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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謝延昭來此不單單是為了參加吳剛的婚禮,還因為隔壁縣那位死在戰場的軍人。
這也是他親手帶出來的人。
許諸看着他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就頭疼,“那邊情況怎麽樣?”
本來說好過去看看就回來,結果一去三天。要不是知道這人的身手,他得急瘋。
謝延昭面色談不上好看,“情況不太好。”
“怎麽說?”
部隊對戰死的軍人都有政策,每個月還有錢領,雖然不多但也能保證生活了。更何況謝延昭當初還給了一千,只不過除了許諸這事沒人知道而已。
謝延昭沖他揚頭,示意邊走邊說。
“她們回去半年,孩子娘拿着家裏所有的錢再嫁了,現在是老兩口帶着虎子過,每個月的錢也都被虎子大伯給領了,根本沒到他們手上。”
他沒說的是,他見到虎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餓成皮包骨了,七歲的孩子還跟四歲一樣。
“老的老少的少,這日子該怎麽過?”許諸皺眉,“撫恤金跟你給的錢也被拿走了?”
謝延昭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許諸卻知道了答案。
自做了政委後,見過不少這樣的事,人都佛了。可是把所有的錢全帶走,孩子扔給爺爺奶奶,這個當娘的也太狠心了。
“那錢要回來了嗎?”
謝延昭點頭:“我把他們安頓好了才回來。”
“那就好,”許諸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裏。
這個煞神辦事,他放心。
軍人哪有容易的,許諸見過不少無可奈何的事。虎子不是個例,更不是終止。
這就是他們的無奈。
許諸原本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朝前走了幾步,正想跟謝延昭說幾句話,卻發現這人竟然落在後面。回頭時還看他站在原地不動,疑惑地問:“怎麽了?”
謝延昭修長的食指抵住薄唇,示意他閉嘴。
許諸:“……”
他幹脆走過去,便聽不遠處有聲音傳來。
“……真的假的,你還嘗過那小娘們的滋味兒?”
“我還能騙你,”說話的人顯然很得意,“那小娘們在床上騷得很,纏着我不放。不過到底是城裏的知青,那身皮肉……嘿嘿嘿。”
未竟的話語中竟是猥瑣。
“猴哥,要是我也能嘗嘗阮知青的味道就好了。”
聽着這話,他下意識地看向謝延昭,果然,這人臉上的表情早已鐵青一片,眼中更是帶着讓人膽寒的兇光。
被叫猴哥的那個人把胸脯拍得震天響:“這有什麽難,哥今天晚上就帶你摸過去……”
壞了!
身邊的人卻早已像一陣風似的蹿出去,許諸撇撇嘴,将叼着的狗尾巴草拿掉。再聽耳邊傳來的慘叫聲,就這,還說對人家沒那個意思。
啧,口是心非的男人。
猴哥一行四五人,卻被謝延昭一個人給壓着打。幾個人被打得哭爹喊娘,不一會兒就見血了。
而謝延昭滿臉戾氣,那副又兇又狠的模樣也将許諸這個并肩多年的戰友吓了一跳。
這貨上回這麽兇的時候,把他在內的12個人全給收拾了一頓。
想想挨的揍,許諸身體都開始幻痛。
他硬着頭皮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老謝!你是軍人,可不能犯錯誤!再打就把人給打死了。我來問話,你先到一邊去。”
作為被特殊照顧的人員,猴哥早就被打得不成人樣。
他跟爛泥似的躺在地上,淚流滿目地控訴道:“你們神馬泥,喂神瑪幺打窩?”
猴哥被打掉了門呀,說話漏風。
其他小弟怕死了這個殺神,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謝延昭喘着粗氣,目光兇戾地盯着地上幾個人。如狼一樣,身上泛出的氣勢更讓人心驚。因着揍人,軍綠色的襯衫長袖被挽了起來,露出一截強壯有力的小臂。
幾個混混吓得尿都要滋出來了。
嗚嗚嗚,他們今天不應該出門的,要不然也不會碰到這個殺神。
“交給你了。”
謝延昭冷靜了一會,這會朝一邊走去。
“不想死的話,就把知道的趕緊說了,”許諸看着他們身上的傷,忍不住移開眼。
啧啧,太慘了,比那時候的他還慘。
“說,我們一定都說,不要再打……”
初夏的風還很涼爽,吹在謝延昭的身上,順帶撫平他心中的燥怒……還有一絲害怕?
控制着讓自己平靜下來的謝延昭微微皺眉,想到近幾天頻繁出現在他腦海裏的阮明芙,剛平複下去的心又隐隐跳動起來。
謝延昭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那即将破土的欲望。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沒有回頭。
許諸卻走了過來,“猴哥的話是假的,就是為了在小弟面前吹牛,阮知青估計都不知道有他這個人。”
謝延昭轉過身,看着他們。
猴哥趕緊求饒:
“我錯了,我就是有賊心也沒那賊膽。都怪我這張破嘴,大俠,饒了我們吧。”
“是啊是啊。”
“我們錯了……”
猴哥苦着一張臉,“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可是住在剛子家裏的那個姓謝的,早就跟這個知青發生過關系了,你們要找奸夫就去他去。不信你問他們,他們也知道?”
小弟:“……”找死也別拉上他們啊。
奸夫本人.謝延昭:“……”
許諸也瞪大眼睛看向他。
謝延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根染上了一片薄紅,“沒有的事!”
他這副樣子,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你們都聽說了?”
小弟們趕緊點頭。
“對,傳得可兇了。”
“可不是……”
“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謝延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們都是從哪兒聽來的?說!”
這些人吓得一抖,哪裏還敢隐瞞,都跟倒筒子一樣把事情交待了。
許諸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看向謝延昭。
*
地頭蛇幫她請假,阮明芙本來是不想接受的。可想到望不到邊際的草,越來越大的太陽,以及她之前拔了一天草的慘狀,工分還少……
嗚嗚嗚,對不起,她要做一個沒骨氣的人。
阮明芙在知青點呆得無聊,一大早就去了縣城。
她提着東西走在回知青點的路上。
碰上的村民都有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讓人怪不舒服。
阮明芙走進知青點,那些知青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朱虹更是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的模樣。
徐盼娣眼中更是帶着明晃晃的幸災樂禍,在阮明芙看過來的時候,還沖她笑笑。
不對勁!
真的不對勁。
阮明芙卻沒問,拿着東西就進屋了。
徐盼娣撇撇嘴,聲音故意拉高,“有些人啊,也就只有這幾天快活日子了,珍惜吧。到底是個賤人,就是下賤!”
“盼娣,你少說幾句。”
跟她關系好的知青趕緊拉住她,還朝着阮明芙的房間看過去。
徐盼娣可不是見好就收的人。
她跟阮明芙矛盾大了。
在一看到阮明芙時,她就嫉妒。
都是女孩,憑什麽阮明芙能這麽快活,不僅不缺錢,還有這麽多人奉承着她。可她呢,每天早出晚歸,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為了能填飽肚子,把自己當成牛使。
阮明芙被家人千嬌百寵,養成個嬌小姐模樣。而她呢,從小就是家裏最不受重視的那個,下鄉後還得把自己的口糧分出一半,給爹娘寄過去。
徐盼娣對阮明芙那是一百個不順眼。
“我偏要說,”徐盼娣好不容易盼到阮明芙倒黴,怎麽能這麽輕易地放過,她臉上帶着快意,“下賤的事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了!”
胡麗紅貓在一邊沒有開口。
到是另一個女知青棒哏,“确實,我要是她早就吊死了。你們是不知道,我今天出門,那些人是怎麽看我的。”
“我也是,丢死人了。”
“可不是……”
徐盼娣:“你們說她怎麽就那麽不要臉,碰見個男的就走不動道,連帶着我們的名聲也跟着一起埋汰。”
“可不是,我以後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影響太差了,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就連累整個知……”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天而降的一盤水給打斷了。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徐盼娣頭發衣服全濕了,身上的水流了下來,在她腳底彙聚成了一個小水窪。
胡麗紅心中慶幸,幸好她閉嘴,要不然遭殃的還得加上她。
徐盼娣氣得渾身打跌,“阮明芙,我要你死!”
她手裏拿着臉盆,小臉明豔如舊,下巴揚得高高的,“我死不死你不知道,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
跟着徐盼娣一起遭殃的知青看阮明芙的眼中帶着不忿。
“阮知青,你太過份了!”
阮明芙連個正眼都沒給她,“你哪位?”
女知青氣了個半死,“我們本來就沒有說錯,明明是你自己不檢點,亂搞男女關系把我們都連累了。”
阮明芙皺眉蒙了一瞬,再看其他知青的表情,顯然也知道這件事。
她放下手裏的盆,小臉也變得嚴肅起來。
“什麽意思,我跟誰亂搞男女關系了?”
徐盼娣嗤笑,“在這裏裝什麽,現在全村哪個不知道你的醜事?”
阮明芙氣炸了。
這年頭亂搞男女關系的人,嚴重的話還得吃花生米,傳這個謠言的人明顯就是在針對她,要她死。
“說清楚,我跟誰亂搞男女關系了。”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徐盼娣接着開口,“賤人就是賤人,做了髒事,還在這裏裝傻想把我們——”
‘啪’的一聲,徐盼娣臉上便被扇了一巴掌。
她捂着臉,兇橫地看向阮明芙:“你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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