監視器,握着對講機說:“不行,再來一遍。”
兩個群演的嘴都快親的産生磁力了,一幕簡單的情人相見的接吻戲拍了七八遍。
副導演痛苦地抓着頭發,“陳導,你是對什麽地方不滿意?”
陳山翻開劇本,指着黑紙白字說:“雖然他們沒有臺詞,但這個吻是一種象征,象征主角思念他的情人,你看看這兩個人吻的像久別重逢的情人嗎?”
“我看挺像的,親的多激烈。”副導演說。
陳山翻個白眼,合上劇本甩在他身上,“去給我重新找兩個演員,要盤靓條順的,等會繼續拍。”
副導演都快求爺爺告奶奶了,“這荒山野嶺的,我找你能相上的群演得一天,這還讓大家吃不吃飯?”
“那就提前吃午飯。”
陳山是導演,在劇組裏說一不二。
副導演只好安排大家先去青鎮的飯店吃午飯,再回來叫着陳山去一家街邊茶館喝茶。
陳山泡上一壺雲霧茶,汁源由扣摳群,以五二爾期無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
說:“平時我不管你們摸魚,更多滋源加摳摳君羊以武二爾奇舞八一了解
但今天都別給我消極怠工,打起十二分精神,今天要打一場硬仗。”
副導演一點就通,“投資商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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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山欣賞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拍這部戲的投資是怎麽拉來的麽?”
“怎麽來的?”
“我和一個老頭在海邊打賭,我要先釣上鲑魚,他給我投一部電影。”
“你釣上來了?”
“不然你的工資怎麽來的?”
副導演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在哪釣魚的?我這會就打飛機過去。”
陳山攤開手,無奈又得意地說:“我是後來才聽說老先生家裏不得了,前幾天他兒子回國了,和我見過幾次面。”
“你前幾天不在劇組,就是陪太子讀書去了?”副導演真心羨慕陳山的好運。
陳山擺擺手不贊成,“洛泱……你見過就知道,他和那些你見過的人不一樣。”
見面之前陳山也很擔心,見到洛泱後這種憂慮煙消雲散了。
副導演只對一件事感興趣,“你再和我說說那個老頭,你們到底在哪釣魚的?”
陳山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整個人像被定住了。
“陳導?”副導演拔高聲音叫他。
陳山食指比唇,“噓”了一聲,眼神示意副導演看向山丘上的人。
不遠處山頭沒有一絲霧霭,日光柔和清澈,蒼翠的樹木青翠欲流,有人坐在樹下執着畫筆寫生。
側臉珍珠母般的線條融入莽莽群山,一支水筆挽起蓬松慵懶的卷發,頸側清晰分明,漂亮得令人想焚香禮拜。
陳山拍拍副導演的肩膀,委以重任,“交給你一個任務,去說服他來當群演。”
副導演不得不聽,忐忑不安地走到樹下,正要開口,美人擡起頭看他,一對上那雙珠圓玉潤的眼睛,副導演剛想的詞忘得幹幹淨淨。
簡裴杉擱下畫筆,問:“你是劇組的人?”
副導演點點頭,“對對,我是劇組的。”
“你們在拍什麽?”簡裴杉歪過頭看向他身後方向。
副導演一拍腦門說:“陳山導演正在拍一部電影,我們缺一個群演,你有沒興趣參與拍攝?”
簡裴杉抽張紙,擦拭手上的顏料,“陳山?我很喜歡他的片子。”
副導演迅速地說:“你不用說臺詞,你只要站在哪,等到攝像機一開拍……嗯就結束了。”
簡裴杉蹙眉思考幾秒。
“你拍完可以和陳山導演合影,他給你簽名,我再送你他所有片子的藍光DVD。”副導演生怕他會拒絕。
簡裴杉終于點了頭,“好吧。”
拍攝地在一條古舊巷子口。
洛泱來的時候,已近中午,路過圍的水洩不通的巷口,他徑直登上樓梯,敲門後進入辦公室。
陳山美滋滋坐在監視器前,握着對講機說:“給他把頭發整理一下,另一個群演什麽時候來?”
洛泱拎起把椅子,一言不發地坐在他旁邊,腳踝随意搭在膝蓋上。
沉浸在群演美貌裏的陳山回過神來,“喝點啥?我這只有茶。”
“不用了,你拍完這場跟我轉一圈。”洛泱擡下颚示意他不用理會自己。
陳山心知肚明,投資那麽一筆巨款,總要知道這部電影是個什麽情況,他想起最近聽聞的八卦,轉過身說:“洛泱,我覺得霍序商這個人不适合交往。”
“我沒打算和他交往。”洛泱只對霍序商身上的味道和他的畫有興趣。
陳山在紫藤市人脈很廣,一打聽就知道了霍序商金屋藏嬌的事,“霍總養了個小情人,樣樣都和你很像……”
林旅也提到過這件事,洛泱問:“你見過霍序商的男朋友?”
陳山嘆氣:“沒見過,挺可憐的一個人。”
洛泱也覺得很可惜,無辜的成為霍序商迷戀他的犧牲品。
陳山轉過頭,拿着對講機催促副導演,“灑水車準備好了麽?”
洛泱心不在焉地掃過監視器,端坐起身來,“簡裴杉是演員?”
陳山才剛知道簡裴杉名字,“你認識他?”
洛泱專注地盯着監視器裏挺秀的身影,“認識。”
“他剛在山上寫生,我看他長得一張上鏡的臉,不進我的電影記錄一下可惜了。”陳山突然估摸出點味道來,霍序商暗戀洛泱十年,兩人見面很生分,洛泱不當回事,這回見了這個群演卻突然鄭重其事。
洛泱回想簡裴杉身上橘子花的清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陳山聽着這句話有點耳熟,“你是不是這麽說過霍序商?”
監視器裏的簡裴杉靠在油漆脫落的牆上,穿着劇組配的白襯衫,黑色卷發半濕潤貼在臉上,一只手在他臉上補妝,他在很認真地與副導演談話。
現場收音模傳到房間的音響模糊不清,吵吵嚷嚷裏簡裴杉的聲音很低很柔,洛泱全神貫注才能分辨出那一道是他的聲音。
“我只用這樣站着就可以了麽?不用做表情?”
“哦?那我在等什麽人?”
“等男朋友……這個我很擅長的,”
簡裴杉低着頭自嘲笑了下,臉頰清瘦,垂着的眼睫濕漉漉,很動人的可憐。
房間裏,洛泱舌尖抵着上颚思忖幾秒,“簡裴杉身上的味道更幹淨,霍序商混着香水味,不夠純粹。”
陳山見縫插針地問:“那他們兩你更鐘意誰?”
“我誰都沒興趣。”洛泱收回目光別過臉看向牆壁。
陳山想再問問,副導演推門而入,“陳導,另一個群演來了。”
“那就開始拍。”陳山擡手示意。
副導演猶豫一下,吭哧吭哧地說:“這場吻戲能不能借位?別讓他倆真的親,臉挨一下就行了,反正就兩秒鏡頭,大銀幕上也看不出來。”
洛泱突然盯着陳山問:“還有吻戲?”
陳山點頭承認,“有啊!要親得火花迸裂,你死我活。”
“和誰?”
洛泱轉頭看向監視器裏的簡裴杉。
陳山指着走入監視器的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這是他從大城市回來的戀人,一走進鏡頭就會走上去和他接吻,是一個象征。”
洛泱冷淡地一推眼鏡,不聲不響地盯着監視器。
陳山搞不懂他的情緒,向副導演下令,“行吧,簡裴杉沒上過鏡頭,別吓着人家,先拍一場借位。”
天生飄着細蒙蒙小雨,一個從大城市歸來的男人,風塵仆仆,簡裴杉倚在巷口的牆上,男人走過去,姿态僵硬的像上發條的玩具一樣貼近簡裴杉的臉。
他只是一個群演,看見簡裴杉第一眼,眼睛都直溜溜了,那體會過這種潑天的福分。
簡裴杉頓了一下,手臂推開他的肩膀,小聲地說:“太近了。”
副導演聽見耳麥裏陳山冷漠無情地喊卡聲,頓覺大事不好。-
陳山說:“別借位了,直接親吧,借位效果太差了!”
随着陳山一聲令下,洛泱抱着手臂,調整一個正兒八經的坐姿,“簡裴杉的戀人不适合他。”
陳山好聲好氣地問:“你覺得哪兒不合适?”
“不配他。”洛泱盡量客觀地陳述:“我不相信他們兩是戀人。”
陳山覺得他有幾分道理,山雞和鳳凰确實不配,“那你覺得簡裴杉會找個什麽樣的戀人?”
洛泱瞥他,“我只管出錢,不管導戲。”
陳山拿起對講機喊:“先別拍了,休息一會。”
洛泱起身走到窗前,樓下狹小的窄巷口,簡裴杉被雨淋得濕透,單薄的襯衫透出亮光,工作人員給他裹了個毛巾,他緊緊握住毛巾兩側,冷得全身細微顫抖。
劇組工作人員都忙着照顧主演,給條毛巾仁至義盡,沒人搭理一個客串的群演。
洛泱撐着窗框俯下身,簡裴杉從儲物屜裏拿出手機,小心翼翼用袖邊抹抹雨點,雙手捧在手裏,他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快速地點開鎖屏,似乎在期待什麽人的信息。
他看不到簡裴杉的表情,只看到簡裴杉的肩膀一點一點耷拉下去,那頭濕潤翹亂的卷發也跟着喪氣。
那位“男朋友”是沒有回複簡裴杉消息?
還是又一次的失約?
洛泱輕輕叩着窗框,簡裴杉這模樣看着真可憐。
陳山握着對講機,正在和副導演溝通,“立馬給我找個人來,要盤靓條順的,別找那歪瓜裂棗的,我接受不了一秒的不完美!”
副導演那頭心驚肉跳,點頭哈腰的同意。
簡裴杉揣上手機,朝凍得發僵的手掌哈哈氣,再捏着冰涼的耳垂給自己取暖。
可憐又很可愛。
洛泱轉頭說:“我來演他的男朋友。”
陳山一怔,喜笑顏開地問:“你确定。”
洛泱幹脆利落地點頭。
山裏的天氣寒涼,淋過雨的簡裴杉冷得止不住發顫,他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熱水,捧在手裏小口小口地抿。
《在地球的中央》這部戲他很熟悉,夢裏霍序商強迫他看過上百遍,只為了讓他模仿電影裏一晃而過的洛泱。
他害怕生氣的霍序商會抛棄自己,拼盡全力模仿洛泱的言行舉止。
因為太像了,霍序商掐着他的臉,柔情蜜意說:“杉杉,你這種髒東西不配模仿他。”
“髒”這個字眼是簡裴杉被他構陷後最恐懼的字眼。
夢裏那種透骨的恐懼滲出來,簡裴杉顫得說不出話,一只不分輕重地手拍在肩膀,“喝點姜湯。”
他猛地回過頭,這部電影的男主薛意,天生一張英俊潇灑的演員臉。
薛意略帶歉疚地問他,“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簡裴杉接過熱乎乎的姜湯,“沒有,是我膽子比較小。”
薛意好奇地打量他,“我剛才在那邊一直看你,你怎麽會當群演?簽公司了麽?”
“他不是演員。”
洛泱從屋檐下走出來。
簡裴杉眼睛一亮,笑起來說:“洛泱。”
兩個字在他嘴裏念出來綿柔的起伏,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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