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嗚

嗚

天空陰沉沉的，昏暗得很，雨一直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夏季秋和剛認識的兩個陌生人一起在樹下躲雨，未免有些不安。

“叽裏咕嚕……”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傳出一陣輕響。

白小橘和敖戊敏感地豎起耳朵，夏季秋捂着肚子，耳尖微紅。

白小橘借着挎包掩飾從毛毛裏拿出瓶裝水和魚片：“肚子好餓哦，我這裏有鹹香和麻辣兩種口味的魚片。夏季秋，唔，我可以叫你夏夏嗎？”

夏季秋愣了一下，點頭：“可以。”

白小橘将一瓶水和鹹香味的魚片遞給她：“夏夏現在受傷不能吃辣，先吃鹹香味的好嗎？”

夏季秋接過，輕聲道了謝。

瓶裝水是她熟悉的牌子，完好無損，沒有紮孔，也沒有被提前打開。

她輕輕擰開瓶蓋，甘甜的礦泉水滋潤了她兩天沒有進食進水的喉嚨，等緩過渴勁，她又打開了塑封好的魚片。魚片的包裝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只可愛的正在玩球的小橘貓，應該是将魚片曬幹調味之後用塑封機器自行塑封袋。

夏季秋看了一眼已經蹲在地上開吃的白小橘，猶豫了一下，還是将魚片的包裝打開，配合着水，一點一點咽下去。鹹香的魚片經過牙齒的咀嚼滾過喉嚨進入胃裏，立刻充盈了兩天沒有進食的胃部，胃部的灼燒感一下子就減輕了。

魚片很幹，吃起來很有飽腹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她身上的擦傷、被野狼撕咬開的傷口，似乎也沒有一開始那麽疼了。

敖戊在魚片入口的那一瞬間就覺察出了不對，這似乎不是普通的魚片，而是蘊含着少許的靈氣。他看了一眼夏季秋，希望她沒有覺察出不對勁吧。

他看向小橘：“小橘，這個魚片是你自己做的嗎？”

白小橘搖頭：“上次爸爸郵寄回來的，我一直藏在毛毛……唔，毛絨絨的挎包裏舍不得吃，今天才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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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戊應了一聲，難怪這魚片裏會有靈氣。他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對在場的兩個女孩子道：“今天這雨應該是不會停了，趁着現在雨小一點了，我們抓緊時間下山吧。”

白小橘應了一聲好。

夏季秋雖然不知道敖戊是從哪裏看出雨不會停的，但見兩人都準備下山，自己也只好跟着同意。

敖戊脫下自己的薄外套，遞給夏季秋：“擋在身上遮遮雨吧，不要讓雨水淋濕了包紮好的傷口。”

夏季秋默默接過，輕輕道了聲謝。

白小橘在夏季秋面前蹲下來：“夏夏上來吧，我背你下山。”

夏季秋：“小橘真的背得動我嗎？”

白小橘：“夏夏放心吧，我力氣很大的。”

夏季秋只好借着力氣趴到白小橘背上，白小橘雙手向後抱住夏季秋的兩條腿，起身，感慨道：“夏夏你好輕啊。”

夏季秋有些臉紅：“是、是嗎？”

敖戊走在前面為少女們開路。

夏季秋趴在白小橘的背上，慢慢閉上了眼。

小橘的背既狹窄又寬闊，給人滿滿的安全感。小橘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柑橘味，酸酸甜甜，帶着夏日的清新和芬芳。她好像置身于溫暖的泉水，又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媽媽……

她的媽媽已經去世了。

夏季秋睜開眼，天花板上燈明晃晃地亮着。

她坐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她在醫院裏，陪護床上躺着正在酣睡的小橘。

病房的門被打開，敖戊拎着一些打包盒走進來，他見夏季秋醒了，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指指睡着的小橘，小聲解釋道：“我們帶你下山之後，就發現你發燒昏迷了，醫院已經給你緊急處理過傷口。現在是第二天早上，你既然醒了就報一下身份證號，我去給你辦一下入院手續。”

夏季秋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

敖戊遲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會吧，夏季秋不會和他一樣沒有身份證吧。不應該啊，她是人類啊。

敖戊：“你不記得了？”

“不是，”夏季秋搖頭，她熟練地報出了一串數字，停了半瞬，她繼續道，“能借我一個手機讓我報個警嗎？”

敖戊将一個套着可愛毛絨絨外殼的手機遞給她，遲疑道：“龍岩鎮少女失蹤案，那個少女就是你？”

夏季秋接過手機按下110，看了敖戊一眼：“我才失蹤兩天就出現在新聞裏了嗎？”

敖戊：“那是小橘舅舅正在處理的案子，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會在方城。”

夏季秋暫時沒有回答他，電話接通了，她開始小聲和電話那頭的警官說話：“喂，您好，我想要報案。……我叫夏季秋，身份證號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性綁架案，雙手雙腳被捆綁扔在山洞裏……不，我現在已經被好心人成功解救，需要你們去追蹤犯人的下落……嗯，我現在在哪兒？我現在是醫院，醫院的名字是——”

夏季秋看了一眼醫院白色被單上的印花，“醫院的名字是方城中心醫院。……是，我現在已經脫離危險，可以接受警方筆錄。……嗯，好的，我在病房裏等您。房間號是……”

她看向敖戊，目帶詢問。

敖戊：“臨時住院部B幢414。”

夏季秋點頭，在電話裏回答道：“我在方城中心醫院臨時住院部B幢414等您，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打完電話，夏季秋将手機還給敖戊。

敖戊奇怪道：“不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報平安嗎？”

夏季秋：“我家人都已經去世了。”

敖戊愣了一下，看了夏季秋一眼：“……抱歉。”

夏季秋搖頭：“沒事。”

敖戊将打包盒放到桌子上，将其中一份遞給夏季秋：“那朋友呢？聽小橘舅舅說龍岩鎮少女失蹤案的報案人是失蹤者的朋友。”

夏季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事後又報了警，但事實上是她綁架了我。”

敖戊：“……”

敖戊無言以對，只好道：“你餓了吧，快吃吧。”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好在小橘的醒來打破了這份尬尴，三人一起用了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餐的一頓，很快就迎來了前來做筆錄的警察。

黎墨帶着兩個警察走進來的時候，白小橘頗為驚訝：“舅舅，你怎麽會在這裏？”

黎墨：“龍岩鎮和方城警隊聯合執法，你和敖戊先出去吧，等下給你們倆做筆錄。”

白小橘點頭：“好。”

“對了，”黎墨将一張薄薄的卡片遞給敖戊，“臨時身份證，正式身份證十天後做好再給你。”

敖戊接過，和黎墨道了謝，跟白小橘一起到病房走廊上等待問詢。

敖戊看着手裏這張薄薄的卡片，心裏充滿疑惑：“小橘，黎前輩這算濫用職權□□嗎？”

白小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阿戊，你在說什麽呀？”

敖戊：“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小妖怪也能有人類的身份證嗎？”

白小橘解釋道：“舅舅不僅是警察先生，也是妖管局的局長呀。全國各地都有給化形小妖怪辦身份證的地方，只有妖管局的人才能分辨出是不是小妖怪獨有的身份證。”

敖戊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白小橘看了看敖戊，突然發現他今天沒有戴口罩：“阿戊的傷口好了呀。”

阿戊點頭：“昨天晚上我就用桓樹果實榨出的汁液清洗過傷口，洗完馬上就好了。”

小橘有些高興：“太好了，那阿戊的記憶恢複了嗎？”

敖戊搖頭：“沒有。”

小橘瞬間失落下來：“怎麽會這樣？我還以為阿戊臉上的傷治好，記憶就能自然而然恢複了呢。”

敖戊笑笑：“小橘不要急，我沒事的。我潛意識裏總覺得失憶是件好事，也許等到時機到了記憶就能恢複了吧。”

白小橘挎着臉：“那好吧，希望阿戊能早點恢複記憶。”

敖戊揉揉白小橘的腦袋：“警官出來叫我們了，過去做筆錄吧。”

白小橘點頭：“好。”

……

做筆錄的過程很順利，畢竟白小橘和敖戊只是救助者，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警察不會對他們盤問太多。

筆錄結束，黎墨對着小橘和阿戊道：“既然果實找到了，那就回家吧。剛好我也要回去整理檔案，正好開車帶你們回去。”

白小橘大力搖頭：“不行，我和阿戊還要在方城多呆幾天。”

黎墨奇怪道：“你們還留下來做什麽？”

白小橘：“留在方城玩呀，我和阿戊還要一起去泡溫泉呢？”

黎墨看了看白小橘，聰明活潑天真可愛。

他又看了眼阿戊，醜陋陰險面目可憎。

“泡溫泉？你們兩個？”

“不行，我不允許。”

白小橘犟嘴：“為什麽不行，我們要留下來玩。”

黎墨差點氣出兔叽耳朵：“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白小橘控訴：“舅舅是大壞蛋。”

黎墨：“大壞蛋也不行。”

敖戊忍不住開口：“黎前輩，你是不是哪裏誤會了？”

黎墨送給他一個白眼：“誤會？哪裏誤會了？你們不是要去泡溫泉嘛？”

敖戊弱弱解釋道：“可是男湯和女湯不是分開的嗎？”

黎墨：“……”

黎墨氣息微弱，立刻強詞奪理：“不然呢？難道你們兩個還想一起泡嗎？”

敖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