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華山論劍19

華山論劍19

距離華山論劍已經過去了足足半個月。

山頂那不似凡人能使出來的驚天一劍仍然叫無數江湖中人津津樂道、華山之巅的巨變更是傳遍了大江南北。

“當時少說有上萬的劍影，跟天上的星子沒兩樣，壯觀極了！是我見過最宏大的劍招。”

“楚女俠和歐陽鋒跌下華山之巅，華山論劍也無法繼續了，衆人都忙着去找人救人。這轟轟烈烈的華山論劍竟半途戛然而止，沒能決出個天下第一來！”

“全真教的道長們倒是都說，楚女俠劍法舉世無雙，她早已勝過王真人。”

“那也不是武林衆人見證下的比武啊，王掌教不是說要擇日再比嗎？”

“沒有決出勝負，《九陰真經》的處置權便未定下，那肯定還要再比了。”

“可惜了楚女俠！那真正是一位俠義之士！當初一人一劍便去挑了鐵掌幫，自此湘西武林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都好過起來。”

……

這些江湖中人多數性子直來直往，不會遮遮掩掩。他們通常贊到一半，話音一轉，便開始罵起了同樣死在華山萬丈懸崖下的歐陽鋒。

“這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竟被歐陽鋒這卑鄙無恥的狗賊使陰招給害得丢了命去！”

“那陰險毒辣的狗賊賠上一條爛命又有什麽用，可憐天下第一年紀輕輕命喪華山之巅！世間再難見到天人一劍！”

“聽說當時全真教的道長們、還有丐幫弟子全都趕過來幫忙找人，在山中連找了七天七夜都沒有找到一片衣角，唉！”

“不行咱們再去找找？萬一找着了……”

“別做夢了！這都多少天了？說句難聽的，怕是遺體都被山間鳥獸啃食的……唉！歐陽鋒死不足惜，楚女俠卻是天妒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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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天妒英才，分明是歐陽鋒太卑鄙無恥陰險，要不是遭他暗算，楚女俠如今還好好的呢，說不定都拿了天下第一了。”

……

此時尚且無人知曉，楚藍和徐天問并沒有死。

楚藍既有把握出手救人，怎麽可能出錯？救人把自己也搭上，買一送一，那也太蠢了。

只是當時那種衆目睽睽的情況之下，她若是救了人之後再安然無恙返回山頂就不是武功高強的事兒了，不大好解釋。而且消耗過大她也會有損傷。

遠不如順勢而為來的簡單，反正她不怕落下山崖。

事實上楚藍手中抓着一個重傷昏迷的徐天問，的确安穩地落在了峽谷當中。

楚藍內功深厚，當時正在激鬥當中，內力運轉于全身筋脈當中，歐陽鋒一掌拍實了也是不疼不癢。

可徐天問卻截然不同，他除了輕功拿得出手，其它什麽都很一般，劍法平常、內功更是普通。

受了歐陽鋒致命一擊，再不施救就來不及了。

好在習武之人、尤其修習內功者，本就須通三分醫理，楚藍又經王重陽細心點撥醫道，醫術更加精深，又有深厚的內力療傷，天下醫者比她強的也不多。

而徐天問的傷正是最需要深厚內功療傷的那種沉重內傷。

楚藍運功為他療傷也是手到擒來。

唯一的問題就是徐天問五髒六腑皆有損傷，須要內力灌注與他周身大穴一點一點慢慢調理，耗時耗力。

楚藍找了一個猛獸廢棄不用的山洞，顧不上山洞裏空氣中一股子揮之不去的臭味，開始運功給徐天問療傷。

保住了他的性命、人清醒過來後，她簡單說了眼下的狀況，出去打獵填兩人肚子。

當時楚藍要上場比武，徐天問就把豆沙包仔細收了起來，想等她打完了再吃。

這一袋豆沙包子一個也沒有浪費，給徐天問療傷的前兩天全被楚藍吃光了。

徐天問醒來聽說他們如今在華山崖底後，立刻把身上能用的都拿了出來。

別說，這人身上火折子、火絨、鹽巴什麽的十分很齊全。

楚藍還眼尖地看見他随身攜帶了不少的金銀、好像還有銀票子。

她出去打了兩只兔子一只山雞兩人烤來填飽了肚子，繼續療傷。

過得七天七夜，才算是把徐天問的內傷給治好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從山巅落地時倒黴碰到了一根細細的枯枝，沖力太大，輕輕一碰他小腿骨頭就斷了。

楚藍內力再強也不可能讓人的骨頭快速再生長好，這只能慢慢養着了。

兩人準備出山。

楚藍帶着個拄拐杖的徐天問，兩人又倒黴地在白雪皚皚的大山中迷了路，硬是耗費了三天才跑出華山見着人煙。

找了人一問，倆人在山中繞來繞去，走錯了方向，這一出來他們已經快要出京兆府了。

這時距離華山論劍那日，已經足足過去了半月有餘。

見着人煙後徐天問又找人問了日期，就着急起來，說他必須得趕回湘西。

可他武功平平，來的時候是與湘西武林的幾人結伴而來自然不怕，此時一個人瘸着腿回去卻是大大的不妥。

楚藍問了問，華山論劍結束後，在場的武林中人、還有全真教弟子、丐幫先後趕到的人全都幫忙去山裏找人。

找了七天七夜沒有結果後，衆人便死了心，慢慢散了。

要說為楚藍報仇雪恨，她自己當時就已經把歐陽鋒一同打落懸崖，算是有仇當場就報了，也用不着其他人動手。

黃藥師、洪七公他們此時已經早已離去。

倒是王重陽周伯通師兄弟，又回了全真教中，此時此刻離楚藍再近不過。

她在去全真教和送徐天問回湘西之間猶豫了不多時，就做出了決定。

離開前，楚藍托人給全真教送了個她安然無恙的口信。

全真教有個地址可以送信，別的人，比如洪七公和黃藥師卻不行。

桃花島外人上不去，洪七公嘛……

楚藍用徐天問的錢租了一輛馬車和一個馬夫，冒着風雪趕路去湘西。

緊趕慢趕，回到徐天問師父那裏時總算趕上了上元節。

徐天問是個孤兒，自幼被他師父徐向北收養，兩人既是師徒、又是父子。

由于鐵掌幫魚肉鄉裏橫行霸道的緣故，師徒二人原來的日子很不好過。

楚藍挑了鐵掌幫後，兩人的境況才急轉直上，一日比一日更好了。

徐向北年紀大了，他武功不濟，內力那是幾乎沒有，寒冬臘月裏冷風一吹，便有些咳嗽。

因此才叫徐天問一人去了華山論劍。

豈料徐向北左等右等他不回來，再一打聽，他竟與楚女俠、歐陽鋒一同死在華山懸崖下了。

徐向北當時就咳得更厲害了。

楚藍帶着瘸了腿的徐向北趕回來時，這老頭兒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五髒六腑都要給他咳出來了。

見着徐天問老人家高興壞了，一激動又咳起來。

“我、咳咳，我這兩日聽江湖中傳咳咳咳、傳聞楚女俠、咳咳沒死，帶了一個瘸腿少年往湘西來，咳咳，卻沒想過這瘸腿少年是你啊，天問！”

徐天問強忍着激動道：“師父，我托人給你傳了信這幾日便到家，你沒收到嗎？”

徐向北搖搖頭，一陣咳嗽。

“師父你是不是又不肯吃藥了，怎麽咳得這樣厲害？”

徐向北又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楚藍，強忍着咳嗽說道：“楚女俠，我師徒二人失禮啦！麻煩你千裏迢迢送我這不肖徒兒回來……”

寒暄了幾句後，楚藍就在徐家師徒的大宅子裏住了下來，等着明日上元節過後再談其他。

這師徒二人一心把楚藍當大恩人，問什麽說什麽。有時楚藍只是多瞧一眼，都沒有開口，徐天問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半日的功夫，楚藍就知道這師徒倆于武學一道沒什麽造詣，但經商倒是很有一手。

做什麽都賺錢。

因此師徒二人才能住在這大宅子裏、出手闊綽，還請了一家子做門房和廚娘、另一家幹點灑掃之類的家務活兒。

楚藍聽完後：……這世上是不是就我一個人窮？

傍晚時分，楚藍惦記着桃花島有沒有收到她平安無事的消息，又出去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兒。

天上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細的雪花，路上行人大多叉手縮脖一路小跑。

只有楚藍一個人慢悠悠地在街上閑晃。

天寒地凍，外頭的乞丐都少了許多，不知躲去哪裏避寒了。

她沒能找到人問一問，只得找了一家客人較多的茶館進去坐着，想聽聽消息。

人剛剛坐定，就聽見有個人神神秘秘地說：“你們聽說江湖上最大的事了沒有？”

“你說楚女俠沒死的事是吧？這誰不知道！江湖上都傳遍了！”

“聽說全真教放出話來，要等楚女俠好了，由她來定再次比試的地點，奪得天下第一之人處置《九陰真經》。聽說她來咱們湘西啦，會不會将地點定在湘西？”

“那咱們可就都能去親眼見一見誰是天下第一了。”

楚藍：……

你們想的有點多。

她仔細聽了好一會兒，吹她的、痛罵歐陽鋒的、關注再次比武的都有，就是沒人說起她想知道的消息。

她又坐了片刻，确定在這間茶館無法得到想要的信息了，起身離開了茶館。

外頭細雪變作了指甲蓋大小的雪片，一片一片打着旋兒從天空飄落下來。

楚藍慢慢往回走，在街角已經見到徐家大門時，聽見一個聲音說道：“楚女俠。”

楚藍一轉頭，見叫住她的是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乞丐，手裏拿着一只磕了好幾個豁口的破碗。

“你是丐幫弟子？”

對方道：“是。洪幫主傳訊，他人在中京，要事在身一時趕不過來。楚女俠你要找的黎生和餘兆興都在湘西，不知你想何時見見他們？”

楚藍來湘西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在天香客棧時洪七公說過，丐幫找到的黎生和餘兆興都在這裏。

此時聽到好消息她并不意外，只是說道：“越快越好，你們知道我住在哪裏是吧？”

那中年乞丐恭恭敬敬道：“是，楚女俠與追日劍徐向北的徒弟徐天問一路自京兆府到荊湖北路，一同進了徐家，途中并未與幫中弟子斷了聯絡。”

楚藍道：“那你傳訊給管事的人，看是帶我去見黎生還是他來見我，怎麽方便怎麽來、越快越好。”

那乞丐遲疑了一瞬說道：“若要方便，怕是楚女俠你去見他們更快些。”

楚藍點頭道：“幾時能見？這會兒方便嗎？”

“臭乞丐啥時候都方便。”

這人自稱“臭乞丐”，臉上卻帶着笑容，瞧得見隐隐的自豪之色。

楚藍也爽快道：“那便有勞你在前面帶路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直到在破廟裏頭見到了一屋子的人。

難怪當時在天香客棧說起黎生、餘兆興，洪七公的面色有幾分古怪。

這一屋子勞的少的大的小的都有，楚藍還眼尖地瞧見了兩個用破布包着頭發的女乞丐。

“楚女俠，我叫黎生。”

“楚女俠，我是李生。”

“我叫李勝。”

“楚女俠，我叫餘兆興。”

“我叫餘照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