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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徐青礬低問，“你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說？”

百裏黑野往前走幾步，走到徐青礬身邊，他沉聲，“徐青礬，既然你不想回徐府，為什麽還要跟徐青秋一起吃飯？”

“別忘了。”徐青礬動了動嘴唇，“是你答應過徐青秋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面對姑娘做人要誠實你懂嗎百裏黑野。”

百裏黑野笑一聲，低低的笑聲萦繞在徐青礬耳邊，就像泉水叮咚。

見到這兩人低語的場景，徐青秋心中不爽，但還是要保持微笑，她邀請道，“走吧，我在古韻茶樓安排了包房。”

這汝州許多飯館酒樓，怎麽偏偏是那古韻茶樓，徐青礬心裏這麽想着，随着徐青秋坐上了馬車。

車內，三人一時靜默無語，徐青礬的腦海裏冷不丁忽然閃過一句話“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他擺擺腦袋，百般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這時，徐青秋沖他對面的百裏黑野打開了話匣子，“百裏，你肯定對這件事有很多疑問吧？”

百裏黑野“嗯”了聲，餘光瞟過坐他身旁的徐青礬，徐青礬将雙手懷抱在胸前，一個勁地在打哈欠。

“其實這就是一個意外，不過……”徐青秋看了眼打瞌睡的徐青礬，低聲說，“是我覺得青礬與李路情投意合才這麽做的。”

百裏黑野又“嗯”一聲。

關于這件事，一直說也沒什麽意思，反而還會讓百裏黑野覺得她徐青秋是個城府極深，還有手段的人。徐青秋笑了聲，小心地問，“百裏，那你可知道我在大婚那日，也坐在轎子裏？”

百裏黑野還真沒想過，他搖一下頭，徐青秋的眼神由期待變成了委屈，“百裏，你從來沒想過我是想嫁給你的嗎？”

這話題有些沉重，徐青礬掀起眼皮，“要不我下車吧？”

“好端端的，下車做什麽？”徐青秋的眼裏多了些責怪。

“給你們騰出空間啊。”說起徐青礬就要起身，“跟個電燈泡似的誰能受得了？”

“說什麽呢？”百裏黑野一手将他按回座位，“坐下。”

“如坐針氈如鲠在喉。”徐青礬麻木地說，“要不你們趕緊把話說清楚了得了，我問你徐青秋，你是不是還想嫁給百裏黑野？”

徐青秋驀地紅了臉，她眉目含情，卻将頭給低了下去，羞澀時候，她點了下頭。

“那行，那你呢？”徐青礬看向百裏黑野，“百裏黑野，你是怎麽想的呢？”

百裏黑野平靜地望着某處，他沉默時似乎沒有在進行思考。

他怎麽還不開口？徐青秋與徐青礬都在期待他的回答。

當徐青礬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怔了下。

“青秋姑娘，我百裏黑野配不上你。”百裏黑野突然說。

“什麽？”徐青秋驚慌之中，直愣愣地盯着百裏黑野，心想難道是百裏黑野不喜歡她這種有心機的人麽？

徐青礬淡淡地笑了一聲，“百裏黑野你這說的是什麽……”

“青秋姑娘，在我與你的交往中，我漸漸地對徐——”這關鍵時刻，徐青礬将百裏黑野的嘴給捂上了，百裏黑野閉上嘴，雙眼誠懇地看着徐青秋。

正聽着呢，被徐青礬給打斷了，徐青秋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他，“青礬，你捂百裏的嘴幹什麽？好歹讓人家說完吧？”

“他沒什麽要說的了。”徐青礬死死捂着百裏黑野的嘴，“他的意思就是，他對不起你，徐青秋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點像渣男說的？不過事到如今，也沒其他辦法了，徐青礬忽然有些同情那些言語匮乏的渣男。

徐青秋嘆了口氣，“我原以為，我與百裏是有緣分的，最起碼比我不喜歡的李路要好一些，沒想到百裏與我，始終不是心有靈犀的，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诶？徐青礬望向徐青秋，怎麽她的釋懷來得如此快？

徐青秋沖着外邊，“停車。”

“你要下車？”徐青礬問，“你去哪兒？”

“茶樓我也不想去了。”徐青秋不再看百裏黑野，她覺得有些傷心，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強求來的緣分與愛人，她語氣中充滿哀愁，“你們便坐我的馬車去吧。”

徐青秋下了馬車，徐青礬掀開簾子，沖着徐青秋的背影，“徐青秋，你坐馬車回去吧，我跟百裏黑野下車。”

百裏黑野起身，跟在徐青礬身後下了車，他的嘴唇被徐青礬捂出幾條紅印，徐青礬看看他，他看着徐青礬，說，“徐青礬，你力氣還挺大。”

徐青礬随意笑了一聲，“把你嘴揉揉。”

“怎麽？”

“有紅印。”

“誰捂出來的誰揉。”邊說這話，百裏黑野邊俯下了身，他語氣裏帶着痞意，一張俊臉在徐青礬眼前被放大。

徐青礬笑笑，用額頭撞上他的前額，他“嘶”一聲，一手輕握在徐青礬的喉間，“都說了讓你別猖狂。”

“這就叫猖狂？”徐青礬不屑地笑了一聲，他擡腳往前走，聽見一個高亢的聲音在喊他的名字，“青礬！”

徐青礬回眸，瞧見百裏黑野一臉嚴肅地看着李路那邊，剛才那聲，就是李路發出來的。

李路醉醺醺的，是剛從馬車上跑下來的，他身邊圍了一群在勸說的下人。

“李公子，可萬萬不能去啊！路夫人可是說過不準讓您再跟徐青礬有任何交集的！再說了，這汝州不說女子千千萬，就連男子也是千千萬啊！李公子請三思啊！”

“青礬！”李路又喊了一聲。

“李公子，快別喊了，這街上這麽多人呢！”

李路沒哭，是眼淚私自從眼尾落下，他一心一意地看着徐青礬，“你為何不去那茶樓？我在茶樓等了你好久，後來你們都沒來。”

雖然徐青礬有時會覺得李路的愛很棘手，但得知他已經向他爹娘公開這件事之後，徐青礬又有些同情起他來，他雖站在一群人中間，是衣衫華麗的公子哥，但又有誰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思呢。

徐青礬往李路那邊走，經過百裏黑野身邊時，被百裏黑野拉住了手。

“為什麽去？”百裏黑野瞧住他的眼。

“這街上這麽多人呢。”徐青礬看向他緊握住自己的手，“我得去勸勸他，讓他先回去。”

百裏黑野不松手，徐青礬抽出手來，徑直走到了李路面前。

李路将雙手在身上擦了擦，他欲擁抱徐青礬，被徐青礬攔下，“李路，你可別跟你父母作對，他們是為了你好，只是他們心急找錯了辦法，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就将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真的不值得。”

“什麽一個人？”李路溫聲反駁，“是你啊徐青礬。”

徐青礬移開視線，“總之你先回去吧。”

“那個跟我說，愛意不分性別，人心中應有大愛的徐青礬哪兒去了？”李路壓抑着激動的心情，“青礬，第一次在茶樓相遇，你的氣質你的言論，就已深深烙印在我心底！”

“徐青礬。”

徐青礬回頭，百裏黑野正盯着他，“走。”

“青礬，你是選擇了他是麽？”李路抹一把淚，“徐青秋跟我說，百裏黑野搶走的人是你，你們到底……”

“老大！”大年帶着一幫兄弟們來找百裏黑野，不曾想因為急切而闖入了這氛圍。

“老大，弟兄們說你娶的是徐青礬，不是徐青秋，老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年迫不及待地問出了這句話。

“青礬？”李路看向徐青礬的眼神，像是揪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老大……”将這話不小心傳出去的大壯垂着腦袋，低聲說，“只是那晚，我看見從老大房裏，走出來的是徐青礬，而不是徐青秋。”

大年跑到百裏黑野身邊，低聲，“本來弟兄們就對老大搶親的事情有所疑惑，我還沒來得及給他們一個解釋，他們便私自猜疑起來，說徐青礬還是綁匪的時候，老大就對他很不一樣，所以老大你是不是……”

“是。”百裏黑野沖着徐青礬跟李路那邊，他揚聲，“我娶的是徐青礬，以後在百裏府，除我之外，他在你們所有人之上。”

徐青礬，“？”

他回過頭來，瞪着百裏黑野。

“徐青礬，可惜你離我太遠，沒辦法再捂住我的嘴。”百裏黑野沖他輕擡眉頭。

“青礬你，你們……”李路受不住這打擊，索性昏了過去，一幫下人輕手輕腳地将李路給擡進了馬車裏。

徐青礬大跨步走到百裏黑野身邊，他看眼弟兄們複雜的表情與異樣的目光，沖着百裏黑野低聲戒告，“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件事不能外傳？這下好了，你就等着他們一個個離開你百裏黑野吧。”

“為什麽會離開我？”

“因為你跟他們想象得不一樣啊！”徐青礬露出一種“這你都不懂”的表情。

“那你等着看吧。”百裏黑野去捉徐青礬的手，被他躲開。

百裏黑野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赤裸裸的警告，徐青礬嗤笑一聲，“等着瞧吧，”

不過如果百裏黑野是個戀愛腦的話，他徐青礬豈不是離男主就更近一步了？

“老大！”大年一拍腦門，“突然想起來，我們來找老大，其實是有別的事！”

“什麽事？”徐青礬問，“又要去捉妖了？”

“倒不是捉妖。”大年看看徐青礬，又看看百裏黑野，“那幫黑衣登門拜訪，說是南風華不見了，他們想拜托老大幫忙尋尋。”

徐青礬“哦”一聲，“那就是捉妖呗。”

“啥意思？”大年問，“不是捉南風華麽？”

徐青礬笑一聲，傲然地說，“我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這一定是某個讨厭百裏黑野的妖怪所為。”

大年說，“但咱們老大之前跟南風華是有點交情的，這若是……”

“不去。”百裏黑野說。

“什麽？”被捆綁在妖界某隐僻處的南風華瞅着眼前的陰郁少年嚷道，“什麽意思？百裏黑野真不來救我？你沒騙我？他真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