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老爺子的開解

“奶奶去世那天, 爺爺就在旁邊，他說奶奶是貪睡，讓我們別吵醒她。”

陸珈低聲訴說，語氣說不出的沉重。

“那時候我爸帶奶奶的骨灰回來，爺爺不認。奶奶的葬禮他沒有出席, 還把我爸打了一頓, 說他是咒奶奶死。”陸珈看着那片小池塘回憶着, “他也沒去看過奶奶的墓, 總說奶奶還在，我們都不接他的話。後來就迷上發微博, 畢竟別人不知道這些事, 還會和他互動。”

周嬈心頭一沉，她真的以為老爺子的老伴還活着，還怕之前那件事給老爺子添麻煩,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哎, 連個帽子都找了半天，文慧肯定又要罵我亂放帽子。”

齊老爺子尚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陸珈私下輕拽着她的手, 周嬈頃刻間調整好表情, 笑容依舊看不出任何問題。

“看！我這頂帽子怎麽樣？”齊老爺子得意地挺直腰板，像模像樣地在她們面前轉了個圈，“是不是顯得很精神？”

陸珈輕笑着說：“挺精神的，這顏色哪裏醜了？”

齊老爺子頓時不高興起來, 他瞪了陸珈一眼, “你得戴眼鏡了, 這顏色襯的我這麽黑，你沒看出來？”

周嬈差點沒給逗笑，沒想到老爺子居然還這麽愛美，戴帽子還這麽講究。

陸珈無奈地抿唇，“爺爺，你本來也不白啊。”

齊老爺子氣憤地瞪大眼，“你現在就仗着年輕，等你到我這個年紀，肯定比我還黑！”

“是是是，我黑。”陸珈哄小孩似地說。

聽出她語氣中的敷衍，齊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又坐回到小池塘邊懶洋洋地曬太陽，看向周嬈時臉上又浮現出笑意，拍了拍旁邊空出的椅子，“小周姐坐啊。”

周嬈微笑着坐下，還沒等說話就聽到齊老爺子開門見山地說：“你現在應該有不少問題想要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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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聽到這話，周嬈一怔。

齊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看向周嬈的目光和藹溫和，“這些年委屈你了。”

不知怎麽的，周嬈忍不住心底泛酸，她掩飾性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有什麽委屈的，要不是老爺子這些年的照拂，我哪有今天。”

齊老爺子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不争氣的人怎麽扶都是一灘爛泥，你不一樣。月星是我一手創立的，我看過太多藝人明星，像你這樣天賦好又踏實勤奮的孩子沒幾個。”

周嬈不禁捏緊衣角，默默咬緊牙。

她能怎麽辦？現在信息更疊太快，興許今天還有大把的片約在等你，明天你就成了昨日黃花。

她不努力随時都有新人頂替她。

“最主要的是，你漂亮。”齊老爺子口風一轉，笑道：“我喜歡漂亮的孩子。”

周嬈一時沒忍住笑出聲，“哧……”

齊老爺子笑着點點頭，“笑起來就更漂亮了！”

周嬈被徹底逗笑了，她笑眼彎彎，“謝老爺子誇獎，我還以為我的相貌不太讨長輩的喜歡。”

齊老爺子不贊同地擺手，“那是他們不懂得欣賞美，真正的美人不管放在哪個時代都是美人，你就屬于這種。”

“別說了，再聽下去我就要害羞了。”周嬈捂着臉，這是她頭一次被長輩這樣誇獎。

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

更別說這位還是閱美無數的長輩。

旁邊的陸珈走到周嬈身後按住她的肩膀，一臉郁色地看着自家爺爺，“爺爺，這是我女朋友，你現在這樣誇她，她以後就看不上我的甜言蜜語了。”

還沒等周嬈反駁，齊老爺子就氣地吹胡子瞪眼，“她是你女朋友？她什麽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陸珈張嘴就想說話，結果被齊老爺子怼回去，“你這木腦袋還想有女朋友，跟你爸媽較勁去吧！”

一聽這話，陸珈默默蹲在旁邊撥着池塘邊的小石頭，“我也後悔啊，可是他們一個個把我看那麽緊。”

“誰讓你非要簽天冬的，還瞧不起你爺爺的公司，傻了吧？”齊老爺子冷漠地嘲笑她，“就你傻，你真以為他們會舍得跟你鬧翻？虧文慧還說你像我，你除了眉眼和我當初有點像，其他都跟你爸一個樣！跟個石頭一樣又蠢又固執。”

周嬈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齊老爺子是想給她結開心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陸珈被罵的委屈地鼓臉，“難道我爸不像你嗎？”

“狗屁！你爸像你舅爺，死腦筋沒得救，當初就不該讓你爸跟在你舅爺屁股後面跑。”齊老爺子想到這個就一肚子火。

他那麽一個腦袋靈活的人怎麽就生出這種兒子？娶個媳婦也是個規矩死板的，生出來的孩子簡直就是災難，也就臉和死纏爛打的性子像他了。其他的，啧，災難。

陸珈戳着小石頭，悶聲悶氣地說：“那你罵我爸啊，罵我幹嘛。”

“你以為你爸我就不罵了嗎？他要是站這我照樣罵他！”齊老爺子瞪着她，“虧你還想得出來，直接給微博宣布在一起，這要換我，早給你拉黑禁言，罵你妄想症。”

陸珈移到周嬈身旁，歪着腦袋枕在她的大腿上蹭了蹭，悶悶地說：“誰讓你那會總嫌我打擾你和奶奶，不然我也能機靈點。”

周嬈低頭她鋪散在自己腿上的柔軟黑亮長發，心底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齊老爺子被她這話噎的不知道如何反駁，最後只能氣呼呼地瞪她一眼，同周嬈說：“這件事上，的确是陸珈對不起你，你怎麽折騰她都是應該的。”

周嬈想說她沒想折騰陸珈，就見齊老爺子擡起手。她從善如流地聽下去，齊老爺子嘆氣似地說：“我沒打算勸你接受她，或者幫她說話。我希望你能聽從你內心的選擇，還要不要浪費時間在這個蠢孩子身上。”

陸珈抱着她的腿，不滿地小聲嘟囔：“怎麽叫浪費時間……”

然而齊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但耳朵還敏銳的很，他目光銳利地瞪着陸珈，“你已經浪費人家九年時光了！”

陸珈頓時慫了，她小心翼翼地去拉周嬈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可以把我的餘生都賠給你。”

“那也要人家稀罕你的餘生。”

齊老爺子都快被這孩子氣炸了，她還真以為主動權在她手上呢？連話都不會說！

周嬈沒忍住笑出聲，“您還說不是幫她說話。”

就差沒擺在明面上了。

齊老爺子一愣，忽然笑起來，擡手就給陸珈一個栗子，“真是個蠢孩子！”

陸珈捂着腦袋在周嬈的腿上蹭蹭，爺爺下手可比嬈嬈重多了！

“沒辦法，誰讓我還是她爺爺，總得為孩子操心。”齊老爺子無奈地說，“可我還是希望你能聽聽自己的想法，也為了你自己。”

“畢竟作為小周姐的粉絲，我也希望小周姐能幸福。”

從齊老爺子那回來後，陸珈就格外忐忑不安，一直偷瞥周嬈，想湊上去又怕惹她不高興了。

萬一，嬈嬈想明白後決定放棄她、尋找別的戀人，那她不是徹底沒機會了。

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着劇本，周嬈無意間瞥見猶猶豫豫看着自己，一副想靠近卻又躊躇不已的模樣看的她擰眉，“有話就說。”

陸珈湊上來，斟酌着說：“嬈嬈……”

“嗯。”周嬈應聲，目光落在劇本上沒有偏移。

“關于爺爺說的話……”陸珈猶豫地看着她。

周嬈“唔”了聲，“你想問我是怎麽想的？”

“額……”陸珈遲疑了片刻，最後一咬牙：“對不起，不管你怎麽想的，我都不想放棄。”

正在看劇本的周嬈一頓，微微偏頭分給她一點注意力，“我沒什麽想法，就想嘗嘗被人追的滋味。”

“嗯？”陸珈一愣，眼睛陡然亮起，激動地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好，好的，我一定會努力的！”

周嬈好笑地收回目光，繼續看劇本上的筆記。

陸珈蹲坐在沙發旁，捏着她的衣角，“那嬈嬈，你對我有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周嬈瞥她一眼，翻身略微背對着她，語氣不在意地說：“還好。”

要死了，突然問她這種問題，她哪知道怎麽回答。

難不成還要告訴她，她都挺喜歡的，沒什麽好改的。

向來機靈的陸珈一時間沒意識到其中的意思，只苦惱地想那她到底該怎麽做。

偷偷歪頭瞅了陸珈一眼，看她眉頭緊鎖正冥思苦想，周嬈強忍着笑意歪過腦袋繼續看自己做的筆記。

還沒等她看完一行，沙發下蹲着的陸珈欣喜若狂地撲到她身上，緊緊地抱住她的腰，“那就是對我很滿意啦！”

周嬈被她突然的動作吓的反射性就要擡腳把她踢出去，最後還是卷起手裏的劇本敲在她的腦門上，“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閱讀理解零分！”

被敲了腦門陸珈也笑嘻嘻的，“我不是和你同一個語文老師教的嗎？”

“去！”周嬈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趕緊下去。”

陸珈依依不舍地松開手，乖巧地應聲：“哦。”

剛看了兩行字，周嬈忍不住問：“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補償我？”

這種行為讓她有種屈|辱感，就好像陸家在用這種方式彌補她似的。

正回憶着方才那種溫香軟玉的感覺，冷不丁聽到這句話，陸珈慢了半拍才明白她的意思，連忙解釋說：“不是的，爺爺的确是你的粉絲。”

“？”

對上周嬈疑惑的眼神，陸珈說到：“你進入月星的時候，爺爺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他說他創立月星，捧出那麽多天王巨星，引領了多少次潮流，但是唯獨沒有追過星。所以他想試試。”，說着，悄咪咪地蹭了下周嬈滑膩如美玉的手。

“什麽？”周嬈驚訝地都忘了拍開陸珈那只明顯是在占便宜的手，“他想試試追星？”

“是啊。”陸珈點點頭，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蹭來蹭去，“爺爺的要求說高不高，但絕對不低。因為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好看，而你是那批藝人裏最好看的那個。”

聽到這番直白到不能更直白的話，周嬈不知道自己是該感謝父母給自己一張漂亮的臉蛋，還是感嘆自己運氣好。

思索一秒鐘後，她決定兩個都感謝。

“陸珈。”

“嗯？”

“拿開你的爪子！”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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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休息兩天，周嬈就主動回歸《兇案追擊》劇組。盡管她的腳還沒有恢複徹底，不過拍戲是沒有問題的。

看到陸珈跟着周嬈進片場，邱導揮了揮卷成長筒狀的分鏡頭劇本，對她們說：“你們來的剛好，這一場就拍你們倆的戲份，正好也能讓聞秦他們休息一場。”

在原本的設定中，謝圖雅的戀人只是以背景板的方式出現，她的正臉甚至不會出現在鏡頭前，最多是給一個模糊的側臉。

可既然陸珈答應客串這一角色，那戀人鏡頭自然就多起來了。

雖然只是從背景板升級為擁有一條短鏡頭的醬油角色。

周嬈還不清楚要怎麽演這段戲，就聽到邱導說：“等會陸珈就站在這，等周嬈走過來，你就趁她不注意拉到角落裏，然後給她一個吻。”

邱導詢問地看着兩位演員，問：“這個鏡頭一次性過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