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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我們只是來擒拿這個魔修。”薛懷柔一把拉過手中繩索，示意銘溪注意她擒住的魔修，“此前并不知道前輩在此，無意冒犯，還望前輩見諒。”

陸既明也跟着轉身面向銘溪，語氣誠懇：“實屬意外。”

繼陸既明身份與“倪秩遠”關聯後，于霁已經開始對眼下狀況适應不良。她按住發疼的額角，反複确認女主名字确實為“葉若兮”——

既然女主是葉若兮，那為什麽面前女修的名字會是“薛懷柔”！？

“師尊……”銘溪小心翼翼打量于霁，發現她沒有受傷，身上殺意這才逐漸消退。

于霁回神：“皆是修道之人，我能理解二位除魔衛道之心切。如今魔修已經抓到，此事便揭過吧。”

“多謝前輩體諒。既如此，晚輩們便不再叨擾前輩，這就告辭。”陸既明對于霁行完禮，即刻示意薛懷柔趕緊提上魔修離開。

誰知薛懷柔突然學陸既明，也向于霁行禮：“前輩，待晚輩處理完這個魔修，定登門道歉！”

銘溪：“……”

于霁搖頭，“不必。區區小事，無須在意。”

薛懷柔聽得于霁話語，雙眼含着狡黠神色，顯然心中已有自己打算，“前輩真好，晚輩告辭了。”

見陸既明和拖着魔修的薛懷柔離去，銘溪立刻轉身關上大門，落下結界後再将收入乾坤袋的食物拿到于霁面前。

于霁怔怔地看着銘溪擺完一桌零食，然後沉默地站在旁側望着自己。她想了會，拿起炒栗子問道：“帶殼的？”

“帶殼的味道比較好，弟子為師尊剝殼？”銘溪接過于霁手中的炒栗子。

“坐着剝吧。”

銘溪：“是。”

“你認識他們？”于霁想起銘溪剛才對那二人的反應。

“就是個意外……”銘溪言簡意赅描述完與陸既明和薛懷柔相遇的過程，而後又自然帶出關于劉府的話題。

“弟子曾見過受外界刺激致使性情劇變之人。”銘溪剝完栗子，又倒了杯茶遞給于霁，“也不會像他們所描述的劉公子那般。”

“弟子打聽得知劉府此前已請天衍宗來驅邪多回，劉公子還是一點好轉都沒有，現還吃起了生肉。”銘溪不解，“他到底是中了邪，這般厲害？”

“唔……”于霁喝了口茶，“可能是中了幻術。”

“幻術？”銘溪怔住，他完全沒想到過這層。

于霁颔首：“天衍宗最是擅長捉妖祛邪，不可能保留餘地，故意不救劉公子。”

“只能是沒找對問題，用錯了方法？”銘溪接過話題。

“或許。”于霁低頭看着茶杯。

“所以劉公子這事……其實是被天衍宗給耽誤了？”銘溪表情複雜。

于霁搖頭：“還不急着下論斷，此間說不定存有什麽因果。”

銘溪：“？”

薛懷柔往魔修身上貼了張僅自己可見的隐身符。然後拖着他，随同陸既明離開客棧。行至半路，薛懷柔停下，喚了聲前方的陸既明——

“陸道友。”

見陸既明轉身看向自己，薛懷柔即刻向他行了一禮，“今日之事，多謝陸道友相助。”

“懷柔仙子不必客氣。”陸既明眼神清明，雖臉上常帶笑意，卻讓人親近不起來。

薛懷柔趕忙低頭：“家師還在等我，恕我今日失禮，改日再登門向陸道友表達謝意。”

她不敢長久與陸既明對視，即便對方看起來與自己年歲相仿且樣貌和善，可她還是覺得對方比師尊更要讓她感到壓力。

“舉手之勞，懷柔仙子還請勿要如此客氣。”陸既明話上回着薛懷柔，人卻擡頭望向客棧二樓，“指不定他日，我還要請懷柔仙子幫忙。”

薛懷柔聞言：“只要是陸道友之事，我定會全力相助！”

陸既明收回視線，回以薛懷柔笑意，“多謝。”

“陸道友客氣。若是往後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盡管用傳音符箓喚我。”薛懷柔匆匆道完，拉着昏過去的魔修一甩符箓就遁地離去。

目送薛懷柔離去，陸既明從袖中拿出折扇，轉了幾下，最後敲于掌心，笑着走開。

——他果然，還是被“師妹”認出來了。

距離于霁得知劉府之事還不到半炷香時間，天衍宗的仙師就請來了門派老祖在皇城上空布下結界——無論是修士還是百姓，都不得離開。

于霁住在客棧，察覺到四周氣息變化沒多久就被劉氏家丁請去府中“做客”。

“我與前輩真是‘有緣’。”陸既明對于霁笑得分外親和。

知道對方馬甲的于霁：“……”

“哦。是嗎？”見于霁不說話，銘溪忍不住替師尊回道。

“當然是的。”陸既明轉着扇子，似笑非笑地回答銘溪，“我與前輩定有‘上天注定’的緣分。”

銘溪沉默地擡手握住身後劍柄——

“銘溪。”于霁及時開口制止銘溪，“到那邊去坐。”

銘溪：“……”

收起即将出鞘的劍，撕下易容符箓，銘溪以真實樣貌跟在于霁身後，到空位上坐下。結果一擡頭，卻發現陸既明就坐在師尊正對面！

“噌——”

銘溪還是拔出了身後佩劍。

于霁：“……”

陸既明對銘溪的反應毫不在意，他視線落在于霁身上，語調恭敬詢問：“前輩乃是在座修為最高的修士，不知前輩是否清楚他們為何将我們這些修士聚集一堂？”

于霁挑眉。

他明知自己連靈根都沒有，居然還說她是在座修為最高的修士？好端端的，做什麽要挖坑讓她跳？

銘溪：“陸道友有話不妨直說，師尊與我皆初來乍到此地，并不清楚現狀。”

陸既明笑而不答。

銘溪這番回應并沒有任何作用。坐在大堂內的修士雖不多，卻有幾位金丹後期。他們很早就留意到了于霁和陸既明——這兩人的修為，他們都看不透。而今一聽陸既明稱呼于霁為前輩，又道她的修為是所有人當中最高，幾名金丹後期便都信以為真。

好家夥……如今的高階修士都不喜歡在洞府裏潛心修煉，偏愛結隊出來吓人！

“前輩當真不清楚？”陸既明一番篤定的反問話語，成功激怒了銘溪。

于霁擡手擋下了銘溪。

銘溪一愣，“師尊？”

“魔域封印松動，魅魔為禍世間。”于霁望着陸既明道。

“真不愧是修仙界的尊者！”于霁話音剛落，劉老爺就在堂外鼓起了掌，“未等鄙人前來與衆位仙師言明此事，就已猜到了實情。”

“猜？”銘溪聞言，神色不悅。

見得大腹便便的劉老爺領着幾名着裝統一的劍修進來，堂內修士皆臉色難看。

“怪不得一介凡人也敢如此怠慢修士，原來是請了天衍宗修士做後盾！”

“弟子們都出來了，天衍宗的仙師怎麽反倒‘躲’了起來？”

堂內修士最低修為也有築基中期，比跟在劉老爺身後任何一位天衍宗弟子的修為都要高。他們對現狀感到不滿，口出之語自然也就刺耳。

陸既明玩着扇子，嘴角含笑傾聽四周雜亂之音，心态極好，絲毫不受環境影響。

于霁視線仍在陸既明身上，她實在是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麽？

劉老爺與天衍宗弟子皆安靜等待堂內不滿之聲變弱。見時機一到，天衍宗的弟子立刻站出來解釋：“家師正在守着陣法，不讓混入城中的魅魔有機會脫逃。”

一聽“魅魔”二字，衆人都屏住呼吸，視線不知不覺落在于霁身上。

劉老爺身為凡人，無從得知修仙者境界，但他觀察能力極佳，一見衆人反應，便知道堂內誰的修為境界最高！

他立刻也将視線投以于霁，哽咽道：“仙子适才所言一字不差。鄙人小兒現遭魅魔毒害，即便有蕭仙師相助也……”

“傳聞魅魔喜食人心，令郎莫不是——”座下一修士剛開口，就見劉老爺臉上難過之色更甚，見狀，此人也無奈嘆息，“節哀。”

“魅魔如此厲害，還将它關在城中，豈不是要危害此城百姓？”

聽得此言，陸既明嘴角笑意一收，擡眸認真回道：“這位道友，此言差矣。傳聞魅魔吃過一次人心便會有幾日歇息，這幾日它不會再害人，此時乃是抓它的最佳時機。”

劉老爺聽完陸既明的話，幹脆哭了起來。

于霁：“……”

“所以，你們劉府将城中修士全部找來，就是想讓大家幫你抓住魅魔？”即便事出有因，可還是有修士對此感到不滿。

“蕭仙師查探到小兒受魅魔所害，将魅魔鎖在小兒體內時，鄙人已立刻差人将此事奏明聖上。可惜魅魔狡詐多變，竟脫離蕭仙師所制。”劉老爺一邊哭，一邊道。

此言一出，天衍宗弟子皆臉色難看，甚至還有幾名弟子想要制止劉老爺說下去。

銘溪留意到異常，悄悄看向于霁，“師尊。”

“且看着。”于霁姿态淡然，似是早就清楚他們之間存有隔閡。

銘溪遲疑片刻，又将視線移到劉老爺身上。

劉老爺擦了擦眼淚，接着道：“因而，聖上才無奈決定，封城抓魅魔。”

于霁颔首，嘆息。

劉老爺雖為凡人，卻能夠在三言兩語之間就順利将事情推給天衍宗與當朝皇帝，着實不容小觑。

陸既明收起手中扇，“前輩意下如何？”

“先将魅魔擒住，若還有什麽事情，留到擒住魅魔後再說。”于霁說完，起身離去。

銘溪不喜劉府氛圍，此時一見于霁離去，便立刻跟上。

然而——

“皇城這般大，你為何非要跟我們走同一條路？”銘溪不悅回頭，皺眉看向後方穩穩跟着他們的陸既明。

陸既明笑答：“魅魔這般厲害，晚輩甚是害怕。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晚輩修為如此卑微，自然是跟着前輩一同行動最為安全。”

“晚輩既沒有傷害二位的能力，也沒有傷害二位的心思。道友為何如此介懷？”陸既明一臉坦然。

銘溪：“……”

他就是不爽陸既明靠近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