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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水稻剛插完秧,冬天種的油菜也收完了,阮明芙還來不及松快松快,又被安排去種花生。
為了節省時間,翻地與下種一起進行。
阮明芙剛到那裏,就看到開着拖拉機的謝延昭。手長腿長,穿着白色汗衫在人群中特別顯眼。幹活時小臂攏起來的肌肉,還有一攬無遺的胸肌……
這男人真特娘的帥!
今天日頭有些大,他額上微微冒着汗珠。還來不及擦,就被大隊長叫走了。
阮明芙漂亮的眼裏帶着遺憾。
鄉下生活無趣得很,每天睜眼就是上工。晚上到點就睡,一點樂子都沒有。
怪不得那些老娘們那麽喜歡說八卦。
阮明芙算是找到原因了。
“阮知青,我來挖坑,”與她搭檔的人恰好是朱虹,“你就往每個坑裏扔就行了。”
“好,”扔個花生米而己,要不了多難。
朱虹這是在照顧她呢。
她們手頭的花生都是浸過藥的,不能吃。阮明芙将包着花生的包裹提過來,小手拿着一把花生,一顆顆地扔進去。
種花生倒沒插秧這麽累,就是腰要一直彎着,磨人得很。
日頭漸大,阮明芙捶了捶自己的腰,帽子下的小臉皺成一團。
以前的她只管享受,現在才發現幹什麽都不容易。她要是在鄉下繼續呆下去,兩年後都不知道搓磨成什麽樣。
想想,阮明芙便打了一個寒顫。
她可不是一個委屈自己的人。
反正狗男人也沒走,要不?她再努努力。
打定主意,阮明芙趁着中場休息,悄悄地溜了。
種花生的地挨在山腳,她剛剛看到謝延昭那狗男人往山裏頭去了。
……
阮明芙沿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走着,周圍都是三人高的灌木叢,有的還有刺。
她走得十分小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隐隐傳來說話聲。阮明芙朝聲音那邊探出一個腦袋,便見謝延昭與許諸兩人說着話,腳邊還放着一只毛色鮮豔的野雞。
原來是上山來打獵去了。
“……什麽時候回去?”
謝延昭背對着阮明芙的方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長腿肆意交疊,一副不羁的模樣。
聽到這裏,阮明芙皺起漂亮的眉:……狗男人要走了?
許諸瞥了他一眼,“難得空閑,在這兒多玩幾天。你這人真的是……團裏還不夠你忙的,難得休息幾天,別這麽晦氣。再說這裏山美水美,人更美……”
說到最後,他一臉揶揄的表情朝謝延昭看去。
謝延昭白了他一眼。
“诶,”許諸走到他身側坐下,“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
謝延昭換了個姿勢,眼裏帶着讓人看不清的神色。
許諸:“……”
“嗐,你裝,你再給我裝,”許諸翻了一個白眼,“人家女同志都主動了,你怎麽還跟個木頭一樣。”
說起這事,許諸那就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後面藏着的阮明芙也認同地點頭。
狗男人太難釣了,她心好累。
“要不你就從了人家吧,”許諸開口道:“阮知青長得這麽漂亮,還會做飯,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再說她也挺難的,你跟她結婚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自那天的盒飯事件後,許諸便開始在村裏打聽起了阮明芙。
他們的戰友就是本地人,更多了幾分便利。
阮明芙狠狠點頭。
這句話說進她心坎裏去了。
狗男人要是跟許諸一樣,她就不用費這麽大的勁了。
“所以呢,”謝延昭斜睨着他,“婚姻對你來說只是施恩的手段?看誰可憐就跟誰結婚?”
許諸:“……”
阮明芙:“……”
狗男人!
許諸坐直身體,臉上也帶着認真的神情,“別跟兄弟扯犢子,趕緊說說,你對阮知青到底怎麽一個想法。”
阮明芙也悄悄豎起耳朵。
謝延昭改坐為靠,嘴裏還叼着一根煙,升騰起來的煙霧漸漸模糊了視線。
良久,他才開口道:“我對她不感興趣。”
阮明芙:“……”
什麽意思?他什麽意思?
後面說了什麽,阮明芙已經沒去聽。
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哪怕之前被親口拒絕的挫敗感也沒有此時的強烈。
阮明芙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幹淨,頭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眼眶飛快地紅了起來,底下也聚集起一層水霧,阮明芙吸了吸鼻子,跌跌撞撞地轉身離去。
……
回去時,朱虹已經幹上了。
她看到阮明芙的身影頓時松了一口氣:“你終于回來了,剛剛大隊長還過來問你去了哪裏。”
朱虹說完這句話這才感覺她不對,擡頭仔細地看了她一眼。
“你沒事吧?”
阮明芙沒有說話,只是拿起裝着花生米的袋子,“快幹吧,早點幹完,咱們也可以早點下工。”
這哪裏是記憶中的阮明芙會說的話。
朱虹更驚奇了,多看了她好幾眼。
這一下午,謝延昭開着拖拉機在一旁幫着村裏翻臉地,阮明芙都沒朝那兒看過一眼。她緊繃着一張小臉。朱虹也不敢說話,只默默地挖着自己的坑。
效率到是比之前好很多。
大隊長這個小老頭繞到這裏,看着幹活賣力的阮明芙終于不再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小老頭巅兒巅兒地來到謝延昭那裏,看着新翻的地,呲着大牙笑得跟朵花一樣。
“謝同志,真的太感謝你了。”
拿出來種花生的地都是村裏的荒地,以往這種地,得花不少功夫,沒個三四天壓根幹不好。
現在謝延昭開着拖拉機幫忙,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弄完了。地還翻得特別瓷實,底下的雜草石塊全都清理了出來。
小老頭現在看謝延昭真是哪兒哪兒都滿意。
這樣的好小夥,也不知道會便宜誰家?
想到這兒,小老頭心念一動。
小謝雖然長得兇了點,但熱情能幹,過日子嘛,就得找這樣的男同志才可靠。
老頭兒态度轉變得非常快,先前還只是謝同志呢,現在就成小謝了。
謝延昭從車上跳了下來。
扯着衣角擦掉額上的汗水,在動作間,露出腹腰處的一小片肌膚,隐約可見結實漂亮的腹肌。
“不用客氣,”謝延昭喘了口氣,喉結上下滾動着,“為人民服務。”
小老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說話間,謝延昭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不遠處的阮明芙。
她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哪怕是在這樣的天氣裏,依舊一點皮膚也不往外露。她額頭上戴着帽子,這會兒正拿下來當成扇子扇風。
阮明芙出了不少汗,額角被浸濕的碎發貼在鬓邊。許是因為喝水的緣故,唇在水的浸潤下,像是沾着露珠的妍麗花瓣。
唯一露出的,則是腳脖子,纖細脆弱,在烈日餘晖下依舊白得晃眼。
謝延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渴。
“小謝,你在看什麽?”
阮明芙的身影漸漸消失,謝延昭這才回過神來,淡淡地道:“沒什麽。”
*
回了知青點,阮明芙便對上了一張滿是怨氣的臉。
吓了她一跳。
徐盼娣拉着一張臉,跟死了親爹親媽似的,“你為什麽不給我作證?”
天知道她這些天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每隔兩三個小時就有人過來問她話,對于他們的話,徐盼娣都會背了。好不容易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她才能重新回知青點。
“我又沒天天跟着你,我哪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阮明芙理直氣壯,要不是知道這貨只是嘴上厲害,她高低把她送農場改造去。
徐盼娣:“……”
在公安那兒被教育了這麽久,再也不敢嘴賤了,只滿臉幽怨地看着阮明芙。
“盼娣,你好不容易回來,別鬧了。”
跟徐盼娣關系不錯的女知青怕她再鬧起來,趕緊扯過她。
知青點的人現在是真的怕了阮明芙。
這可是個敢直接報公安的狠人,哪怕只是被口頭教育一頓,可到底不好聽。不像後世,這年頭的人,避公安如蛇蠍。
吃完飯,知青們零零散散地在院子裏乘涼。
朱虹左手拿衣服,右手拿着針,借着還未完全下山的日光縫補衣物。
阮明芙坐在她對面,苦着一張小臉。
磨蹭了良久,這才問道:“朱知青,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啊?”
朱虹哪裏想到她會這麽問,擡起頭滿頭問號地看向阮明芙。
見她皺着一張臉,不像在跟她玩笑,朱虹開口道:“當然漂亮了,你可是全村老少公認的美。”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獻殷勤的男同志。
聽到答案,阮明芙又氣又愁。
她長得這麽漂亮,王八蛋都看不上,他是瞎嗎!
想到這裏,阮明芙惡狠狠地磨着牙。
她到是想看看狗男人以後會娶什麽樣的天仙。
什麽對她不感興趣?
她還不嫁了呢,哪怕以後狗男人求着她嫁,她也不嫁!她明天就去找媒婆,尋摸更好的人選,比狗男人強一千倍一萬倍!
朱虹看着阮明芙又陰沉下來的臉,壓了壓心下的好奇,還是沒問。
“阮知青,有人找你。”
阮明芙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卻聽一旁有人揚聲喊她。她擡起頭,好奇地朝着門口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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