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租金

租金

黎漾回到座位，飯菜差不多上齊了，飯香四溢，勾人味蕾，口水都快流了一地。張然擺手招呼她：“漾漾快來吃飯。”

黎漾剛看過時間，十一點左右，八點吃過飯，她現在不是很餓，坐下後就沒怎麽動筷子，捧着面前的飲料小口小口喝着。

張然大快朵頤，忙從一堆美食中擡頭：“誰打的電話呀，你接完之後怎麽心不在焉的。”

說完話，就低下頭繼續消滅面前的美食。

黎漾回神，笑笑：“沒什麽，就是我小叔的生日禮物，我在想給他送什麽好。”

老男人過生日真的很愁人。

“他呢？”餘光瞥見身旁的位置空了，黎漾随口問。

“顧澤琛啊，”張然叼着雞腿，“他去買奶茶了。剛剛他問我怎麽追你，我說你比較注重細節，然後他問我你喜歡什麽奶茶，出去買奶茶了。”

黎漾點頭不語，她一直知道顧澤琛對她有意思，但每次她都明确的拒絕了，明示有，暗示也有，她不知道顧澤琛是聽不懂，還是不想明白。

逛了一天也沒能找到合适的禮物，但是因為張然的話黎漾有了一點頭緒，有點幼稚，不知道小叔會不會同意。

回到家後差不多九點，黎漾意外發現車庫是空的，小叔應該是工作還沒回來，或者又出差了。

黎漾坐在沙發上看着那部新買的手機十分懊惱，覺得自己有些沒用，和小叔生活了這麽多年，給小叔過個生日都過不好。

黎漾戳着手機屏幕，怎麽那麽沒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張伯端來一盤水果：“小姐有什麽心事嗎？”

黎漾向來沒有隐藏自己情緒的習慣，尤其還是在張伯面前，她如實道：“嗯，小叔是不是又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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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早上跟你一塊走的，手裏沒有行李，也沒有提出差的事，應當是在加班。”

黎漾看着紅豔豔的西瓜，并沒有吃的心情：“好吧。”

“小姐要是想先生可以打電話給先生，先生一定會很開心的。”

黎漾搖頭，她不想打擾小叔工作，不想給小叔添麻煩，更何況她的事又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伯伯，你知道小叔喜歡什麽嗎？馬上快到他生日了，我想給他準備合适的生日禮物。”

“只要是小姐準備的，無論品質怎樣，先生都會喜歡，并且很開心。”

“啊……小叔也太好應付了吧。”黎漾嘴裏嘀咕着，心裏可不想這麽應付小叔的生日。

小叔對她那麽好，她不能當個白眼狼啊。

張伯笑眯眯的，但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黎漾沒注意，一門心思撲在小叔的生日上。院內響起引擎聲，黎漾喜出望外，踏着拖鞋一路小跑出去，眼睛亮晶晶的，語氣中盡是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喜悅。

小叔沒出差！

“小叔！”

南青州剛下車就看見黎漾不顧形象像自己奔來，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眼裏都是他。

他反應遲鈍了一秒，然後問：“怎麽了？”

“我以為你出差了。”

“沒有，”夜裏有些涼，南青舟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黎漾身上，“以後都不會出差了。”

薄荷味的外套和溫柔的話語就像定心丸一樣輕而易舉安撫了黎漾的心：“太好了！”

南青舟的眉尾挑了一下：“你很開心？”

“不、不是，”意識到自己開心過了頭，黎漾不好意思吐了吐舌，“沒有啦，我的意思是我怕黑的時候小叔就能在我身邊了。”

南青舟沒說話，但黎漾能感覺到今天的小叔格外開心。月光下，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兩雙眼睛皆帶笑意，區別在于笑意明不明顯。

車喇叭聲突然響起，攪和了剛要攀升的暧昧氛圍。黎漾歪頭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原來車裏還有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正是南青州口中的祁狗。

黎漾禮貌笑笑，向祁念臣打招呼：“祁叔晚上好。”

祁念臣很不滿意黎漾對她的稱呼，更不滿這兩個人光明正大的忽略他！不正經的笑笑，逗黎漾：“南青舟跟我打賭賭輸了，現在他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黎漾下意識說：“我才不信你。”

祁念臣拿出車鑰匙在黎漾面前晃了晃。

那是南青舟的車鑰匙，南青舟有點潔癖不喜歡陌生人碰自己的東西，所以南青舟的車基本上都是親自開。

黎漾看向南青舟：“真的嗎小叔叔。要是真的我可不想跟祁叔，他太不正經了。”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南青舟的心思，他嘴角的弧度揚了一下，就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愉悅。

“好。”

好？

這什麽意思。

黎漾狐疑。南青舟開口：“拿來。”

“……沒趣，我逗逗小……黎漾不行嗎？”祁念臣本想說小姑娘，但看見南青州刀子似的眼神瞬間改了口。

他可不想死無全屍。

黎漾笑眯眯望着祁念臣，像極了仗着靠山揚威的小狐貍。南青舟站在黎漾身後，安安靜靜，心甘情願做小姑娘的靠山，只是那眼裏的笑意快要濃過了今晚的月色。

祁念臣惡狠狠的做了個打屁股的動作用來恐吓黎漾。黎漾現在已經二十了，完全不吃這一套了，小聲哼了一下。

三個人進了家門張伯已經沏好茶等着他們，濃厚的茶香撲面而來，愉悅了每個人的心情。

黎漾把南青舟的外套整理好挂在衣服架上，看向南青舟和祁念臣，心裏的小算盤劈啪作響。

張伯畢恭畢敬道：“南先生，祁先生。”

南青舟說：“您先去忙吧，晚飯我們吃過了。”

張伯：“好的先生。”

張伯離開了，南青舟看了祁念臣一眼，趕客：“你還不走？”

祁念臣喝了一口茶：“我等會再走，我還有事沒問呢。”

長輩們說話，黎漾覺得自己在這也沒什麽意義，剛好她可以借口離開，指了指二樓：“那我先上樓啦。”

南青舟：“不用。”

“別走啊，你走了我問誰啊。”

黎漾疑惑：“我？”

“啊對對對，就是你。”祁念臣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翻出一張極為模糊的照片，“這是不是你！？談戀愛啦？還是我班的學生？”

照片有些模糊，右上角還有一個手掌，大概是想擋住鏡頭阻止別人拍攝但是沒擋住，還是被拍了下來。照片裏黎漾拿着一杯奶茶，和另外兩個人有說有笑。

男生則是偏頭只看她，頭歪得恨不得貼到她臉上。旁人一看就知道這個男生一定喜歡那個女生。

黎漾下意識看了南青舟一眼，如實回答：“籃球隊的朋友。而且我談戀愛的話一定會告訴小叔的。”

祁念臣收起手機：“那沒事了，我還以為你帶着我班第一早戀。”

“……祁叔我已經二十了。”黎漾無奈，“戀愛自由。”

“哦，那又怎樣。我是老師我說了算。”祁念臣拽極了。

“……”

黎漾不知道這個幼稚的人是怎麽和小叔玩一塊去的。

“不過，話說回來，祁叔叔是怎麽有我和同學逛街的照片？難道你們也去逛街啦？”

祁念臣收起手機，心想小黎漾還挺機靈的，“不是，在你們安大校園群看到的。”

“你一個老師竟然在學生群！？”

被老師偷偷關注，不知道那群學生知道了會有和感想。

祁念臣說的理所當然：“無聊聽聽八卦不可以嗎？”

這話有理，黎漾無話可說，“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上樓了！新手機放在桌上了！”

黎漾只想趕快離開這裏，明天就是小叔的生日了，她要趕緊上樓計劃一下小叔的生日該怎麽過！

南青舟沒攔着，默許了她。黎漾懂了南青州的心思轉身飛快上了樓。南青舟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祁念臣看見新手機就想笑，怕惹到南青舟，只好忍着笑意說：“好了，她沒談戀愛，你就放一個萬個心吧。”

南青舟沒說話，其實他知道，以黎漾的性格就算是談戀愛也會主動告訴他，但他還是有顧慮。那顧慮來自愛而不得，無法消磨。

過了一會兒，他喃喃道：“小姑娘今年二十了。”

祁念臣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神經：“任務完成。我去約會咯，還有美女等着我呢。”

黎漾趴在床上看着手機備忘錄裏的生日計劃清單，她雖然不能送一份特別昂貴的禮物給小叔，但絕對能送一份适合小叔的生日禮物。

今天逛街的時候她就想了。張然說父母忙，天天都在工作。她小叔也是這樣，既然這樣她的生日禮物就是給小叔放一天假。

如果小叔不同意她就親自做一個蛋糕送給小叔。親手做的總會比買的要有意義。黎漾點開錢包，她這些年的獎學金都沒花，還有這些年參加的活動比賽，零零碎碎攢了快五萬塊錢。

租小叔一天應該夠了。

實在不夠她就用小叔給她的零花錢。用小叔的錢租小叔，聽起來有些好笑，但這是最後的方案。

計劃個差不多了，黎漾把手機放一邊，踩着柔軟的羊毛地毯出了卧室。敲響隔壁的卧室門，敲了幾聲沒得到回應，黎漾往樓下看了一眼，客廳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倒像有鬼。

黎漾拍拍受驚吓的小心髒，舒了一口氣，快速走向書房，卧室沒有，客廳沒有，大概率就是在書房處理工作了。

黎漾怕打擾小叔工作輕手輕腳靠近書房。書房門沒關，留了一條縫，依稀看見小叔坐在書桌前用她今天新買的那部手機打電話。

黎漾的手頓在門把手上，低沉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我知道了。”

“做得很好。”

“把那個人送走，永遠不要讓他出現在A市。”

人？

什麽人？

小叔在做什麽？

黎漾縮回手，正猶豫要不要走進去。屋裏的人應該挂掉了電話，忽然響起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應當是向這邊靠近。

怕被南青舟發現自己偷聽，黎漾慌慌張張推開門，幹笑：“小、小叔，我想、想問、問問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南青舟有些意外，“有。”

“我可以租你一天嗎？我給你工資。”

南青舟都沒問為什麽，直接答應：“好。”

黎漾愣住了：“就、就這麽答應了？”

“只要漾漾開口我都答應。”

“小叔……你難道不怕我租你是讓你做壞事嗎？”黎漾有些受寵若驚。

南青舟嗤笑一聲，十分篤定：“你不會。”

雖然是這樣認真的神情，但黎漾還是感覺就算這個時候她讓小叔用刀子自己捅自己，小叔都會直接來一刀。

“那小叔早點睡，租金一會兒轉給你。”

“好。”

窺探別人隐私，黎漾有些難以啓齒，做了一會兒的心理工作才小聲問：“那個小叔一天掙多少錢啊……”

“30吧。”

“30？”黎漾顯然不信，以小叔的身價後面加個萬都不夠。

南青舟有心思逗小姑娘，悠哉悠哉吐出一個字，“萬。”

“……”

就算加上零花錢也不夠。

“看在有關系的份上，我允許你走後門，給你打折，一天30。”

“你等我回去想想。”黎漾怕南青舟給她下套，準備回去再敲算敲算。南青舟很好說話，放她走了。

三分鐘後。

【收入30.00元，餘額989845768.99元。[商業銀行]】

南青舟看着短信，濃眉一挑，不知道小姑娘又想玩什麽游戲了。不過，不管什麽游戲他陪着就是了。

黎漾不傻，有便宜當然要占啦！更何況還是自家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