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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一起吃飯？”

溫肇秋尴尬而慚愧地摸了摸鼻子：“是這樣的，我自己也覺得提出這樣的要求很冒昧。你不答應我也是完全正常的，不要覺得有負擔。”

李溱溱愛吃、會吃，嘴巴裏只能嘗到苦味這種事情是她無法想象也拒絕去想的。她沒怎麽猶豫便道：“好啊。”

“額？”溫肇秋有些驚訝李溱溱答應的這麽痛快，“你不需要再考慮一下？”

李溱溱是真覺得沒什麽，說白了溫肇秋不就是想找個飯搭子麽？

一個人長大的小孩防備心要重一些，對別人待自己的好也要看的重一些。李溱溱認定了溫肇秋是個好人，那幫一個好人無傷大雅的忙她覺得沒什麽，何況李溱溱心裏頭仔仔細細過了一遍，真心覺得自己身上沒什麽可以圖謀的地方。

“謝謝！”

李溱溱笑了，站起來伸出手：“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正式認識下，我叫李溱溱，是騰飛會計事務所的會計”

溫肇秋握住了李溱溱的手：“李溱溱你好，我叫溫肇秋，博世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便當裏滲了不少淚水，李溱溱不想再吃了，想了想問溫肇秋：“你是不是還沒有吃午飯啊？”說完自己的肚子先咕咕叫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撓撓頭，“我請你吃飯吧？之前你也請過我的。”

溫肇秋也想再确定下之前的情況是不是巧合，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李溱溱沒有帶溫肇秋去很貴的地方。她這個人日子過得細。不細不行，一個小姑娘想在S市買個自己的窩簡直難如登天，每個月工資下來動都不動先要存掉一半；剩下那一半：房租水電要一筆、衣食住行去一筆、人情往來是一筆，還要留下些應急錢。這要不細那點工資怎麽夠花？

只是別的可以省，在吃上李溱溱卻不願虧待自己，每天帶的外賣都是葷素搭配、精心烹饪的，省錢好吃還營養均衡；偶爾饞了也挑的都是幹淨好吃又實惠的小館子。這回她帶溫肇秋來的就是自己經常打牙祭的地方，離寫字樓很近，味道好，還不貴。

“吃你一頓飯不容易。”溫肇秋笑着打趣，他還當李溱溱要帶他去吃什麽山珍海味呢，結果拐來拐去最後拐到了個頂着紅色塑料布門匾的“黃阿婆酒樓”。

李溱溱搖搖頭，一邊拿開水涮碗筷一邊道：“不過就多拐了個彎罷了，也算不得很偏，而且黃阿婆這裏味道真的不比酒樓差的。”

“這話中聽的，阿婆送你幹炸小魚吃。”黃阿婆拿了一碟炸焦香酥脆的小魚放到他們桌上，“今天帶男朋友過來啦？想吃什麽？”

“阿婆不好亂講的，這是我，同事。他幫了我忙我才請他吃飯的。”李溱溱一邊解釋一邊給溫肇秋倒水，言語間落落大方不見絲毫扭捏，倒是溫肇秋略微有些局促，可看眼睛也不是那意思。黃阿婆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真落花無意，流水無情，她便不在說這些徒惹尴尬，轉而問起李溱溱想吃什麽。

李溱溱想了想，要了一個小排、一個時蔬，還要了一個西紅柿蛋湯，她點完又問溫肇秋想吃什麽。

溫肇秋搖搖頭：“這裏我沒來過，你點就好。”

李溱溱望望黃阿婆，黃阿婆笑了：“兩個人麽，菜可以再加一個，今天菜場的蝦很新鮮，燒個蝦仁好伐？”

李溱溱和溫肇秋都沒意見。

阿婆到廚房裏給兒子報菜單去了。

溫肇秋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雖然地方小了點、偏了點，但窗明幾淨，地板不見污痕，也不黏腳，看來衛生狀況不錯。

“怎麽？是不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吃飯呀？”李溱溱樂呵呵地夾了一條小魚送進嘴裏，這小魚長短粗細同李溱溱食指差不離，還肉少刺多，平常人家都不愛吃，所以價格低廉。但黃阿婆舍得下功夫，手藝也好：那麽小的魚內髒一個個去的幹淨，吃起來半點苦味沒有，炸的火候恰到好處殼脆肉嫩，連骨頭都是酥的。李溱溱吃了一條又夾了一條。

溫肇秋搖搖頭：“你怎麽會這麽想？這家店環境已經是很好了。”溫太太為了治他的毛病不知道搜羅過多少“神店”，溫肇秋蒼蠅小館不知道吃過多少，黃阿婆這裏算是檔次高的了。

聽了溫肇秋的解釋李溱溱有些好奇：“那麽多小神店一家你都沒吃出味道來？”溫肇秋苦笑着搖搖頭：“味道沒有吃出來，醫院倒是吃進去兩回。”

李溱溱對他表示了深切的同情，然後熱情地邀請他嘗一嘗這裏的紅燒小排。

溫肇秋依李溱溱所言吃了塊排骨，肉嫩骨酥，鹹香中帶着一絲鮮甜，很對溫肇秋的胃口，他吃了一塊又一塊，內心十分感動：他終于又嘗到味道了！！！

“诶，你別光盯着排骨呀，別的也好吃的。”李溱溱看了眼蝦仁。

“好的好的。”

溫肇秋這一頓吃了滿滿兩碗米飯、兩碗湯，紅燒小排的湯都被他拿來拌飯了。

李溱溱有些猶豫的問：“你，吃飽了麽？”她總感覺溫肇秋還能再吃兩碗米飯，請人吃飯總不能讓人吃不飽。

溫肇秋連連搖頭：“今天已經吃的撐了。”回去不知道要做多久的運動才能消化。

李溱溱認同地點點頭，是吃的不少。

兩人買了單，黃阿婆塞給兩人一人一個大紅蘋果：“大于剛剛買回來的，我看蠻好的你們拿去吃吃看。”

兩人推脫不過，一人拿了個紅彤彤的大蘋果準備回公司。

“你好像跟那個阿婆很熟？”

“好早之前同阿婆是鄰居，沒想到後來還能在遇到。”

溫肇秋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很巧了。”

……

中午舔着臉跟人做飯搭子，晚上無論如何是不好再麻煩人家了。

溫肇秋嘆了口氣，打開冰箱覓食。銀色雙開門的大冰箱裏各類食物塞得滿滿當當的。這些都是溫太太怕有一天兒子真的餓死在家裏給準備的。他猶豫了下，還是拿出了那罐李溱溱送他的草莓醬和一袋全麥面包。

跟李溱溱吃飯就能吃的很香，那吃她做的東西呢？有用麽？

好像有用？溫肇秋拿草莓醬抹全麥面包片，居然不知不覺把一袋全麥面包和一小瓶果醬全部都吃幹淨了！

溫肇秋：……運動、運動，運動使我快樂。

××××

“這個你拒絕的對的哦，相親麽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你麽，條件不算好。但是他算什麽東西哦？上來就問戶口、房子？他有車子票子伐？我就說你小嬸嬸怎麽會真心給你介紹對象。”中年女人撇撇嘴，快速從地從貨架上扯了個稱斤的袋子塞進口袋裏，扯完之後她扭頭對一旁的女生說，“我跟你講哦，小姑娘一定要摒牢自己！千萬不好被別人幾句甜言蜜語就糊弄過去的！你姆媽就是這樣，你爸爸那個花頭的樣子我一開始就看不順眼，她偏偏要往火坑裏跳！”

李溱溱扯了扯李舅媽的袖子：“舅媽，這個袋子要買東西……”

“哦呦你搞什麽呀，我又不是買東西！快點，你也幫我扯幾個。”

李溱溱臉都紅了，掙紮半天手伸出去了，硬是不好意思動。

李舅媽戳了戳李溱溱的腦門：“你講你，有什麽用哦！”見李溱溱低着頭不說話，李舅媽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問她中午要吃什麽。

“都好都好，舅媽燒的都好吃。”李溱溱悄悄松了口氣。

“小姑娘一點脾氣都沒有。我看你以後一定被人吃得死死的！你呀你啊，長了這麽多肉怎麽就一點都不長心呢！”

李舅媽雖然嫌棄李溱溱胖，可中午還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還讓李溱溱都要吃掉：“不然張玉林（李溱溱舅舅）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李溱溱就真的聽舅媽的話，只顧埋頭吃菜，舅媽手藝很好，普普通通家常菜到她手裏就很有味道，一道紅燒鲈魚尤其燒的好。又鮮又嫩還不腥，魚湯拌飯她能吃兩碗。

她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和爸爸那邊關系直到近年才略有緩和，所以她從小就是生活在舅舅家的，直到上大學才搬了出來。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早就知道了對方是什麽品性，李溱溱早就知道舅媽是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就要看人了），并不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媽，溱溱姐，我吃飽了，我先回房看書了。”張曉宇今年6月就要高考了，舅媽巴不得他天天撲在書堆裏，聽到他要看書哪裏有不答應的，忙讓他趕緊進去。

李溱溱吃好飯想幫着舅媽一起收拾碗筷，卻被舅媽推到了一邊，還塞了一盤切好的橙子給她：“去去去，看着你弟弟學習去！他要有什麽不會的你還好教教他。”

李溱溱心說我都畢業兩年了能教他什麽？可舅母命不敢違，她還是帶着橙子敲了敲張曉宇的門。

“曉宇，我方便進來麽？”

“哦，進、進來吧。”張曉宇趕緊把漫畫塞到天利三十八套的卷子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