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番外】昆侖雪話（上）

【番外】昆侖雪話（上）

通天還曾經笑話他，上下打量正在轉杯子的遲钰一眼好笑地調侃道：“怎麽，莫非你覺得我二哥是要騙你些什麽不成？”遲钰聞言滿不在乎地一攤手，上下一比劃無奈地回道：“我身家性命皆系一身，都在你眼前了。若說浮黎當真要騙我什麽，我豁去性命也是值得的。”通天被他這番話弄得渾身不得勁，嫌棄地斜眼瞟他，“噫……這番話你能不能和我二哥說去。”說着搓着胳膊，一臉認真地正色道：“既然如此，你什麽都不怕，還擔心什麽啊！”

遲钰聞言嘆了一口氣，拿着一副你不懂的眼神瞅通天，輕聲說道：“你懂什麽……”通天一聽來了精神，氣哼哼地嚷嚷道：“什麽叫我懂什麽，我若是不懂現在煩惱的就應該是我了。”說着将遲钰好不容易轉起來的杯子扣住，沒好氣地嗆白道：“難道這件事就非要有什麽理由嗎？你能對我二哥一見鐘情，能同我一見如故，怎麽到你自己，就懷疑猶豫認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你身上了？說到底我覺得是因為你不自信，覺得高攀了我二哥。”遲钰被戳中心事，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攤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大概是我從沒想過什麽快吧，浮黎那麽好……”通天不滿地冷哼一聲，擡手敲了遲钰一個腦後拍，恨鐵不成鋼地勸說道：“你要想想你也不差啊，有幾個人敢不知死活地粘着我二哥。”遲钰幽怨地擡眼，看見通天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更加郁悶。

“合着是因為我臉皮厚……”通天聞言又拍了他一下，見他頭發被自己胡亂的都不複如初，擡手掩掩唇邊笑意，柔聲說道：“可是能逆轉陰陽時間，敢于天地鬥，并且聰明機敏的遲钰只有一個啊……況且你長得也不差。”遲钰一聽來了精神，直起身美滋滋地同通天炫耀，得意洋洋地說道：“好你個通天，原來悄悄地在心中對我評價這麽高，說！是不是背地裏崇拜死我了！唉……只可惜你已經拜了老師了。”通天被嬉皮笑臉的遲钰氣的夠嗆，噌地一下站起身，端起杯子痛快地将茶水一飲而盡，客氣地抱拳拱手，嗎，沒好氣地說道：“告辭。”

遲钰急忙站起身來，連聲挽留通天，望着摯友遠去地身影，遲钰垂眸掩住眸中的失意彷徨，輕聲喃喃道：“莫不是因為……”說着他擡手看着掌心，一陣金光乖巧地在他掌中凝成一個團子，親昵地蹭了蹭。

不過很快他就有的是時間考慮這些問題了，這是遲钰第一次前往三千界——便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一個很深很深的代價，其後勁莫過于誅仙劍陣走上一遭後再去盤古幡和太極圖中做過一場……當然這都是後話。遲钰不知道的是，在他日夜不息編寫金書玉篆，閑暇時同眼前這個惡意十足的元始鬥智鬥勇的時候，他那至交好友，除了分析情感以外無所不能的截教聖人，通天教主，又一次做了心靈疏導師。

昆侖雖有雪，聖人不覺寒。玉清元始登高望遠獨自一人坐在亭中，身披鶴氅手擁爐火，垂眸望着山間白雪，聽着山風如泣如訴，不知在想些什麽。通天從遠處走來望見這一幕，不由得鼻尖一酸，若無其事地走上前笑着調侃道：“二哥與遲钰自從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以後，受他的影響越來越重了。”浮黎聞言回身，淡定地轉頭看向笑盈盈走來的通天，眼裏也不禁染上了笑意，垂眸看見自己這一身，神情也不覺柔和許多。“你不也一樣，以前不愛來此處吹風賞雪，如今倒是來的勤了。”通天慢悠悠走進亭子，搖頭笑的從容，自然而然地一旁的銅獅子腹中拿出溫熱的酒壇，“喏，美酒好景深情，自然就有趣了。”

浮黎無奈地搖搖頭，輕聲勸道：“修行之人，少飲為妙。”随後望向遠處不發一言，通天倒是有些意外，平日二哥若是知道定然會數落他一番，今日這般已然是縱容了，垂眸思慮片刻，擡眼時通天促狹一笑，打趣道：“二哥心事煩憂，難得沒有斥我手中拎着的忘憂物是無用的了。”浮黎聞言輕聲一笑，不以為然淡淡說道：“可不就是無用之物，事事若能靠此為解，那麽也無需遲钰奔忙了……”通天大咧咧坐在他的對面，搖着頭語重心長地感慨道：“遲钰還說我不懂，可你們這一個兩個的不都有我這個門外之人開解。”浮黎若有所思，好奇地輕聲反問道：“聽你之意，遲钰當初是和你談過什麽？”通天自知失言，轉了轉眼珠若無其事淡定地敷衍道：“沒啊！只是感慨。”他這副心虛的樣子自然瞞不過元始，不過他并未多問，只是垂眸靜靜地推測。

通天茫然地眨眨眼暗叫糟糕，心一狠咬了咬牙，試探性地同元始打聽，“二哥，我有一事不明。”通天自從第一次聽道祖講道以後便沒問過浮黎問題，眼下弟弟一副心有疑惑地樣子倒是叫元始欣慰，回過神來勾唇一笑，滿意地一邊點頭一邊誇道：“如今你倒是好學起來了，莫非是掌教的事情有不決不定之處？”通天尴尬地眨眨眼，吞吞吐吐道：“那個……不是……”元始聞言睫毛顫了顫，不過還是耐着性子聞到啊：“那是什麽，難道是你又藏了什麽弟子沒帶回來？”浮黎說完自顧自地搖頭否認，覺得不可能——自從遲钰一同在昆侖居住，通天往家裏帶什麽已經不避人了……浮黎雖然無奈，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弟子中有資質不錯的——況且還有好些是他同遲钰兩人一起尋來的。

通天摸了摸下巴，一幅左右為難的樣子，最後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好奇地詢問道：“二哥，你為什麽喜歡遲钰啊？畢竟道侶之事不是小事……況且，他也不是什麽省心的。”元始聞言覺得好笑，不禁輕笑出聲，一挑眉打趣道：“難不成你是個省心的？”通天不滿地撇撇嘴，悶聲說道：“想與二哥談談心，誰想到剛說這麽一句二哥就護上了，不但護上還要諷刺我一句。” “哈哈哈……”見他這樣有趣，浮黎忍不住笑出聲來，收斂笑意無奈地一擺手，淡淡地反問道：“莫菲喜歡一個人還要拿出些什麽具體方法不成？”随後清了清嗓子，笑着同通天解釋道：“想來帝俊羲和，伏羲女娲，那一個不是天作之合，只不過一眼就定下了浮生罷。”通天認同地點點頭，同時在心中腹诽遲钰，“我同二哥就想的一樣，所以說就是遲钰愛胡思亂想……”轉念一想細細瞧了浮黎幾眼，半信半疑地輕聲感慨道：“那倒是弟弟從前未看透過二哥了。”浮黎饒有興致地反問道：“哦？看來你這是有不同看法。”通天搖搖頭，一臉真誠地認真說道：“非也，弟同二哥想的一樣，只不過覺得二哥更近于追求大道罷了。”

浮黎聞言失笑，擡手敲着他放在桌上的酒壇子，淡淡地解釋道：“情理昭彰，道之自然。你又怎知他不是我所求之道的一部分。”通天同樣笑着，搖了搖頭淡定回道：“弟省得，只不過二哥三言兩語卻不能使我信服。”浮黎聽罷重新看向遠處，将放在桌上的手重新搭在膝頭，自然地往裏縮了縮，輕聲感慨道：“且看以後吧。”

遲钰回來以後，通天覺得他有些疑神疑鬼，這不僅限于他同二哥的态度上，甚至波及到了自己。雖然遲钰三言兩語地将自己的經歷大致交代了一番，但其中具體種種，自己同二哥或許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回來後事情接二連三，通天還沒見過遲钰，沒想到再見面時，一向自矜清醒，從不放浪沉醉的遲钰，身邊倒了好幾個酒壇子。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通天眉頭一皺，踢開空酒壇往他身邊一坐，好奇地同他打聽，“二哥呢？”遲钰聽後不屑地嗤了一聲，諷刺道：“上清聖人找錯人了吧，玉清聖人的動向豈是我一階下囚能窺伺的。”通天皺眉不解，盯着已經醉眼迷離的遲钰，肯定道：“你醉了。你好好看看我是誰。”遲钰聞言勉強睜開眼，仔細端詳一番，展顏一笑，語氣輕快地回道：“通天啊！”努力想了想他剛才說的話，笑着同他解釋,“浮黎剛才還在。”說着左右張望一番，好奇地追問道：“浮黎？對了，通天你看見浮黎了嗎？”通天一時語塞，按住左右亂晃的遲钰，生怕他這幅醉醺醺地樣子掉下昆侖山以後連飛行之術都不會。

遲钰被通天按住，老老實實地盯着前方發呆了好半天，通天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通天啊……”遲钰回過神來悵然一聲長嘆，“性格真的很重要啊……”通天聞言一挑眉，戲谑地問道：“你是覺得我二哥性格好了？”通天耳尖動了動似有所感，若無其事地向身後瞥去，只見二哥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懷裏還抱着老子的紫金葫蘆。浮黎眉間有愁容淡淡，見通天看過來他眉眼淺淺彎了彎，從容地擡手将手指，壓上唇瓣，無聲說道：“噓——”

浮黎：光明正大偷聽！

今日只此一更，麽麽！明日雙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