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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柳辛楠就跑到後山去挖草根了。

出村的路上，她還遇着了幾個大嬸，她們熱情的和她打着招呼，等她走了以後，又議論起來。

“這柳老二家的閨女陰沉沉的樣子，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呦，就他們一家那餓死鬼轉世的樣子，能好就見了鬼了。”

劉嬸子說起柳二家，一副瞧不起的樣子。

“劉嬸子，我還不知道你，怕不是你兒子相中柳老三家的大閨女了吧，這麽說柳二家壞話，小心你兒子找不着對象。”

黃嬸子和劉嬸子不對付，平時就愛和她對着幹。

“呸，什麽找不着對象，你這不安好心的娘們，走了走了。”劉嬸子也不甘示弱，吐了一口痰就走了。

別看劉嬸子表面上硬氣的很，心裏還是着急的，她家老二不知道怎麽了，死活要去柳老三家的閨女，唉。

柳辛楠對于身後的争論并不知曉，也不在意。

但是在山腳下看見她的堂妹，讓她有些驚訝。

“柳靜，你姐呢？怎麽一個人在這撿柴。”

“不知道。”小姑娘的臉上瘦的一點肉也看不見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時，還有些吓人。

“我幫你吧。”柳辛楠看小姑娘撿兩根就要歇口氣，有些不忍，拿過她手裏的背簍，讓她休息去了。

“你姐不幹活不會被你媽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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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辛楠沒怎麽見過她的小嬸子，不過聽爹娘的聊天，那小嬸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有劉二哥。”多的柳靜也不說了，她緩過來之後，也不讓人幫忙，接過背簍，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家去了。

大大的背簍遮住了柳靜半個身子，在陽光的映照下，她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偻。

“宿主，這個時候如果柳靜能夠學習，那就能改變她悲慘的命運，所以宿主，學習吧！”

學習系統的突然出聲，打破了這一瞬間的寧靜。

柳辛楠慢慢意識到，這個每天在自己腦子裏響起的聲音，不是幻覺。

“學習有用嗎，學習能讓我明天就吃上飽飯嗎？”

系統對這個不開竅的宿主快氣死了，但是綁定了又沒法改，只好慢慢勸。

“宿主，等你學有所成了，別說填飽你的肚子，填飽一村人的肚子也行，目光不要太狹隘了。”

雖然系統後面說的柳辛楠沒怎麽聽懂，但她明白了前頭的話。

不能填飽肚子，那還廢什麽話呢，有這功夫多找兩塊地不好嗎？

馬上就快到她記憶中饑荒的時候了，那個時候連菜根都被挖完了，自己得多屯吃的。

今天運氣不錯，挖到了好幾個菜根，柳辛楠趕緊把它們藏進衣服裏，帶回了家。

還沒進家，柳辛楠就發現她大姑來了，門口擺着一大堆東西。

一進大廳，就看見大姑，明明是副刻薄的長相，卻滿嘴的仁義道德。

“建軍，小弟他畢竟還養着爹娘，咱們能幫就幫吧。”

柳母想說些什麽，卻被小姑瞪了一眼，“還有小弟的兒子，你想想，那可是咱們柳家唯一的希望啊，你怎麽能不幫呢？”

“所以，我就活該被餓死嗎？”

大姑被身後的聲音吓了一跳，回頭看見是柳辛楠，有些生氣，“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就是讓你們能幫就幫，什麽死不死的。”

“我家都揭不開鍋了，給糧食不就是要我的命嗎。”柳辛楠盯着大姑那滿是皺紋的臉皮，想從中知道她這麽做的原因。

“好了，說什麽晦氣話呢，有我在怎麽也不可能把你餓死。”

柳辛楠看着柳父蒼老的臉，沒有說話，和母親一起去了廚房。

馬上要到收糧食的時候了，大家都盼着今年的收成能好點，斷糧的家裏也是喝水硬抗。

柳母盯着家裏的米缸，看着看着就落下淚來。

柳辛楠拉了拉柳母的袖子，拿出她白天找到的菜根，“娘，別哭了，晚上吃這個吧。”

柳母接過菜根，直接剁碎了放水裏煮，糊糊燒好了，大姑也已經走了，門旁邊的禮物也不見了。

沒油沒鹽的糊糊真的很難吃，但對于餓極了的柳家人來說已經算難得的一場飽飯了。

之後幾天，柳辛楠在後山經常看見柳靜在撿柴火，有時候她也會上去幫個忙，一來二去兩個人熟了起來。

這一天，柳辛楠正在幫忙撿柴火，就聽見柳靜突然說：“我要結婚了。”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柳辛楠有些震驚，柳靜才十三歲，小叔就同意她嫁人了？

“我爹把我賣給隔壁村的一個鳏夫，四十多歲，我不想嫁，但他願意出一頭豬，我爹就同意了。”

柳辛楠想到，上輩子，柳靜就是這個時候死的，沒過多久小叔就借着這個借口一次又一次的從她家搶糧食，最後她也餓死了。

所以，堂妹有可能不是餓死的嗎？

“宿主，你看看，這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苦啊，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

“所以啊，我要多存點糧食，大家要是都能吃飽了，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說完話，柳辛楠又蹲下開始挖菜根了。

系統發現了，它的宿主滿腦子都是吃的，沒救了沒救了。

回到家後，柳辛楠把柳靜要嫁人的事和柳父講了，聽到自己的弟弟這麽荒唐，柳父有些生氣，急匆匆的沖出了家門。

沒過多久，柳父回來了，比出去時更生氣了。

他去把在收拾的柳母叫了出來，“你趕快和閨女收拾收拾東西去娘家避兩天，娘瘋了，要把咱家閨女賣到城裏去。”

“什麽？”柳母聽到柳父這話，有些震驚。

時間緊急，柳父也沒有多說什麽，随便收拾了兩件衣服就連夜把母女倆送走了。

在娘家呆的幾天，柳辛楠也沒閑着，天天往山上跑，找着吃的就往懷裏藏。

等到柳父來接她們的時候，柳辛楠已經攢了一把野菜了。

等到回了村裏，柳辛楠才發現這次的事好像鬧得挺大的。

他們剛進村就聽到村口的那群嬸娘們在議論個不停。

原來柳辛楠前腳剛走，柳奶奶就帶着城裏那戶人家來了。

那戶人家答應柳奶奶，只要柳辛楠嫁過去照顧他們得傻兒子，他們就給小叔在城裏安排個工作。

但是柳父堅決不同意，他跪在門口，“娘，辛楠是我閨女，我是絕對不會賣女兒的，您回去吧。”

柳父畢竟是柳辛楠的父親，他死不同意，這事也就成不了了。

為此，柳奶奶沒少罵柳父，甚至連田裏的糧食都訛走了一半。

柳辛楠家的事算是完了，可是柳靜的婚事卻是逃不掉了。

沒想到這丫頭平時看着默不作聲的樣子，這個時候倒是硬氣的很，死活不同意。

不過人家也沒管她願不願意，直接打昏帶走了，沒想到人當晚就撞牆自盡了。

“你說這丫頭，脾氣怎麽這麽犟，王強看着也不像是什麽壞人，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不成嗎？”

“就是，你說她這麽一弄，死了多晦氣。”

“你說柳老三兩個女兒，怎麽一個那麽懂事，一個這麽不争氣。”

沒過一會，那些嬸娘就停止了讨論，因為柳雅婷出來洗衣服了。

柳辛楠看她好像比前幾天還要憔悴，柳靜死了，家裏的事全都讓她幹了。

但是她面對嬸娘的議論，依舊笑臉瑩瑩，看到她這樣，大家也都不好意思說了。

看到柳父一家，柳雅婷還特地跑過來道了歉，“大伯，我爹給你添麻煩了。”

柳父被侄女這麽一說，也不好在計較什麽，擺了擺手就回家了。

柳辛楠躲在柳父後面，看着柳雅婷甜美的微笑，卻總覺得哪不太對勁。

柳辛楠得知自家的收成要分一半給柳老三家，有些崩潰，這讓她想收集糧食的想法愈加厲害了。

第二天一早，柳辛楠早早的跑去了山上，挖野菜找菜根。

菜根被挖了，來年就長不出新野菜，這樣斷收的行為是要被罵的。

但是知道今年收成比往年都要差，之後還會有幹旱的柳辛楠顧不了這麽多了，馬上就要發生饑荒了，能挖多少是多少。

今天沒什麽在山上挖野菜，所以柳辛楠收獲還算不錯。

回去的路上，柳辛楠盤算着要是這幾天多挖一點，到時候将就一下夠吃好幾天了。

沒想到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把她撞到，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藏在懷裏的野菜就被搶了。

“什麽啊？就這破東西。”

熟悉的聲音響起，柳辛楠擡起頭發現是柳耀祖這個家夥搶了她的野菜。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找來的野菜被柳耀祖扔在地上，就像她爹拿來的救命的菜根被小叔扔在地上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小叔一家總要來她的吃的呢。

那種饑餓的感覺湧了上來，柳辛楠一把把柳耀祖推倒在地，心疼的撿起地上的野菜。

柳耀祖還從來沒受過這樣大的委屈，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向柳辛楠砸去，“不要臉的東西，叫你推我，去死吧！”

柳辛楠不顧身上的疼痛，專盯着劉耀祖一個地方錘，後來柳耀祖疼得受不了了，求饒逃跑了。

回到家時，柳辛楠破爛的衣服和身上的血跡吓得柳母差點暈了過去。

“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哪個不要臉的吓了這麽重的手。”

“堂弟想搶我的吃的，我不給，就動手了。”柳辛楠邊說邊拿出已經有些爛掉的野菜，“娘，吃。”

看到閨女受了這麽大欺負，還想着把吃的給自己，柳母第一次這麽生氣，“柳建軍，你閨女傷這麽重，你就一點話也不說嗎？”

“真是柳耀祖搶的你？”柳父又問了一遍。

“好啊，你還不信是吧，你不去讨個說法我去！”

晚上正好是大家比較空閑的時候，有湊熱鬧的看到柳母怒氣沖沖的跑到柳建國家，不怕事大的也跟了上去。

“開門啊，柳建國，別以為你躲在裏頭就能跑的掉。”

“嫂子，你還敢上門啊，你家閨女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我還沒找你要個說法呢。”

柳小叔站在門口，旁邊站着還在哭的柳耀祖，相較于柳辛楠凄慘的模樣，柳耀祖只是衣服亂了點。

“這柳老三還真是不要臉，這都能倒打一耙。”

“噓，柳老太出來了。”

“看什麽看。”柳老太總覺得自己最近不太順，兒子的工作泡了湯，寶貝孫子還受了這麽大委屈。

她看向站在門口的母子倆，“就是你個賤骨頭打的我寶貝孫子？”說着就要動手揪柳辛楠的耳朵。

柳父急匆匆的趕來，擋住了柳奶奶，“娘，這事是耀祖做的不對，你讓他出來道個歉吧。”

“呸，做夢。”柳奶奶可不怕柳父，照打不誤。

“不許你打我爹。”柳辛楠充卡出來，推了柳奶奶一下。

這下柳奶奶動起手來更厲害了，揪着柳辛楠的耳朵給了她一巴掌，“沒大沒小的東西。”

轉眼間，又要鬧起來了，門外的動靜終于招來了柳爺爺。

他看了看柳辛楠的王子，轉頭對着柳父說：“耀祖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再說楠丫頭也動手了，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一槌定音，柳爺爺表态了，柳小叔這也就不吭聲了，柳母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柳父直接帶她們回了家。

晚上爹娘又吵了起來，柳辛楠能聽見娘躲在被子裏小聲哭泣的聲音。

她睜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頂，想着自己要是能有更多的糧食就好了。

怎麽才能有更多的糧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