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父子倆沉默的時候,病房門從裏面被人拉開,許惟在門合上之前,往門縫裏望了一眼,正對上傅真悲戚的目光。

裴興的神情嚴肅,看起來情緒穩定,只是他的手在隐隐顫抖,他極力壓抑着得知女兒不是因為意外而死的震驚,以及震驚後的巨大憤怒,一定要問個明白。

從外形看,裴興儒雅得不像個商人,但直面他的那一刻,許惟感受到了厚重的壓迫感。

“阿惟,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許惟知道真相殘酷,有時候不叫醒不願醒來的人反而是一種仁慈,他微微垂眸,“對不起裴叔,我固然有我的私心,但人不能一輩子活在謊言裏,對彤彤也不公平。”

走廊裏人來人往,這是一家普通的公立醫院,許惟沒有将傅真送到專門給有錢人看病的地方,所以普通人堅實的哀傷、無奈與麻木都在這裏同時上演,順泰的董事長此刻成為其中的一員。

他摘下眼鏡用定制西服的袖口擦了擦,重新戴上,周身流露出冰冷的疏離感。

“謝謝你送她來醫院,後面的事兒不麻煩你們了,請離開吧!”

走出醫院時,天色已經黑透了,米粒大的星子寂寥得點綴着夜空。

醫院外的一條街都是小飯館,夾雜着水果店和小超市,熱鬧非凡。

許惟帶着許鴻鈞走進一家還沒坐滿的東北菜餐館,不考慮吃不吃得完,點了一桌子許鴻鈞愛吃的菜,許鴻鈞沒阻止,招手管服務員要了一瓶梅子酒,店裏統一進的包裝好的、早已流通的成品。

才喝了一口,許鴻鈞放下酒杯,搖搖頭,“淡,沒一枝春醇。”

許惟夾了一筷子鍋包肉塞他碗裏,“搞砸了一枝春的投資,你怪我了?”

許鴻鈞搖搖頭,“不是為這個。”

許惟詫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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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鴻鈞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奇正并不是我一手創辦的。”

“這個我知道。”許鴻鈞從不接受采訪,也極少談論當年創業的事,但許惟還是多少知道一些。

許鴻均仰頭飲下杯中酒,“奇正是我和馮立一起創立的。”

“和誰?”許惟懷疑自己聽錯了。

“确切得說是晖光,那會兒我跟他都年輕,二十歲出頭,在斯坦福裏遇見時就很談得來,沒多久洋人過聖誕節,商店裏都在賣那種裝飾花,馮立覺得新鮮,說國內還沒有那玩意兒,也搞點兒回國去賣,最初只進了一批,我跟他各拎了兩個箱子,什麽都沒帶,就裝了四箱假花,回國支了個攤,不到一小時就被人搶空了。那小子腦子活,提議把假花拿去找會這工藝的師傅看,要能做出來,就自己注冊個公司,專門生産假花,當時國內沒人做這生意,晖光是第一家,趕上了好時候,掙得不少,才有了成立奇正的本金。”

許惟活了近三十年,竟然才知道自己老爹和馮立還有過這麽一段。

“你倆有過一段兒,怎麽都沒人知道?”

許鴻鈞白他一眼,“會不會說話?瞎說什麽?我說要跨界去做房地産,他不幹,就鬧掰了,後來各幹各的。他不提,我不提,誰會知道?”

許惟吃了一口涼掉的鍋包肉,“鬧掰了?鬧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許鴻鈞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碗裏,“利益之争,沒什麽可說的。我唯一想不通的是,當年被地痞流氓威脅,他為救我差點被人打死,一個舍命救我的人,怎麽到後來,就換成要我的命了?”

許惟以為他在說馮立當初針對奇正的惡性競争,“利益之争,你不是想開了嗎?”

許鴻鈞搖搖頭,“沒,想了好幾年了,還是想不開。”

遠東出事的那一天比許惟意料的來得更早。

公安抓捕了一個逃犯,那人供述馮立曾經指使他在奇正前任董事長的專車上動手腳,卻沒料到那天許鴻均沒有坐那輛車,發生事故的只有司機一個人,送往醫院的途中就斷了氣,奇正賠了一大筆安置費後,還資助司機家的兩個兒子讀完了大學。

屋漏偏逢連夜雨,有人将一份名單寄到了檢察院,匿名舉報名單上的官員都曾經收受過遠東的巨額賄賂,而名單上的其中一個名字,前段時間剛因貪污受賄罪落馬。不到一周,專項調查隊空降遠東,不待遠東的員工有所反應就封存了遠東的賬套和財務資料。

像是有人故意要與馮家作對一樣,馮盼把司機女兒推下樓梯導致其智力受損的新聞又被人炒起來,當時許惟收到的那張照片也被人翻了出來,評論區有網友留言說疑似馮盼那人身邊站着的女孩兒在當天溺水身亡,不知道有沒有關系。那條評論下沒多久就蓋了上百層樓,有人留意到女孩兒手裏抱了個布娃娃,而司機女兒也是因為一個布娃娃被馮盼推下樓梯的。

半月灣別墅。

馮盼的手機被人打爆了,她不關機,就任電話響,倚靠着窗臺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裸露的腳畔,煙蒂散落了一地。

她反手去摸煙盒,煙盒空空如也,最後一根剛剛已經在她指尖燃盡了。

她站起來,想要回房找煙,赤腳步入客廳時,瞥見了玻璃房。

她忽然改變了主意,在客廳裏到處翻找,翻了半天終于從一格抽屜裏找到一把剪刀。她拿着剪刀,悠閑懶散地走向玻璃房,環顧一圈兒後,她抓起一只玲娜貝兒,慢條斯理地剪下了它的頭,接着是星黛露、草莓熊、一下午的時間,玻璃房裏的公仔玩偶被她用剪刀肢-解得七零八落,棉花團漂浮在空中,玻璃房中的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

天慢慢暗下來,她扔下剪刀,踩着一地的殘肢斷臂緩緩走出玻璃房,徑直走向浴室。水蔥般的指尖輕輕拂過睡裙的細肩帶,流水般順滑的絲綢布料滑到腳底,她擰開花灑,站到強勁的水柱下。

泰然自若地洗澡、吹頭發,然後重複往常臨出門前的步驟,在衣櫃裏挑一身漂亮的衣服,對着鏡子細致得上妝,塗蜜桃粉的腮紅,妝容清透,是男人們抗拒不了的日系清純風。

塗好口紅,她對着鏡子抿出一抹微笑,像是對鏡子裏的自己十分滿意,她拿起手機,調出許惟的手機號撥了出去。

“許惟!幫我把箱子放到衣櫃上去。”雲栀在卧室裏喚許惟過去幫忙。

那兩樁新聞被爆出來後,許惟就打算去把雲栀接回來,沒成想,雲栀看到了新聞,自己跑了回來。

許惟看了眼手機,擡眼,“你擱那兒放着,我先接個電話。”

他拿起手機去了陽臺,反手把陽臺門拉上,按下接聽鍵。

“喂!孟昊,查到什麽了嗎?”

“剛剛接到一起報案,那人聲稱自己是陳偉的朋友。”

“陳偉?”許惟快速在腦海中搜尋這個名字,很快,他想了起來,那個失蹤的保安就叫陳偉。

“對,陳偉,他交給我們一個U盤,說是當年陳偉放他那兒的,昨天搬家時才發現,他看到富春山居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想起陳偉那會兒就在富春山居當保安,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

許惟趕緊追問“那個U盤能用嗎?”

“技術人員剛剛處理完,裏面就只有一條文件。”

許惟心跳加速,“是……證據?”

挂斷電話,許惟面對着輝煌閃耀的城市燈火,鼓噪的心久久不能平複。

“許惟!”背後傳來雲栀不高興的聲音,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許惟看了眼手機屏幕,在嘴唇前豎起食指,雲栀停下了腳步。

許惟接起電話,沒有主動出聲。

電話那頭沉寂幾秒鐘後,響起了馮盼不可一世的聲音。

“就算人人都說我是殺人兇手,找不到證據,你們能拿我怎麽樣啊?警察都定不了我的罪。”

許惟眸色驀然轉深,如果這通電話在孟昊前面打來,他可能會不甘,會無奈,然而老天似乎都傾向于讓惡人罪有應得。

“馮盼”,他一字一頓,“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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