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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年一晃而過,柳茵也沒料到,會在異國他鄉有此一遭。
親眼見他被扭送上警車後,她坐在返程的車上,心情格外舒暢。
他似乎不怎麽愛笑了,眼睛卻愈發深邃動人,蓄着胡茬顯得成熟許多。
剛才握在車門上的手,也有粗糙的印痕,似乎褪去了書卷氣,平添了野性,氣定神閑的收回手,配合警官詢問,風輕雲淡就将事情認下來。
沒有辨駁,似乎容忍了這個“小玩笑。”
值得慶幸的是,她今天光彩照人,就算再相逢也沒有任何遺憾。
警車遠去,他透過打濕的玻璃窗朝自己招手,絲毫沒有被誤會的危機感。
在她的視線裏,林醉逐漸變成淡漠的人影,最後成為一個鏡子上黑點,輕輕抹去。
天上還下着雨,傑森過來給她撐傘,她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眼神,安靜上車。
“早知道是他一直在偷拍你,我早就報警了。”
傑森一臉憤憤不平,手機劃過照片戳戳點點:“沒想到他就是DT請的那個攝影師,看了照片,本來還打算介紹給你認識來着,算我瞎眼。”
柳茵掃了眼照片,男人雖只有側臉卻無比熟悉,僅憑着鼻側的一顆小痣就能辨認出來。
他大概是只狐貍吧,除了皮相,還修煉出了某種沉澱成熟的氣質。
能讓她在多年後,于茫茫人海中一眼被吸引。
可惜回頭草有毒,她不可能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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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起來,他倒是很有毅力呢,你海外活動六十八場,他幾乎場場不落。”
傑森暗暗贊嘆,露出神秘笑容:“可別動搖哦,男人的招數就是那些。”
“把拍攝取消吧,我累了。”她戴上墨鏡閉目養神。
“恐怕沒那麽容易。”傑森略帶遺憾道:“本來還跟雜志約好了,在保加利亞鮮花節取景拍攝呢,經費都是他們出的,這下全攪黃了。”
“多少錢?我賠。”
“真賠啊?本來這場畫展就沒賺多少……”
柳茵一記眼刀殺過來,态度不容置喙。
傑森趕緊求饒:“好好好,我去跟金主爸爸哭好了吧。”
半個小時後,柳茵回公寓收拾了行李,叫來專車去機場。
路上傑森一直在打電話,回頭沖柳茵示意:“雜志社居然說攝影師已經賠了錢,就你那個前......”
“哦,那更好。”柳茵上車後閉上眼,懶懶的回應。
傑森見她平淡回應,附和道:“就是,渣男的錢不坑白不坑,反正也是他有錯在先。”
回國的最後一趟航班,遇上了大雨天氣延誤兩小時。
柳茵在貴賓候機室坐着,百無聊賴看着雜志打發時間,被這場雨攪得心緒不寧。
“你是柳茵?”後排有個人走過來,再三确認後,同她打招呼。
柳茵摘下眼鏡,微眯起貓一樣瞳孔,又重新戴好:“你認錯人了。”
“怎麽可能?”張宇成拉着行李箱,坐過來:“我之前還在雜志上看見你,一模一樣。”
柳茵見躲不過去,摘下眼鏡,露出明豔動人的臉:“好久不見,學弟。”
張宇成居然有了第一次見柳茵的怯懦,目光不知道放在哪裏,只能也看窗外。
“我都聽雪哥說了,你現在是大畫家到處游歷世界,能在這見到,也太巧了。”
柳茵莞爾,松弛一笑:“你也變化很大,當初不是說要去教書?”
張宇成受到鼓勵,才繼續說下去:“要成家的嘛,林師兄介紹我去了家新的醫藥公司,算是半轉行,目前發展還算順利。”
聽到“林師兄”這個詞,柳茵條件反射想起了某個人,睫毛顫動。
“你們後來再沒聯系了?”他後知後覺道歉:“那是我說錯話了。”
“沒有。”柳茵在玻璃上畫弄着:“我早忘了這人。”
張宇成有點尴尬,想說什麽又咽下去,聽到廣播在通知能起飛的航班號。
他低頭确認:“我在這裏轉機去羅德島,先走了。”
柳茵如釋重負:“好,再見。”
張宇成晃了晃手機,意猶未盡般的:“回國還能見一面嗎?”
“好啊,該我請你。”柳茵随口答應,朝他揮手。
“一定!”看他踉踉跄跄出門,邊揮手邊跑,她唇角的笑意減淡。
剛才的話從腦海中閃過,原來林醉并沒有去海外做科研,也轉了行。
才有大把時間這麽關注她吧,可跟她有什麽關系,他哪怕去做牛郎也無所謂。
下午做完筆錄,林醉從警察局出來,坐在外面的長椅上休息。
有個胖胖的警官遞給他紙杯,磕磕巴巴說中文:“剛才是個誤會,抓錯人了很抱歉。”
對方見他不走,以為是有意見。
估計是怕被告,尤其外籍身份容易引起輿論,
“我不會投訴的。”
林醉接過紙杯放下,用英文解釋:“我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
那警察看到他被抓也雲淡風輕,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樣子。
也信了大半,但執意提出要送他回家。
林醉推拒無法,恰好接到電話,是張宇成打來的:“猜猜我見到誰了?”
“她在哪?”一瞬間,他下意識攥緊了杯子。
對面的張宇成無奈嘆氣:“居然一猜就準,她在機場。”
居然這麽快,就要擦肩而過了嗎?
林醉看了眼時間,主動找到剛才的警察,友好詢問。
“Sir,我想好去哪了。”
柳茵正在聽音樂,翻找不到護照,一站起來證件從椅子夾縫中掉落。
她伸手夠不到,有些狼狽。下一秒,有人先她一步撿起來,拿人瘦長的指尖很輕松幫她撿起來,上面的照片顯露出來,林醉看了愣了會。
“你跟蹤我?”柳茵看清對方的臉,立刻表情冷卻。
“我也是下趟班機回國。”他徑自走來,似乎刻意整理過,穿了件灰色短袖。
簡約大氣,整個人褪去了當年那份克制感,變得更加恣意和利落,反倒添了幾分氣魄。
柳茵回過神,一把抓過證件:“那就別擋路。”
“給我就可以了。”傑森接過柳茵的行李箱,翻了個白眼。
林醉卻沒有挪動,緊盯着她的臉:“我知道沒有這個資格關注你,以後都不會了。”
“這點把戲,誰信啊。”傑森嘲笑道。
柳茵要被氣笑了,漂亮的眼睛目光淩厲,朝他勾手。
林醉不假思索靠近,聽她在耳畔低語:“你憑什麽覺得,值得我回頭?”
傑森從來沒有見過她冷漠無情,也有點被吓到,連忙跟上去。
反正以後不會再見面了,柳茵打算一次性解決問題,眼底冰冷又嘲弄:“就算是玩玩,你也不夠入眼。”
她說完,涼涼的笑了下,拿起包準備離開。
“阿茵,你在自欺欺人。”
林醉嘲弄地笑,目光卻坦蕩:“不喜歡,怎麽會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我?”
柳茵手攥空拳,想起自己主動搭讪的一幕,就想自盡。
她想解釋,但卻一時找不到借口。
林醉仿佛看出她的憤懑,徑直走來,将名片放進她的包裏。
繼而,露出一個風輕雲淡的笑:“阿茵,你願意玩玩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她滿腦都在回蕩着,不是,他有病吧?
什麽時候風水輪流轉,他林醉要靠這麽上不得臺面的方式誘她回頭。
難不成,他本人開辟了什麽新的賺錢路子?
柳茵坐頭等艙,不停的扇風,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都說合格的前任應該像死了一般,她已經懶得深究,随便他怎麽都好。
傑森想笑沒忍住:“你這前男友真挺不要臉的,你之前喜歡這樣的嗎?”
柳茵敷上面膜,冷淡道:“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
“真是一見鐘情?你們中國人也太喜歡這種愛情了。”
她忍無可忍:“我審美怎麽可能那麽差。”
傑森不以為意聳肩:“你最好是。”
柳茵淡定了許多,拿起雜志:“答應幫我找的模特呢,找幾個帥哥洗洗眼睛。”
傑森不想罷休的八卦,眨眨眼:“坦白說,要超過他還挺難的。”
柳茵狠狠瞪一眼:“你答應我的,找不到扣錢。”
傑森一臉懵:“你還有沒有人性?我才幫你……”
“啪”柳茵拉上簾子,耳邊瞬間安靜,她蓋着毯子,強迫自己閉上眼。
剛在進閘機前,她回頭那一瞬間,林醉似乎早有預料般站在那裏。
他最後垂首朝她揮手,似乎游刃有餘賭她回頭。
似真如幻,那太不像他會做的事。這幾年,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林醉在落地窗外,看着飛機起航,在天空劃下一道白線。
他忍住站在界線之外,知道這趟旅程是無法追趕的,勸自己停下。
當他站在閘機外,看向她的背影,才覺得當年的女孩變化太大了,簡直像另一個人。
他們像送來沒有認識過的陌生人一樣,他收集她所有的畫冊,知道她在做什麽。
也看她被人群簇擁着,耀眼無比,也默默替她開心,越是關注,就越是耿耿于懷。
現在夢醒了,他悄無聲息的關注也被撕開見光。
只能放手讓她走遠,而他只能成為過去,留在記憶的陰影裏。
一個熟悉的號碼打過來:“把公司扔下這麽久,也該回來了吧……”
他即刻接道:“嗯,整理好了就回來。”
那邊又問:“見到小師妹本人什麽感覺?肯定被罵了吧。”
林醉望着空曠的飛機場,心中格外寧靜,緩緩道:“也沒什麽。
“只是感覺,像重新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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