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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蘇澤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有些懵。

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以前姑姑從來不吃糖，更不會找他要糖。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蘇葉眉頭一皺，不愉道：“你不願意？”

“沒有沒有。”蘇澤連忙搖頭否認，姑姑對他這麽好，他什麽都願意給姑姑。

他把手伸到褲包裏抓了一把，和沈徹的大手不同，他的手很小，一把只抓了三個。

他想自己吃一個，便拿出一個，把另外兩個放到蘇葉攤開的手掌上，還道：“姑姑，你吃，這個可好吃了。”

蘇葉手沒有動：“沈徹給了你七個，你就只給我兩個？”

蘇澤人雖小，但聰明得很，已經會算簡單的加減法。

他有七顆糖，給姑姑兩顆，他還有五顆。

五比二多了三個一。

他把他拿在手裏的那顆糖也放到蘇葉手上，然後用試探的眼神看着蘇葉，似乎在問：可以了嗎？

蘇葉：“你還有四顆，比我多一顆。”

蘇澤到底是孩子，這時候也有一點點不高興了，嘟着小嘴兒說：“可是我再給你一顆，姑姑你就有四顆了，就比我多一顆。”

蘇葉神情自若：“我是大人，而且我受了傷。”

蘇澤下意識地看了眼蘇葉腦袋上的傷，瞬間就沒有不高興了。

姑姑受傷了，得吃好東西補一補。就像以前他生病了，姑姑帶他去縣城看病就會給他買香香軟軟的肉包子吃，但她自己從來都不吃。

至少姑姑還給他留了三顆糖呢。

蘇澤自己說服了自己，把包裏剩下的四個全拿了出來，拿了三個給蘇葉：“姑姑受傷了，多吃一點，我只吃一個嘗嘗味道就可以了。”

蘇葉很想全都收下，但小屁孩這麽乖，她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先給蘇澤剝了一個，又給自己剝了一個，然後拿了三個放進自己包裏，剩下一個還給蘇澤。

“我吃四個你吃三個，”見蘇澤笑得眼睛眯起，蘇葉捏了下他鼻子，無可奈何地道：“你傻不傻，這是好東西，要自己留着吃知不知道。”

蘇澤拉着蘇葉的手慢慢往山上走：“知道呀，可你是姑姑，換成其他人，我才不會給呢。”

蘇葉想問你媽呢，但話到嘴邊，被她咽了回去。蘇澤雖小但不代表他不會傷心，何必把這條傷疤再撕開一次。

沈徹沒有說錯，外圍的菌子都被撿完了。

這在蘇葉的預料之內，白天大家要下地幹活，況且來得越早，撿到的菌子品質才會越好。

蘇澤一邊走也在一邊找：“姑姑，都沒有菌子。”

蘇葉：“着什麽急，我們再往裏面走走。”

過了一會兒，蘇葉問他：“你累了嗎？”

蘇澤想搖頭，但他越走越慢，只好實話實說：“有一點點。”

蘇葉聞言彎下腰，一把将蘇澤抱了起來。她是木系異能，不是身體強化異能，但高階五行異能者會提高身體素質，堪比低階的強化異能，這也是為什麽五行異能者比身體強化異能者厲害的原因。

這麽幾天，木系異能已經悄無聲息地改變了原主的體質，或許還達不到在異世的狀态，但抱蘇澤輕而易舉。

不過随着蘇葉與這具身體越發契合，要不了多久，她的身體素質就能達到異世的水平。

蘇澤猛然被抱起來，吓了一大跳，趕忙道：“姑姑，你快放我下來，當心摔了。”

他小時候經常被姑姑抱，但他長大了，姑姑抱不動了，何況姑姑還受了傷。

蘇葉輕輕拍了下蘇澤的背：“不要動，一會兒掉下去了我可不會管你。”

吓得蘇澤趕緊抱緊了蘇葉的脖子。

過了一會兒，見蘇葉路走得很穩，他才放松下來，說道：“姑姑，你騙我，你才不會不管我。”

蘇葉：“那可不一定。”

蘇澤吧唧一下親了下蘇葉的臉龐：“姑姑最好了，我最喜歡姑姑了。”

蘇葉停下腳步，微微側首，看着蘇澤不說話。

蘇澤：“怎麽了？”

蘇葉板着臉：“口水。”

說着她把臉埋進蘇澤的懷裏，用蘇澤的衣服給她自己擦臉，逗得蘇澤笑個不停。

蘇葉有木系異能，只要有菌種，就能讓菌子長出來。

走了一段路，确定周圍沒其他人，蘇葉就把蘇澤放了下來，同時木系異能以她為圓心，無聲無息地蔓延了出去。

“姑姑，這有雞枞菌。”蘇澤剛下地，沒有幾步就發現了一小片的雞枞菌，激動得跳了起來：“好多好多。”

木系異能相當于蘇葉的眼睛，木系異能掃過的地方，沒有任何東西能逃脫得了蘇葉的感知，所以她早就知道這裏有雞枞菌。

再者，蘇葉只讓木系異能作用在了這個菌子上，否則這一片植物突然茂密，還不把蘇澤給吓死。

撿了雞枞菌，蘇葉又引着蘇澤撿了松茸、黃牛菌、竹荪以及各種各樣的菌子。

在蘇葉要撿見手青的時候，蘇澤趕緊拉住蘇葉的手：“姑姑，這個不能吃，有毒，吃了會見小人人。”

“這個做好了就沒毒，再說了，就算我們自己不吃，還可以換錢。”

見手青本來是有毒，要用大油炒，但這年代的人很缺油水，哪裏舍得用那麽多的油來炒一個菌子，所以撿見手青的人不多。

蘇葉特意用精神力“看”了一下，周圍被人剩下的見手青不少。

蘇澤一聽能換錢就不攔着了。

他們上山只背了一個竹背簍，這見手青有毒，不好和其他菌子放在一起，蘇葉就用木藤編了一個籃子，專門放見手青。

背簍不是很大，兩人撿了沒一會兒就把背簍裝滿了。

蘇澤看着背簍裏的菌子，感慨道：“原來山裏的菌子這麽多。”

……

兩人上山晚，下山回家時已經是中午飯點，在路上遇到了下工回家吃飯的人，蘇為也在其中。

見蘇葉背着背簍，又是從山那邊過來，頓時皺眉問道：“你上山去了？”

剛說完，他又看見被蘇澤提着的藤籃，以及裏面的見手青。

“你撿這個做什麽，又費油又容易中毒？”蘇為越說越氣：“你傷還沒好，自己去就算了，還把小澤帶去，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

蘇葉無奈：“二伯，你問這麽多我先回答你哪個？”

蘇為瞪她，但眼裏的關切是實實在在的。

蘇澤以為蘇為生氣了，幫蘇葉說話：“二爺爺，姑姑說見手青可以換錢。”

蘇為沒好氣：“你姑騙你的，見手青根本就換不到錢。”

他們這地方盛産菌子，公社裏也有收購菌子的收購站，但運輸是個大問題，菌子又不好保存，容易壞，所以收來的菌子大多都是供應附近的縣城，價錢不高，除非是一些特別稀少味道特別好的菌子。

蘇澤肉眼可見地失落了。

蘇葉摸摸他的腦袋，安慰道：“沒關系，我們可以把見手青給二爺爺。”

蘇為家肯定不缺這點油。

蘇澤眼睛一亮：“二爺爺，你要嗎？”

蘇為氣笑了，一邊接過藤籃一邊對蘇葉道：“你大哥喜歡吃這個，正好他今天要回來，就留給他吧。”

蘇澤立時笑了。

這時，一個女人忽然去拉蘇葉的背簍：“蘇葉，你背簍裝了什麽好東西，還放樹葉擋着呢。”

蘇葉哪裏會讓她拉住，在女人有動作的時候，蘇葉就察覺到了，躲開女人的手，她不鹹不淡地道：“能有什麽好東西，孫嫂子平日裏上山撿到什麽我就撿到什麽。”

孫嫂子哪裏信，若沒點好東西怎麽可能特意用樹葉擋着。

她正想說什麽，蘇為對蘇葉道：“你傷還沒好，背簍給我背着。”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把背簍從蘇葉的背上端了下來自己背着。

孫嫂子可以和蘇葉過不去，但卻不敢和蘇為這樣，頓時閉了嘴。

蘇為沒覺得背簍裏有什麽好東西，最多就是好一點的菌子。

蘇葉帶着蘇澤，哪裏能找到什麽好東西。

結果他剛一拉到背簍就察覺到重量不對。

和蘇葉對視一眼後，蘇為什麽都沒說。

蘇為把蘇葉蘇澤送到家，放下背簍，他就要離開。

“二伯等等。”蘇葉叫住蘇為，拿去背簍最上面的樹葉，兩只山雞露了出來。

蘇為驚訝：“你打的？”

蘇澤手舞足蹈地道：“姑姑可厲害了，一撲就把山雞撲住了。”

蘇為更驚訝了，山雞警惕得很，又會飛，除非設陷阱，一般人幾乎抓不住。

“湊巧而已，”兩只山雞差不多大，蘇葉随手拿起一只裝在了她剛找出來的籃子裏，又用樹葉擋着：“大哥今兒不是要回來嗎，給他加個菜。”

蘇為自然不要，蘇葉蘇澤兩個身體都不好，山雞雖然肉不多，但熬成雞湯也很滋補。

蘇葉堅持：“我和蘇澤只吃一只就行。”

蘇為：“你放着……”

他話沒說完，因為他反應過來，山雞已經一命嗚呼了，天氣大，不經放。

“行，”蘇為一臉燦爛笑容：“那我替你大哥謝謝你。”

“謝什麽，二伯你們也很照顧我和蘇澤。”蘇葉一邊說着一邊往籃子裏放菌子。

當然，不是見手青，而是背簍裏無毒的菌子。

蘇為趕忙制止，蘇葉不聽，堅持往裏面放了不少，還盡是好的，比如松茸，羊肚菌，以及黑松露。

不是蘇葉大方，而是無論從人情方面還是從長遠考慮，送這些東西都是值得的。

蘇為急得跳腳：“夠了夠了，這些收購站的價錢不錯，你拿去賣了能換錢。”

蘇葉：“要換錢我還可以去山上撿。”

蘇為：“說得輕巧，有這麽好撿，人人都去撿了。”

蘇澤在旁邊拿了扇子給蘇葉扇風：“二爺爺，真的很好撿，我們還沒撿完呢。”

蘇為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了，熟悉得很，聞言道：“應該是昨夜下了雨，你們去的那個地方又沒被人撿過。”

蘇為實在推遲不過，最後提着兩個籃子離開。一個裝了山雞和無毒菌子，一個裝了見手青。

天氣大，山雞得趕快處理，蘇為走後，蘇葉沒急着做午飯，而是先處理山雞。

蘇澤蹲在旁邊：“姑姑，我們中午就吃這個嗎？”

蘇葉動作利落地給山雞開膛破肚：“中午吃不了，這個要慢慢炖，晚上才能吃。”

把山雞處理好，蘇葉就做午飯。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況蘇葉不是一個巧婦，所以中午只做了一個黃瓜炒蛋以及一道炒青菜。

雖然不豐盛，但味道還不錯，兩人吃得一點不剩。

吃完飯，蘇葉又找了個籃子出來，往裏面裝了十個雞蛋，幾條嫩黃瓜嫩絲瓜，還有一些菌子。

因為沈徹他們也上山撿菌子了，所以蘇葉撿的都是好菌子。

蘇澤：“姑姑，你幹嘛呢？”

蘇葉提起籃子：“去知青點找沈徹道謝。”

雖說上午已經口頭上道過謝了，但還是送點東西更有誠意。

江口大隊之所以叫江口大隊是因為旁邊有一條江經過。

從蘇家去知青點有兩條路，一條沿着江邊走，平坦又寬敞，另外一條則要繞很遠。

蘇葉走的是江邊這條路，她看着寬敞的江面，正琢磨着回來時可以捉兩條魚，轉了個彎就看見沈徹在江邊洗衣服。

不喜歡做家務，家裏的衣服堆了好幾天都沒洗的蘇葉見狀挑了挑眉。

啧，看不出來，還挺賢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