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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你今天很漂亮。”安桦稱贊李溱溱。

“反了吧，這話應該是對新娘說才對。你今天很漂亮。”李溱溱這話是真心的，安桦又高又瘦身材也好，穿着了一身白色镂空魚尾禮服，看上去像是一只白天鵝，優雅且精致。

兩人慢慢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都沒說話。不遠處傳來賓客們的談笑聲，越發顯得兩人之間的氛圍尴尬。李溱溱搓了搓胳膊：“那個……”

“對不起。”

李溱溱：？

安桦停下腳步，轉過身鄭重其事的對她說：“對不起。”

道歉清晰且明确的傳達到了李溱溱的耳朵裏，可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說原諒這兩個字。強裝的鎮定被打碎、以為不在乎的過去重新在腦海裏翻騰，翻得人心煩意亂，李溱溱需要定定神才能說話：“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你，你去忙吧，不打擾了。”說完轉身就走。

“李溱溱，你知道麽，霍明亮要回來了。”

李溱溱猛地扭過頭沖着安桦說：“他回來了管我什麽事？”她的眼睛亮的驚人，安桦竟不敢直視，她狼狽地偏過頭：“你們不是青梅竹馬麽？”

原本只是心煩意亂，現在開始惡心了。李溱溱嗤笑，扭過頭繼續向前，還沒忘了祝福安桦：“新婚快樂。”

……

等李溱溱腦子清醒過來，她離婚禮現場已經很遠了。

“腳疼！”、“完了，舅媽一定會罵死我。”、“算了罵就罵吧。”、“這裏是哪裏？”、“咦，這裏居然有個公交車站！”、“哦，找到打車定位的地方了。”李溱溱一步一步挪到公交車站牌下，開始等車。等了好幾分鐘，都沒人接單。想了想她從包裏掏出來耳機，打開網X雲，她有個歌單叫“一股大蒜味”，每次不開心都聽。

灌了一耳朵“一萬次悲傷，依然會有dream”她的心情好像明亮了一點，剛剛把嘴角往上拉了拉，dream就沒了，換成了“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李溱溱看了來電顯示，覺得別說五百年了，五十秒她都活不過了，她花了一點時間才說服自己才接手機。

“你在哪裏？我給你發的微信看了麽？微信不回、電話不接。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小姑娘到底怎麽想的！”孫峻劈頭蓋臉的砸了一堆話過來，李溱溱甚至都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我也不多說你了，你好好想想吧。另外你現在來單位吧，有個單位的報表周一就要了，得加個班抓緊做。”

李溱溱眨了眨眼睛，沒接話。

“喂？李溱溱你有在聽麽？”

一直壓在喉嚨裏的話，這次真的壓不住了：“愛誰去誰去，我不幹了！”話說出口了，李溱溱人卻還有些恍惚，她剛剛算是辭職了？

“你說什麽？？李溱溱我……”

李溱溱頭一次打斷了孫峻的話，大概是因為在腦海中已經排演過無數次的原因，她說話的時候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今天加班我不去，下周一到周五我會把手頭的工作進行一個交接，麻煩您提前找好接我工作的人。”

“怎麽說離職就離職？就因為這一次加班麽？我離開這段時間公司事情也沒有多少吧，我看你也沒有怎麽加班啊，怎麽……”

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孫峻那一套話她早就聽得想吐了：“組長我這快要上車了，先挂了。”說罷面無表情地掐斷了通話。

掐斷了電話李溱溱才發現手機上還有兩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她眉頭一皺，別是司機的電話吧？趕緊撥了回去，還真是出租車司機的電話，可人家打了兩電話她都沒接，人已經走了，讓李溱溱直接取消訂單：“這邊是單行道，我要回來得繞一大圈，你取消訂單好伐？”

人家不肯做你生意還能怎麽辦？她只好慶幸現在不是高峰期，車沒有那麽難叫。

“滴——”

李溱溱疑惑地擡頭，車這麽快的麽？她還沒下單吧？

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李溱溱十分熟悉的臉。“溫肇秋？”

“不喊我溫先生了？”溫肇秋逗她，又讓她趕緊上車。

溫肇秋已經被李溱溱劃到朋友範圍裏了，也不跟人客氣，說了個謝謝麻利地上了車。

“謝是不用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要去哪裏？我看看順不順路。”溫肇秋挑起一點嘴角，看上去跟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不太一樣，有點邪氣的意思。

“我想回家。”李溱溱一臉空茫茫地說，“你順路麽？”

原本是想同人姑娘開個玩笑，可看李溱溱臉色不對溫肇秋就不敢皮了，忙說：“順路順路。”他開車向來穩當，這回更是格外注意，車子發動了李溱溱幾乎都沒什麽感覺。

車開了一會兒，溫肇秋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決定問問怎麽回事。

今天還真是發生了挺多事的，李溱溱張了張嘴，居然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最後簡單明了的說：“我離職了。”

溫肇秋就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怎麽了呢。怎麽，舍不得麽？”

“沒有。”李溱溱搖搖頭，說的時候沒感覺，說完了才發現壓在自己心裏的某塊石頭突然不見了，她渾身都輕飄飄的、空茫茫的，“就是心一下子好像跑遠了，沒着落。”

溫肇秋松了口氣，心說這是正常反應。他想了想又問她怎麽來這裏了，還誇她“今天很漂亮。”

今天可都第二次聽着誇獎了。李溱溱勉強扯了扯嘴角：“吃喜酒。你呢，怎麽跑到這麽遠？”

“來看心理醫生。”

李溱溱一怔：“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溫肇秋搖了搖頭，他并不覺得看心理醫生是件難堪的事，感冒了要看醫生，心理不舒服了自然也要看醫生。“之前檢查過，我的味覺出問題和生理原因沒什麽關系；從那之後我就開始看心理醫生了，不過可惜一直沒什麽起色。”

李溱溱有點想歸根究底問問人家到底是什麽原因引起的味覺失靈，又不太好意思問。

溫肇秋倒是很善解人意，主動滿足了李溱溱的好奇心：“醫生說我這是因為思慮過重、壓力太大引起的味覺喪失。剛開始我媽堅持認為這是因為做律師壓力太大引起的，還逼着我轉行。”

“結果我不幹律師之後味覺問題沒有好轉不說，還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我這才沒繼續啃老。”想起那段艱難的時光溫肇秋自己也是滿心感慨，好不容易事業剛剛有了些起色，卻又差點被扼殺了。

李溱溱小幅度地點着頭，原來是這樣。

“有的大律師看上去風光又帥氣，其實私底下是個沒有味覺的可憐鬼呢。”

“噗，我居然聽不出你這是自誇還是自貶。”

男人搖了搖頭，說：“我只想告訴你，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也有自己不足的地方。要相信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要有自信。”他看得出坐在車上這姑娘心裏壓了不少事。不知來龍去脈他也不好勸，只好讓她自信些。

胖乎乎的姑娘咬着手指頭，低着頭想了好一會，沖男人露出了一個超大的笑容：“謝謝你，我知道了！”

……

晚上的時候夏曼打視頻過來跟詢問戰況。

李溱溱從冰箱裏拎出一瓶三得利果啤，拿了一碟子自己做的蠶豆，一邊吃一邊跟說今天婚禮上的情況。

沒說兩句，夏曼抓狂了，讓她滾蛋：“啊啊啊啊！！你不許吃了！！不是說減肥的麽！！你給我拿開再說！”李溱溱做蠶豆一絕，軟綿清甜卻又不失口感。夏曼最喜歡吃她煮的蠶豆，曾經創下過一人吃掉兩斤蠶豆的壯舉；現在讓她只能看着李溱溱吃自己卻嘗不到當然要抓狂。

李溱溱聽話的把盤子挪開了，啤酒卻沒放回去，繼續邊喝慢吞吞的說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等喝完，她也說完了。李溱溱愛吃，也愛喝點。不過她的品味十分“庸俗且無趣”，只喜歡酸酸甜甜帶着濃厚果味的小酒。三得利果啤在她心裏排的上前三。

夏曼咕咚咕咚灌進去兩瓶青島，拿手抹了抹嘴，捏扁了易拉罐，開始發表自己的感言：“那安桦不是好東西，說是道歉誰知道她心裏打什麽鬼主意呢！哦，還有那個霍光明，這厮也是個賤人，嗝~還青梅竹馬呢，狗屁！遇到個人模狗樣的就忘乎所以了，任由別人欺負你！”

李溱溱很認真的糾正夏曼：“就是鄰居，不是青梅竹馬。”

“對，就是個垃圾鄰居！狗屁的青梅竹馬！”夏曼認定了霍光明和安桦聯合起來欺負李溱溱，言辭中對兩人十分鄙夷。本來嘛，你霍光明跟安桦談戀愛就談戀愛，幹嘛拉無辜的人下水？

李溱溱沒反駁夏曼，她高中的時候确實因為這兩人過得有些辛苦，但是噩夢已經過去了，她一點都不想再提起。她便換了個話題，想說自己離職的事情，結果才張嘴，門鈴就響了。

夏曼也聽到了門鈴聲，她很緊張：“你先看看是誰再開門，萬一是歹徒怎麽辦？”她下午還看到有壞人冒充外賣小哥殺人的新聞。

李溱溱謹慎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注意。

“溱溱，吃晚飯了麽？溫太太讓我拿了點吃的過來。”

溫太太？李溱溱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她還記得上次溫太太讓溫肇秋給自己帶的小籠包，好吃！

“曼曼我回頭跟你說，先挂了哈。”

夏曼：？？？？

夏曼搶在李溱溱前面挂斷了視頻通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