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雁門關外25

雁門關外25

聽見“王姑娘”,楚藍就猜到來的是段譽。

不過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小姑娘,那可有些奇怪了。

楚藍和王語嫣屈鳳三人回頭一看,便見段譽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紫衣服的小姑娘,相貌還算不錯,但看着楚藍幾人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轉,透着幾分狡黠。

這紫色衣衫、再加上她的神情,實在太好辨認了。

楚藍皺了皺眉,不明白段譽怎麽會跟阿紫混在了一起。

好在也不用她多問,段譽見了王語嫣之後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身旁還跟着個絕不容忍忽視的阿紫。

“王姑娘,你怎會在洛陽?我從少林寺下來,找了你許久!”

阿紫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是啊!我這哥哥癡心得很,與爹娘愛一起親香了沒多久,就心心念念地要來找他的‘王姑娘’了。”

段譽回頭斥責了一句:“阿紫,別亂說!”

旁人語氣再嚴厲阿紫都不怕,此時又怎麽會害怕段譽這态度溫和的幾個字,她蠻不在乎地搖頭晃腦說道:“啊喲,我在幫你的忙,哥哥你怎麽還訓斥我!你天天茶不思飯不想只想着王姑娘,見了她又不說,你不說人家怎麽知道你喜歡她?”

段譽的語氣終于嚴肅了三分:“阿紫!”

王語嫣黛眉微蹙說道:“段公子,你既已與父母團聚,何必再來尋我?你我原也沒有什麽關聯。”

段譽臉上的喜悅盡數消失,讷讷道:“是、是……”他想到了什麽,又說道,“中原與我們大理風土人情大不一樣,我原就想要游歷一番。爹爹也贊同我四處走走看看,所以我這才、這才……”

他終究也知道自己做得太過明顯,方才再重逢的歡喜絲毫掩飾不得,這時再說巧遇可就太牽強了,是以沒有再說下去。

阿紫在一旁說道:“啊喲,反正我這哥哥就是對王姑娘你一片癡心,王姑娘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是吧?他是堂堂大理段氏的皇子,日後也是段王爺的,王姑娘你與我哥哥在一起,以後就是鎮南王妃啦!”

“阿紫!”

段譽叫着一聲時連看都沒有看阿紫一眼,只是不錯眼地看着王語嫣,焦急又緊張地解釋說道:“王姑娘,我這妹妹頑皮得很,她說的話你千萬不要當真,我不是、沒有、我……”

段譽不管叫阿紫的名字叫得再嚴厲,對她來說都是不痛不癢。

她全然不在乎,只笑嘻嘻地看看慌張不已的段譽,又看看颦眉的王語嫣,時不時還要看一眼楚藍。

楚藍看書時很不喜歡阿紫,可這時的她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有父有母有親人,怎麽也輪不到她一個外人來管教。

再說她也根本不知道怎麽教育熊孩子。

因此楚藍明明看見了阿紫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她也當沒看見。

另一側,王語嫣道:“段公子,你既打算游歷,我卻會與楚姑娘暫住在着洛陽城中,我們不同路,你還是帶着這位姑娘離開吧。”

段譽連忙說道:“不不不,我說的游歷只是四處體驗生活,并非走馬觀花踏遍大宋疆土。”他笑了笑,看了一眼熱鬧的街景又說,“我看着洛陽城的景色便與別處格外不同,好看得很,好看得很。”

楚藍:……這也太生硬了些。

阿紫更是直接說道:“哥哥,你便是說的再拐彎抹角,大家又不是傻子,誰還能看不出來你是為了王姑娘啊!自欺欺人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坦坦蕩蕩的直說,還顯得你可愛一點。”

段譽大為尴尬,緊張地看了王語嫣一眼,然後轉頭無奈地對阿紫說道:“阿紫,你為何非要與我一起?你娘跟着爹爹,你書信也不留一封便偷偷溜出來,他們此時必定心急如焚。”

阿紫哼了一聲,笑容如蜜一般說道:“哥哥,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我明明是在幫你,你還要趕我走。你再這樣惹我生氣,我要囔囔得整個洛陽城都知道你對這位王姑娘的一片癡心!”

段譽顧不上她了,轉過頭對着王語嫣施了一禮慌忙解釋說道:“王姑娘,我這妹妹口無遮攔,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王語嫣微一颔首,說道:“不會,段公子在,咱們不同路,這便就此別過,再見了。”又轉過頭對楚藍說,“阿藍咱們走吧?”

楚藍也看夠了,點頭道:“咱們先去看看城中賣的都有什麽零嘴兒,再去看看小娃娃的玩具。”

王語嫣臉上露出微笑說了聲“好”。

屈鳳見楚藍移動腳步,便搶在了前面說道:“我知道城中哪家店老板實在,店裏的貨物樣數多,我帶你們去。”

段譽想也不想移動腳步跟在王語嫣身後,熱情地說道:“王姑娘,我方才不是說了麽,我打算留在洛陽城中好好瞧一瞧看一看,咱們順路的,你們要去買吃食嗎,我很有經驗,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阿紫跟在他身後,雖然沒有再開口說話,但卻發出“啧啧”聲。

只是段譽全當沒聽見,王語嫣是個熟讀詩書的溫柔淑女,當然不會直截了當地開口趕段譽走,更不會對初次見面的阿紫說什麽。

段譽明顯一心要跟着王語嫣,她不趕人,屈鳳當然也不會貿貿然說什麽。

幾人一起進了一家雜貨鋪,裏頭籮筐裏放着各種各樣的零嘴。

楚藍一眼看見外頭挂滿了糖霜的柿餅,再就是杏脯、桃脯這些了,還有一些麥芽糖之類的。

沒有什麽香辣的。

楚藍有點可惜,不過再想想小娃娃本來就不應該吃太多重口味的東西,她既然是給屈杏兒買的,還是這些甜食比較合适。

這家店還挺大,他們來的時候店裏已經有三兩客人,店裏沒有高貨架,人在何處一目了然,因此進來後大家自然而然地在擺放整齊的籮筐前走動,沒有聚在一起。

但段譽卻不一樣,他根本無心看店裏的貨物,只亦步亦趨地跟緊了王語嫣,還跟她介紹起她看見的那些東西來。

只要能夠跟在王語嫣身邊,他做什麽都是興致勃勃的模樣,高興得很。

阿紫靠在店門口,對屋子裏的幾人偷偷做鬼臉,但她看的最多的還是楚藍,打量她時眼珠滴溜溜打轉,誰也猜不到她在想什麽。

當然,也沒有人想去猜就是了。

楚藍從小不愛逛街,她要買什麽東西目的性很強,到了地方買完就走。

此時也是一樣,拿了一個籮筐出來開始挑店裏的零嘴。

店老板見是幾個姑娘,知道生意來了,又眼尖地一眼看出來楚藍正是他們做生意最喜歡的那種買貨人,早早就在一旁笑呵呵地對她說都店裏的東西都是可以嘗的,嘗過好吃再買。

楚藍只嘗了一樣覺得味道跟她以前吃過的沒什麽區別,就開始往籃子裏撿,動作飛快。

她拿的很平均,一樣幾塊,拿完了果脯之後,又去拿堅果類,她可不止一個學生,雖然是屈杏兒生辰,但她是個很乖巧的小姑娘,從不吃獨食,甚至很多時候從媽媽那裏拿到了什麽好吃的,她能夠忍住不吃先拿了來給楚藍這個師父。

懂事得讓人心疼。

楚藍要給她買生辰禮物是真的,但也沒忘了其他學生。

買的少了肯定不夠大夥兒一起吃的。因此她每一樣都拿了不少,即便如此也沒費多少功夫就買完了,楚藍準備喊了屈鳳幾人去結賬時,一擡頭正見阿紫手裏拿了一個暗紅色的幹棗彈出去,正打在那個四十歲上下、習慣性微微佝偻着腰的店老板後腦勺上。

這位大叔挨了一下打,卻是動也不動,只低頭珍惜地把那顆品相很好的紅棗撿起來吹了吹,收在袖中。

顯然不是挨得第一下了。

楚藍皺着眉頭,目光一轉就見段譽正跟着王語嫣,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王語嫣唇角微微上露出幾分笑容,段譽立即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滿心滿眼都是她一個,旁人再入不了他的眼中、說的話更如耳旁風一般。

這一錯眼的功夫,阿紫已經又從店裏的籮筐裏抓了一把幹棗,朝着那個店老板的後腦勺上原先挨打的位置又彈了一顆。

楚藍身形一動,搶在那顆紅棗打在店老板身上之前,右手一掠而過,行雲流水一般将那顆紅棗收在掌中。

這家店是百年老店,那店老板打小練出一雙利眼,楚藍等人一進來就看出她們都是高來高去的武林人士,惹不得的。

因此阿紫打他,他才只當不知道。

此時見楚藍竟然出手制止一同來的小姑娘,也是吃了一驚。

他生怕店裏鬧起來驚走了其他客人,趕忙笑着說道:“女俠,咱們店裏的紅棗都是我們當地的樹上長的,我們這兒胡桃、棗都是出了名的好,你吃着好的話,鄙店送你一些帶回去給家裏人嘗嘗如何?”

楚藍将手中那顆紅棗放回籮筐裏,面無表情地對阿紫說道:“你買棗子付錢了麽?沒買為什麽偷拿人家的棗子?又為什麽要打這位店家?他哪裏得罪你了?”

店家連忙說道:“沒事沒事,這紅棗打人一點兒也不疼,女俠跟我鬧着玩呢!”

阿紫斜靠在牆壁上,将手中紅棗抛起接住再抛起,滿臉乖張之色,蠻不在乎地說道:“好玩喽!你們都沒人理會我,還不讓我自己找找樂子?他自己不也說是開玩笑——”

她話沒說完,手中抛着玩耍的棗子全都不見了蹤影。

楚藍将棗子原樣放回籮筐中。

不管是阿紫還是那位站在她身旁的店老板,竟然沒有一個人看清楚她是怎麽出的手、又是怎麽在瞬息之間把散在空中的棗子盡數收在掌中的。

阿紫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這是什麽功夫?”

那位店家反應也很快,對着楚藍連聲道謝。

楚藍微笑點頭以作回應,再一轉頭看向阿紫時,臉上那點微笑已經盡數消失:“玩笑是吧?”

阿紫聽到這四個字時已經有了防備,但她還是沒能夠看見楚藍到底怎麽出的手,她懸樞穴上被她點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僵成了木頭,渾身上下除了嘴巴再不能動了。

“哥哥、哥哥!”

叫了兩聲之後,阿紫又對楚藍哀求道:“姐姐、姐姐,你們都不跟我說話我太無聊了,這才會欺負這位店老板的,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解開我的穴道吧?我再也不敢了!”

楚藍索性連她啞穴也點了。

段譽這時終于分神過來,問道:“楚姑娘,你……她……”

他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向楚藍求情。

只因他們實在沒有什麽交情,他根本不知道阿紫走了什麽惹惱了這位楚姑娘,又要怎麽求饒?

楚藍也不搭理他,只對那位店老板說道:“老板你不用有任何顧慮,往日店裏怎麽教訓這樣的人,今日你就怎麽教訓這位阿紫姑娘就是,我給你看着,她若不服,咱們就教訓到她服為止。”

可這位店老板是家中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店,什麽樣的客人沒有碰見過。

他最清楚,像楚藍這樣的姑娘是少數,阿紫這樣的才是大多數,這樣的人是萬萬惹不得的。楚藍那樣的姑娘就算有什麽地方怠慢、得罪了她,她也絕不會如何。但阿紫這樣的,她便是此刻嘴上說服了,實則心裏頭也一定在盤算着什麽時候要避過楚藍再來找回面子。

至于怎麽找回來,那就要看姑奶奶心情了。

因此楚藍問了,店老板想也不想就連連擺手說道:“只是小事,我們店開在這許多年了,偶爾也有頑皮的小娃娃進來拿一兩顆紅棗、或是胡桃,他們小娃娃不懂事,咱們大人哪能跟他們計較?這位姑娘只是開玩笑,再說棗子也全都拿回來了,鄙店沒有什麽損失,當然也談不上教訓不教訓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紫一眼,笑容滿面地對楚藍道:“姑娘你看,能不能放了這位姑娘?咱們以和為貴、大夥兒都高興嘛?”

楚藍皺着眉伸手去解開阿紫的穴道——

阿紫的師父星宿老怪丁春秋此刻被關在少林寺中,他一身的毒功要不了多久就會反噬要了他的命。

總而言之,阿紫頭上的大山沒了。

因此她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這丫頭武功雖然很一般,但她心思狡詐,陰險毒辣,善用人心,從星宿派學了一身下毒的功夫更是叫許多人防不勝防。

楚藍也不是猜不到這店老板為什麽這樣說。

他們都是不會絲毫無功能的平頭老百姓,今日再如何教訓阿紫,也不能因為幾顆棗子把她殺了一了百了。她既然活着,遲早要等楚藍不在回來複仇,那時這家店可就要遭殃了。

以阿紫的心性,下毒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才會一直想要息事寧人。

楚藍想了想,解開了阿紫的穴道。

段譽在一旁團團作揖,又是為了妹妹向店老板賠禮道歉,又是謝過楚藍不計較阿紫的過錯。

楚藍也懶得理他,只是看着阿紫,有些頭疼要拿她怎麽辦。

倘若是沒看見也就算了,既然看見了總不能當沒看見。

她爹媽沒有一個是負責任的。

送回去估計也沒啥用。

原着裏她在小鏡湖撞上了段正淳的四大家臣,用一種特殊的漁網羞辱了褚萬裏,讓他以玉石俱焚的打法死在了段延慶手下。

士可殺不可辱。

楚藍十分敬佩這樣的氣節,因此在她的觀念裏,褚萬裏就是阿紫害死的。

段正淳因為沒有養育過阿紫心中覺得虧欠,不敢過分管教她。

阮星竹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這戀愛腦的女人做事也讓人難以理解,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未婚與人有了私情,決不能養奸生子,戀愛腦離不了男人,那就要麽別生,要麽生了叫男人帶走養,他堂堂鎮南王總不能養不起孩子。

結果她不僅生了還生了兩個。

男人一跑,她自己在小鏡湖活得好好的,卻将兩個女兒全都送了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阿紫能活到現在是她命大。

段正淳心懷愧疚,阮星竹也是一樣的沒臉管教阿紫。

阿紫本來就已經被養歪了,一般人說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得下狠手掰過來。

他們下不來手,又管教不了,就索性不管了,任由她愛幹嘛幹嘛,明知道她不會聽話,他們也不知道做別的,只是不疼不癢地說幾句。

不管是原着裏還是現在,楚藍可不信,阿紫那三腳貓的武功,不管是段正淳還是他手底下的人,想真正看住她不讓她跑。

難道還能看不住嗎?

那幾個家臣因為褚萬裏的死對阿紫心存芥蒂不想管她,這情有可原,但段正淳可是虧欠了這個女兒的親爹啊!阮星竹總是她親媽!

這兩人竟然也只顧着在一起膩膩歪歪,說幾句阿紫不聽就任由她去。

說跑就跑了。

阿紫嘴上叫段譽哥哥,其實在沒有遇到危險、用得上段譽的時候,他在她眼中可能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哪會聽他的話?

她不詭辯騙得段譽聽她的就不錯了。

這兩人在一起,阿紫根本就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說不定還要騙的段譽幫她一起惹事。

尤其這會兒,原本那掌櫃若無其事地忍了阿紫的欺辱,這事兒可能也就過去了。

但楚藍插手後,在阿紫心中這家店可就大大的得罪她了。

星宿派從上到下最擅長欺軟怕硬,阿紫更是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阿紫與楚藍武功相差太大,她心知絕不是楚藍的對手,那就算是楚藍出手教訓了她,她也只會把這筆賬記在店老板身上。

楚藍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她解開穴道的同時,便将阿紫随身攜帶的神木王鼎拿在了手裏。

這玩意兒是引誘毒蟲以供星宿派的人練毒功用的。

楚藍低頭看了一眼。

阿紫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叫道:“這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楚藍道:“先留在我這裏,你若是安分,我便還給你,若是再如方才那樣惹事——”

她一擡手,阿紫和那位掌櫃瞪大了眼睛。

只見她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捏了一顆胡桃,此時根本不見她手指用力,那顆胡桃殼直接碎成了齑粉,而裏頭的胡桃仁卻是完好無損。

“你這神木王鼎,便會如這胡桃殼一樣下場。”

阿紫瞪圓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她也練武,當然知道捏碎胡桃對身負內力的人來說自然不難,哪怕是沒有內力,外功練到家了,手上的勁道能夠控制自如,捏胡桃殼也不難。

但像是出來這樣,手上好像根本沒有用力,胡桃殼直接化為齑粉,而不傷及到胡桃仁分毫。

這樣對內力的掌控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

在阿紫心裏,就算是她師父丁春秋說不定也做不到。

那位店老板更是吓了一跳之後,就滿心覺得自己這是遇到了武林高手。

難得的是,這位武林高手還非常講道理!一心想要為他主持公道。

他年紀不小,當然知道好歹,不會責怪楚藍出手懲戒阿紫給他惹麻煩了。

有一些心思惡毒的人,惹事的時候你若不反擊,只一味讨好,那對方也不會見好就收,更大概率是會得寸進尺,将你踩碎在泥濘裏再不得翻身。

這位姑娘願意為了他這樣的小老百姓說話,他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阿紫被楚藍這一手鎮住,也或許是因為神木王鼎在楚藍手中,她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反正她是老實下來了。

楚藍叫了屈鳳二人去結賬。

那位店老板便滿口說不要楚藍的錢,酬謝她出手相助。

楚藍搖頭:“這本來就是我給老板帶來的麻煩,當然該我處理,應該我向你賠禮,帶進來的人驚吓到你才對。這樣說的話,我這些東西的錢是不是得翻倍給?”

那店老板沒見過這樣一分錢便宜都不占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豈敢豈敢。沒有這樣的道理……”

楚藍笑道:“那就請老板好好與我結賬,該是多少就是多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又不缺買這點吃的的錢。”

店老板一想可不是,這樣有本事的人怎麽會缺錢,他非要給人家抹零頭也是瞧不起人,于是連聲應了。

總算是叫楚藍好好結了賬。

楚藍往外走,阿紫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比段譽跟着王語嫣還要快。

其他人都吃了一驚。

阿紫卻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只是緊緊跟在楚藍身邊說道:“你怎麽知道我随身帶着的是神木王鼎?你要怎麽樣才肯還給我?”

楚藍想了想,說道:“看你表現。倘若再讓我察覺到方才你欺負那位店老板那樣的事,這神木王鼎什麽下場你也看見了。”

“那我乖乖的,你什麽時候才能還給我?”

楚藍皺了皺眉頭——她不覺得神木王鼎是什麽好東西,毀了半點兒也不可惜。

但阿紫從小在星宿派長大,,覺得她師父的毒功天下無敵,只想着練成她師父星宿老怪那樣的武功。她在星宿派也不可能被千嬌百寵安穩長大,每日裏所見所聞所學盡是陰險毒辣、弱肉強食的事。

古代的人均壽命不長,本就比現代人更早成熟,阿紫這樣的生長環境肯定更加早熟,她長到如今的年歲,三觀已經大致形成,只怕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正道可走。

楚藍原本不想管,但既然已經拿了阿紫的神木王鼎,只能說道:“阿紫,你師父的毒功倘若當真是天下無雙,他又怎麽會被我大哥打敗,此刻囚禁在少林寺中等死?”

阿紫頭一歪,眨了眨眼睛。

楚藍微微一笑說道:“只要你老老實實別惹事,我可以給你機會,你只管将你這些年學的毒功使在我身上試試,你只要成功一回,我就将神木王鼎還給你,絕不再找你麻煩,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阿紫大喜道:“真的?”

楚藍颔首說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好,這可是你說的!”

遇到這樣好玩的事,阿紫又是激動又是興奮,一時連神木王鼎被奪走的擔憂恐懼氣憤全都忘了,更忘記再追問楚藍是怎麽知道神木王鼎的。

楚藍擔心阿紫留在外面會回頭找那個店老板麻煩,就打算帶她回屈家。

而阿紫這時滿心都想着要給楚藍下毒,那當然是日夜在她附近才好找到機會動手,不用楚藍提出來,她已經自動自發地跟在了楚藍身邊蹦蹦跳跳,連她哥哥段譽也全然不去理會了。

屈鳳武功不高,但眼界還是有的,早看出來阿紫身手不一般,至少比她強。

因此楚藍與阿紫說話,她并沒有貿然插手。

楚藍要帶她回屈家,屈鳳也面色如常地表示了歡迎。

走到賣小娃娃玩的玩意兒的老字號,有兩個店裏的夥計早早地就迎接了出來,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遠遠地見到楚藍,立即對她行禮,口中恭恭敬敬地叫道:“楚女俠!東家聽說您要來,交代我們在此等候您大駕光臨!”

楚藍嘆了口氣。

阿紫跟在後面探頭看了幾眼,笑容如蜜、聲音也甜甜地問屈鳳:“這位姐姐,這家店的東家怎會認得阿藍姐姐、又為什麽要安排人早早在這兒等着?莫非阿藍姐姐是他們的老主顧?”

屈鳳與她腳下不停,一起進了店中,她笑解釋說道:“我們洛陽城中有位武子龍武大老板,這城中啊,有三分之一的店鋪都是他家的。他這人一向敬仰武林高手,盼着能夠結交楚姑娘這樣名震江湖的大俠。楚姑娘進城頭一天就有人請她去武府做客,楚姑娘不肯去。武老板又邀請了好些回,楚姑娘總是拒絕,他就開始叫人送東西到我們家裏頭給楚姑娘了。楚姑娘每回出門,不管要買什麽,武老板聽說了也總會像這樣——”

她擡手指了指前面圍着楚藍的兩個夥計,說道:“回回都是如此,後來楚姑娘都不大愛出門了。楚姑娘為此還去了一趟武府謝辭,不料武老板從那以後聲稱就是楚姑娘的朋友了,反而比以往更加熱情周到。”

阿紫眨着眼睛,興致勃勃地道:“還有這種事!”

“是啊,武老板十分敬重楚姑娘的為人。”屈鳳話語中帶了幾分其它意味地說道。

但阿紫不知道是完全沒聽懂還是裝作沒聽懂,只是笑道:“我知道!少林寺許多人都說她是劍仙、天下第一劍!厲害得很呢!”

買完了東西之後,楚藍等人打道回府,段譽厚着臉皮硬是也跟了上去。

他說要照顧妹子阿紫,屈鳳作為主人家既然默認了阿紫一起回家,當然也不會趕他走。

屈鳳這位主人都同意了,王語嫣當然也不會說什麽。

一行人回了府中。

屈杏兒的生辰是在明日,因此今日回了府中楚藍便照常去教學生練劍。

連王語嫣都拿了劍開始練習起來。

段譽大吃一驚:“王姑娘你這是?你也要習武麽?為何?是不是覺得你獨身一人行走江湖怕遇到危險?你只管放心,往後有小生陪着,段譽一定會拼死保護你!”

楚藍聽得皺起眉頭。

《天龍》裏三個主角的對比過于強烈,而楚藍最崇拜的蕭峰,卻是這三個主角當中唯一一個徹頭徹尾的悲情人物,虛竹不用說,許多看過書的讀者開玩笑說他是開了挂的,好在這小和尚秉性純善,楚藍看書時沒有那麽意難平。

但段譽就不一樣了。

這小子才出場時跟他爹一樣風流好色,見一個愛一個就不說了,莽莽撞撞差點害死鐘靈,他卻一路平安無事,吃的最大的苦頭就是木婉清把他系在馬後拖着,那也是很快就對他心動對他很好了。

他一直說自己絕不學武、學武功除了殺人沒有任何用處,但卻陰差陽錯用北冥神功吸了許多人的內力,成為《天龍》內力最為深厚的人之一,六脈神劍劍譜也背得很熟,練也練了。

後來又莫名其妙癡戀王語嫣,對她窮追不舍。

最後還真叫他如願以償了。

人生再無任何的不如意。

楚藍承認自己看段譽不順眼也有幾分不講道理的遷怒,她也知道這樣不好,盡量忍着了。

但此刻聽見段譽的話,她有些忍耐不住了:“你保護王姑娘?若你不在呢?你那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碰上不靈的時候你打算怎麽辦?叫她跟你一起引頸待戮?你要為了保護王姑娘拼命,死而無怨,卻又将你的父母師長置于何地?”

段譽一愣。

王語嫣也道:“段公子,習武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別……”

她話沒有說完,但未盡之意很明顯。

她一開口,段譽當即有些黯然地後退了兩步說道:“我、我知道了,王姑娘,都是我不好,惹你不高興了。”

但段譽這人對王語嫣真的是走火入魔一樣。

也沒有人去安慰他,他自己在一旁心情低落了一會兒,便又打起精神來看王語嫣練劍,看了一陣後,又忍不住默默地在心中根據自己所學的六脈神劍劍招一一對照、揣摩。

雖然在屈家的幾人年齡各有不同,原先的武功底子也全然不一樣,但孫一铠和路莫寒資質最高,學起越女劍法的劍招進度也與其他人大不一樣。

王語嫣過目不忘,記劍招很快,但她以前從來沒有習過武,身子嬌弱,腦子裏記得了,手上使出來總是還差幾分意思。

而武俠世界的任何招式,在打基礎的階段都是半點兒也不能含糊的。基礎搭不牢,那就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了,後頭也絕不會學出什麽名堂來。

王語嫣雖然以前不會武功,但她看的武功秘籍不計其數,對武林各門各派的武功絕學如數家珍,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因此再辛苦也是咬着牙日日練滿三個時辰。

屈杏兒年紀太小,楚藍一天只讓她練一個時辰,其它時候修煉內功心法。

其他人也針對各自情況練武進度各有不同。

阿紫試了幾次,根本沒有機會下手偷神木王鼎,她果然在一旁伺機而動,準備試着給楚藍下毒。

丁春秋內功深厚,能夠以內力不着痕跡地催動他身上的各種毒,叫人防不勝防。

阿紫年紀輕輕當然做不到如此,她聰明得很,在旁觀察了幾天,便想到了要在楚藍的水裏、飯菜裏偷偷下毒,叫她不知不覺地喝下去。或是在她的房間的油燈裏頭放毒,點燃了油燈後毒會悄無聲息地引發。

但不管她想出什麽自認為萬無一失的法子,總是毒用出去就沒了下文。

阿紫不敢在一旁盯着怕被楚藍發現端倪功虧一篑,只能約莫着她吃過飯喝過水了、點過燈第二日去看,楚藍一點兒事都沒有。

她心中愈發驚疑不定,對楚藍的敬畏逐漸比丁春秋更甚,也不敢上前去問她到底有沒有中毒。

這日武老板又叫人送了東西到屈家。

倒也不是什麽珍貴東西。

他派來的人恭恭敬敬地說這是老板偶然得的兩根以特殊法子養出來的、沒有任何膻味的羊腿,特意分了一根來請楚女俠品嘗。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前兩日洛陽城已經下過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只是雪不大,很快就融化了。

這時候武老板送了羊腿來,不管是爆炒羊肉還是炖羊湯喝都十分适宜。

在洛陽城住了這些日子,楚藍心知拒絕武子龍也沒用,他總會想出各種方法來達成意圖。

再說一只羊腿也不值什麽,沒有必要推來推去。

她欣然收下,開始盤算着要怎麽吃。

送來的說是羊腿,其實還連着不少後臀肉,着實不少。用來炖湯足夠、要爆炒羊肉也綽綽有餘,楚藍突然想吃燒烤。

她上回吃燒烤還是在《射雕》裏桃花島上,有一天她難得嘴饞,一說燒烤十歲的小黃蓉就拍掌叫好也要吃。黃藥師和馮蘅只聽楚藍略微說了說燒烤架和須用到的調料,不多時就果然整治出一頓美味極了的燒烤來。

黃家一家子都是廚藝高手,楚藍那一回難得吃撐了。

自從穿越後,古代跟現代的食品種類、品種、以及調味料都有很大差別,春秋時差別很大,到宋朝的差別也沒有縮小到哪裏去。

楚藍一向不怎麽在意口腹之欲,只要是用她慣常吃的食材烹饪出來的,只要熟了她都會吃下去,一點兒也不浪費。

正因如此,偶爾有了特別想吃的東西,自然也想要滿足一下。

楚藍想着投桃報李,既然這羊腿是武老板送來的,肉多得是,不如叫武老板也來一起吃,燒烤就是要人多才熱鬧嘛。

武子龍想結交楚藍都想瘋了,這幾個月下來,整個洛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時聽說楚藍相邀,他幾乎是拍馬趕到。

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雪粒子,其中夾雜着晶瑩潔白的雪花,落在瓦片、樹葉上簌簌作響。

中庭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雖然楚藍在屈家住得有些時日了,屈家的人也逐漸習慣,沒有以往那麽客氣,但對她還是十分體貼恭敬。

她一說想吃燒烤,盡管打算自己動手,但屈家還是派了不少人手來。

屈鳳等人都來湊趣。

落雪的日子,院子裏倒是熱鬧得很。

等到武子龍帶了三個兄弟、兩人雙手中拎了兩籃子的食材、一人拎着上等佳釀上門來,院中就更熱鬧了。

衆人張羅起來。

楚藍與武子龍雖然算是相熟,還被他默認成了朋友,但這還是頭一回見面,難免也要寒暄幾句。

院中幾爐炭火燒得很旺,時不時哔啵爆出兩朵火花。

楚藍一邊動手給串好的羊肉上抹調料,一邊與武子龍說話。

身後還有屈杏兒、夏存劍等人時不時叫她一聲,問她某種食材能不能烤。

夏存劍手裏拿着兩顆菘菜,大聲道:“這也能烤?”

楚藍回過頭,笑着說道:“可以,一會兒烤出來你就知道了。”

院中其樂融融。

不多時,有仆人上前來禀告說,外頭有個姓蕭的人尋來,自稱是來找妹子的。

楚藍大喜道:“大哥嗎?來得正好!”

果然是蕭峰回來了,蕭遠山沒有一起回來,但他卻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牽着一匹格外神駿的小白馬。

蕭峰笑道:“回來的路上瞧見這匹寶馬,想起妹子很愛馬,便花光了身上的錢財買下來。萬幸那時已經離洛陽城不遠,不然我可要餓肚子啦!”

他嘴上說是沒有餓肚子,但看他面色憔悴,形容落魄,分明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下雪的天氣,他身上不僅一件厚衣裳都沒有,外衫膝蓋處還破了兩個洞。

瞧着十分狼狽。

須知蕭峰在原着裏沒錢花的時候,也曾經翻進旁人家裏“劫富濟貧”的。

這回他卻沒有這樣做。

楚藍心中十分感動。

今天有一萬多字!!!叉腰

你們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QAQ中午切菜的時候菜刀把左手食指撞出一個口子,下午洗頭我不知道碰到哪裏,右手大拇指又劃了一個大口子嘩嘩流血,晚上拆快遞一個猛用力,又把左手中指劃了一道……嗚嗚嗚我是倒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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