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鼓噪的心
再連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每天下午陸珈都會準時出現在片場,就連工作人員都見怪不怪, 要是陸珈哪天來晚了,還有工作人員還會主動問一句今天怎麽來晚了
周嬈嘗試再三都沒能把陸珈趕回去, 後來私下聯系孫廣儒把陸珈的行程表要過來,這才發現陸珈接下來半年都沒什麽工作, 整個就是在休假的樣子, 看的周嬈都快嫉妒了。
為什麽她的行程就安排的滿滿當當?她也想休息個大半年。
見陸珈經常在劇組裏溜來溜去,編劇在和邱導商量後打算邀請陸珈在劇中客串“謝圖雅”的戀人,原本“謝圖雅”在設定中就擁有一位同性戀人。
一直想和周嬈一起拍戲的陸珈聽到這話,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轉頭才給經紀人打電話說自己要在《兇案追擊》裏客串。
周嬈不指望自己能夠阻止這個粘人精, 看到對方每天都精力充沛地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周嬈都覺得自己疲憊地像個中年人。
在劇組埋頭拍戲了大半個月,天氣愈發寒冷,周嬈徹底放棄風度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陸珈的另一層作用也體現出來。
“我給你捂捂,你的手好冷。”陸珈說着, 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周嬈感受了會, 決定讓陸珈給自己捂會兒。
今天拍攝的非常順利,下午五點不到就把今天安排的場次拍攝完畢, 周嬈因此能早點回家。
将自己裹成大熊後, 周嬈埋頭就往片場外的保姆車上走。
出乎意料的是, 片場外居然蹲了不少娛記。
剛出片場, 那些娛記唰唰地扭頭朝這邊看,她并沒有注意,小半張臉都埋在厚厚的圍巾裏,快步朝保姆車走去。
起初娛記并沒有認出她來,因為她獨身一人,身後沒有助理跟着,更何況又把自己裹成這種樣子。
可緊跟着收拾好東西跟出來的張婉匆匆地叫到:“嬈哥等等。”
周嬈聽到後停下來回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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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旁邊的娛記仿佛得到信號,紛紛圍上來把周嬈圍在其中,七嘴八舌地提問。
亂糟糟的聲音聽的周嬈腦袋都大了,張婉奮力擠到周嬈身旁,擡手推開那些娛記,一邊喊到:“退後點、退後點!”
被她推開的娛記往後退兩步,稍微空出了一點空間,但還是将她們嚴嚴實實地圍住。
“關于周萱被月星解約并起訴一事,您怎麽看?”
“月星描述中‘被威脅的’、‘被洩露私人信息的’某女星是不是你?”
“周萱是否對您有過任何過激行為?”
“月星與周萱解約一事,是不是您在其中煽風點火?”
“如果周萱提出道歉賠償,你願意接受嗎?會不會原諒她?”
亂七八糟的問題聽的周嬈都反應不過來,她好不容易把這些娛記嘴裏信息整合起來,這才知道原來周萱被月星解約起訴了。
她清了清嗓子,原本吵吵嚷嚷的娛記們頓時安靜下來,等待着她開口說話。
“關于你們剛才問的事情,我這段時間在拍戲,所以對你們所說的事情并不知情。”周嬈舉起手往下虛按,聽到有娛記開始出聲,她又提高了聲音,對方立刻閉嘴聽她說話。
“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周嬈環視着娛記們,“天氣這麽冷,大家不如早點回去休息。”
她話音剛落,一個明亮的聲音字正腔圓地說:“就在今天上午,月星正式公告與藝人周萱解約,以‘威脅并馬蚤擾同公司藝人’等理由起訴周萱,有月星內部工作人員透露消息這是董事會作出的決定。”
周嬈瞥了她一眼,那是個戴眼鏡的年輕女人,就是剛才問是不是她在其中煽風點火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這名娛記看起來卻是一臉正氣。
剩下的娛記也紛紛出聲,七嘴八舌地發問,聽起來格外嘈雜,就像是一群麻雀。
周嬈再度擡手虛按了幾分,娛記們又安靜下來。
周嬈意有所指地看了那個女娛記一眼,說:“既然這樣,你們找那位內部工作人員不是更準确?我都是從你們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甚至連經紀人也沒有和我說起過。你們又何必問我?”
她不想再多說什麽,低頭藏進厚厚的羊毛圍巾中。張婉會意,立刻護着她朝保姆車進發。
娛記們還想糾纏,可不方便拉扯,最後還是眼睜睜看着她們坐上保姆車。
車內的暖氣早早就開起來,周嬈一上車便将自己露出來,“陸珈呢?”
陸珈剛去上廁所,原以為會和張婉一起過來,怎麽張婉先來了?
“珈姐說她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讓我們先回去。”張婉把背包放下搓了搓手,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嬈哥你聽到了嗎?我剛差點就克制不住笑出來了!”
周嬈在羊毛圍巾上蹭了蹭,聲音顯得含糊不清,“你最好克制好點,不然被拍到就麻煩了。”
張婉連忙舉手保證,“那哪能啊,我也給你做了幾年的助理,一丢丢演技還是有的。”,張婉覺得這樣描述還有點不夠,又加上一句,“至少比呂媛媛好。”
之前呂媛媛所演的電視劇開播後,她追了兩集就看不下去,她都搞不明白這電視劇到底是怎麽火起來的,為什麽這樣的電視劇能有那麽高的收視。
後來她想想就明白了,因為那會兒一部制作精良的電視劇都沒有,所以這個大ip改編自帶熱度電視劇就這麽脫穎而出。
周嬈瞪她一眼,擡手敲了她的腦門,“以後說話注意點。”
“是是是!”張婉随口應着,一邊掏手機想看剛才娛記說的那件事,她都要按耐不住吃瓜的心了!
這個瓜可比前段時間那兩個好吃多了,前者最多讓她沒臉、事業受損,但現在這個事就徹底斷絕周萱的後路。
“看樣子董事長真的是你的忠實粉絲啊,不然董事會怎麽會和她解約。”張婉興奮地說。
周嬈沒有應聲,拿出手機給尤琴打電話。
後者顯然是在忙,過了一會電話才接通。
“怎麽了?”尤琴的語氣有些急促。
周嬈按了按額頭,“周萱的事是怎麽回事?”
電話那頭頓了頓,尤琴壓低聲音說:“昨天月星臨時開了董事會,就是那個時候做出決定要和周萱解約,包括月星高管人事方面也會有所變動。”
周嬈下意識問:“真的是老爺子做的嗎?”
她始終覺得太玄幻,退一萬步來說,老爺子的的确确是她的忠實粉絲,那老爺子也沒必要要這樣幫她。和周萱解約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就算她黑紅、名聲不好聽,但她的商業價值不能否認,更別說起訴周萱。
尤琴似乎嘆了口氣,“的确是老爺子做的。”
周嬈剛不理解地皺起眉,那頭的尤琴繼續說:“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能确定的是,主要原因不是你。董事長的身體不太好,馬上就要卸任了,這次是為了整頓月星內部的不良風氣,周萱就是被抓的典型。”
聽到這話周嬈才松口氣,要真是因為她,那她真的不知道下次要怎麽面對老爺子。
周嬈半抱怨地說:“你應該告訴我一聲,我今天剛出片場就被娛記堵了,他們問的我一頭霧水。”
本來等着尤琴給出解釋,沒想到那頭的尤琴卻沉默了。
如果不是還能聽到嘈雜的聲響,周嬈都要以為信號不好。
“尤琴?”她低聲叫到。
“沒什麽,是我失誤了。”尤琴似乎有些疲倦,“還有別的事嗎?我這邊有點忙。”
周嬈覺得有些不對,卻也說不出哪裏有問題,只好說:“沒了,你忙吧。”
她挂了電話看着手機屏幕出神,直到張婉激動地推着她,“嬈哥嬈哥,周萱徹底完了!”
通完電話再聽張婉這麽說,周嬈已經不驚訝這個結果,她随口問道:“會坐|牢嗎?”
“額……”張婉遲疑了一秒,“我也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月星還在收集證據,估摸着也許……會?”
周嬈擺擺手不想再聽,要是聽到周萱被判|刑的消息她還能高興點,現在結果還沒出來,要是白高興一場就沒意思了。
晚上陸珈回來的極晚,晚到所有人都回卧室了,擦完身體乳準備睡覺的周嬈看着微信聊天頁面,琢磨着要不要問她今天來不來的時候,就看到陸珈發了條微信過來:
陸珈:嬈嬈睡了嗎?
周嬈眉眼一挑,點開輸入框正想回複她,又想着自己回複速度太快會不會顯得太急切,又是一條微信消息彈出來:
陸珈:已經睡了嗎QAQ
後面可憐的小表情看的她忍不住笑彎眉眼,周嬈這才慢吞吞地回複:
“睡了”
陸珈:!
陸珈:那你睡吧
陸珈:晚安,啾咪~
看到這條微信,周嬈起身裹着睡袍去客廳開門,一開門就看到門口站着的陸珈。
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陸珈驚詫地睜大眼,看到依靠在門框上的周嬈,驚愕的表情立刻被驚喜所取代。
“你不是睡了嗎?”陸珈驚喜地看着她,擡腿走進來順手關上門。
周嬈慢吞吞地轉身朝裏走,撥了撥耳邊的發絲,“你打算回家睡一晚?”
陸珈笑着說:“沒有啊,我正打算給張婉打電話。”
“哧……”周嬈笑出聲,頭也不回地說:“趕緊洗洗睡吧。”
陸珈連忙應聲,步履輕盈地去拿換洗的衣服。
往日裏都是淩晨才睡,今天好不容易能早早的上床,周嬈卻有些睡不着。
直到陸珈洗完澡進卧室,周嬈眼皮子都不擡一下,懶洋洋地說:“進來關燈。”
陸珈依言關掉卧室的燈,剎那間房間陷入黑暗之中。
躺在柔軟的床鋪中,周嬈靜靜地看着黑暗發呆,等待自己的眼睛适應黑暗,卻忽然聽陸珈驚慌地吸氣,随之而來的重物壓在她的腿上,小腹也被撞了下——
陸珈絆到在床上了。
“對不起!”陸珈連忙道歉,按着被子爬起來。
周嬈伸手揉了揉小腹,冷不丁出聲說:“你還想睡床?”
自從陸珈痊愈後,周嬈便重新投入到床的懷抱,而陸珈也回到打地鋪的時光。
陸珈在黑暗中摸索着,眼睛終于适應黑暗,逐漸看清卧室內部的輪廓。
她鑽進被窩裏,一邊說:“想啊。”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周嬈的預料,緊跟着陸珈就說了一句讓她不知怎麽回答的話:
“最想睡有你在的床。”
周嬈嗤笑着,脫口而出便是:“你這是睡床,還是睡我?”
說完她就想自打嘴。
她是腦抽了嗎,怎麽來句這種話?
尤其還是在她們關系暧|昧的情況下,說這話算什麽?
調情嗎?
看到正掀開被窩想要躺進去的黑影一頓,周嬈捏緊被子想着要不開個玩笑糊弄過去,只見那黑影撲到她的床邊,語氣中是克制不住的欣喜,“我可以說實話嗎?”
周嬈:……
擡手準确無誤地按在陸珈的臉上,她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無情地推着陸珈的臉,“你做夢,回你的被窩睡覺去。”
陸珈并沒有像以前一樣順着她的力道離開,她正想再推推,就察覺到掌心忽然傳來濕熱的觸感。
陸珈迅速鑽回被子裏,甜膩膩地說:“嬈嬈晚安!”
周嬈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剛才陸珈舔了她的掌心。
“!!!”
熱度頓時竄上她的面頰,心跳地仿佛要破出胸口,她下意識按着心口,咬牙操起手邊柔軟的東西就朝下面床鋪砸過去。
正屏息等待的陸珈猝不及防被一個柔軟蓬松的東西砸了個正着,撲面而來卻是熟悉的發香。
出了口氣的周嬈躺回被子裏,後腦勺碰到床鋪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丢的是枕頭。
蠢貨!
周嬈暗罵自己蠢,床上還有兩個抱枕不丢,非要丢枕頭!
拿過旁邊的抱枕打算湊合一夜,可剛枕上去頸椎便有些不适。她要是這樣湊合一夜,只怕明天拍戲就要受苦了。
周嬈只好坐起身,惡聲惡氣地說:“把枕頭還給我!”
床鋪下的黑影立刻捧着枕頭遞上去,周嬈用力抽回枕頭,擺在床頭拍了拍枕上去。
淡淡的香氣聞的她險些沒從床上彈坐起來——
這是陸珈用的枕頭。
窩在被窩裏的陸珈心滿意足地蹭了蹭枕頭。
嬈嬈用過的枕頭,四舍五入就是和嬈嬈一起睡了。
雖然感冒發熱那幾天才更接近和嬈嬈一起睡,但現在能有一個枕頭也不錯啊。
周嬈都能猜到如果她說這是陸珈的枕頭,并要挾陸珈把自己的枕頭還回來,陸珈一定會矢口否認。
畢竟這兩個枕頭從外型到內芯都沒有任何差別。
她強迫自己淡定躺好,耳邊卻是心跳在鼓噪。聲音之大吵得她根本不能入睡,她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
……全是陸珈的氣息。
周嬈翻了個身,擡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覺着胸腔內有力的跳動,默默對自己說:“周嬈你冷靜點,你們還親過嘴、換過床,不就是被舔了手心、交換枕頭睡,怎麽還弄的跟個情窦初開的小女孩一樣?”
說了好幾遍,她的耳邊才清淨下來,随之而來的困倦襲上全身。
她閉着眼意識逐漸昏沉,不自覺地動了動那只被舔過掌心的手,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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