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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兇狠像只野豹，那個吻，讓她舌尖發麻。

柳茵覺得從未認識過這人一樣。

猛扇了一巴掌，滿眼不可置信，冷靜道：“讓我出去。”

林醉沒有應聲，只是閉上眼低頭喘息，隔了兩秒，打開了車門鎖。

“滴滴”蘇皓安的車從後方開過來，她毫不猶豫拉開車門。

換了另一輛，打開後坐門坐了進去，一氣呵成。蘇皓安還愣在原地，反應了幾秒，連忙去把後座的把帳篷雜物扛下來，敲敲林醉的車窗：“那這些就麻煩林教授了。”

林醉回頭看了眼柳茵上後面的車，微微點頭。

蘇皓安洋洋得意：“那我們目的地見喽！”

柳茵在蘇皓安的保姆車內，還在想剛才的事，沒有回過神。

蘇皓安還沉浸在被回應的欣喜裏，安排助理給柳茵拿吃的喝的，美滋滋聊天：“還以為姐姐不等我了。”

柳茵心不在焉：“出了點事，麻煩你了。”

“我求之不得呢，林教授好兇，你們，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啊？”

柳茵沒說話，蘇皓安見她興致缺缺，喃喃道：“其實呢，我看得出來，你要是不想讓他糾纏你，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姐姐願不願意？”

柳茵不經意想到什麽，忽然道：“想讓我幫你籠絡粉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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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皓安沒想到柳茵這麽直接，有億點點尴尬：“哈，姐姐你看出來了？”

這麽多天的殷勤，柳茵也不瞎，只是沒有想好是不是要走到這一步，小男孩的提醒讓她有些猶豫，好半晌沒有說話。

蘇皓安連忙岔開話題：“這種事也是你情我願的，各取所需……”

柳茵開了瓶酒，跟他碰杯：“也當你是在幫我，幫我趕走那個人。”

林醉關上後座的車門，聽見旁邊車內傳來兩人開心的交談聲，有些出神。

“砰”他拉開駕駛座，啓動車子，窗戶被敲了幾下。

是傑森珊珊來遲，不客氣趁機坐進來：“你這個車大，我跟你擠擠吧。”

還沒等林醉反應，傑森就坐上了副駕駛，還東找西找。

“林教授，你這車上有水嗎？”

林醉眉眼倒沒有太多不悅，在儲物箱裏摸出一瓶純淨水給他。

傑森接過來，喝了口噴出來：“不好喝啊！”

車起步時，他蓋子沒擰緊，一下灑到林醉腿上，淋濕了一大片。

林醉看出來是想整他，有點好笑道：“想幫她報仇？”

傑森陰陽怪氣：“怎麽會？你可是我金主的客人，我可不敢得罪。”

他翻過身提醒：“我睡了哈，到了叫我。”

林醉搖搖頭，不想旁生枝節，點了根煙緩了緩心虛。

轉向後坐去換衣服，也眼看着蘇皓安的車子從眼前開口，很快不見蹤影。

而他旁側，傑森已經打起了呼嚕，這一路肉眼可見的不太平......

日漸西斜，導演組喊大家休息，準備晚上的聚餐。

要加一些選手們和嘉賓休閑放松的環節，攝像機圍了一圈。

柳茵忙完回來，聽方婷婷提醒，凡事綜藝節目多少都帶點社交情感關系。

所以這個環節就是讓這幾天已經擦出火花的，嘉賓和選手們暗戳戳炒話題的，真真假假也分不清，讓她注意些不要被人利用。

柳茵內心倒是無所謂，想到蘇皓安的提議覺得并無不可。

剛好蘇皓安興沖沖跑過來，給她拿了榛子蛋糕，柳茵噙着笑點頭，忽然瞧見他低頭過來，要說什麽話：“我這裏的紋樣又淡了？是不是，我還想留着做紀念的。”

柳茵瞧見，那是之前拍照留下的，是顏色淡了些，拉開包找工具。

對他說：“過來，我幫你補幾筆。”

蘇皓安懵懂坐下來，瞧見柳茵近在咫尺幫自己畫紋樣。

險些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問：“姐姐，我說的那個辦法，你考慮得怎麽樣？”

柳茵擡眼，晶瑩的眸光裏似乎帶了鈎子，淡淡道：“你說呢。”

在營地附近圈出場地，準備篝火，藝人們都在休息聊天，瞧見這邊的狀況。

果然過來起哄，蘇皓安剛好脫了外衣就剩下個背心，簡直大秀肌肉，明晃晃的露出了身上的油彩，有眼尖的人已經發現，其中一處紋樣，和柳茵身上的紋身相似，像是一對。

“安安同學的這圖案挺特別，前幾天我還看見柳老師也有個差不多的紋身呢。”

“我沒看錯吧，這是情侶紋身吧？！！”

“果然，真情侶都暗戳戳，假cp才大大方方營業呢！”

柳茵後知後覺，是蘇皓安故意剛才露出來的。

小男孩炒作的招數還挺多，不過也好這樣能加快一點進度。

她模棱兩可的回應道：“是我随手畫畫的，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研究幾幅給你們。”

衆人品出來些什麽，看破不說破的調笑，起哄讓他們喝酒。

蘇皓安欲拒還迎的解釋：“真沒有，碰巧而已，大家別開玩笑——”

某個嘉賓：“行行行，解釋就是掩飾啊，快跟柳老師碰一個碰一個啊！”

一路耽擱下來，林醉驅車趕到時，已經傍晚，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瞬間明白過來，傑森在車裏是故意指錯路，讓他姍姍來遲。

在林醉充滿怨念的目光裏，對方打了個呵欠：“不好意思啊，我也記不清路。”

柳茵正在衆人撺掇下，和蘇皓安舉杯喂着喝酒，看着一片其樂融融。

她表情掙紮了幾秒，将杯子快要遞到對方唇邊時，林醉随手拿了瓶啤酒，從中間經過，在找位置坐下，悄聲說了句“抱歉”頓時将這場鬧劇給攪散。

他靜靜坐着，如同焦點一般吸引人目光。

旁邊的人嘉賓都知道他是投資人之一，能纡尊降貴追來這裏也是罕見，有個首次參加綜藝的女明星開玩笑道：“林教授來遲了，來坐我這裏，自罰一瓶怎麽樣？”

“抱歉，我不太會喝酒。”

林醉微微一下，提出補償：“不過我帶了些海鮮，請大家吃夜宵。”

“哇！太好了，這兩天都沒開葷，苦哈哈終于有大餐了！”

嘉賓們眼睛都亮了，這兩天在節目組可謂是地獄般的折磨。

好不容易得來的休息時間，也是都是聊天采訪，自己動手烤東西吃，能有新鮮的食物送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何況是海鮮類的，只能臨時保存的。

一下子把大家吸引過去，只剩下柳茵留在原地。

沒人先開口，林醉撿起木棍攏着篝火，想要說點什麽。

而此時，場地忽然響起音樂，露天的場地變成了天然的舞池。

随着衆人進行，吃完飯就開始娛樂，不斷有人進入舞池，場子越來越熱。

林醉喝了口悶酒，瞧見柳茵将手搭在蘇皓安肩上，隔着對方的肩頸，輕飄飄地劃過眼神，像是在故意氣他，挑釁他，讓他知難而退。

林醉看着什麽也做不了，随着氣氛愈加熱烈，越多人加入舞池中。

“林總，和我一起跳吧？”有個小明星大着膽子過來邀請。

他目光尚未從舞池中央移開，客氣道：“抱歉，我還在等人。”

女孩只好一臉尴尬離開，去尋旁人。

傍晚，落起毛毛雨，舞池中央的人卻愈發盡興。

蘇皓安最為活躍，少年感滿滿又唱又跳帶動了全場氛圍，跑進衆人裏。

拉着柳茵在雨裏跳躍，攬上她的腰，指尖翻飛，在她耳後變出一朵嬌嫩玫瑰，幫她戴在烏發間，越發明豔動人。

柳茵沒有拒絕，随着他的節奏擺動，她好似一位亮閃的銀魚，在音樂裏歡騰，發絲飛揚在光下勾着金邊，如同鬼魅幽靈，魅力綻放，又像一朵向陽盛開的花。

林醉好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令他魂牽夢繞的笑。

他深知，現在的他，永遠無法給她這樣的快樂。

她已經有了，有朋友，有愛人，有家人，不需要他的出現打破這一切的平衡。

他是那段青澀的回憶而已，最多餘的部分，應該被抹去才對。

林醉剛想退出去，被人拉了一把，有人搭肩過來調侃道：“林總急什麽啊？”

他回頭，發現是柳茵的經紀人傑森，表情沒什麽變化：“有事嗎？”

“我是聽成老板提起過，你幫他提供什麽技術支持，還有一段時間才能走是吧？”

林醉喝了口冰水，仍有幾分耐心：“對，珍惜動物的血液檢查。”

傑森撇撇嘴：“看來林教授，哦林總，事業有成嘛，應該找女朋友也很容易吧，為什麽一定要糾纏茵茵寶貝呢？”

林醉幾不可察的動怒：“誰讓你這麽叫她的？”

傑森絲毫不懼：“我們就是這樣稱呼啊，你想這樣叫她還不答應呢。”

林醉看見他行為舉止，也不像真的暧昧，不想計較。

傑森卻得寸進尺，撐着頭打量他道：“你知道我是怎麽認識茵茵寶貝的嗎？”

“不是因為陸澤林？”

“比那要早。”傑森挑挑眉，拉了把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林醉挑了個位置，聽他開口：“我在巴黎街頭遇到她，那是她最落魄的時候。”

也是他們分手那一年，柳茵在外游學，笨拙地适應着異鄉的生活。

為了生活在街頭做行為藝術，巴黎廣場上人來人往，她拉着一臺音響。

撕開舊報紙設計成衣服穿在身上，走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站一個上午，有好奇的游客駐足觀賞，會給她歐元或者法郎。

傑森經常在那裏見到她，她氣質太好了，一颦一笑天真又灑脫。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很難不被吸引。

第三天柳茵結束收攤的時候。

傑森才向她介紹自己，想能幫助她事業走向成功，一般這個開場白都很糟糕。

但柳茵似乎沒有尋常人的顧慮，很無所謂的答應下來，甚至并不在乎他的目的，也不相信他口中的未來。

“我後來問過她，為什麽要相信我。”

傑森回想到過去，帶着些許感慨：“她的回答讓我無話可說。”

“生活太無聊了，想多玩會再死。”

她這樣說，傑森愣了很久才确認她沒開玩笑。

認識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她有過很糟糕的過往，經常病情發作的時候，要依靠藥物維持情緒穩定。

“那是她精神狀态最不穩定的一段時間，嚴重的時候......我看到過她拿刀自虐......留下一些疤，再用紋身蓋住。”

林醉如當頭棒喝，腦袋“嗡”的一聲，沒有說話。

傑森似乎是為了調節氣氛，補了句：“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他沉默很久，顫聲的重複道：“好很多了麽？”

“至少跟以前比起來，沒有你，她會快樂很多。”

心髒被捏緊無法喘氣，林醉閉上眼，他當初都做了什麽，會把她傷害到如此地步。

可現在她在人群中漫舞，明明在笑卻眼底冰涼，似乎一切都揭過去了。

越是這樣就越覺得那道坎似乎還在，他不敢碰也不能碰。

“我以為，她會很快忘了。”他艱難的吐字，卻在心裏唾棄自己。

“我倒是想讓她忘掉，也試了很多的辦法”

傑森喝着啤酒，口吻輕松：“醫生說，這病心情好就沒事，我幫她介紹心儀的帥哥，逗她開心，用一切辦法讓她開心起來。”

林醉不知該說什麽，又酸又澀但又沒有立場說什麽。

僵着臉，硬扯出一絲笑：“那就好。”

傑森撲哧一聲笑他：“裝什麽？你連我這個閑人的醋都吃。”

他抱着胳膊盯着林醉的臉，看笑話一樣：“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不要想用你的一腔深情打動她，沒有必要。”

林醉知道他沒有立場說什麽，和她一起開玩笑。

“下次要選男人，的确不要像我這樣自以為是的。”

“那當然，我會幫她挑個最好的。”

傑森故意陰陽怪氣，去碰上林醉的杯子，清脆一聲，似乎達成一致。

舞池燈光斑斓，放着一首舒緩的《Love Paradise》。

You touch me in my dreams

在我的夢中你輕撫我

We kiss in every scene

我們在無數地方親吻

I pray to be with you

我祈禱能夠和你

through rain and shiny days

同甘共苦

I'll love you Till I die

我會愛你直到我死去

林醉沉默而立，隔着人群忽然見柳茵錯看過來，與他對視一瞬，笑容卻漸漸消散。

傑森笑笑的解釋：“你看，你們注定沒結果的。”

林醉耳膜卻隔絕了一切，他恍惚間看到她曾經朝自己奔來的笑臉。

每一句理所當讓的“因為我喜歡你啊。”都消弭在耳畔。

當初以為自己周全算到了一切，把她帶到最有安全感的家人身邊，卻沒想到她其實唯一打開心扉的只有自己。

他不知道在她心裏有那樣的分量。就算當初尚婕勸過他，不要看不起小孩的真心。

但他無意識中還是這樣做了，以為她年輕能走出來，以為這點感情不算什麽能忘掉，卻沒想到她那樣的真心，比家人的分量還要重，幾乎改變了她的命運軌跡，讓她豁出了半條命。

林醉胸口越發漲悶，高熱讓他雙眼酸脹。

他做錯了，錯的很徹底。一心想要追回柳茵的自己，現在扪心自問。

有什麽資格，有什麽能力，讓一顆破碎的心再為自己試一次？

“你說的對，我好像做什麽都只會讓她不開心。”

林醉竭力調整呼吸，朝她漾出一抹笑意，低下頭退出了人群。

傑森想說什麽忍住了，聳了聳肩，目送他離開。

另一邊，柳茵跳錯舞步，目光久久沒有收回，她剛才仿佛出現幻覺。

他剛才，是在為她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