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執念

執念

牧晏沒有立刻下山,而是等他們倆走了,又偷偷摸摸回到佛堂,虔誠地在佛前上了柱香,又拜了幾拜 。

靈魂無所依托時,也只能靠祈求神靈來給自己一些安定。

牧晏跪在滿殿神佛前,在煙霧缭繞的香火中,打算再為自己抽一個簽文。

她閉着眼睛默念一聲“阿彌陀佛保佑”,雙手握着簽筒晃了晃,一根竹制的木簽落在了地上。

她撿起地上的竹簽看了看,不同于以往的簽文不是說她香消玉殒,就是說她天煞孤星,但這次的竹簽上空無一字。

牧晏不是很理解這是什麽意思,但也不急着求解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她又随手拿出幾根簽看了上面都是有字的。

“施主,可要小僧為你解一下簽文。”

掃地的小僧彌沖她雙手合十,明明是稚氣未脫的面容但神情分外莊重。

她狐疑地看了看小僧彌,打心裏是不相信這個看起來比她小很多的小和尚的,但牧晏也确實想知道這空白的簽文究竟是何意思,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把手中的竹簽遞給了他。

“小師父,我這個簽文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何上面空無一字呢。”

牧晏已經到了不得不相信玄學的地步,尤其是在知道祁韞是個不老不死的怪物後,她幾乎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了新的變化。

她雖然以前是個怕鬼的唯物主義者,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不得不去相信一些玄學。

“施主,您這上面沒有簽文,小僧解不了。”小沙彌抱歉地看着她。

牧晏聽到這話并沒有生氣,她只是禮貌地對小沙彌點了點頭:“無妨的小師父,菩薩給我這個簽文……或許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未來的命運究竟是什麽。”

“不過施主,從前寺裏也有位客人抽出了根空簽,小僧有幸在史書裏讀到過。”小沙彌說。

牧晏彎着眸笑道:“還有誰也如我這般倒黴?小師父你說你是在史書裏讀到過,難不成還是個什麽有名的官大夫。”

“施主猜錯了,是前朝的最後一位君主。”小僧彌與她一起走出了佛堂,一起看向院子中的那棵銀杏樹。

“其實銀杏樹并沒有傳言傳的幾千年那麽久,不過只有幾百年罷了,這棵樹還是當年那位君主及冠時親手種下的。”

牧晏望着滿園金燦燦的落葉,莫名覺得與小僧彌口中的人有一些緣分。

“那位君主叫什麽名?這樣的人大概是位難得的明君吧。”她輕聲問道。

“是呢,在這位君主之前的前幾代皇帝不是荒淫無度,就是暴戾恣睢,亡國只是近在眼前的事情。這位君主還是太子時就親自披甲迎戰打退蠻族才換來百姓安定,登基後他勵精圖治,力挽狂瀾才換來這個奄奄一息的王朝片刻喘息。只可惜這個國家從骨子裏爛掉了,這個國家的百姓殺死了他們的君主。”

小僧彌說到這裏時眼睛中有了蒙蒙的霧氣,好像他從史書中窺見了當時的場景。

即便是再如何夙興夜寐為這個國家争取一絲生機,但腐爛了幾百年的根哪裏那麽容易醫治,終于戰争爆發了,敵軍猶如破竹之勢,不過三個月就殺入了京城。

昔日繁華的京城哀嚎遍野,血流成河,那位君王主動打開了九重宮的大門。

落日餘晖下,他身影寂寥,織金的龍袍随着血色的風獵獵作響。

他本該莊嚴肅穆,不可侵犯,代表着一國的國威。

此時此刻,他自願走下神壇。

他說:“放了朕的子民,要殺要剮朝着朕來。”

謀反的異姓王盯着他紫色的眼瞳,驀然笑了。

這紫色代表的是這個即将消亡的王朝最純粹血脈的象征。

他沒有用刀用劍去殺死這個國家的君主。

這樣是殺不死他的。

能殺死他的。

只有他用一生來庇護的百姓。

他說:“孤聽聞祁氏血肉可醫白骨,活死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今日便試一試。”

天真正暗下來的時候,斷掉筋脈,折斷四肢的君主被扔在了朱雀大街的街道上。

金堆玉砌的人像是一塊破爛的抹布,他擦不幹這人心的肮髒,更彌補不了這個王朝的缺口。

迎接他的不是百姓的感激,而是一把又一把冰涼的刀鋒,割開他的血肉內髒,一張又一張肮髒的口吮幹他流淌出的鮮血。

他一夜白了頭。

傳聞這位君主臨死時還喘着氣,但身上已經沒有了可以割取的價值,明明心髒都沒了但還是有氣的,他們說他是怪物,怪物要被活埋。就這樣保護他們的君主被他們活活地埋在了泥土裏。為了防止他成為厲鬼糾纏不散,百姓們刨出了他的遺體,将其泡入水銀,貼了無數張驅鬼符鎮壓他,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小僧彌說到最後時已經流下了眼淚,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顫抖着聲音,說出了那故事主角的名字。

“施主,他叫祁韞。”

牧晏聽到祁韞的名字并不是很奇怪,在聽到紫瞳時她已經有所懷疑,後來有聽到那位君主一夜白頭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

“竟然是祁韞嗎?”牧晏不禁喃喃自語道,她再次仰頭去看滿天的落葉紛飛,山上好像下起了一陣陣的雨。

這棵銀杏樹不會說話,只是不知是不是也與它的主人那般,在這世間上茕茕孑立了幾百年之久呢。

“那為何他的簽文是空白的呢?難道我以後也會如他那般身首異處,死無全屍?”牧晏從地上撿起一片完整的葉子,打算帶走留作紀念。

她今日穿了青色的衣裙,顏色寡淡,發髻上也只有一根簡單的銀簪子。牧晏最近很很喜歡簡單的東西,越簡單越好,太過複雜的她如今接受不了,覺得疲累。

“不知道呢,這大概就需要施主親自去找一找答案了。”小沙彌雙手合十對她說道,他重新拿起掃帚,轉身接着開始清掃院子裏的落葉。

牧晏一時間情緒複雜,不知道該前往哪裏。

她不知道她該是去找祁韞問一問有關的一切,而是回到周府繼續完成她本就該完成的事情。

牧晏想她應該去找一找祁韞的,連系統都沒辦法制衡的怪物,活了幾百年不老不死,他應該是有辦法讓她複活的。

但與虎謀皮真的合适嗎?

祁韞所圖謀的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牧晏猜不透祁韞究竟想做什麽,也猜不透系統又想做什麽。

她裹挾在這一個個任務中,看不清這個世界是什麽,也不看不清自己是什麽。

有時她覺得自己就是只在籠子裏跑滾輪的小倉鼠,自以為再跑幾步就到路的盡頭逃出籠子,實則一直在原地沒有動彈,這一切都只是個讓她安于待在籠子裏的騙局。

系統:【宿主不要想那麽多,您只需記得自己來時的目的就行,想太多會讓您墜入痛苦中,這是系統不願看見的。】

“是麽?哪你告訴我,我現在該做什麽呢?”

牧晏靠近水潭邊,在清澈的潭水中看到剛剛宋成玉抛下的那枚銅錢。

也不知道宋成玉抛下銅錢時究竟在想些什麽。

系統:【您可以任意決定,以後系統不會再為您布置任務,也不會催促您完成任務,您的身體是您自己的,您可以随意控制,沒有系統會左右您。】

“所以我可以選擇在這裏呆一輩子,除了回家。”牧晏問道。

系統:【這裏不好麽?您生來就是貴族,擁有無上的金錢權利,甚至是愛情。據系統了解您家中資産不足20w,沒有車沒有房,您這麽執着回去又能獲得什麽,您會後悔的。】

“你不用再多說,我不會後悔,你又有什麽權利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我是要回家的。”

牧晏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跪下了,天天早八生活毫無激情只有疲憊,連擦邊男都不想看的程度,我碼字又很吃情緒嗚嗚嗚,周末欠下的再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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