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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他本來準備了一大段自證清白的說辭,打算循循善誘,看到雨中錯擁那一幕後。
念頭一下子變了,把解釋的話一概删去,想聽她的最真實反應。
“你的意思是……”
柳茵興奮的血液在身體裏回流了一遍,解開安全帶,纖白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似乎是鼓起了很大勇氣,呼吸着:“你答應和我睡覺?”
“對。”他坦然的看着她,眸色漆黑如墨。
女孩微微顫動的睫毛,還有不點而朱的櫻唇,近在咫尺。
林醉喉結滾動一下,指尖分過發絲,觸碰到柔嫩的脖頸,解開一顆扣子,兩顆扣子。
柳茵雖擡着下巴,卻能感覺到布料的每一絲挪動。
她感覺自己克制不住的在抖,這是第一次,異性觸碰身體的顫栗。
嗓子眼裏擠出一聲低呼,她忽然攥住他的指尖:“等,等下......我,我緩一會。”
明明前一秒還在興奮的躍躍欲試,真上場了卻畏縮了起來。
“吓到你了吧。”林醉垂下手,轉化為一個溫柔的笑。
柳茵聽到耳畔的聲音又蠱又欲,他繼續道:“柳同學,成年人在做這種試探時,是不能夾雜一點真心的,否則很容易把自己陷進去,你還做不到,對嗎?”
柳茵咬着下唇,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這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樣。
“咔噠”安全帶扣合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
她才意識到剛才座椅太緊,指節摁得發白,緊張到快要碎了。
“別緊張。”他笑了下:“該回家了。”
随着車子啓動,她的知覺慢慢恢複,車窗上他的輪廓被斑斓的雨點打濕。
今夜好像夢一般,她默默埋怨着自己的膽怯,卻為剛才的幻夢,久久不能平息。
下次,下次一定就準備好了,她這樣想。
接下來好幾天,林醉都似乎特別忙碌。
總是在柳茵下班後,就去了學校忙各種講座的事情。
大概也是為了避免兩人尴尬,選擇了最體面的一種方式。
轉眼到周末,柳茵回到家看見林醉在收拾行李,已經穿好了登山裝備。
柳茵有些意外:“你又要走啊。”
他合上箱子,點頭:“嗯,我下個月去野外調研,提前準備下。”
把手機遞給她:“附近的房子我幫你看了一下,大概這幾個還可以。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林醉果然來幫她找房子,比她自己都還要着急。
她心裏有掩飾不住的失落,劃着界面:“看着都還不錯呢。先去看哪套?”
兩人來到地方,中介殷勤的接待,帶他們去了高樓層小區,一推門果然是個裝修華麗的房子,有巨大的廚房和客廳,卧室也很敞亮。
柳茵沒經驗,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認真觀察起來,一眼就被陽臺俘獲,一會想着養什麽花,一會問中介廚房配置。
只有林醉在陽臺檢查,關上窗,對着中介:“這個關上窗也很大噪音。”
中介有些尴尬:“晚上睡覺會安靜一些的。”
林醉指着外面的國道:“晚上過卡車,怎麽能安靜。”
對方尴尬汗如雨下,只好直接翻手機介紹下一套。
柳茵松一口氣的同時,也開始發愁下一套怎麽辦?
這次看的是個小戶型,在三層,在小區最裏面,很安靜。
柳茵一時也沒挑出什麽問題。
林醉按了下沙發,夾起兩根貓毛:“這個主人之前養寵物吧?”
中介面露尴尬:“這沙發洗一下就行了,沒關系的。”
“不行,有貓容易引起鼻炎,還是重新找吧。”
中介被這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整得快崩潰了:“合适的房子都已經看遍了,您到底是要不要租啊。”又拉着柳茵去旁邊:“我可以給您打個九折,勸勸你老公吧。”
柳茵蹭得臉紅,視線剛落在林醉臉上,他與柳茵對視,做出噤聲示意交給他來。
她只好三緘其口,褪開中介的手。
林醉最終可惜的搖搖頭:“家具不能換的話,我們再想想吧。”
兩人拿着吃的關上車門,柳茵已經累癱了,癱在座位上:“沒想到房子這麽難找啊。”
林醉故作嚴肅皺眉:“沒關系,不行就下個禮拜抽空再看吧。”
柳茵揉着發酸的雙腿,紅着眼睛:“可是下個禮拜,公司還要開會。”
“或者我出差回來幫你找?”林醉提出解決辦法:“你把要求和條件列一下。”
柳茵看着他備忘錄裏要填的表格,簡直事無巨細,她對數字不敏感,看着就頭疼。
“要寫這麽多嗎?”
“當然,否則還要搬很多次家。”
她頓時就有些氣餒,小聲說:“我只是實習而已,也住不了多長時間,你要是方便的話……”
林醉發動車子,一絲不可察覺的得逞笑意:“方便。”
至此,到林醉出差去外地這段時間。
柳茵也再沒提過要搬走的事情,兩個人默契選擇了遺忘。
平塔最近項目《遺夢樂園》,講一個老人幫助遠古生物,尋找新家園的故事。
受到之前做繪本的啓發,她繪制了很多鳥獸元素的草圖,和主題很契合,就被直接采用。
之後便以實習生身份,能夠破例參加公司內部的會議。
帶教的顧問李應,也忍不住贊嘆:“不愧是陸總帶來的人,就是與衆不同。”
柳茵勉強擠出一個社交微笑,坐在電腦前忙碌起來。
跟在李應身後的實習生,笑容一秒消失,手裏提着兩袋咖啡,挨個分給部門的老師,到柳茵這裏也就沒了,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少點一杯。”
一周不到,新來的實習生已經和帶教關系已經好很多,是能約着上班打卡的關系。
經常能聽到對方請教李應,關于動畫角色的事情,聊得很開心,時不時發出刺耳的笑聲。
柳茵獨來獨往慣了,也無心加入:“沒事,我習慣喝茶。”
說完,幹脆帶着耳機,轉頭打開微信摸魚,帶着耳機和程雪聊上了。
柳茵:【我可能最近不搬家了……林醉陪我去看房子,都不怎麽适合】
程雪:【我就知道!幸虧我東西還沒收拾呢,你個見色忘義的狗東西!】
柳茵想替自己辯白幾句。
程雪飛快輸出:【等等,是他在挑刺,你挺滿意的,你們到底是誰要住啊?】
柳茵:【當然是我啊】
程雪:【我怎麽尋思這林師兄有點歪心思呢,說好的搬現在又不搬了?】
柳茵想了想:【他是怕我上當受騙嘛,我又沒租過房子。】
程雪:【誰騙你還不一定呢】
程雪:【我看他就是在套路你,故意挑刺好讓你繼續住在他家裏,低頭不見擡頭見,不久日久生情了。】
柳茵半信半疑,想起那晚在車裏的悸動:【可是我讓他跟我一起,他拒絕了呀。】
程雪:【哼~】
程雪:【你以為就女生會欲拒還迎,老狐貍也會!】
柳茵不明白,要真是像程雪所說,林醉完全沒有套路她的必要啊,她本身就喜歡他。
他能是為了什麽目的呢?柳茵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當當”她正出神的時候,面前的格擋被簽字筆敲了下。
李應從對面的格子探頭過來,興沖沖的問她:“小茵,你是不是微博有個號啊,叫什麽名?”
上次官微搭讪已經暴露了柳茵的馬甲,估計全公司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柳茵不打算公開,畢竟是私人賬號,同事過度關注懂有些尴尬。
便直言回絕了:“最近被封號了,沒了。”
“是嘛?畫的什麽呀,這麽刺激。”
柳茵敷衍笑而不語,以為這事就這麽揭過,沒想到對方好奇心頗重。
午飯後大概是打聽到了,劃着手機問她:“原來你畫的是這種啊,還真有點......不雅觀呢。”
柳茵涼涼的笑:“這就是我的愛好,不可以嗎?”
李應不依不饒的:“知道,藝術家嘛,創作都有點代入自己,難道你現實也喜歡這種?”
柳茵忍無可忍,擡手“止”住:“你再說一句,就涉及性騷擾了。”
“至于麽,同事之間探讨而已。”
“你那麽喜歡當聖人,敢不敢公開一下自己的關注列表讓大家評判?”
李應沒想到會被當場頂回來,迅速阖上手機界面,端着茶杯走遠:“有人護着就是不一樣呢......”
人走後,旁邊的鄭欣宜終于笑出聲,悄悄給她點贊:“你也太剛了。”
她确認對方走遠,壓低聲音:“聽說他是陸總另一個合夥人塞進來的,挂個虛銜,組裏的女生都躲着他走,就你敢直接怼,不怕他背後告你狀啊。”
柳茵不無所謂的撇撇嘴:“我怕他不去呢。”
鄭欣宜像找到了救星,椅子劃過來問:“那公司明天組織團建,你去嗎?”
柳茵摘了耳機,搖頭:“什麽是團建?”
“就是大家一起聚餐交流感情,順便認識其他部門的人。”
鄭欣宜以為她感興趣,繼續游說:“就我們兩個實習生,你會去吧?”
柳茵在對方期待的目光裏,思考了幾秒:“不去,太累了。”
鄭欣宜聽完苦着臉,轉而流露出一絲羨慕:“我也不想去,但是沒辦法。”
柳茵皺了下眉頭,收拾電腦裝包:“那就別去,這有什麽的。”
鄭欣宜悄悄指了下李應:“我的實習證明要跟他說的,總是拒絕不太好吧。現在工作難找,要轉正也得看前期表現。”
柳茵沒想過這事會有這麽複雜,不太理解鄭欣宜的處境,便沒有多說。
手機裏彈出消息,是林醉發過來的一張紅外相機拍攝的,野生狐貍的照片,小家夥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鏡頭,充滿好奇,看得柳茵心都化了,立刻點了保存。
自從他們上次點破關系後,總有些若有若無的暧昧。
林醉就找到另一種溝通方式,把每天記錄的小動物照片發給她,也沒有多餘的話。
今天救了一只小松鼠啦,明天碰到小狗一起爬山啦。
不知不覺,把那種暧昧的關系緩和,變成了日常的交流。
柳茵都懷疑他把自己的微信框當作日記本了,但每次翻到他拍的照片,都會會心一笑。
好像也跟他一起在山林裏奔跑了一樣。
她也由此被動知道了很多林醉的工作,他要負責鳥類學大會的講座。
也要在野外布置紅外相機,錄下每天的數據,工作內容上山下山,觀察鳥雀的生活習性。
聽起來有意思,實際上很枯燥和孤獨。
林醉每天都會找些好玩的事情跟她分享,甚至主動提供了叫早服務。
時常是在爬山的路上,打通電話叫她。夾雜着氣喘籲籲的聲音,溫和又動聽,好似将林間的雨露陽光一并送到了她的床頭。
從未有哪款鬧鐘鈴聲像這樣有誘惑力,且針對柳茵來說,簡直取向狙擊。
她不禁陰謀論的想,林醉仗着自己聲音好聽,才用這個方式引誘她。
好吧,她只能說他的目的達到了。
異地思念太難熬,想睡某人的心情越發強烈。
很快,公司進入項目籌備期,眼看就要上線了。
兩個老板決定,《遺夢樂園》的電影海報,用了柳茵那張水墨風的。
豐富絢爛的幻想風格,夕陽的餘晖下,老人仰頭看天,廢棄工廠飄出一抹彩虹色的炊煙。
現在已經上傳了官博,粉絲都在底下誇誇,被“這是什麽極品食材,絕美!!”
“終于知道那種被宏大場景震撼時,為什麽會哭了......美哭了!”
微信群裏不斷彈出消息,後期老師說預告片也用上了動态海報的圖,預約人數飛漲。
柳茵心裏歡喜,看起來卻很淡定,甚至按滅了手機,起身準備提早下班。
一旁的鄭欣宜星星眼,羨慕哭了:“果然有實力,就是不一樣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她淡淡勾了下唇角:“碰巧而已,你遲早也可以的。”
她說是這麽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微博欣賞彩虹屁,興奮的在屋子裏跑來跑去。
将鏈接轉發給了程雪,很激動打過去語音:“看見沒,我畫的!”
“恭喜啊,柳同學!”柳茵冷靜下來,看見自己剛才手滑分享給了林醉。
當時因為借鑒素材的原因,将他的微信置頂了,現在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柳茵只好硬着頭皮解釋:“跟你的獎比起來什麽也不算啦。”
“我的?”林醉頓了下,“哦”了一聲說下去:“雜志獲獎不過偶發事件......我在你這裏才什麽都不是。”
柳茵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居然是從林醉口中能說出來的話。她有些驚訝,才會想起來他的聲音好像比以往暗啞了許多。
“你生病了?”
“有點感冒而已,前兩天山上下雨收設備的時候滑了一跤。”
他好像在自嘲,聽不出來太大問題:“把衣服蹭破一點,是我下坡太大意了。”
柳茵感覺自己心有些往下沉:“我能看看嗎?”
手機圖片轉了幾圈,柳茵看到圖,只有一件衣服被劃開的局部,可以想見當時手臂肯定皮開肉綻。
她心裏默默嘆氣,又瞥見旁邊的鏡子裏,他拍照時赤腳踩在地面上。
細長的足弓,窄而瘦,大約是經過雨水悶泡,有了些印紋。
她連忙打打字,删了又删,想着克制一些:【你去過醫院了嗎?】
林醉輕輕“嗯”了一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真的?我不信。】
随着手機再次震動,柳茵看到是林醉打來的語音電話,正有點疑惑。
對方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那你打開門。”
難道是……
柳茵一驚,都忘了先要做什麽動作,跳着腳穿鞋去開門。
門打開,林醉一臉笑意立在外面,那件沖鋒衣的破口還在,靴子邊緣還有泥跡。
他風塵仆仆而來,手裏的花卻依然嬌嫩。
“在車上聽到的消息,沒來得及準備什麽。”
林醉難得有些慌亂,花遞到她手裏,滿懷的香氣,低聲的:“恭喜你呀,柳同學。”
是思念造成的錯覺嗎?
一個多月不見,看到他的眼神裏,是如自己一樣的火熱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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