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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秦淵冷哼一聲，收回匕首：“別以為是嘉兒的緣故，她說不定比我還讨厭你。”

羅烈動了動脖子，不得不說剛才有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性命要交代在這裏，裏衣後背濕了一大片，突如其來的放松才讓他察覺到這一點。

兩個大男人陷入了沉默。

秦淵突然道：“卡薩米族……和我原本預想的不太一樣。”

他小時候在禦林軍劉将軍手下習武，聽了不少将軍征戰的故事，偶爾會提到這片荒漠。劉将軍的描述裏，卡薩米族的男人有血性，敢闖敢拼，每一次打仗于他們而言都是一場洗禮。

可現在看來，這裏恐怕連一支像樣的隊伍都組建不起來。

羅烈：“這裏變了很多。”

然而正在發生的事情，又豈止是“變”這一詞可以概括的。

秦淵猶豫片刻，還是把問題說了出來：“你們族內……近日或許要有動蕩。”

如果換個人聽到這句話，一定會火冒三丈。誰會想聽到自己國家不順心的壞話？可偏偏說話的是秦淵，而羅烈也仿佛早就知曉似的，點了點頭：

“大致情況我也知道一點。”

“你知道？”秦淵詫異，“那為何……”若是他知道楚國有難，他必将夜不能寐。

“我能做的事太少，太子殿下。”羅烈冷漠道，“我确實在努力，只不過思索過後，現在的卡薩米族不如亡了也罷。”

秦淵瞧他一眼，大概是要确認這人不是在說氣話：“你要這樣想的話，我也做不了什麽。自求多福吧。”

秦淵走後，羅烈沒有睡覺，而是坐了起來，從枕頭下面摸出那本秘寶，一頁頁翻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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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這本小冊子的複刻版他不知看過了多少遍，所有的字節他幾乎爛熟于心。卡薩米族危難在頭，一個部落的衰退，旁人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這些年太過安逸，早就忘了之前的生活是怎麽得來的了。

既然連秦淵這樣的外族人都能注意到，想來那些部落也是蠢蠢欲動。

黑暗裏，羅烈的眼睛閃過一道光，面孔堅毅，他在內心暗自下了決定。

雲嘉又叫老板做了張烤餅，想着帶回去給牡丹嘗嘗，腦海裏卻還在一直回蕩着羅烈的話。

這人給自己抛下一個懸念，就沒再說別的事了，靜靜在一旁等着自己的烤餅出爐，又領着雲嘉到處轉了轉。

烤餅攤往前沒有走多遠，突然間發生一陣喧鬧。

一個男人拽着女人的胳膊，狠狠叫嚷着。他的腿邊還有一個不大的女娃娃，抱着男人的腿，邊哭邊嚷求着什麽。

女人頭發散亂，低垂着腦袋不說話，臉上清清楚楚五個手指印，顯然就是眼前的男人打的。小女孩應該是想讓男人住手，奈何自己力氣太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只能哭。

男人兩耳邊都是哭哭啼啼的聲音，頓時不耐煩起來，一腳把小姑娘踹到了旁邊。女人本來像失了魂似的，這下頓時清醒過來，狠狠掙紮：“你要打要罵就沖我來！放過孩子！”

原來這是一家三口？雲嘉頓時怒意起，羅烈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着人跑到那事故争端之地。

“住手！”

男人猙獰的表情看過來，沒好氣地罵道：“你是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不要多管閑事！”

“打女人和孩子算什麽本事！說我是小丫頭片子，你還不如我呢！”雲嘉絲毫不懼，非常有底氣地叉腰大喊。

男人的怒火頓時被吸引到了雲嘉身上，原本在臺階上站着，這時甩開自己老婆阻攔的手，怒氣沖沖走下來，邊走邊挽袖子，似乎要好好教訓這個小丫頭。

羅烈在不遠處嘆了口氣，無奈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沖那男人扔過去。

石子不知道砸到了男人哪一處，他渾身一僵，竟是直挺挺地面朝下摔過來。

雲嘉當然知道這是羅烈的功勞，只不過此時也來不及道謝，沖上臺階前還狠狠踹了男人一腳。

“你們沒事吧？”雲嘉跑過去扶起女子，察看被打的小女孩傷勢。

小女孩頭上腫起一個大包，嘴邊還有血絲，雙眼緊閉昏迷過去。

女人淚如雨下：“小寶？小寶……嗚嗚嗚我的小寶……”

“走，帶她去看大夫啊！”雲嘉不懂女人為什麽不動彈，只是在地上哭泣。

“……大夫？”女人的眼神一陣迷茫。

羅烈這時也走了過來，目光複雜地解釋道：“在這裏，平民女子只有在丈夫的帶領下才可以去看病。”

“什麽？”雲嘉驚訝地反問，“你的意思是，還要那個人渣才能帶她們去？”

“恐怕是的。”

雲嘉顧不上争論這些毫無意義的規矩：“那王宮裏呢？總有大夫可以醫治吧？”

羅烈愣了一下：“可以。”

“那就幫幫我！總不能看着一條人命沒了吧？”雲嘉還是分得清主次的，就算此刻再着急，也是她有求于羅烈，生怕這人拒絕。

意料之內，羅烈點點頭：“你在這裏稍等片刻。”

說罷轉身，幾個借力跳上了屋檐。

雲嘉回頭，看到附近的人默默注視着這一切，卻絲毫沒有動手幫忙的打算，禁不住心裏一涼。

羅烈是騎馬帶着大夫來的，可憐的老頭兒上了年紀，馬兒一路速度很快的颠簸實在讓他吃不消，下來的時候緊緊抱住自己的醫箱，搖搖晃晃走來。

好在老大夫診脈的手藝不賴，沒多久便道：“姑娘是突然的撞擊傷到了腦部，靜養幾日便可無恙。”

雲嘉問：“別的呢？”她可是眼睜睜看着女孩嘴角的血，擦臉的帕子還在她手裏呢。

老先生擡頭，顫顫巍巍看了一眼羅烈。

羅烈皺眉：“你盡管說。”

老大夫嘆口氣：“姑娘長日受到不小的打擊，五髒六腑都落下病根極其脆弱，需用藥服用一段時日，養好便可。”

雲嘉聞言了然，又禁不住心疼。這母子倆平日顯然受到了時重時輕的毆打，沒什麽條件看病，所以身子自然不好。

羅烈道：“開藥吧。”

老大夫覺得一切都有點不太正常，先是太子急匆匆把自己從醫館裏拉出來，又讓他給這些平民，還是女子，看病，現在又聽從這個女娃的意思決定醫治這些女子……

實在讓他困惑。

困惑歸困惑，老先生還是寫下方子遞給雲嘉：“藥材煎一時辰，每日三次，暫且先服用一周。”

雲嘉接回來，放在那女子手裏，又鄭重道謝。

“你們……可有買藥的錢？”

女子慌忙點頭，說自己平日裏有些積蓄，買藥之事不成問題。

雲嘉點點頭，千叮咛萬囑咐說如果男人還敢動手，就說他們還會來的。

羅烈：“……”他怎麽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你……”

雲嘉：“你覺得我不應該救她們，是嗎？”

羅烈沒有回答，但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他心裏的想法。

雲嘉嘆了口氣：“許是我太傻，太濫好心，可是我總覺得這世間還是需要一絲善意。如果你不動，我不動，只要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居高臨下看着別人受苦受難的話，我想這和地獄也沒什麽兩樣了。”

雲嘉的這段話，羅烈第一次聽後沒什麽感覺，心裏對這丫頭的認知不變，還是個單純善良不谙世事的女孩。可當他後來想起這些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這些都有道理。

回到王宮的房間，雲嘉先是聞到熟悉的香味。

“糯米桂花糕！”雲嘉怪叫一聲沖進房內。

沒想到的事屋裏除了牡丹，十六居然也在。兩個人手裏拿着兩三個糯米團子，呼嚕呼嚕吃得正香。

“雲嘉！”牡丹喊她，嘴邊粘着糯米粒，“快來快來，有好吃的！”

“居然是糯米桂花糕……還有粉圓子！花生酥！……”雲嘉驚喜地撲過去，面前是一大盒木制的菜品籃，上下兩層裝得滿滿當當，全部都是楚國的糕點，且都是她愛吃的。

“你們從哪裏弄到的？”雲嘉捏起兩個粉圓子，糯米面皮包裹着芝麻餡兒，是她這段時間最想念的味道。

“不知道！”牡丹吃得正歡，頭都顧不得擡。

十六在一旁也是兩眼放光：“雲姐姐，你們那裏居然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我就說嘛！”牡丹得意洋洋，“等我們回家，你也跟着我們回去好了！姐姐在京城賺了好多錢呢！”

雲嘉突然頓了一下，往籃子裏伸的手也停下了。

京城……楚國……自己愛吃的……秦淵？

這一想法可比一嘴巴的粉圓子甜多了，那可是芝麻餡兒比不了的，粘粘乎乎直接甜到她心坎。

牡丹還在一旁嘀咕：“是啊！從祭壇那邊回來，就看見咱們桌子上有這個！我本來擔心有問題，可是看起來又不像……”

她早上沒吃飯，實在餓得不像話。坐在床上思索一番，覺得卡薩米族實在沒什麽要謀害自己的地方，于是跪倒在美食下，拿起了第一個糯米團子。

“……所以，我覺得是月神顯靈了！”

雲嘉：“？？？”

要是秦淵知道自己被當成卡薩米族的月神，不知心裏作何感想。

更新來啦！！！荒漠之行再來兩章就差不多結束了：3

明天很忙 給各位小天使請個假！

大家周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