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明星馮盼

大明星馮盼

由于房東要攆人,搬家刻不容緩,下午下班後,雲栀就和許惟一同回現在住的地方收拾東西。

打開入戶門,黑黢黢的客廳驚呆了雲栀,許惟走進去後發現雲栀沒跟上來,在黑暗裏回頭,“進來啊!”

才下午六點過,夕陽都還沒完全落山,但凡有扇窗,這房子也不至于黑成這副模樣。

貧窮如她,也第一次見這麽寒酸的出租房。

雲栀試探着踏進一只腳,猶豫着問,“你之前……不會是在搞傳銷吧?”

不然她實在想不通,這房子為什麽會弄成這樣。

許惟啼笑皆非,“這都被你發現了,你看到了,這就是組織的根據地。”

雲栀另一只腿怎麽也無法再邁進去,膽戰心驚問,“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許惟逗她,“不是說不信我是個壞人嗎?你敢跟進來嗎?”

雲栀猶豫一下,走進去,拽住他的小臂,壓低聲音,“你別這麽大聲,傳銷違法的,你快把東西收好,我們趕緊走。”

許惟又驚奇又好笑,看來這老實孩子以為自己陷進傳銷組織,指望着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打開隔間門的鎖,屋裏只有一張床,就用兩堵牆和兩個塑料板隔出了一個小房間,連扇窗都沒有。

雲栀更為堅定這是傳銷窩點的想法,一個勁兒催他快點收拾東西,生怕手腳慢了,就把傳銷頭子等回來了。

牆角有大半箱沒吃完的康師傅泡面,許惟要拿,雲栀拍一下他的手,“那個不要了,我每天都要做飯。”

許惟遲疑幾秒鐘,還是把那箱泡面留下了。

他的東西不多,雲栀大發慈悲打了一輛車,在車上還喋喋不休,“幸好你遇見我了,那些人給你畫餅呢,天上掉餡餅的事你還真相信?他們沒有把你關起來?”

不等許惟說話,雲栀自己想出了答案。

“對了,我看網上說的,現在的傳銷組織都不禁锢人自由了,靠洗腦來控制下面的人。”

許惟被她念叨了一路。

雲栀租的是一套電梯房,六樓,套一的戶型,把陽臺改造成一個小房間。

小房間占了一部分采光面,光漏不到客廳來,所以天氣不那麽好的時候,客廳會比較昏暗。好在卧室和小房間都朝南,都有窗戶,兩個房間都很敞亮。

雲栀幫他把東西拎到客廳,“還好你的衣服不多,小房間由于位置有限,衣櫃比較小。”

她掃一眼他裝衣服的手提袋,“要是只有這一口袋,放你的衣服足夠了。”

雲栀進入小房間,把白色紗簾拉開,屋裏更亮堂。

“這窗簾遮光性不好,等我重新給你換個厚實的。你大概從沒住過這麽小的房子,目前也沒有更好的房子能給你住,你将就下。”

雲栀想到高中他獨立擁有的宿舍套房,跟他曾經住的宿舍比,這房子都略顯寒碜。

許惟走到窗前,從窗子看出去,能看見一片景觀樹,陽光透過葉片縫隙,篩出斑斑點點的暖光,落在白紗簾上。

比起之前住的地方,這裏俨然已經像是天堂了。

他在逆光中看她一眼,“挺好的,謝謝。”

雲栀松了口氣。

許惟收拾東西,雲栀就獨自在廚房做飯,白色小音箱擱在一旁,時不時跟着哼兩句。

回到家裏,拴住她的無形束縛消失了,她不再如同白日裏在公司一樣沉默寡言,歡快地享受着她的做飯時光。

半年來,許惟一度失眠,卻在雲栀家的小房間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早上被鬧鐘叫醒,被迫起床他顯得不情不願,洗漱完,遇見雲栀打着哈欠打開房門。

他順口打招呼,“早啊!”

“你也”,最後一個“早”字卡在喉嚨裏,雲栀忽然啪的把門砸上。

許惟莫名其妙,低頭檢查自己的穿戴。

衣服褲子都換了,只差換拖鞋了,腳露着也不行?

雲栀在卧室裏都要快社死了,她怎麽沒穿內衣就出去了?

之前的室友也是女孩子,沒有這麽多顧慮,現在同居的換成一個男人,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挂着空檔随便走。

早上一同出門搭地鐵,雲栀幾次欲言又止,進電梯時許惟問,“你有話對我說?”

電梯裏擠滿了趕早高峰上班的人,雲栀沒回答,等出了電梯,她輕聲對許惟說,“在公司,你不要讓其他同事知道我們住在一起。”

許惟非常理解,“怕人說閑話嗎?”

雲栀搖頭,“不是,我是怕你受我連累。”

中午銷售部聚餐時,許惟才理解到她那句話的意思。

餐桌上,李經理向下屬介紹許惟,幾杯酒下肚,人人都變得放松了,話題尺度也漸漸放寬。

“張磊,不是說一個月就把行政妹妹拿下嗎?都幾個月了,還沒把人睡到?”

許惟擡頭看了一眼。

面試那天,就是這個叫張磊的,當着他面吃雲栀豆腐。

張磊彈一下煙灰,眼神間流露出幾星輕蔑。

“我拿下她幹什麽?半天蹦不出一句屁來,帶都帶不出去,偶爾摸摸腰摸摸胳膊就行了,這種女人在床上說不定也像條死魚一樣,敗性-趣。”

下頭男湊在一起的話題,不是罵客戶傻-逼,就是讨論公司哪個女人的腰細胸圍大,時而不時發出暧昧的笑聲。

許惟放下筷子,一桌子菜都變得惡心起來。

到了下班時間,雲栀收拾東西去赴好友的約。

丁萌萌最近肉眼可見得富态了,說富态不是在暗示她發福,而是她看起來貴了不少。從衣服到鞋,再到戒指手鏈項鏈,全是國際大牌。

就連今日選定的吃飯地方,都是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高檔餐廳。

托丁萌萌的福,否則雲栀可能這輩子都沒法踏入這種地方。

被一堆衣着光鮮的客人圍在中間,雲栀坐立難安,連面前的美味佳肴都失去了吸引力。

“你應該早點給我說你選的是這種地方,我還可以選一套看起來質量好點兒的衣服,至少不會這麽寒酸。”

丁萌萌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放輕松,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有錢人的注意力都很寶貴,沒人看你的。”

經她一勸,雲栀放松了一些。

插起一塊兒牛排,笑盈盈看着她,“不過人靠衣裝這句話不騙人,你穿上這套,靓得讓人移不開眼,真有上流社會名媛的味道了。”

丁萌萌原名丁梅梅,是她媽取的,因為她出生在寒冬臘月,村口那株臘梅開了,那會兒她媽聽村裏唯一一個讀過高中的老鄉念“梅花香自苦寒來”,覺得寓意好,希望她女兒以後也能闖出個名堂來,幫她這一大家子擺脫苦難。

丁萌萌來到大城市後,努力學習做一個城市人,嫌原來的名字土,就給改了。

丁萌萌轉動手腕,漾了漾杯子裏的紅酒,動作十分講究,“也只是像,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名媛。”

“你現在也挺好的,不是剛換了一輛車,買衣服吃東西都不用再考慮價錢,已經比大多數人都過得好的,知足常樂。”

“我外婆不在了,身邊一個親人也沒了,孑然一身這詞兒最适合形容我,哪兒還樂得起來?”

細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掃下一小片陰影,饒是被大牌包裝得富麗堂皇,她的靈魂也沒有因此被渡上光芒。

雲栀動了恻隐之心,“不是還有孔輝嗎?”

聽到這個名字,丁萌萌的臉上綻出光彩,“估計是上輩子好事兒做得多,這輩子才能遇到他。我以為他拿我當只金絲雀養,結果前段時間他給我說,該給我的他一分不少,只是我不能在酒吧上一輩子班,萬一最後我跟他分開了,沒有一技之長,未來的路會很難走。他給我報了一個班學辦公軟件不說,上周,又在他朋友的公司給我安排了一份工作,雙休,五險一金都買。”

雲栀驚訝,“那他對你挺好的啊!”

丁萌萌切下一口栗子蛋糕送進嘴裏,眼角眉梢都勾芡着笑意,嘴畔擠出兩枚梨渦,分外漂亮。

“我現在幸福死了。”

看見她一副小女人的樣子,雲栀也很想為她感到高興,但打心底裏高興不起來。

“那他……到底要不要跟他老婆離婚啊?”

滿面容光迅速消退,丁萌萌嘟起嘴巴,可愛的梨渦變淺了。

“栀栀,你好掃興。”

雲栀嘆氣。

孔輝哪兒哪兒都好,可惜是個已婚。

雲栀總覺得這樣做有點不道德,又怕勸了得罪朋友,丁萌萌就再也不跟她來往了。她沒有什麽朋友,已經沒辦法再失去了。

“好了,我錯了,你高興就好。”雲栀趕緊道歉。

“是雲栀嗎?”

熟悉的聲音,令雲栀背脊震了一下。

丁萌萌看到雲栀背後站着的人,驚呼,“你……你是”

馮盼豎起食指抵着嘴唇,鮮紅指甲觸目驚心,輕輕“噓”了一聲。

雲栀扭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馮盼。

作為當紅女星,馮盼的一言一行都受人矚目,所以她出行格外低調,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灰藍無袖上衣,水藍牛仔褲,簡單的穿搭,也難掩她明星的風采。

在電視上見到她,在熱搜上見到她,在時尚雜志上見到她,雲栀都萬分慶幸自己與她,雲泥之別,往後都不會再有交集。

“雲栀,果然是你,我還怕認錯,我們有多久沒見過了?你都沒有長變。”馮盼莞爾一笑,表現得熱絡大方。

丁萌萌驚呆了,“你們認識?”

雲栀沒有回答,臉上沒有什麽血色。

馮盼擡眼看向丁萌萌,笑道,“我們是高中同學,雲栀沒給你說嗎?”

丁萌萌推了推雲栀,壓低聲音問,“栀栀,你高中同學是大明星,你怎麽都沒給我說過?”

雲栀強行擠出一抹微笑,“就只當過一年同學,高二我就轉走了。”

馮盼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轉而問丁萌萌,“你是雲栀的朋友嗎?”

丁萌萌激動得語無倫次,“是……是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馮盼低聲呢喃,眼皮垂下,壓下一束寒光。

再擡眼時,她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樣子,親切,大方,平易近人。

“幾年不見,我們雲栀又交了新朋友呢!”

雲栀手落到大腿外側,無意識得摳着褲縫。

馮盼笑問丁萌萌,“今晚我約的人放了我鴿子,我一個人吃飯太寂寞了,能不能邀請你們跟我一塊兒吃?”

雲栀想拒絕,丁萌萌卻先一步答應下來,三人換到馮盼定的包間裏。

興許是剛剛已經吃飽,也可能是馮盼點的菜不和胃口,雲栀沒什麽食欲。明明她和馮盼才是高中同學,馮盼和丁萌萌的共同話題仿佛更多一些。

“你和雲栀怎麽認識的?”馮盼問丁萌萌。

“哦!我們是大學同學。”

“難得畢業以後感情還這麽好,雲栀現在在哪兒上班呢?”

雲栀沒聽到馮盼的問話,丁萌萌代她回答,“她的公司在新中路。”

“哦!”

丁萌萌的男朋友是做傳媒的,她想如何她能和馮盼成為朋友,興許能幫男朋友多建立一條人脈,于是主動提起孔輝,“說起來也巧,我男朋友也是傳媒行業的。”

不知為什麽,雲栀忽然心慌起來,她故意轉開話題。

“馮盼,你的新劇要上映了吧?”

馮盼主演的一部古裝劇,鋪天蓋地的營銷占據各大平臺的首頁。

馮盼放下叉子,拿起紙巾優雅得擦嘴。

“下個月二十號定檔,你到時候會看嗎?”

并不是雲栀喜歡的題材,但她還是假笑着點頭,“當然會看。”

“我很高興你會看我演的電視劇。”

雲栀繼續說違心話,“你演的每部劇我都看過,每部劇裏你都很漂亮。”

事實上,她刻意不去關注和她有關的消息,在高中每一段慘痛的回憶裏,馮盼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她并不想見到她。

馮盼臉上閃現幾分遺憾之色,但還是笑着說,“雖然這樣的誇獎也很讓人高興,但比起美貌,我更喜歡你誇我演技。”

雲栀呆愣一瞬。

演技嗎?

都被噴成什麽樣了,吐槽視頻的常客。

雲栀撩一下擋住視線的發絲,“我不大關注這個,只要劇情好看就行。”

馮盼噗嗤一笑,“你真的不會撒謊。”

看起來似乎是真的非常開心。

許惟對着一灘面糊不知所措。

說也奇怪,從前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晚上肚子餓,想的還是雲栀攤的雞蛋餅。

昨天雲栀攤餅時,他就站在旁邊看,明明很簡單,換自己,就成了一灘面糊。

到現在都還沒吃成晚飯,許惟餓得脾氣惡劣,開始遷怒到現在都還沒回家的雲栀。

還說會包吃包住,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不帶他。

他本來有大半箱的泡面,她不給帶,現在連泡面都沒得吃。

廚房被他弄得一塌糊塗,不想雲栀回來看到嘲笑他,必須毀屍滅跡,他把那一鍋黏糊的餅連同廚房垃圾都拿出去倒了,出門時,只帶了一串鑰匙。

倒完垃圾上樓,他用鑰匙開鎖,雲栀家的鎖不是很好開,鑰匙塞進鎖孔,左扭右扭都打不開。

一整天,許惟做什麽都不順,頓時鬼火冒,狠力一扭,“咔”一聲脆響,鑰匙斷在鎖孔裏了。

直接把許惟看傻了,他試圖把鑰匙弄出來,半截金屬屍體死死嵌在鎖孔裏,紋絲不動。

折騰半小時後,許惟認命,打算給雲栀打電話。

雲栀坐立難安,和馮盼能聊的都聊完了,她很怕找不到話題,馮盼會提及高中的事情。

她不希望那段往事被朋友知道。

正緊張得不知所措時,電話響了。

久石讓的《summer》仿佛是世界末日時,救世主為人類文明帶來的福音。

她趕忙接起來。

“喂!”

“你還沒回來嗎?”許惟做了錯事,态度十分謙卑。

感受到馮盼的視線,雲栀心跳加速,故意說,“你忘帶鑰匙了嗎?那你等下,我馬上回去。”

對面的許惟愣了一下,“不是忘帶鑰匙了。”

雲栀打斷他,“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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