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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闫仄平過九轉玲珑塔的速度很快,也興許是落白仙尊的交代讓他們給了一些情面,考驗的均是簡單難度的東西。先是五行陣法,其中有兩道陣法闫仄平稍微花費了一些時間,但是整體都是基礎陣法的變形;然後就是忽來的風雨雪與烈日,似乎總也走不到盡頭的天梯,而且越往上走身體越加笨重,司虹貓貓在這一層比較吃力,後半程幾乎是闫仄平拉着她才爬了上去;天梯的盡頭是讓人流連忘返的溫柔鄉,你想要的一切裏面都有,但是因為是幻境的緣故司虹并看不到,她的視線裏只有空曠,闫仄平也沒有受此幹擾,很快找到了線索離開了這一層……

一層一層又一層,很快到了第八層,十八羅漢鎮守在這一層,過了這一關後就是最後一層心魔層。

十八羅漢疊坐在中央,古銅色的肌膚散發着金光,闫仄平評估了一下他們的實力,心想這一層的難度倒是沒有放低。

“來者何人?”十八羅漢異口同聲的問道,聲音如渾厚的鐘聲,震的人耳膜發顫。

“在這裏呆着別亂動。”闫仄平把貓貓放到入口的角落,然後對十八羅漢說,“我是闫仄平,來求取梵鈴,這是一只普通的貓貓,無修行,煩請高擡貴手。”

當中的羅漢視線窺探了司虹貓貓一眼,一道金光送來一個金剛罩将司虹貓貓罩起,“可。”

“萬分感謝。”闫仄平取出自己的劍,“失敬了。”

十八羅漢組成的陣法宛若銅牆鐵壁,闫仄平的劍與其碰撞發出金鳴聲,降龍羅漢一掌将闫仄平擊退了好幾步,司虹貓貓急得不安分的在金剛罩裏一直走動。

基礎劍法不足以應對十八羅漢,闫仄平單手掐訣,“游龍與天!”

狂風四起,烏雲密布,一條白龍在雲層中若隐若現,龍吟聲在塔內回響讓人震顫,司虹貓貓匍身在地減少音浪對自己的沖擊。

“五神通塔,鎮。”托塔羅漢高舉手中寶塔,寶塔變大升入空中欲鎮壓游龍。

“游龍吟。”空中白龍噴出巨大的水柱擊向寶塔。

“雙神劍!”闫仄平一分為二,分身執劍出現在游龍旁邊然後斬向寶塔,“十字花開。”

寶塔被斬落成四塊從空中掉落下來。

“劍雨。”烏雲追逐着十八羅漢下起了劍雨,數不清的劍帶着劍意從空中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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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羅漢的禪杖轉的飛快,金環的叮鈴聲同劍碰撞的金戈聲相交輝映。

十八羅漢各顯千秋,闫仄平的招式也變幻莫測,司虹看的眼花缭亂,甚至無法分清楚誰是誰,誰占了上風。

這就是高階修士對戰嗎?太厲害了。司虹比自己去比試還要緊張,生怕闫仄平受傷。

“橫掃千秋!”

“天河斬!”

戰鬥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司虹貓貓緊張的不敢絲毫睡覺,熬的眼睛通紅,終于他們分出了勝負。

十八羅漢分列兩排讓出了中間的通道,“請。”

“謝謝指導。”闫仄平收起劍彎腰抱起貓貓,柔聲說,“我們去下一層了。”

司虹小心翼翼的趴在闫仄平懷裏,心疼闫仄平身上的傷口。

從十八羅漢中穿過,司虹貓貓看到了最後一扇門,進了這扇門就是最後一層心魔層。

司虹貓貓有些忐忑,自己會有心魔嗎?自己的心魔會是什麽?

闫仄平抱着貓貓推開門,然後走了進去,眼前是很空蕩的一條長廊,長廊上挂滿了畫像,闫仄平從第一個畫像望去,上面畫着自己剛出生時的畫面,自己是在襁褓中的嬰兒,母親高興的抱着她,父親也滿目歡喜。

闫仄平走過這幅畫,然後看到剛滿一歲的自己在地面爬行,身旁放着各種抓周的物品,自己正在猶豫爬向哪個,雙眼無憂無慮。

然後是一歲半的自己,自己說話較晚,那時才學會了說第一句話,喊了媽媽,母親幸福的笑出了眼淚。

司虹疑惑闫仄平在看什麽,她面前只有空白的牆壁,連續三日的觀戰讓她感到非常疲憊,此時四周一片安靜,闫仄平又不急不徐的走着,司虹貓貓很快就困出了淚花,腦袋強撐着點了幾下便在闫仄平懷裏睡熟了過去。

畫卷随着時間一點點延展,都是一些幸福美滿的時刻,然後在闫仄平即将三歲的那一年,本該彰顯人心醜惡的桂樹卻沒有出現。

記憶裏這一年父母受人蒙騙,将普通桂樹認做廣寒月桂,花費大量錢財大量購進,細心栽培一年後才發現被人欺騙,但是騙子早已消失滅跡,同年家族裏的生意遭到致命打擊,資金鏈斷裂,一時父母購進桂樹的行為成為衆矢之的,變成家族萬夫所指的對象。

人人都不再記得購置桂樹的行為是在家族會議中經過表決同意的,那些想要賺大錢激烈催促父母購置桂樹苗的人閉口不談這事自己也有責任,人性的怯懦卑鄙在那時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沒有同舟共濟,沒有真正去解決問題,數人拱火逼自己的父母以死謝罪,勾心鬥角中家族進一步沒敗,承諾交貨的靈植出現大量丢失,巨額違約金讓家族負債累累,逼債的人沖進父母的房間……闫仄平還記得當時畫面裏血濺在自己臉上的感覺。

人人相互指責,窟窿越來越大,土地變賣,房産變賣,短短兩年一個還算富饒美滿的家庭一貧如洗支離破碎。

收祖宅的人來那天,闫仄平在後山桂樹林中守着父母的墳墓哭——族人不允許自己的父母埋入祖墳,所以闫仄平将他們埋在後山的桂樹林。在返回祖宅時她偷聽到大伯父和人的談話,得知這是因為財産繼承産生的一場蓄謀已久的謀財害命。

闫仄平重新返回後山,倒上油桶,冷靜的打開火折子,她要親手燒掉了父母一棵棵種下的桂樹,并在大火中了結自己短暫的生命,至于大火會不會一起燒掉祖宅的房屋,那就聽天由命吧,雖然好像今天的風向剛好合适,雖然油桶從祖宅拎過來時好像漏了一路。

但是不曾想,司衡會沖進火海中将她帶離,并帶她正式走上修真的道路;更不曾想,那片普通的桂樹林居然真的出了廣寒月桂,還借司衡托送出了延續的生命。

“小姑娘,你在火裏怎麽不跑?”闫仄平記得司衡當年如此問。

“大伯父讓我在這裏幫他看着火苗。”闫仄平也記得自己當時如此回答。

闫仄平平靜的審視着面前的畫卷,很久都沒有向前走動,畫卷裏這一年父母和家族中的人識破了假廣寒月桂的騙局,大伯父的陰謀詭計被拆穿然後被踢出了家族消失滅跡。

小闫仄平在父母身邊快樂的長大,早慧的她深得家族衆人的喜愛,并早早跟随父母接觸家族的生意,對如何種植靈植有自己獨特的經驗,很快就成為了家族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畫卷中的闫仄平并未踏入修真的道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但是生活也過的很精彩,她經商帶動周圍經濟改革引領附近的居民發家致富,父母平安健康,鄰裏友善。很快她也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和一位偶遇到的女子一見鐘情,家族人開明并未阻攔,而且對她們的愛情送去了祝福。

兩人在彼此的相處中更加相愛,畫卷徐徐展開了很多畫面,有月夜的并行,有雪天的相依,有雨天的嬉鬧,滿滿當當的均是一日三餐的傾情相陪。夕陽下兩人相擁的身影如此和諧美好,闫仄平想看清楚女子的臉,但是畫卷裏的人像雖然讓人感覺很熟悉但是總是含糊不清。

終于到了成親那日,大紅花轎啓程,十裏紅妝蜿蜒,宣鼓齊鳴,人人歡喜,人人道喜,闫仄平站在祖宅門口等候迎接自己的愛人,她滿目歡喜,讓站在畫卷外看的人眉目都忍不住帶了兩分笑意。

喜娘将新娘子的手輕輕放到自己手裏,兩手緊緊相握,跨過象征除厄運的火盆,祭拜了父母天地,闫仄平伸手掀開愛人蒙住臉的紅蓋頭,佳人言笑晏晏,眉目含情,闫仄平終于看清了愛人的臉并聽清了她的聲音。

畫卷外闫仄平瞳孔猝然縮緊,那聲熟悉的“闫仄平”讓她思緒瞬間混亂,有一種虛幻和現實猛然交錯的眩暈。

“或者你喜歡我叫你大師姐?好的~大師姐~”故意拖長的聲音那般軟綿綿。

“你喜歡和我神識交融的感覺嗎?我們已經入過洞房了哦。那般緊密纏綿……”

闫仄平猛然伸手扯下了畫卷,但是別的畫卷卻更加嚣張的愈演愈烈。

闫仄平低頭視線落在貓貓上,手摸了摸它熟睡的身體,幫它整理了下身上的毛發,讓自己的神智重新歸于了平靜,然後閉眼讓自己的神識進入到了畫卷中。

畫中的闫仄平身上的紅衣消去再次穿上了一身白衣,游龍劍出現在闫仄平手中,闫仄平于滿堂賓客中負手而立。

“失禮了。”闫仄平說道。

滿堂賓客還在向她道喜,新娘子目光嗔怪的看着自己像是不滿意自己的唐突,并欲拉她同賓客去進行交談。

闫仄平抽劍,新娘子帶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倒地,鮮血從她心口源源不斷的湧出來,四周賓客開始尖叫,逃竄,闫仄平一一追去,喜慶的殿堂瞬間變為索命的地獄。

殺完所有人後,闫仄平用力向地面劈去,“破鏡。”

所有畫卷裂開了縫隙,在牆上搖搖欲墜,畫卷中的世界尖嘯哀嚎,闫仄平的劍同它們做着抗力拉鋸,最終畫卷消失,走廊變得空曠一無所有。

闫仄平睜開自己的眼睛,不再遲疑的向走廊的盡頭走去。

出口打開,巨大的佛像金身出現在眼前,虔聖的佛光将一切都照亮。

靜悟長老站在佛像前,看着闫仄平目光複雜,“為何要如此破鏡?”

以他的觀察,闫仄平可以平穩的通過長廊,不需要采用如此的方式。

“殺妻證道。”闫仄平漫不經心的說,手指輕柔的撫摸着貓貓,“話本中的無情道不都當是如此嗎?”

“并非如此。”靜悟長老說,低聲吟誦了一句佛語,“佛祖前不要撒謊。”

闫仄平不再言。

“罷了,你将貓貓給我看看。”靜悟長老接過貓貓,“她倒是有幾分佛緣。”

靜悟長老将貓貓放到佛前的軟墊上,然後取下梵鈴在貓貓身上敲了三聲,“回吧,回吧,回吧。”

一道金色梵鈴的虛影沒入貓貓體內,闫仄平目光若有所思。

怪不得貓貓的行為從那天起就變得不太一樣。

再次思及畫卷中的景象,闫仄平垂下了眼睛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有時候若是只貓貓倒是也很好。

啊——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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