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兔

兔

為了不引人注意，青龍降落到了方城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白小橘從龍背上爬下來，等着敖戊變回原型。

“好了，小橘。”敖戊道，“我們走吧。”

方城的這場震動并不算太嚴重，無非就是街道兩邊的燈籠被震掉了幾個，瓦片被震塌了幾片，對方城房屋內部的主體結構并沒有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白小橘和敖戊走在街道兩旁，能看到古街兩旁的店主們都在趕緊收拾店內被震碎的東西，神情上并沒有顯得太過慌張。

但是。

白小橘擡頭看了一眼高懸在頭頂的烈日，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好熱。

她覺得自己整只貓都要被烤熟了。

她要變成貓貓幹了。

敖戊注意到小橘蔫吧吧的樣子，走到鄰近的一家小店買了瓶橘子汽水。

“給。”

玻璃汽水瓶表面冒着冰涼的水汽，小橘拿汽水冰了下臉蛋：“謝謝阿戊。”

“不客氣。”敖戊擡頭看了一眼天，烈日當空，萬裏無雲，“方城好像比我們之前離開的時候更熱了。”

簡直就像一個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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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橘猛喝了一口汽水，感慨道：“要是能下雨就好了，下了雨就涼快了。”

“這個倒是不難。”敖戊打了個響指。

天空中漸漸積起了雲，白雲越積越多，遮蓋了太陽，積攢在一起彙集成了烏雲。不一會兒，星星點點的雨水就落了下來。

水汽帶走了暑熱，一下子就變涼快了。

白小橘吃驚地看向敖戊：“阿戊好厲害啊，居然會下雨。”

敖戊笑了笑：“龍族親水，只能算種族天賦吧。對了，小橘，到方城之後，你有感受到什麽氣息嗎？”

白小橘搖搖頭：“之前方城發生那麽大的動靜，連我們在龍岩鎮都感受到了，可是我在這裏卻什麽也感覺不到。敖戊你有發現什麽嗎？”

敖戊搖頭：“我只知道這裏有非常強大的氣息，但具體是什麽，我卻不知道。”

兩只小妖怪正說着話，這來之不易的小雨突然停了，烈日重新冒了出來，地上殘留的水分被迅速蒸發，熱氣重新上湧，燥熱重新溢滿方城。

剛才的那場雨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兩只小妖怪對視了的一眼，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是有人在破解阿戊的法術嗎？”

“我不知道。”

旁邊店鋪的電視機裏傳來了方城本地的新聞報道：

“據悉，這場給方城帶來的3.0級小型地震震裂了方城中心廣場，暴露出一座千年古墓，方城文物局的工作人員正聯合專家進行搶救性勘探……”

“古墓？”白小橘的聲音頓了一下，“阿戊，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好。”

兩只小妖怪達到方城中心廣場的時候，已經有工作人員在震出的古墓附近拉上了警戒線，周圍聚集着一大群看熱鬧的市民，正小聲議論着。

敖戊閉上眼感受了一下，古墓附近的氣息似乎确實有些奇怪，但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上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股氣息似乎在哪裏感受過。

他正想着，卻發現小橘的臉色異常蒼白。

敖戊連忙把白小橘拉出了人群，扶她坐到廣場附近的長椅上休息。

敖戊焦急地問：“小橘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他又想到那是座古墓，小橘又怕鬼，趕忙寬慰道：“小橘放心，那座墓裏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白小橘白着一張臉搖搖頭，不知為何語氣充滿悲傷：“我不是怕鬼，我就是覺得好難怪……好想哭……”

敖戊有些不知所措：“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嗎？還是那座古墓讓小橘你想起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白小橘用雙手捂住耳朵，“好難過……好想哭……”

找不到原因，敖戊想不出幫助白小橘的辦法。

他只好緩慢地一點一點把小橘摟進懷裏：“如果，小橘真的很想哭的話，那就哭出來吧。”

小橘的哭是無聲的。

淚水一點一點浸濕敖戊的衣襟，女孩在他懷裏輕輕顫抖。

敖戊一手摟着小橘，一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他想不通，那座古墓為什麽會引起小橘這麽大的反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小橘終于從敖戊懷裏起來，她紅着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敖戊。

敖戊拿出手帕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小橘現在還想哭嗎？”

白小橘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

敖戊輕嘆一聲，笑道：“那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好不好，吃飽了再哭？”

白小橘點點頭：“好。”

敖戊就近找了一家中心廣場附近的必勝客，透過玻璃牆剛好能看到拉着警戒線的廣場。

白小橘嘴裏含着芝士咖喱焗飯，望着廣場的方向，眼淚又啪塔啪塔掉了下來。

敖戊叉了一只香草鳳尾蝦沾了醬，遞到白小橘嘴邊，白小橘下意識張嘴接過，有些迷茫地看向敖戊：“阿戊？”

“我覺得這個蝦還不錯，”敖戊仔細觀察着小橘臉上的表情，“小橘覺得味道怎麽樣？”

“很好吃。”白小橘咽下嘴裏的蝦，“阿戊是在擔心我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看到那座墓就想哭了。”

敖戊翻閱着手機上的方城本地新聞：“根據目前的初步勘探結果，那座古墓的主人是虞朝末代女帝項鸾。大虞滅亡之後，女帝項鸾下落不明，沒想到她居然被葬在這裏。”

聽了敖戊的話，白小橘又開始啪塔啪塔掉眼淚了。

敖戊正想說些什麽，卻見白小橘拿手背抹了眼淚，解釋道：“阿戊，我感覺到了，不是我想哭，是別人想哭。”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敖戊卻明白了她的意思：“方城看起來沒有什麽大問題，小橘，等吃完飯我們回龍岩鎮吧。”

“好。”

天氣還是一如既往地燥熱，敖戊和白小橘走出必勝客，只覺得熱浪一陣陣朝他們翻湧而來。

他們走到之前停留的方城附近的小山，卻發現山上的樹木枯萎得厲害，和之前來時大相徑庭。

敖戊正打算化龍帶着小橘離開，卻見一個身着紅衣的女人出現在對面的小山坡上。

他深覺不妙，下意識拉住白小橘的手。

下一秒，紅衣女人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敖戊的心顫了顫，好強大的氣息。

紅衣女人看向白小橘，伸出長指甲手要去抓小橘，卻被敖戊擋在身前。

紅衣女人歪了歪頭，披散着的烏黑長發跟着動了一下。随着她的靠近，天似乎更熱了。

敖戊拉着白小橘後退，紅衣，披發，天氣燥熱，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旱魃。

敖戊和白小橘後退一步，紅衣女人跟着前進一步，她走過的地方，草木盡數枯萎，翠綠瞬間變為焦黃。

“小橘，抱緊我。”

說話剎那，敖戊一掌向紅衣女人打去，瞬間化龍帶着小橘飛上天。

女人似乎被激怒了，大吼一聲，跟着沖上天和敖戊打鬥起來。

白小橘緊緊抓住敖戊的龍角，沒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什麽發生的。

為什麽阿戊突然就和別人打起來了？

旱魃皮膚堅硬，又身居異火，處處壓着敖戊，攻向龍首。

敖戊一邊顧忌着坐在他身上的白小橘，一邊又要和旱魃對打，應對得十分艱難。

下一秒，敖戊就被旱魃打了下去，巨大的龍身重重摔在山林間，濺起一陣塵埃。

紅衣女人緊随其後，正打算拉出龍筋，卻被白小橘擋在身前。

女人臉上露出孩童般的天真與迷茫，她向着白小橘伸出手。

白小橘看着女人，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你想要做什麽？”

然後，她就被女人抱進了懷裏。

女人的懷抱很暖和，白小橘突然被抱住，掙紮了一下沒掙開，便安靜了下來。

敖戊化作人形，朝女人吼道：“你想做什麽！”他艱難起身，卻因為身上傷痛，又跌回到地上。

抱了一會兒，女人放開了白小橘，避開自己的長指甲，摸了摸小橘的臉。

然後，女人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山林裏。

白小橘把敖戊從地上扶起來，從毛毛裏給他找了療傷的草藥：“所以，那個人只是想抱抱我嗎？阿戊本來可以不用和她打架的。”

敖戊捂住傷口，咳嗽了兩聲：“小橘，她是旱魃。”

“旱魃？”白小橘搖了搖頭，“可是，舅舅說過，旱魃長得很醜啊。剛才那個女人，好像和普通人類沒什麽兩樣。”

“旱魃由人屍所化，所行之處即現旱災。越是強大的旱魃便越像人。”敖戊眉頭緊鎖，“得盡快把她封印起來，不然天下必将大亂。小橘，黎前輩有給你回消息嗎？”

白小橘點點頭：“舅舅說他快到了……”

話還沒說完，黎墨就出現在兩人眼前。

“舅舅——”白小橘喊了一聲。

黎墨走上前伸手揉亂的白小橘的頭發，看向敖戊，啧了一聲，扔給他一瓶傷藥，嗤笑：“小子，怎麽把自己搞得這麽慘？”

敖戊接過傷藥服下，運行了兩個周天，将傷勢壓下去，艱難回複道：“前輩，女帝項鸾化為旱魃，現世人間。”

黎墨的聲音淡淡的：“我知道了。”他的臉上似乎沒有一絲驚訝。

敖戊看向他，瞬間想到了什麽：“旱魃是您放出來的？”

黎墨嗤笑：“沒有，我只是沒有去管松動的封印而已。”

敖戊不明白：“為什麽？黎前輩應該知道旱魃現世的後果。”

“哪有這麽多為什麽？”黎墨的語氣帶着一絲懷念，“我只是想她了而已。”

他的陛下沉睡多年，也該醒來了。

非常抱歉停更這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