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喊二爺不管用
第36章 喊二爺不管用
酒灌得太急,商昀秀嗆出了眼淚。他別開臉躲了嘴邊這一杯,捂着唇使勁兒咳嗽,喉嚨灼得又燙又痛。
“這就喝不下了?”
洪齊柏已然半醉,晃悠悠把酒杯放回桌上,絮絮叨叨地說:“你啊,總想證明自己多有本事,可我爹給你安排的那些芝麻大點兒的生意,就算你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也證明不了什麽。”他用下巴點了點正和別人說話的科林先生,意味不明道:“看到了嗎?以後你要能和他談上生意,這才叫本事。”
商昀秀搖頭,“洪老板不帶我來肯定有他的原因,洪少爺今晚叫我不怕他知道了罰你?”
“我怕什麽,我什麽都不怕!聰明人都該知道怎麽做。”洪齊柏仰頭笑,右手邊有人遞了支煙過來,他抿在唇上等着商昀秀幫他點。
商昀秀權當沒看見,“洪少爺的意思是?”他故作不明白,即使對方湊得越來越近也依舊保持着親和的微笑。
“你聽話,這些生意我就帶着你做,我爹已經什麽都告訴我了。”洪齊柏說:“等這單生意成了,洪家日後的輝煌無人能及。”
“怎麽樣才算聽話?”
洪齊柏伸手擡着他下巴,準備親下來。商昀秀不露痕跡偏頭躲開,滿眼醉意朦胧,他把那杯沒喝完的酒灌下肚,“我知道了。”他起身,拍拍衣服的褶皺,說:“洪少爺,我頭暈,實在喝不動了,在樓上開了間房,想先上去休息。”
“好好好,你去你去。”洪齊柏領悟其中意思,沒纏着人不放,他自己沒喝多少,笑着送走人,心裏直癢癢,奈何請來的幾位不能放着不管耐着性子陪。
坐着沒什麽感覺,出來走幾步頭昏得更厲害,商昀秀反手扶正手槍,另一只手虛虛扶着牆往樓上走。他有點猶豫要不要今晚了結洪齊柏,那位中文流利,他卻一次沒見過的科林先生實在古怪,沒有洪齊柏在中間搭橋,再見一定很難。
他靠着牆揉太陽穴,不适稍微緩和後決定靜觀其變,暫時留洪齊柏一條命。
商昀秀轉身準備離開名樓,腳步踩得太重,還是喝太多産生了幻覺,他覺得身後有人跟着他。
以為是洪齊柏,難受歸難受,扭頭挂了一抹笑。還沒看清人,一只手按在了胸口,他被重重推到牆上。
傅榮卿居高臨下,傲慢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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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紅的臉頰是燙的,盡管在笑,那雙蹙起的眉頭足以說明商昀秀此刻不好受。
“二爺?”商昀秀喊他一聲,呼吸聲越來越重,他保持着緊緊貼牆的姿勢,空氣都被傅榮卿擋完了,胸腔每起伏一下都費力,“疼……”
傅榮卿不理他,拽着他的手腕一言不發往樓下走,商昀秀不肯他就打橫抱起來,一路不吭聲,看樣子在生氣。
商昀秀掙紮得更厲害,背後有槍,險些被傅榮卿碰到了。
“再動信不信我在這兒要了你?”
“傅榮卿…”
商昀秀相信,所以老實許多。外邊雨聲滴答,身上沒沾到一點就被塞進車裏,傅榮卿跟着坐進來,冷冷地吩咐:“楊林別墅。”
他摸出一根煙,扭頭看了商昀秀一眼又收了回去,商昀秀注意到他的動作,皺眉不知說什麽好。
“傅少爺,送到祥樂彙就好。”
“不順路。”
他說這話的時候,東興街已經沒有幾百米了,商昀秀知道無論說哪裏他都不會聽,閉目挨到楊林別墅,愣是被扛了進去。
傅榮卿關上卧室門,單臂圈着商昀秀的腰,另一只手從後腰伸了進去,商昀秀驚呼一聲,腰上那支槍被他拿了出來,廢鐵一般甩在桌上。
商昀秀:“你……”
“想問我怎麽知道你藏了把槍?”傅榮卿說:“你的腰,沒那麽寬。”他扯下領帶反捆着商昀秀的兩只手,問:“除了手,他還摸你哪裏了?嗯?”
“什麽?”
商昀秀吐出一口熱氣,臉頰發燙,他偏頭蹭自己的肩,脖頸上的襯衫紐扣扣得太高,太緊,将體內源源不斷的熱氣團作一團,越來越多,結成火氣呼不出來。
“洪齊柏,他剛才摸你哪裏了?哪只手摸的!”傅榮卿擡起他的下巴,捏了捏,“你呢,你原本想做什麽?如果我不攔你,你想做什麽,打算去房裏等他?等他來做什麽,商昀秀,你到底想做什麽!”
商昀秀心髒一沉,腕上的領帶沒捆太緊,他掙了幾下松開了,站在原地沒動。
傅榮卿點點頭,笑得諷刺:“誰都可以,就我不行,對嗎?”
不合時宜的一聲雷,古老的銀葉唰響,裹着冰涼涼的夜風從窗邊進來,陰沉幾天,積攢了沉甸甸的雨一傾而下。商昀秀的心也因他這句話亂作一團,他想說‘不是’,這兩個字悶在喉嚨裏張嘴也不肯出來。
“你總問我圖你什麽,商昀秀,在你心裏,一定是有所圖才想和一個人親近的,對不對?”傅榮卿撿起桌上的槍,扣動扳機一槍擊碎了櫃上的白玉花瓶,“今晚不是洪齊柏也會是別人,對嗎?”
傅榮卿沒收了他的槍,多話沒說,大步出了卧室。商昀秀坐在床邊,捏緊了拳頭,酸楚蔓延上來,把那點酒精都壓了下去。
他以為傅榮卿只是短暫出去一趟,直到聽樓下管家的聲音才慌地奪門追出去。
“傅榮卿...”商昀秀跑下樓梯,站在傅榮卿兩米左右的距離,張張嘴,話明明到嘴邊了,帶出一連串的空氣,不見一個字音。
傅榮卿和傭人吩咐完,管家小跑送來一把傘,“爺,雨下大了。”
“嗯。”傅榮卿接了傘擡眼看商昀秀,想起他動不動就生病起熱,本想囑咐他回房去,但做戲做全套,二爺等不到他要說得話,轉身撐傘下了臺階。
腳下水聲澤澤,仿佛稀釋過的膠水,走一步粘一步,心也跟着這種藕斷絲連的感覺一陣一陣地抽。
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個時候越來越大,沒完沒了。
管家小心翼翼提醒商昀秀回房,商昀秀聞若未聞,如果和傅榮卿還是不明不白,恐怕以後都會是這樣了。
他追下臺階,讓大顆大顆砸下來的雨點子淋得一激靈,擡手抹了臉上的水,“二爺。”
離開的人停下腳步,商昀秀接着跑到他跟前,“我不知道應該解釋什麽,今晚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能不能別走……”他的眼睛被雨淋得睜不開了,因為緊張無措,手死死揪着衣服。
傅榮卿皺着眉邁進一步,兩人躲着一把傘。
商昀秀不确定自己闡述的夠不夠請求,傅榮卿有沒有聽明白,他甚至想學傅榮卿之前對他那樣,蠻不講理地先把人抱着,可手才擡起來一點,驚覺自己渾身濕漉漉的,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可以嗎?”商昀秀輕輕地問,這句話聲淹在噼啪的雨聲裏,連他自己也沒聽見。傅榮卿一直沒給反應,只是看着他。像是審視某樣無關緊要的物品。對,是物品。
商昀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瞬間被擊潰,剩下的只有剛才祈求他別走的懊悔,多可笑,像個求愛的小醜。他下意識後退,離開雨傘的庇護,離開傅榮卿的注視。
“傅少爺路上注意安全。”商昀秀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從容轉身,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很仔細。
雨又打在了身上,比剛才疼。
商昀秀知道自己在哭,也還好在下雨,否則那也太難看了。哭不為別的,因他這一瞬間,意識到失去了一個很珍貴的朋友,他舍不得傅榮卿,同時覺得,原本的傅榮卿就該是現在這樣的冷漠。
別無所求時,剛見面的兩個陌生是該這樣……
砸在身上的雨點又都不見了,商昀秀木着身子沒回頭,擡手用力抹幹淨臉上的水。傅榮卿說:“這麽些天了,你想清楚了嗎?我到底圖你什麽?”
商昀秀沒來得及說話,腳下懸空,腰腹一沉,被扛了起來,幾步上了臺階。傘丢在大門口,又一路往卧房走,商昀秀很難受,卻還是一聲不吭,回房裏被放下來,傅榮卿脫了自己的外套,去浴室放水。
出來時拿了條毛巾,手法輕柔擦幹他的臉,接着開始解商昀秀的衣扣,“算了,你可能根本不會仔細想這件事,你覺得我傅榮卿圖你什麽那就圖什麽。”
“想了,我想了……”
商昀秀沒了衣裳,清瘦得更直觀,渾身沒有一絲多餘的肉,薄薄的一片紙,傅榮卿就想,和一片紙有什麽好較勁兒的。
商昀秀擡手圈着他的腰身,這個時候才敢吐露一點心聲,埋首在他胸口,“二爺,我真的想了,你圖我,圖的是我所以你剛才才那麽生氣。”
傅榮卿明顯一愣,抱他起來往浴室去,“還有呢?”
“還有…心。”商昀秀熏紅的眼眶粉色未退,吹了風不舒服,吸吸鼻子無聲望着他。
傅榮卿笑了兩聲,探一探水溫才把人放進去。接着自己也脫衣,商昀秀羞得別開臉,聽到水聲後扶着浴缸的邊緣直接背過了身。
溫熱的水嘩啦啦往地上淌,二爺展臂撈人到懷裏,一只手掌游走在他胸口間,輕揉了一把,問:“有我嗎?我要聽實話。”
“……嗯。”
商昀秀偏頭過來,鼻尖睫毛都是水霧,唇色淡粉,濕濕潤潤誘人遐想。
他主動迎上去,鼻尖蹭到傅榮卿的,他來回蹭了兩下,“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原本也要走...”他說着,泡在水下的手撐着浴缸,換了個好擁抱的姿勢,圈着傅榮卿的脖頸,“您不來攔着我也會走,不走也不會出什麽事…真的…”
“你別裝可憐…”傅榮卿掀水澆他露出來的脊背,擡手緩緩地撫,“商昀秀,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也不知道。”商昀秀幾乎坐在他懷裏,溫熱的水泡着身子,舒服的想睡覺,他閉着眼小聲問:“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誤會,”他擡指在他心髒的位置點了點,“你可以對我兇,但是不能不理我,你這樣我會很慌很亂……”
“真的?”
“嗯。”
“我不信。”傅榮卿捏着那只亂動的手夾在臂膀間:“別亂動,泡一會兒去去寒,動不動就病了,沒出息。”
“沒有。”
“前段時間不是?”
“我…”商昀秀默了一會兒,“我殺了人,很害怕。”他又說:“二爺陪着睡,就不會。”
“敢殺不敢認?”傅榮卿嘆氣,“今天帶槍呢?還想殺?”
“二爺。”商昀秀窩進他懷裏,嗅着味道,試圖逃避這個問題。
“喊二爺不管用。”
“榮卿?”商昀秀從沒覺得這兩個字這麽難出口,紅着臉确認他喜不喜歡。傅榮卿的心裏別提多雀躍,矜持地點點自己的右臉頰,商昀秀會意,湊過去親了一口,“榮卿,哥哥。”
傅榮卿的心開花了,他捧着商昀秀的臉,親了個遍,把人提上來點,正好坐在了懷裏。再泡一會兒水要涼了,二爺帶他起來,用浴袍裹着直接抱出去。商昀秀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在浴室也感受到了,他自認做足了心理準備,關了燈主動坐到他身上。還什麽都沒做就被對方拉下來裹在被子裏。
“二爺?”
“睡覺。”傅榮卿摟着他,“不該想的不準想,好好睡一覺,亂動我揍你。”他警告地捏一把秀秀的臀,再額角落了一吻。
一夜除了沒穿衣,其他出格的事兒是一件也沒做。商昀秀難得睡了暖和和一覺,意猶未盡眯着眼睛不想起來。
傅榮卿捏着他耳垂玩,“我跟你說個事兒。”
“嗯。”商昀秀枕着他的胳膊,把腦袋從被窩探出來點。
“以後見着那個賣蔥油餅的老頭不許跟他說話,最好扭頭就走。”
“嗯?”商昀秀覺得莫名,胸口一癢,傅榮卿又咬他。今天咬的地方不對,胸口那兩處起初只是腫,後來破了,穿衣磨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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