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你想我了,對不對?

第64章 你想我了,對不對?

三景園入門的銀杏樹徹底掉光了,往年這個時候會伴着一場大雪,今年只是混着雨水和吹不完的涼風,路面結了冰,車少,人也少。

傅榮卿離了平陽一星期,表面上去外城做生意,實則悄悄追着商昀秀去打探傅瀚林的下落。國外那些天,也看到頻繁往醫院跑的商昀秀,為不打草驚蛇,傅榮卿只悄悄看幾眼,确保傅瀚林平安後回了平陽。

進門收了傘,聽見傭人喊二爺回來了,出來幾個人,除了他娘和哥哥,還有督軍府一家子人也在。

傅榮卿摘了沾雨珠的圓帽遞給傭人,“喲,給我這麽大排面呢。”

白知秋問:“卿兒,有沒有見到你爹?”

“見到了,您怎麽還擔心,我爹好得很,但估計要忙一陣,忙完就回來了。”傅榮卿到客廳沒坐下,和幾個長輩問好,揉一揉太陽穴,“昨晚忙,今天又趕飛機,實在沒睡好,哥,你好好款待肖叔叔一家,我上樓眯會兒。”

傅榮城應着,讓他快去,幾人懸在心口的那根弦松了,飯還沒吃呢。幾個長輩說話的工夫,傅榮城吩咐阿姨把飯菜擺上來。

肖庭川聽了幾句,找了無關緊要的借口跟上樓。那個說要補覺的人在房裏打電話。

他推門進去,沒打擾,兀自坐在沙發上翻看圓桌上放的書,翻幾頁就合上了,內容實在沒營養。

傅榮卿挂了電話,隔空抛給他一支煙,“怎麽了,有話要說?”

“你不知道我要問什麽?”

傅榮卿搖頭,“我一個小老百姓,哪敢猜官家的心事兒。”

肖庭川想笑卻覺得不是時候,直說道:“昀秀的事兒,廖先生不放心,所以我來問問。”他猶豫幾秒拿着煙,本沒打算抽,看傅榮卿這郁悶模樣決定陪一根,“廖先生也不清楚商昀秀準備做什麽,應該說,洪錦文入獄後他就很少來找廖先生,以前大事小事都會先商量的。”

“巧了,他身邊的福祥也不知道,”傅榮卿在肖庭川對面坐下,“商昀秀要娶科林的妹妹,這事兒你們知道嗎?”

“哦?”

看反應肖庭川不知道,傅榮卿點着煙,滿不在意道:“他見過科林那個妹妹了,看樣子很滿意,兩人有說有笑,這次還一起回了平陽。”

“他回來了?”肖庭川接住他抛過來的火機,連着那支煙一起放在圓桌上,沒心思抽了,“你...”

商昀秀平安回來固然是好事,唯一奇怪的是,傅榮卿在提商昀秀結婚一事顯得太冷靜,以他的脾性,這種冷靜才反常。

還是說,他這個表弟已經放下了商老板?

“你是什麽打算?”肖庭川問。

“我什麽打算?”傅榮卿笑了一聲,唇齒間的煙霧四散,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有的是法子。”

另一面,唐轶按吩咐,将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人送去城邊安頓。那一處住所相當隐蔽,是傅家幾十年前買下來避暑的山莊,藏在山裏,冬天一到,幾乎見不到人煙。

商昀秀下了飛機,話沒來得及說就被人綁了。

他頭上套着頭套,兩只手被反綁着,二爺綁人的時候帶着氣,下手沒輕沒重,再加上商昀秀本能的掙紮,手腕上兩道明顯的麻繩勒痕,有幾處磨出了血,唐轶連看都不敢看,一路更不敢說話。

車拐了彎,壓着山上滾下來的石頭,車廂抖了一下,商昀秀靠着窗,額頭重重撞在玻璃窗上,卻因封了口聽不到一點聲音。

唐轶從後視鏡裏看到黑色頭套深了一小塊,心道磕出血了,心一涼,忙下車查看傷勢。他将頭套摘下來,果然有血從商昀秀額頭上滑下來,臉色偏紅,甚至發紫,明顯呼吸困難了。

“商老板!”唐轶撕了他嘴上的膠帶,兩手扇着風幫他通氣,“您再堅持一下,馬上到了。”

商昀秀咳嗽不停,用力掙了一下,試圖将手上的繩子掙開,冷淡問:“傅少爺呢?”

“二爺他……”唐轶沒再把頭套和膠帶封上,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商老板,我們二爺這麽做也是為您好,無論你怎麽想,二爺的決定我改變不了,您有什麽話,等晚些時候二爺來了再說吧?”

聞言商昀秀沒再問,昏昏沉沉一路,到了地點唐轶才知道,人是昏過去了,連忙打電話告訴二爺,還不等晚上,下着暴雨傅榮卿就來了。

這地方下雨有霧,溫度比城裏冷太多,才走一小會兒,手腳都凍僵了,傅榮卿蹙眉:“外邊一直都這麽冷?”

唐轶點頭:“下雨都還好,打霜下雪更冷。”

“他呢,路上有沒有罵人?”

“沒,商老板什麽也沒說,就問了一句您在哪。”唐轶說:“爺,咱們就這麽綁了商老板,科林那邊怎麽辦?”

“他是什麽東西?”傅榮卿滿不在乎,“随他怎麽想,老子的人他管不着。”

臨時收拾出來的卧室,雖然供了暖,卻由于時間不長還是冷。這一點傅榮卿不滿意,商昀秀的身子可凍不得,他讓唐轶去找師傅改善,自己先進來。

商昀秀沒別的毛病,只是睡眠不夠,需要休息而已。傅榮卿接過醫生的活兒,消毒外傷,再好好包紮上,或許因為碰疼了,商昀秀手腕一縮,睜了眼。

“醒了?”傅榮卿看他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有沒有餓?想吃什麽讓廚房做。”

商昀秀愣了幾秒,“想喝粥,沒有味道的白粥。”

“沒有味道?”

“有味道的吃不下。”商昀秀盯着自己的手腕,上邊整齊包着一層白紗布,不知塗了什麽藥,刺辣辣的疼。

傅榮卿解釋說:“是消毒的藥膏,也就疼一會兒,不塗好得慢。”

“嗯。”商昀秀将另一只手伸過去,順勢握着傅榮卿,對比之下,商昀秀的手涼得如同冰塊一樣。他緊了緊手,小心翼翼把傅榮卿往自己這邊拉。

傅榮卿心一軟,脫了外衣躺上床,躺進商昀秀自己捂不熱的被窩裏,手臂一撈,将人圈在了懷裏。

還有另一只手需要包,這傷一半的責任在傅榮卿,所以包的時候他不說話,一心一意的做事。

一暖和商昀秀的困意就來了,堅持不了多久緩緩閉着眼,“榮卿…”

“嗯?”

商昀秀擡下巴,接了一個吻,沒說下半句,同樣的姿勢睡了幾個小時,醒來仍舊趴在傅榮卿懷裏,熱得額頭蓄了細密的汗。

傅榮卿一直沒睡,看了他許久,低頭就着商昀秀探過來的額頭落了一吻,“粥熬好了,秀秀在房裏吃,還是出去吃?”

商昀秀不說,被那個吻燙着了,不想只幹巴巴地回味,所以捧着傅榮卿的臉,更加細膩地吻落在他的唇瓣上,房裏沒開燈,只靠摸,商昀秀一寸寸摸着解開傅榮卿的衣服扣子,想做什麽不言而喻。

傅榮卿素來受不了商昀秀的主動,摸一下瞬間起來了。

“想我了?”傅榮卿邊問,中指按進商昀秀的嘴裏攪了攪,然後翻個身,唾液打濕的指頭擠了進去,“你想我了,對不對?”

“嗯……”

放肆半夜,傅榮卿硬要他起來吃東西。兩人心照不宣,只字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以及這一次的‘綁架’,似乎誰也不想打破現在的平衡,抑或是,都在等着對方打破這個平衡。

這麽纏纏綿綿陪了幾天,某天酣暢完,傅榮卿半夜睡醒一摸,身邊沒了人,于是黑着臉去追,幾十個人出動,半路上追到衣着單薄的商昀秀。

傅榮卿沒有任何責怪,脫外套給他披上,帶回去洗了個熱水澡才讓他睡下。此後門口多了兩班倒的打手,大門不論白天還是晚上都有人守着。

商昀秀寸步難行,索性連卧室都不出去了。

二爺在外忙了兩天,來電話問商昀秀的情況,唐轶如實說商昀秀不怎麽吃飯,幾乎不說話,也不許人進卧房半步。怎知他們家爺聽了半點波瀾也沒有,人沒來,倒是又喊了兩名醫生住在家裏以備不時之需。

手上的傷要換藥,商昀秀一言不發等包紮,望見唐轶進來,心平氣和地問傅榮卿在哪裏。唐轶站在門口沒打算進來,手上拿着一個包,應該是要出去:“二爺有事兒忙,這段時間都來不了這裏。商老板有什麽事我可以代為轉告。”

“我想見他。”商昀秀沒擡頭,望着醫生一圈一圈幫自己的手腕包紗布,遲遲沒等到唐轶的答複,他又說:“福祥呢,見一見他也不行嗎?”

“這...我問問二爺。”唐轶口頭說有事兒,轉身往門口跑。

醫生幫忙打好結,得換另一只手,商昀秀将手遞過去的同時說:“這幾天總睡不好,您有沒有什麽助眠的法子?”

商昀秀看着也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醫生沒多想,從藥箱裏翻找出一瓶西藥,“睡前一粒,先吃一段時間,不能多吃,人養好了,藥就得停,以免産生依賴。”

“我一點聲音都聽不得,聽到就會醒,醒來就怎麽也睡不着了,這也管用嗎?”

“這樣的話您睡前吃兩顆,還不管用就再加一粒,試幾天,沒用我給您開別的試。”

“謝謝。”商昀秀好好收着,等醫生幫他把碰得瘀青的額頭換藥包紮好,他吃了一粒,回房睡下了。

蹲在車裏等的唐轶見燈熄了才開車離開,将具體告訴傅榮卿的時候,傅榮卿正在和廖盡凱說話。

“科林的詭計,無端扯上昀秀,昀秀還無條件配合,其中必定有什麽難言之隐。”廖盡凱分析一通,道:“你讓我見一見他。”

傅榮卿:“我爹在科林手上,這就是難言之隐。他出于好心,我明白,這事兒就這麽着吧,秀秀犟得很,只能藏起來,藏起來對他來說才最安全。”

廖盡凱:“無端讓他和科林斷了聯系,傅老爺那邊你怎麽保證安全?”

“這個不用擔心,”傅榮卿掐了煙,“要不了多久,我爹就能回來。”商昀秀在國外待了幾天就陪了傅瀚林幾天,表面上是喝茶聊天下棋,實則悄悄安排了逃跑的路線,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收買幾個人不是問題。

傅榮卿早摸清楚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旦他爹平安回國,科林就等着死吧。

“無論怎麽樣,我都該見一見昀秀。”廖盡凱說,“有些話他不和你說,不代表不會告訴我。”

“廖先生,商昀秀什麽性子你該比我更清楚,你要是去了,心疼起來還肯讓我把他關着?”傅榮卿不為所動,“廖先生還是回去吧,他不僅你見不得,我也不能見,除非科林死了,要不他就別想出來。”

“你...”

肖庭川聽得雲裏霧裏,見氣氛不對,莫名又要當這個和事佬,給他兩人一人倒杯熱茶,勸道:“榮卿向來待昀秀好,害不了他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争了一下午,肖庭川累了,不想再窩在這,喝完這杯熱茶拉上廖盡凱準備回家,“榮卿,昀秀勞煩你多照顧。”

送人下樓,唐轶折回來,“爺,科林還沒發現商老板失蹤呢。”

“放屁。”傅榮卿冷哼一聲,“我綁的那天估計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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