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嘭!!!”
高高飛起的香槟塞子彈射到吊燈,撞得黃銅叮叮當當響,得到“暗號”,一支當紅的樂隊拉着風琴,彈着吉他歡天喜地從藏身地鑽出來。
鼓樂齊鳴,熱火朝天。
大廳裏衆人鴉雀無聲。
默不作聲地看向站在正當中的霍序商。
霍序商神色冷峻,定定盯着洛泱, 洛泱抱着的人掩住了臉,隐約身形能看出是個男人。
男人膝蓋彎搭在洛泱堅實手臂, 修身黑色西裝褲裹着的小腿,緊繃繃的,不算太瘦,腿肚子曲線圓潤肉實,沒穿鞋,單穿着薄襪子, 腳踝很細, 晶瑩剔透, 一把手就能攥住。
霍序商多瞧一眼, 洛泱綠了他,但洛泱的品位确實不錯。
這種的他也喜歡。
洛泱抱着個男人毫不費力,輕松灑脫地穿過人群,壓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一步一步走上階梯, 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裏。
他懷裏的簡裴杉身上皮膚很燙, 沁出來的汗黏濕了襯衫,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似得賴在他身上。
洛泱手肘摁開房間的燈, 扯下簡裴杉頭上罩着的風衣,濕津津的臉紅潮湧動,畏光似眯着眼,濃郁睫毛潮濕地黏在一起,臉頰緊緊貼在他肩膀。
他躬身把人放到床上,簡裴杉環着他脖子的手不肯松開,像樹袋熊一樣抱得牢牢得,貼在他耳邊抽着氣說:“我好熱。”
洛泱屈身就着他的姿勢,竭力不觸碰他發燙的身體,“洗個冷水澡,你會好受一點。”
Advertisement
簡裴杉喃喃地問:“你為什麽不肯碰我?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你清醒了再談這個問題。”洛泱輕輕揉着他圈在後頸的雙手,試圖解開這種被迫近距離的接觸。
簡裴杉很怕他離開,抱得更緊,嚴絲合縫地貼在他身上,湊上去胡亂地在他臉上親,“是因為我長得有風塵氣嗎?”
洛泱被他溫熱潮濕的呼吸燙到,捏住他濕乎乎的兩頰制止,瞧着他迷糊的樣,輕聲說:“沒有。”
簡裴杉含糊地說:“你騙我。”
洛泱推開一截距離,“我騙你什麽了?”
“你一直不肯碰我。”簡裴杉鼻子抽着滾燙的氣,小聲地說:“你心裏有別人。”
誰?
洛泱眯起眼睛,“我心裏有誰?”
簡裴杉湊上去親他的嘴角,受不住地喘着氣,“老公,我好難受,你幫幫我。”
洛泱掐着兩頰的手指略施力,捏得簡裴杉被迫張開嘴,露出鮮豔的舌尖,他壓着嗓子問:“你看清楚,我是誰?”
簡裴杉眼神在他臉上聚焦,盯着他看幾秒,突然難受地嗚咽一聲,扣着他脖子的手臂瞬間松開,雙手掩住自己的臉,“洛泱。”
洛泱掰開他的手,逼迫他看着自己的臉,“你要找誰?”
簡裴杉閉上眼睛,薄薄的眼皮劇烈地抖動,“霍序商。”
洛泱咬緊牙根,捏着他手臂的繃得很緊,竭力壓抑情緒。
簡裴杉熱得像掉進蒸屜裏,潮濕的水汽從每一個毛孔滲出來,慘兮兮乞求:“你幫幫我。”
“我怎麽幫你?”洛泱咬牙切齒地問。
簡裴杉濃黑眼裏濕蒙蒙的,“你幫我找霍序商來,我要他。”
操。
洛泱陰着臉,從他口袋裏摸出手機,塞到他手裏,“給霍序商打電話,跟他說你很想見他,此時此刻就要見他,他要是肯見你,我立刻就走!”
剛才在大廳裏那一幕非常地“驚喜”,霍序商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他身上,根本不會理會簡裴杉。
他篤定這件事,才給簡裴杉一個死心的機會。
簡裴杉顫栗的手握着手機,解鎖屏解了幾下,正要撥出電話,洛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低頭看着他說:“如果他不來,這裏只有我,我不會幫你找任何男人,明白麽?”
簡裴杉怔怔地看着他。
洛泱說:“明白就點點頭。”
簡裴杉點頭,撥通霍序商的電話。
長久的沉寂之後,那頭接通,霍序商的聲音聽着很煩躁,“什麽事?”
簡裴杉睜着眼睛,欲言又止。
洛泱忽然俯下身,挑開兩顆襯衫扣子,啄吻在他的頸側,挑釁的眼神望着正在通話的手機。
簡裴杉深吸一口氣,顫栗暗啞的聲音說:“我很想見你,你能來見我麽?”
霍序商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怎麽了?”
“我很需要你,求你了。”簡裴杉說完閉上眼,全心聆聽那頭的回應。
洛泱恨恨地咬一口他的側頸,連啃帶咬地留下一個顯眼的紅痕。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沉默,霍序商問:“遇到什麽事了?”
洛泱白了一眼手機屏。
簡裴杉視線對上洛泱英挺眉眼,輕聲抽幾口氣,“沒什麽,我只是很想見你,就現在。”
霍序商的聲音淡漠,“你知道我最喜歡你懂事,不會任性,別再這個時候撒嬌,我現在沒心情哄你。”
頓了一下,他冷漠地說:“以後沒事別給我打電話。”
洛泱抽過手機,摁下挂斷扔在床頭,聽不下去了。
簡裴杉手臂橫過掩住眼睛,張開嘴像缺氧的魚一樣痛苦地喘着氣。
他的下嘴唇很漂亮,比上唇略顯豐盈,濕乎乎、亮晶晶,時刻就像在虔誠地索吻一樣。
洛泱挪開他的手臂,摸摸臉頰,輕描淡寫地說:“別哭,他不來,你還有我。”
簡裴杉勾住他的脖子,臉貼在他胸口,悶悶地一聲不吭。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洛泱瞥一眼門,擡起簡裴杉的下巴,“你要不要我?”
簡裴杉擡眼看他,濕熱的眼眶泛紅。
洛泱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咚——
敲門聲更重,門外的霍序商慢條斯理地說:“洛泱,這件事情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聽見他的聲音,簡裴杉吓得一哆嗦,鑽進洛泱的懷裏,臉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
洛泱就勢抱着他站起來,低下頭舌尖長驅直入地撬開他的嘴,不給任何拒絕的機會,從床上一路親到門口。
壓着他抵在門後,簡裴杉全身軟得站不住,洛泱屈膝別在他雙膝間支撐柱他的身體,捧着他熱燙的臉,吻得更重更深。
霍序商叫了一聲,“洛泱?”
洛泱稍離開簡裴杉的嘴唇,扯開雪白的領結,像拆禮物似得,“什麽事?”
霍序商聽見他的聲音就在門後,環抱手臂側身靠着門,“明知故問。”
洛泱現在沒心情吊着他,專心致志地盯簡裴杉,啞低嗓子問:“我在給你一次機會,要我還是要他?”
簡裴杉已經被他弄得情迷意亂,混亂地搖頭,又連連點頭。
洛泱雙手捧着他的臉擡高,細致舔他的嘴唇,幽怨地說:“你想要他吧?我就知道你只喜歡他,我就是替代品。”
門外,霍序商擡起手腕,悠哉整理襯衫袖口,氣定神閑地調侃:“你帶回來的是誰?腳踝還挺漂亮。”
“是嗎?”洛泱垂下眼,簡裴杉坐在他大腿上,腳尖無力點着地,垂着的腳踝精致纖細。
霍序商饒有興趣地問:“長得怎麽樣?”
洛泱端着簡裴杉的下巴慢悠悠端詳,擡高聲音說:“霍序商,今晚事情很抱歉。”
霍序商雖有不爽,但這事在他這也不算什麽大事,男人是欲/望驅使的動物,積攢久了,總是需要纾解,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沒什麽,我不生氣。”
“你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洛泱明知故問。
霍序商不疾不徐地說:“因為我喜歡你。”
洛泱摸着簡裴杉潮濕的眼窩,看着他眼眶裏漣漣的淚水,“你只喜歡我?”
霍序商好笑地問:“我只喜歡你,你不會現在才知道吧?”
門裏,簡裴杉緊閉上眼睛,嘴唇發顫,“洛泱,我要你。”
洛泱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用力扣在身側,低下頭來急躁地咬着他的嘴唇,呼吸與舌尖攪在一起,不給任何呼吸的機會,強硬地把自己氣息灌給簡裴杉。
簡裴杉本來就喘不上氣,被這樣不由分說的吻堵得眼淚汪汪,身上的火燒得更旺,哭着求饒:“不要不要好悶呀!”
這句話沒有刻意壓聲。
隔着門板的聲音模模糊糊,嗓子很啞,但霍序商還是聽着熟悉至極,這個聲音他經常能聽到,愣了一下,被這個離譜的想法逗得發笑。
洛泱正在做別人不清楚,見慣風月的霍序商還能不清楚?
這嗓子叫得還挺帶勁。
他低頭惡劣勾起唇角,故意敲敲門,“洛泱,之前我還以為你性冷淡,要不要我進來教你怎麽做?”
不止是他,大廳裏大部分來賓都這麽想,不止因為洛泱待人接物天生的冷感,更多是因為他身上無欲無求的寡淡感,難以想象他會大半夜抱着個人回家。
洛泱挑起眉頭,問簡裴杉:“你男朋友覺得我是性冷淡,你覺得我是麽?”
簡裴杉一口咬住他的嘴唇,恨恨地發洩羞憤。
松開時洛泱嘴唇破了皮,他舔舔唇角的血,沾着血的唇角揚起笑意。
霍序商沒有聽牆角的愛好,他下了樓,大廳裏的派對散場,空無一人靜悄悄,五彩缤紛的的氣球飄得到處都是。
霍序商俯身在桌前,拿了一張賀卡,寫下一行祝福——
“洛泱,生日快樂,希望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他指的是那座游樂場,很快會走完拍賣流程,作為延遲的生日禮物送給洛泱。
洛泱很喜歡。
喜歡的是他送的另一件禮物。
*
第二天一早。
洛泱睜開眼,懷裏躺着熟睡的簡裴杉,剝得幹幹淨淨的一件衣服都沒穿,被窩裏溫熱軟滑地貼着他,骨肉均勻的身體摟着很舒服。
被枕着的手臂壓的得酸麻,他沒舍得抽出來,低頭細瞧着賞心悅目的睡容。
除了卷翹的頭發稍顯淩亂,這張臉挑不出任何瑕疵,未褪去的紅潮沁在細膩的皮膚裏,潮潤的睫毛濕乎乎搭在下眼睑,嘴唇被親得發紅泛腫,每一寸肌膚都透着欲/望侵蝕後畢露情态。
洛泱不由地想:我把他弄髒了。
他摸摸簡裴杉的耳垂,昨晚做的過分了,當着簡裴杉的面,引誘霍序商給他告白,非要逼出那句“我要你。”
在此之前,他的生活很幹淨,藝術、朋友、運動,端莊正派,和霍序商玩心眼,那是因為霍序商沒有道德底線,他為什麽要有?
現在和簡裴杉也玩心眼。
洛泱幽幽地想:我也不幹淨了。
卧室裏窗簾拉的嚴實,他也不知道幾點,直到敲門聲響起。
家裏的阿姨隔着門說:“洛先生,早飯準備好了。”
洛泱拿個枕頭墊在簡裴杉腦袋下,穿條褲子後,一面套T恤一面打開門,“準備兩份,送到房間裏來。”
阿姨瞧了眼床上凸起的人影,心知肚明地下樓去工作。
洛泱拉上T恤,一回頭對上一雙剔透漂亮的眼睛,簡裴杉醒了,表情很淡,扶着床坐起身。
門口地上他的西裝襯衫褲子纏在一起,雪白的絲質領結落在一旁,像禮物被抛棄包裝。
洛泱倒了一杯水給他潤嗓子,昨晚喊了大半夜太辛苦,“你感覺怎麽樣?”
簡裴杉手臂避開,有意不碰水杯,“我沒事了。”
洛泱擱在床頭桌,坐在床邊看着他,“我家沒有常備的安全用品,只能事後給你處理一下。”
“……嗯。”簡裴杉披上被子,掩住赤/裸的身體,被子似乎給了他安全感,“沒什麽,我習慣了。”
洛泱挑起眉頭,“習慣?”
簡裴杉瞥眼他,垂下眼說:“我和我男朋友同居,有時候會這樣,所以你不要愧疚,這件事對我無所謂的,我不在意這些事情。”
洛泱心髒勃勃跳動,定定地盯着他。
簡裴杉喃喃地自語:“你別當回事,我真的不在意……”
他真的不太會撒謊。
洛泱忽然手臂一伸摟住他,摁着後腦勺緊緊壓在懷裏。
從來沒有人會讓他覺得憐愛,不太會撒謊,但很可愛。
簡裴杉悶悶地問:“洛泱,你的衣服可以借給我麽?”
洛泱不舍松開懷抱,從衣帽間挑了套便裝,撂在床上,昨晚他折騰的力度心中有數,簡裴杉這嬌弱的身板夠嗆的。
他側過頭,不大好意思地問:“要不要我幫你穿?”
簡裴杉摁着被子紋絲不動,“真的沒事的,我可以自己來,你在門外等我。”
剛說完,床頭的手機響了。
洛泱撈起手機,掃到來電人“老公”,嘴角抽了一下。
簡裴杉朝他伸出手,“他回家找不見我,一定是着急了。”
洛泱摁下挂斷,順手關機揣進自己口袋,簡裴杉睜圓眼睛不滿地盯着他,他拉開床頭抽屜,抽出一面鏡子,逼到簡裴杉的眼前,幽幽地說:“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你一回家他就知道你昨晚被搞得很爽。”
簡裴杉避開鏡子裏那張不知羞恥的臉,“不要說了,我不接電話還不行嗎?”
洛泱點下頭,走出門把房間留給他換衣服。
過了會,簡裴杉穿着整齊的走出門,寬松的T恤套着松垮的黑色沖鋒衣,大一號的衣服顯得整個人很“嬌小”,與他平日裏精致休閑的打扮不同,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他穿的野男人的衣服。
洛泱扶住他的手臂,“吃不吃早飯?”
簡裴杉兩手揣在口袋裏,搖搖頭說:“不吃了,我回畫廊自己吃。”
他往前走,剛邁下一步臺階,隐隐作痛的地方撕扯着疼,酸澀的大腿使不上力,膝蓋一軟,眼看着要跪在臺階上,洛泱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結結實實地摟住他。
簡裴杉瞥他眼,依然逞強地說:“我沒事的。”
洛泱躬下身,手臂抄過簡裴杉的膝蓋,打橫将人抱起來往臺階下走去,“我送你回去。”
簡裴杉咬住下嘴唇,“我真的沒事的。”
“知道你沒事,是我想抱着你。”洛泱很淡定說。
簡裴杉安安靜靜地靠在他懷裏不動了。
洛泱抱着他安置在車後座,返回廚房包了一塊剛出爐的面包和瓶牛奶,塞到他手裏,“吃點補充體力。”
簡裴杉小口小口地吃着,吃相很文雅。
洛泱握着方向盤開車,透過車鏡漫不經心地看他,在等待簡裴杉問一個問題。
簡裴杉吃完面包擦擦嘴,如他所願地問:“你認識我男朋友?”
“嗯,我認識你老公。”
洛泱幽怨咬重“老公”兩個字。
簡裴杉望着車鏡裏的他,“他喜歡你。”
洛泱不置可否地說:“誰管他?我喜歡你。”
停頓一下,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但你喜歡他。”
達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簡裴杉折起紙巾扔進垃圾箱,閉着眼睛靠着車座小憩。
洛泱單手掌着方向盤,側過身拉開手套箱,摸了半響,摸出半盒癟癟的煙盒,他沒什麽煙瘾,只有在很煩躁的時候來一根。
他從煙盒裏拿出打火機,銜出一根叼在嘴裏,打火機“吧嗒”一聲響。
車鏡裏簡裴杉睜開眼,輕搖了搖頭。
洛泱無可奈何地笑了下,阖着眼,神情有點平日少見的溫柔,沒點着的煙又塞回煙盒裏。
算了,繼續徐徐圖之。
商業街區的停車場過了上班的時間,清靜無人,洛泱打開後座車門,伸出手臂。
簡裴杉扶着他的手下車,盯着他的口袋,“我的手機。”
洛泱掏出來開機,端在手裏舉起來,冷淡地問:“你什麽時候把我扶正?”
簡裴杉雙手揣在口袋,沉默以對。
洛泱就知道他喜歡霍序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還不足以令簡裴杉分手,繼續冷冷地問:“什麽時候給我個名分?”
簡裴杉靜靜地看着他。
洛泱哧笑,晃了晃手裏的手機,“那什麽時候改備注?”
“今天就改。”簡裴杉伸出一只手。
洛泱把手機還給他,更多滋源加摳摳君羊以武二爾奇舞八一了解
“現在就改,我看着你改。”
簡裴杉把備注改成“霍序商”,遞給他看,“行了嘛?”
洛泱看一眼,散漫的語氣問:“下次什麽時候召見我?”
簡裴杉無奈地說:“我冷靜幾天好嗎?”
洛泱展開雙臂,眼神認真的看着他,“再給我抱一下。”
簡裴杉走上前去緊緊抱住他。
回到畫廊,簡裴杉躺到辦公室沙發補覺,昨天晚上很累很辛苦,一覺睡到中午,醒來開着車直奔紫藤市最大的一家定制家居的設計公司。
他拿着霍序商的卡,定了一套最高檔的婚慶家具和裝飾,再到手工藝品市場,精心細致挑了一些典雅的軟裝。
傍晚簡裴杉回到家,管家老叔正在庭院裏修剪樹枝,瞧見他身上衣服愣一下,什麽都沒問。
以霍序商身份地位,還有難以捉摸的脾氣,不會真有人夜不歸宿綠了他,還敢穿着野男人的衣服回來吧?
肯定是誤會。
簡裴杉從制冰機裏撈袋冰塊,裹上毛巾,一邊敷在嘴唇上消腫,一邊走進浴室脫光衣服。
他打開花灑,讓水一直流着,站在鏡子前左右照一番,仔仔細細檢查身上的痕跡。
左側大腿深處有個烏青的指印,後腰有塊不顯眼淤痕,被頂在床頭撞出來的,這兩處傷穿着衣服都看不見。
最明顯的他這張桃粉剔透的臉,很滋潤,不太像平時幹幹淨淨,還有脖子上衣服遮不住的吻痕。
過了會,冰敷的嘴唇消腫,看不出來被熱吻過的痕跡,簡裴杉從櫃子裏翻出嶄新的粉底,薄薄敷了一層粉。
至于脖子上的吻痕,他不能在家穿高領,以霍序商的敏捷,一定會猜到他在遮掩什麽,能把他從頭扒到腳檢查。
浴室的花灑嘩嘩地淌着水,簡裴杉洗完澡,穿回洛泱的衣服,很溫暖舒服,能緩解身體上的不适,給他一些安全感。
萬都公司。
頂層會議室寬敞明亮,投影牆上畫面流動,穿着職業裝的精英展示精心制作的PPT。
角落咖啡機裏咖啡沸騰,咕咚咕咚冒着響聲,香醇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
霍序商靠在首位的椅子裏,指間銜着一支銀制的鋼筆,來回地搖晃,時不時瞥一眼桌上手機。
講解PPT的男員工長得不錯,清秀挂的,鄭助理按照霍序商口味挑的,男員工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頻頻吞咽口水,會議室要是沒人,能撲上去坐霍序商懷裏。
霍序商旁邊坐着一個正當紅的演員,郁白,幾個月前在一場晚會遇到,霍序商多看了他幾眼,跟在他身後的鄭助理遞給他一張名片。
郁白打過去,鄭助理要求他踹了老東家,跳槽到萬都公司,開出的條件豐厚,其餘的什麽都沒說,但誰都知道隐形的附加條約是什麽。
畢竟霍序商美名在外,人帥活好出手闊綽,唯一的缺點是薄情寡義,再漂亮的都只睡一次,提起褲子就不認人。
但比起他的優點,這個缺點不值一提。
霍序商拿起桌上手機,眼神示意講解的員工繼續說,瞥了眼微信,沒看到新信息。
他心不在焉地劃過通話記錄,忽然大腿一沉,一支白皙纖美的手搭在他大腿上,慢悠悠地越來越往上走。
郁白長得鮮亮标致,笑得很動人,“霍總最近一定很忙吧?都不記得我是誰了,好絕情哦!”
霍序商摁住他的手腕,眉梢挑起,“記得,你挺紅的。”
郁白癡迷地盯着挺鼻薄唇,“那你理都不理我。”
霍序商另只手羞辱性拍拍他的臉蛋,“我不喜歡騷的。”
頓一下,他壓低聲音湊近郁白耳邊說:“你身上的騷味從進房間我都能聞到,真當我霍序商是凱子?”
“哦?你喜歡純的?”郁白笑眯眯。
霍序商推開他的手,抽張紙嫌棄擦拭摸過臉的手指。
純的,只有簡裴杉長得純。
也只有簡裴杉是真的純。
他心不在焉地忙完工作,傍晚回到家。
庭院裏停着一輛卡車,幾個裝卸工正在往下卸貨,一箱一箱的包裝嚴實。
管家老叔挨個拆箱檢查,霍序商路過掃一眼,一堆亂七八糟的家具,花環、氣球、嶄新的臺燈、相冊一類的雜物,看着像是要布置一間結婚用的新房。
霍序商蹙眉問:“誰買的?”
老叔瞥了一眼別墅,“簡先生今天買的,還有一車在路上呢。”
霍序商眉頭舒展,“什麽時候回來的?”
老叔籌措一下說:“下午回來的,回來就一直躲洗手間三個小時,剛才出來進廚房了。”
霍序商望向亮着燈的廚房,“他看起來怎麽樣?”
老叔如實地說:“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霍序商淡定地點頭,裝的,昨晚他态度惡劣,簡裴杉心裏不知道多難過。
廚房裏,簡裴杉正在低頭切菜,身上的黑T恤寬大,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清晰秀氣的腕骨,松散的頭發随着低頭的動作掩住半張清瘦的臉。
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褲子松垮垮,整套大了一號的衣服把他罩在裏面晃裏晃蕩,顯得玲珑纖細,有點可憐見的味道。
霍序商從背後雙手摟住他的腰,下巴擱在肩膀,看那雙漂亮的手有條不紊地切菜,“昨晚去哪兒了?”
案板上的胡蘿蔔切的根根分明,簡裴杉的聲音有點啞,“玩去了。”
“在哪兒玩?”
“酒吧。”
“好玩到夜不歸宿?”
霍序商漫不經心地問。
簡裴杉手裏切菜的刀刃停住,“烤麸吃不吃?”
霍序商捏住他的下巴,強行擡起扭過來,逗弄狗一般把玩他的下颚,“昨晚在哪睡的?”
“你不經常夜不歸宿麽?”簡裴杉哧笑,“你還在意這個啊?”
霍序商悠哉地捏住他的臉,晃了晃,“所以你夜不歸宿是為了報複我?”
簡裴杉咬了下唇,不說話。
霍序商松開他的臉,輕輕地拍拍,“手機關機也是為了氣我?”
簡裴杉回過頭,不緊不慢處理案板上的蔬菜。
霍序商貼在他耳邊,“你平時不是這樣。”
他們兩在一起這三年,霍序商夜不歸宿是常态,每次回來簡裴杉都做了一桌子菜在等他,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會說,問都不問他去哪兒了。
“昨天不是平時。”簡裴杉手肘向後碰一下他貼緊的腹部,示意他松開懷抱。
霍序商手臂摟得更緊,嚴絲合縫地頂着他,把他整個人圈在懷裏,夾在廚臺之間動憚不得,簡裴杉手臂掙動,身形不穩地搖搖晃晃,低聲呵斥:“放手!我還要切菜!”
身後強硬的力道突然不動了。
簡裴杉撇過頭,霍序商幽深晦暗的目光盯着他的側頸,廚房明亮燈光下,修長幹淨的側頸印着一口淺紅色的淤痕。
吻痕。
霍序商輕柔撫摸那塊淤痕細膩溫滑的皮膚,鼻子裏溢出一聲笑,擡眼淡然地問:“這個也是為了氣我?”
簡裴杉拽一下衣領,“不是。”
“那是什麽?”
霍序商臉色繃緊,頭一回沒了優雅從容的風度,冷笑着吐出一個字:“脫。”
簡裴杉攏住衣領,上擡的眼濃黑剔透,幹淨純粹,眨都不眨眼,帶着點倔。
霍序商很了解他,盯着他看幾秒,忽然頓悟了。
以簡裴杉這模樣,進酒吧仿佛羊入狼群,少不了前來搭讪的,但簡裴杉的心裏只有他,壓根不會搭理其他男人,禮貌識趣的搭讪者會自己走開,惱羞成怒不開眼地要占簡裴杉的便宜。
昨天晚上,簡裴杉給他打過一通電話,非常的想要見他,求着他來見面,聽上去很委屈。
他那會一門心思只有洛泱,和洛泱抱進房間裏那個人,冷淡拒絕簡裴杉的求救。
難怪簡裴杉剛才不願意談昨晚發生的事,回來一直待在浴室洗澡,簡裴杉在他之前沒談過戀愛,交際圈子簡單,由裏到外都很“幹淨”,遇到下流胚被親一下脖子,真夠簡裴杉惡心好幾年的。
霍序商輕端起他的下巴,“他只親了你的脖子,有沒有碰其他地方?”
簡裴杉沉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霍序商摸了摸他潮濕的臉頰,“碰過你的臉麽?”
“嘴唇呢?”
“舌頭呢?”
“有沒有撕你襯衫扣子?”
“隔着襯衫摸過你的腰麽?”
“解沒解你的褲子?”
“沒有?那他摸過你屁股沒?”
“大腿呢?”
“腳踝呢?”
簡裴杉一直安靜地眨眼,霍序商暴戾的殺人情緒随着他眨眼的次數逐漸平穩安定,問完最後一個問題,他深呼吸一口氣,氣得腮幫子發疼。
簡裴杉的性格單純,聽不得那些血腥的事情,他故作若無其事笑了下,“你先做菜,我出去打個電話。”
霍序商走出廚房,給鄭助理打一通電話,好好查一查簡裴杉和誰一起喝酒的,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麽弄出來的。
一想到那個畫面,他都要氣炸了,清清白白養了三年,嘴都沒親過,讓人啃了脖子。
這筆賬得好好算算。
*
這周末是紫藤市商圈泰鬥的七十歲壽宴,地點定在一座豪華酒店,邀請了各行各業的名流前來赴宴。
霍序商早就打算趁這個機會,帶着簡裴杉公開亮相,從金屋藏嬌晉級到正兒八經的情侶關系。
簡裴杉無名無分跟了這三年,除了那間畫廊,他什麽都沒給過,現在洛泱回來了,再過個一年半載,他和洛泱感情穩定,就到了和簡裴杉分手的時間,給簡裴杉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是應該的。
壽宴的會場布置華麗,厚重的紅毯從臺階一路鋪到寬敞奢靡的宴會廳,金碧輝煌拱門下一座巨大的香槟塔壯觀耀眼。
一張張圓桌上擺着銀器和水晶餐具,插着鮮花,燭臺照耀下光影斑駁,富貴迷人眼。
陳山來的很早,和娛樂圈裏的朋友喝一圈酒,才聽到人讨論說洛泱竟然來了。
離得很遠,他瞧見幾個名媛公子和洛泱搭讪,來來往往的人都要多看一眼這位洛家的公子。
不全然是因為洛家神秘富豪身份,洛泱很顯眼,都是西裝襯衫,他全身上下一點配飾都沒有,唯有窄挺鼻梁駕着無框眼鏡,襯衫扣子系得松散,領口敞開兩顆,有種游刃有餘地自信。
宴會廳很多人沒見過他,只知道他和霍序商那點事,今天一見面完全理解霍序商為什麽會喜歡他十年。
他眉眼長得過分得精致,唯有寒着臉,才能令人注意到輪廓的鋒銳英氣,覺察到他并不好惹的氣息。
趙公子端着紅酒,笑眯眯地說:“聽說洛少過生日那晚,抱了個美人回來,真的假的啊?”
桃/色八卦具有天然傳播力度,洛泱平日裏那種高不可攀的形象,生日宴會抱着一個人回家,還是當着暗戀他多年霍序商的面,非常适合當作八卦流傳。
洛泱坐在座椅,後背抵着靠椅,屈指彈了一下酒杯,“真的。”
趙公子的好奇心很強,“是哪個小明星嗎?能讓洛少看上的,一定很漂亮吧?”
洛泱突然冷下臉,直勾勾盯着入口方向,趙公子回過頭,霍序商摟着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走進來。
倆個人非常般配,霍序商舉手投足優雅從容,很有魅力,單手環着簡裴杉的腰,一一介紹給迎上來打招呼的朋友。
簡裴杉跟着他的介紹點頭致意。
衆人有意無意地看向洛泱,見到他冷着臉目不轉睛地盯着霍序商和簡裴杉,一個個竊竊私議。
霍序商見到洛泱,稍怔一下,湊到簡裴杉耳邊說:“那邊坐着的,是我的一個故友。”
簡裴杉淡定“嗯”一聲。
認識。
“他有點喜歡我。”霍序商說完,擡手整理他鬓角卷卷的頭發,“我帶你去和他打個招呼。”
簡裴杉溫順地點點頭,像個稱職的金絲雀。
霍序商氣定神閑地攬着簡裴杉走過去,“杉杉,這是洛泱,我的朋友。”
簡裴杉笑一下,眼睛很亮,“你好,洛泱。”
洛泱坐着不動,上下打量他們倆人,朝他伸出手,“你好,簡裴杉。”
簡裴杉握住他的手,洛泱驀然用力向前扯了一把,把他從霍序商的懷裏拽出來,“不好意思,勁沒收住。”
“沒事。”簡裴杉穩住身形,整理着衣領。
看在衆人眼裏,這場面不就是傳聞中的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霍序商笑一下,風輕雲淡地說:“洛泱,你不要為難他。”
聽着像是丈夫維護自己的妻子,不被外面的狐貍精欺負。
洛泱目光掃着簡裴杉,淡聲問:“簡裴杉,我為難你了麽?”
簡裴杉對上他的視線,“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洛泱視線掃過他的高領毛衣,仰靠着椅子,微微哂笑。
霍序商手掌撫在簡裴杉的後背,“這位是簡裴杉,我的伴侶。”
洛泱挑起眉頭,“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
“暫時還沒有。”霍序商不太願意談這個話題,瞧着他的臉,關切問:“你的嘴唇怎麽了?”
洛泱摸一下嘴唇破損的傷痕,“野貓咬得,好幾天了,喝水都疼。”
“擦點藥,看着挺嚴重的。”
霍序商猜到是那晚和他過夜的人咬得,确實挺野得。
洛泱指腹意猶未盡般擦着嘴唇上的傷痕,“給我擦藥的人不在,自己擦沒意思。”
衆人不約而同看向霍序商,洛泱這暗示多明顯,霍序商可真有本事,竟然能讓洛泱為了他争風吃醋,還裝可憐暗示他更進一步接觸。
霍序商望向簡裴杉恬靜的臉,摟着肩膀的手臂下滑環住柔韌的腰身,“洛泱,嘴唇傷成這樣,別喝酒了,我先帶杉杉多認識幾個朋友。”
洛泱冷冷盯着霍序商攬着簡裴杉的手臂,目視他們走遠。
簡裴杉走出去沒多遠,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側過身掏出來一看。
【LY】:你想辦法甩了他,到樓上酒店2108的房間見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