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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得了原主的記憶，蘇葉對蘇家一點不陌生。

她熟門熟路地去撿了雞蛋，然後帶着亦步亦趨的蘇澤去廚房做早飯。

秋收剛結束不久，分了糧，家裏不缺吃的。

蘇葉翻出一個老南瓜，又舀了半碗小米，準備煮一鍋南瓜小米粥。

家裏就他們兩個，蘇澤人小食量也不大，煮這麽一鍋就夠他們吃一天了。

老南瓜的皮很硬，不好吃，蘇葉想把它削了，剛動手，蹲在旁邊的蘇澤就問：“姑姑，你在幹什麽？”

蘇葉：“削皮！”

蘇澤捧着臉頰：“你之前都沒削。”

蘇葉沒說話，心想原主那麽節約，當然不會削皮。也不止是原主，這年頭糧□□貴，老南瓜的皮也是糧食，能吃能飽肚子，很少有人會削皮。

更不用說原主還計劃賣掉一部分糧食好拿錢給蘇澤看病，就更不可能削皮了。

但原主都是自己吃皮，讓蘇澤吃軟軟甜甜的南瓜肉，蘇葉可不會這麽委屈自己，何況她有木系異能，以後不會缺糧食吃。

這個老南瓜不大，蘇葉動作利落，三兩下就削皮斬成塊，然後坐到竈洞前，一邊燒火，一邊琢磨着如何才能不分給蘇澤一個雞蛋，她自己吃兩個雞蛋。

不是蘇葉連一個雞蛋都舍不得，想她在原來那個時代，也是高檔餐廳的常客，無奈原主的日子過得是真苦。

蘇耀犧牲前，有蘇耀的津貼，原主的日子還将就。

蘇耀犧牲後，家裏沒了收入不說，高珍把持着家裏的錢，不願意拿出來用，家裏的生活就一落千丈。

原主想節約錢，也不想讨高珍的嫌，就對自己很苛刻。

高珍回娘家後就更不用說了，原主一方面透支身體地去幹活掙公分，一方面把好吃的都留給蘇澤，她自己連肚子都填不飽。

蘇葉的木系異能有一定的治愈能力，能夠彌補原主這段日子身體上的虧空，但有些身體的自然反應卻沒有辦法，比如現在蘇葉想到鍋裏正在煮的白煮蛋，她嘴裏就不斷地分泌着口水。

不是她想吃雞蛋，是原主的身體想吃，她也沒辦法。

再說原主疼了蘇澤那麽久，現在原主的身體受傷了，多吃一個雞蛋怎麽了。

說服了自己，蘇葉揚起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小澤啊……”

蘇澤在廚房門口跳着玩，聽到蘇葉的聲音，正要進屋時，看見一個人朝他們家走來。

“姑姑，大奶奶來了。”

竈洞就在門口旁邊，蘇葉都不用起來，探個身就看見了來人――一個五六十歲的典型的農村女人，挎在手腕上的籃子裏裝着雞蛋。

蘇葉眼睛一亮，旋即站起來，笑盈盈地道：“大伯母。”

原主的爸爸在家排行老二，有個親大哥蘇全，來人就是蘇全的媳婦鄭桂花。

鄭桂花愣了一下，蘇葉本來話就不多，家裏出事後就更安靜了，今天怎麽笑得這麽好看。

她沒驚訝太久，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你怎麽就起來了，我還說我過來早一點給你們做飯呢。”

鄭桂花進到廚房，把裝着雞蛋的籃子放到一邊，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蘇葉頭上的傷口，又問蘇葉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你這次是傷了大元氣，得好好補補，我給你拿了二十個雞蛋過來，可別都給小澤吃。”

蘇澤聽見了：“大奶奶，姑姑給我吃我也不吃。”

“你和你姑姑一起吃，你們兩個都得補身體。”鄭桂花摸了摸蘇澤額頭，神态語氣再慈愛不過，然後她也在竈洞前坐下，問蘇葉：“葉子，你昨天和知青點的沈徹一起上的山？”

她看似關切，但眼神中帶着絲絲緊張。

蘇葉：“沒有啊，大伯母怎麽這麽問？”

“還不是有些碎嘴的，昨天見是沈徹把你背回來，就說了些閑話。”見蘇葉一臉茫然的模樣，鄭桂花拍了下腦袋，恍然道：“瞧我，你昨天都昏過去了，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蘇葉的确不知道，在原主的記憶中，原主掉下懸崖後沒有立即死亡，而是昏昏沉沉地往家裏走，最後倒在了路上。

看來應該是沈徹發現倒在路上的她，把她背了回來。

“等我好一點去謝謝他。”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這個叫沈徹的知青出手很大方，應該有點背景，人看着也不錯，值得結交。

“謝是要謝，不過也別和那些知青來往太多，”鄭桂花淳淳叮囑道：“他們根不在這兒，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回去了。”

“我娘家那邊就有一個女的嫁了個知青，孩子都生了，結果知青拍拍屁股走了，媳婦和孩子都不要了。”

“大伯母，你說哪兒去了，我就是道謝而已。”

“你別覺得大伯母唠叨，你爹媽大哥都不在了，我不替你多想想誰又替你着想。”

這句話鄭桂花說得十分地語重心長，蘇葉面上笑盈盈，心中卻不以為然。

原主的父親雖然和蘇全是親兄弟，但兩家關系一直都不怎麽好。

高珍離開後，鄭桂花突然待原主和蘇澤親近起來。

有人說鄭桂花心善，可看過書的蘇葉知道鄭桂花是為了原主家的磚瓦房。

在這個大部分人都住泥瓦房，甚至還有一部分人住的是茅草房的年代，原主家的磚瓦房在整個生産隊都是數一數二的。

原主家之所以能蓋這麽一座令人眼饞的磚瓦房是因為原主的父親是退役軍人，可惜房子建好後的第二年就因為發現敵特分子，與之發生沖突而去世，後被評為烈士。

原主的母親一直是個病秧子，在蘇耀與高珍結婚那年的冬天終于撒手人寰。

原主的外公外婆都已去世，也沒舅舅姨母，就只有一些遠親，所以文中，原主去世後，蘇澤就順理成章地由蘇全鄭桂花兩口子撫養，他們也因此搬進了原主家的磚瓦房。

占了原主家的磚瓦房，鄭桂花一家對蘇澤好也就罷了，可他們第二年以給蘇澤看病為由把蘇澤帶去了市裏，回來後說蘇澤頑皮，自己走丢了。

衆人都懷疑是鄭桂花把蘇澤丢了，但沒有證據，也找不回蘇澤，只能不了了之。

文中，在蘇澤有所成就後，機緣巧合被生産隊的人認出來，這才回到家鄉。

但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加之蘇澤被丢時太過年幼，記憶不清晰，除了要回已經破敗了的房子，也不能把鄭桂花一家人如何。

鄭桂花顯然很不希望蘇葉和知青有個什麽，唠叨個不停，直到大隊長來。

大隊長叫蘇為，是原主爸爸和蘇全的堂兄弟。

蘇葉昨日醒來見到的第二個人就是他，第一個人是撲在她身上的蘇澤。

相比于蘇全鄭桂花，原主一家和大隊長家的關系一直都不錯。

“二伯。”蘇葉喊道。

大隊長排在蘇全和原主爸爸之間，以表親近，原主一直喊他二伯。

蘇為先仔細打量了蘇葉一番，見蘇葉精神頭不錯，還能起來做早飯，懸着的心落放下一半，然後才對鄭桂花招呼道：“大嫂也來看葉子啊。”

蘇澤道：“大奶奶來給姑姑送雞蛋。”

“要不說打斷骨頭連着筋，關鍵時候還是得看血脈至親，”蘇為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上的竹籃子遞給蘇葉：“我也給你拿了點雞蛋。昨天醫生說你身體虛得很，還貧血，趁養傷這段日子好好給自己補一補。小澤就你一個姑姑了，你要是有個什麽，他怎麽辦。”

蘇葉依着原主的性格推遲了兩下後才收下：“多謝二伯。”

繡籃子上面蓋着一層粗布，蘇葉揭開粗布，準備把雞蛋撿出來，卻發現裏面不只有雞蛋，還有一袋子挂面，一包糖以及一包麥乳精。

蘇葉一邊震驚一邊恍然：怪不得提在手裏這麽重。

籃子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好東西，平常送禮只送一樣就夠了，比如鄭桂花就只送了雞蛋，蘇為送這麽多，饒是蘇葉自诩不是臉皮薄的人，也不好意思收下。

她看向蘇為，正要拒絕，蘇為搶先道：“雞蛋是我送的，其他東西是你大哥大姐給的，你要還就還給他們。”

蘇為口中的大哥大姐指的是他的大兒子大女兒。大兒子就在縣城，隔三岔五能回來一趟，女兒則是嫁去了市裏。

“我昨天出的事，大哥大姐這麽快就知道了？”

話雖如此，蘇葉還是收下了。這是蘇為的一番好意，況且她自信以後能還這個人情。

蘇為是大隊長，忙得很，沒有久留。

他走後，鄭桂花感慨道：“你二伯家的大哥大姐都是工人，出手是比我們大方。”

言外之意是她只拿了雞蛋過來，是因為他們家不如蘇為家有錢。

理由是有了，可看着蘇為拿來的那些東西，鄭桂花還是有點不自在，沒一會兒也走了。

沒了其他人，蘇澤瞪大眼睛，興奮道：“姑姑，好多雞蛋。”

“是有點多，現在天氣大，雞蛋放久了要壞，得快點吃完。”蘇葉沉吟道：“一會兒我煎兩個雞蛋。”

蘇澤趕緊：“我不吃。”

蘇葉垂眸看他：“本來也不是煎給你吃。”

有了這些雞蛋，蘇葉決定大方地分蘇澤一個水煮蛋，但煎蛋是她自己吃。

倒不是她舍不得，而是蘇澤人小，一個雞蛋就足夠了，吃多了不能吸收營養也容易撐到。

蘇澤人小，不懂得什麽叫尴尬。

他扒着竈臺，仰着腦袋，樂呵呵地問：“姑姑，可以給我嘗一點點嗎，我還沒吃過煎雞蛋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一點點可以。”蘇葉道。

億點點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