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六日逃亡完

六日逃亡完

他們走出控制室,和衆人說了這個消息。

此刻,島上的衆人倒是沒有情緒激動,只是多了幾分悲涼。有父母将年幼的孩子抱在膝上,抵住額頭讓他不要害怕。也有情侶擁抱在一起,故作潇灑。

費德是個急脾氣:“何洺,你有來什麽計劃就直說吧,我真受不了這種煽情的畫面。”

“現在我需要一個人,來輔助我取出你們身體中的芯片。”

從廣播開始,人們的情緒就處在大起大落落落中,對何洺說的話,其實沒多少人相信。

不過,人們也感受到了他們一行人的善意,一個單身小夥搖頭,站起來:“我來幫你,反正我又沒有女朋友說臨終遺言。為什麽他們不給我克隆一個伴侶?難道我不配嗎?”

他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你成年了嗎?毛都沒長齊還想要女朋友!”

這些善意的調笑讓小夥子落荒而逃。

時間在迅速的流走,為了抓緊時間,所有人都在幫忙拆器械。

他們不懂複雜的工具制作,但至少懂得如何拆卸零件。控制室中,沒有一樣完好的東西,連裏面的顯示屏都被拆開來。

最終,何洺用裏面的工具做了一個感應器出來。

感應器十分簡陋,上面還纏繞着電線,當它在人體上掃到芯片的時候,就會滴滴作響,并且亮紅光。

小夥子的芯片在手臂上方,君少岐拿着銳利的小刀,迅速劃開表面的皮膚,将那塊藍色的芯片挑了出來。

“原來就是這個。”

小夥子驚喜到不可思議,都沒顧上手臂的傷口:“就這樣取出來了?你們可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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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岐将一把小刀遞到了小夥子手上:“廢話別多說,快讓他們來排隊取芯片。”

三千人,要在明天八點之前把芯片全部取完,還是有些難度。

何洺一刻不停的在制作掃描器,一臺掃描器可以配備五個人。

小隊中的人,除了君少岐沈墨和費德有動刀解剖的經驗,剩下的人都是趕鴨子上架。

悅悅強迫自己睜開眼,卻控制不了抖動的手。她手下那

個被取芯片的女生忍着痛,一聲不吭。她不能影響這些願意救她們,幫助她們的人。

連被綁着的總裁都焦急的自薦:“讓我幫你們一起,這慢吞吞的什麽時候才能取完啊!”

君少岐解開他們的繩子,拿着手中的刀片警告的說:“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幫忙,如果敢起壞心思,它就會和你們負距離接觸。”

喪氣絕望的人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熱淚盈眶,一反之前頹喪的狀态。

凡是覺得自己手速還行的人,在取出芯片後,都自覺去旁邊領了一把小刀,幫助別人。

有的人根本接受不了這個場面,吐得酸水都出來了。她也不搗亂,叫上人一起去搜尋食物飲料,煮了很多出來湯分發給衆人。

何洺他們被重點照顧,送來的食物都是最美味,最新鮮的。

當海平面上升起第一縷陽光,指針走到七點時,所有人的芯片都被取了下來,堆滿了一個半米高的盒子。

他們終于可以歇口氣了。

何洺将那堆芯片拿走,不知道做了什麽。

七點四十,之前承諾過的飛機帶着嗡鳴聲出現,上面是趙辛他們。他們眼中帶着愧疚,試圖用手勢勸說何洺他們上飛機。

何洺想了想:“要不然你們還是跟着走吧,我無法預料到接下會發生什麽,只是不想看着幾千人就這樣輕易的消失。”

幾人相視而笑,總裁眉心跳了一下:“我也可以走嗎?”

衆人嘲諷:“你在想peach。”

八點,飛機飛走。島上的人心跳如鼓,心中害怕他們還有別的後招。

兩分鐘之後,島上毫無動靜。

他們,成功了!

人們歡呼雀躍,哭着笑着。

八點八分,天空中的豪華飛機迅速解體,先是機翼脫落,接着便是艙門打開,巨大的吸引力将機艙中的人卷到了半空中,再狠狠的掉落到海面。

接着,飛機自燃,在空中爆炸。

“隊長!”莎莎失聲痛哭,她甩了總裁兩巴掌:“你們也太狠了!”

總裁沒反應過來,喃喃的說:“我不知道會這樣,他們竟然,竟然一點生路都不給我們留。”

莎莎心裏明白總裁對這件事不知情,可她心裏過不了這關。在直播中,無論受多重的傷,還是斷胳膊斷腿,只要回到星際,就能治好。

但如果死在了直播中,那就是真的死了。

所以凡是帶了一點危險的直播,收益都特別高,也會做好防護,帶上足夠的用具武器。

只是這次“六日逃亡”是臨時加時賽,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防護用品與武器在上一場比賽中用完了,還沒來得及補充。

沒有人想到這次的加時賽這樣喪心病狂。

莎莎抽泣着:“我要終止合約,我要告他們!”

不少觀衆心都揪了起來,還有一些主播們的親人早就在星際鬧得沸沸揚揚,還請了律師去告它。

接着,他們發現這座島的基礎設施全部停止工作,沒有淡水,沒有食物,沒有燃氣。

三千人,呆不上五天,就會有人開始争搶剩下的物資,還會有人因為脫水而亡。

何洺當機立斷:“我們得離開這座小島。”

總裁失魂落魄:“沒有飛機,什麽都沒有,怎麽離開。”

或許大家都忘了什麽,何洺指着遠處一艘豪華巨輪:“用它啊!拆掉游樂設施中的燃料,将它們收集起來。”

那艘巨輪本來只是總裁他們公司,用來提高小島逼格的,沒想到成了他們離開這兒的交通工具。

君少岐心裏漸漸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誰來駕駛這艘船?該不是我吧。”

大家都看着他:“你以前是少将,不可能沒駕駛過飛船吧。”

君少岐:“飛船又不是船!!”

不管他怎麽抗議,最後還是趕鴨子上架,坐在了駕駛室。

所有人倉皇的登上了這艘游輪,他們甚至沒有帶什麽行李,害怕東西太過讓這艘船燃料耗費的更快。

誰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地方,但是留在島上,只會更加絕望。就算死在海中,也是自己的選擇。

游輪只是裝飾,裏面沒什麽食物,只有一點淡水,分下只夠每個人打濕嘴唇。

接着何洺教他們做了簡易的工具:能在海上利用蒸汽獲得淡水。

他将之前的藍色芯片拿了出來,往海裏扔了一個。海水“砰”的炸開,炸出來的漩渦足足有一米,離甲板比較近的人兜頭洗了個海水澡。

大家一想到這芯片是從他們身上取下的,就湧起一陣後怕。這威力,不僅本人會被炸成碎片,連旁邊的人估計都不能幸存。

所以總裁才會這麽快就告知了他們芯片的事,因為他不敢呆在炸彈身邊。

巨大的響聲與爆炸過後,海面上浮起來許多翻着白肚皮的魚蝦。

“有吃的啦!”

水性比較好的人歡天喜地的下水撈魚蝦,撈上來就做成生魚片。

游輪的燃料要省着用,做飯這種事就不要想了,能有美味營養的生魚片吃,大家都得謝謝何洺的遠見。

游輪一般都會配備gps,君少岐就照準一個方向開,差不多行駛了四天,有巡邏船發現了他們。

“這裏是邊界,不能開過來,把你們的牌照拿出來!”

終于見到人了,他們可以下船了,衆人喜極而泣。

“救命,我們剛剛才從島上逃出來!”

差不多三千人所講述的一切,在這個世界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孤島,克隆,求生,炸彈,影視作品成為了現實。

那三千人中有大部分的基因模板是現實中的男女明星,因為他們長得好看,身材也好。

裏面不乏有背景的人,自己的基因被偷偷拿去制作克隆人,他們想到就輾轉反側。

轟轟烈烈的立案偵查,最後終于發現了。這一切都是總裁那個公司所做的,他們以克隆人為噱頭,開啓直播間。

每一個進直播間的人都要繳納一筆不菲的金額,他們可以買下一個克隆人,以自己的喜好來控制他的人生,甚至可以控制他的死亡。

游樂城這個主題是一個賭博,如果自己買下的克隆人能在這幾天活到被芯片銷毀,那麽就算贏。

反之,如果死在了意外事故中,就算輸。

這場賭博金額巨大,有人一夜乍富,有人傾家蕩産。相同的是,那些活在黑暗中人,已經離不開這個直播間了。

黑發總裁被帶走,因為他自願做證人,所以判了無期徒刑,別的高層則統統死刑。

那三千人被默默送到了一個小鎮,他們得到了新的身份,将來會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下去。

六日逃亡正式完結,何洺積分排名第一,得到的獎金高達五億星幣。

回到星際,網上簡直炸開了鍋。

這一場加時賽只活下來二十幾個人,那些死去主播的親人朋友,粉絲們都在抨擊直播網站。

連一直給何洺寫劇本的撲街小作者也給他發了信息:“何洺,對不起,你還是退出這個職業吧!”

“在上一次的直播中,我一直給你發信息,想讓你退出,結果賬號被封。”

“那麽多人死了,活生生的,就死在我眼前,我卻沒有辦法。我現在打開文檔都會吐,總覺得自己就是幫兇。”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寫劇本了。”

最後一條信息戛然而止,當何洺想要發信息過去時,則顯示賬號已注銷。

沒有什麽是永遠不變的。

他戴上墨鏡,開着小型飛行器,差不多開了三個時辰,到了一所私人療養院。

療養院有昂貴的樹木花草,也有各種完好的基礎設施。

院長看到他,笑的臉都開成了一朵花。何洺将手中的卡遞給他:“喏,五億星幣,我還欠你們二十三億星幣。”

院長拉下臉:“早就說了,這是隊長開的玩笑話,你何必放在心上!”

何洺:“他們為了救我,受了重傷,要一輩子都療養,我應該負責讓他們後半輩子過得舒心。”

院長嘆口氣,收下了卡:“好,那你也不許有太重的心理負擔,隊長的家人也生活的很好,我上個月才去看了他們。”

何洺點頭微笑,這時候的笑容,充滿了溫暖,也比較有煙火氣。

他坐在開滿白色小花的樹下,和院長一起聽院子裏的鳥叫,想起了19歲以前的他。

何洺在五歲的時候,他那對科研界赫赫有名的父母,死在了實驗室爆炸中。

五歲的他,被藍家收養。藍家是聯邦有名的上流家族,一家子都從政。

父母雙亡的他并沒有在藍家過什麽苦日子,相反,被衆星捧月,活的快樂而肆意。

基本上藍家的孩子沒人會惹他,因為和他吵架,只會被自己的大人狠狠的抽一頓。

他生的好看,對科研有着極其厲害的天賦,成績優異,一路高升。

在無數光環之下,他有許多朋友,他想改變世界,想讓星際變得更好,想讓星際所有人都快樂。

這一切的生活在19歲時戛然而止,何洺生日的那天,他收到了一個匿名的保險箱。

還沒等他将密碼破譯出來,就被藍家逮捕,送進了聯邦最高的監獄。

甚至連證據都沒有,就被指認違反聯邦法律,盜取他人研究成果。

指認他的人,就是同他一起長大的藍添。他的摯友,他的同學,他的兄弟,他的親人。

何洺渾渾噩噩,被判決五日後安樂死。

藍添掀翻了審判卓,質問他父親:“你不是說只要我指認,你就會放小洺離開嗎?”

藍添的父親是聯邦部長,他平靜的說:“我從未這樣說過,來人,将他架出去。”

冰冷的鐵窗之中,何洺的大腦幾乎都木了,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頭往膝蓋靠。

這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三天後,監獄發生了混亂。藍添偷了他老爸的通行證,将所有的犯人放了。有人沖了進來,用以命換命的方式,冒死将他救了出去。

何洺永遠忘不了,那個中年男人渾身是血,握着自己手的樣子:“是個好小夥子,和你爸長得真像。我曾答應過你爸,會在你有生命危險時,救你一命。雖然是朋友,但我們出單的價錢也不能少,40億星幣,你分期付款吧。”

他一邊說,嘴裏一邊冒着血沫。

那一刻起,何洺身上背負的人命就被轉換成了金錢。

四十億,恐怕連隊長都沒想到,幾年而已,何洺就還了大半。

老院長心裏唏噓不已,将人送出了門。

回到網站給的豪宅的路上,一些建築物被貼滿了抵制黑直播的标簽。

沒錯,就是那個“六日逃亡”激起的憤怒。

不少人還聯名告了網站,誰知道網站竟然安然無恙。因為每一個主播簽約,最後都有一個條例:直播過程中,生死自己負責。

但是這一切的反對浪潮仿佛都拍在了鋼板上,網站緊接着給所有活着回來的主播送了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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