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貓

貓

兩只小妖怪靜靜地抱在一起，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覺得心裏暖洋洋的東西在飯廳內靜靜流淌。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只小妖怪才把彼此松開，臉上皆是紅撲撲的。

白小橘小小聲地問道：“那我和阿戊在一起之後，阿戊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嗎？”

她向敖戊伸出一只手，琥珀色的眼睛裏全是笑意：“男朋友，以後請多指教呀。”

敖戊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和小橘的握在一起：“請多指教，女朋友。”

白小橘覺得自己的臉熱熱的，好像快要被烤熟了，這個時候該說點什麽呢：“啊，對了，我有未婚夫，阿戊也有未婚妻吧，他們要怎麽辦呢？”

敖戊皺起眉，對小橘解釋道：“在人類世界，違背本人意願的婚姻是無效婚姻，更別提是被人定下來的未婚夫妻了。小橘，我們把這兩個封建的婚約解除掉好不好？”

白小橘糾結得手指亂纏：“可是舅舅說他家承包魚塘，家裏有好多好多小魚幹。”

敖戊拉住不堅定的小女友：“我家在東海，論小魚幹誰也沒我多。”

白小橘看了眼敖戊，委委屈屈點頭：“那好吧。那我們要怎麽做呢？”

“我找機會回一趟東海，讓龍王正式取消這份婚約。”敖戊繼續道，“至于小橘，你找個機會和黎前輩說一聲，讓他取消婚約可以嗎？”

白小橘點點頭：“我是沒有問題啦，就是阿戊你，你回東海不會被龍王重新抓起來嗎？”

敖戊沉默了一下：“龍王他雖然強行将我帶到東海，強迫我化龍，但是除了逼婚這件事之外，其實他對我也無可指責。我會和他說清楚的，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再跑一次嘛。我現在的修為比以前厲害多了。”

“那我會找機會和舅舅說的，阿戊你也要加油哦。”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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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退婚的事，兩只小妖怪沒了話題，又陷入了沉默。

白小橘紅着臉，好奇問道：“成為男女朋友，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做嗎？”

敖戊剛想說和從前一樣就好，但瞬間他想到了什麽，堅定回答：“有。”

“唔，是什麽？”

“我男朋友可以邀請女朋友小橘進行飯後散步嗎？”

白小橘點頭答應，但還是有點疑惑：“為什麽飯後散步是特別要做的事啊？”

敖戊臉上笑意加深：“這是個秘密。”

白小橘還要再問，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回到飯廳，民宿老板端上剛燒好的飯菜，一時間被打斷，這個問題就被岔了過去。

吃晚飯的時候，白小橘特意環顧了整間飯廳，奇怪道：“夏夏還沒有回來呢。”

敖戊道：“可能她和她未婚夫有什麽事吧。”

白小橘也沒有多想：“那先幫她留些飯菜好了。”

晚飯結束，敖戊和白小橘去海邊散步。

兩只小妖怪手拉着手沿着走在沙灘上，迎面吹來涼爽的海風。

“哇，敖戊你看，好漂亮啊。”

只見不遠處的海岸礁石邊散發着藍色的幽光，在夜間顯得格外浪漫。海浪一拍，藍色的幽光随着海浪舞動，如夢似幻，宛若仙境。

敖戊看了一眼，道：“是藍眼淚。”

“藍眼淚？”白小橘有些疑惑，“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啊？”

敖戊道：“因為他們是由龍族的眼淚所化，故而由此得名。當然，在人類世界的解釋裏，通常認為藍眼淚是由會發光的夜光藻彙聚形成的。”

“是這樣啊？所有龍的眼淚都有這個效果嗎？那敖戊哭了之後也會變出藍眼淚嗎？”

敖戊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否認：“當然不是。只有處在求偶季的龍族，求偶失敗之後流下的至悲之淚，才能在海中化作藍眼淚。”

白小橘望着海面上成片成片的幽幽藍光，恍然大悟：“所以，現在是有龍失戀在哭嗎？”

敖戊點頭：“而且看起來，好像哭了很久呢。”

白小橘：“好慘啊。”

就在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身影從兩只小妖怪旁邊經過。

白小橘和敖戊不由停下了腳步。

小橘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不由道：“那個人是夏夏的未婚夫吧。”

敖戊：“嗯，之後只匆匆見了一面沒有發覺，現在他聞起來身上好像也帶着龍氣。”

白小橘：“他眼睛好像有點紅哦，哭的龍會是他嗎？”

敖戊：“很有可能。”

白小橘感慨道：“所以夏夏把他甩了嗎？”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敖戊，看起來躍躍欲試。

敖戊身上頓時一僵：“可、可能吧。我們去找一找夏同學吧，她應該就在這附近，這麽晚了她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

白小橘點頭：“好。”

他們沿着海岸線尋找，果然在一片藍光的盡頭看到了一個身影。

“夏夏——”白小橘沖着她揮手。

那人影轉過身來，卻不是夏季秋，而是他們下午見到的紅衣女子——已經化作旱魃的女帝項鸾，她懷裏抱着一個女孩，雙手垂落，正是夏季秋。

敖戊見狀立刻把白小橘擋在身後，沖着項鸾怒喊：“你對夏同學做了什麽？”

項鸾臉上有些迷惑，過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麽，輕輕将夏季秋放在沙灘上，準備離開。

她剛把夏季秋放下，就被夏季秋扯住了袖子：“別走。”

項鸾呆呆地停住。

夏季秋趕緊抱住她：“陛下，求您別走。”

見到這個情況，白小橘和敖戊都愣在了原地。

白小橘戳了戳敖戊：“阿戊，這是怎麽回事啊？”

敖戊搖頭：“不清楚。”

眼前奇怪的景象還在繼續。

夏季秋死死地抱住女帝項鸾：“陛下，留下來好嗎？”

項鸾看起來頗為手足無措，似乎是因為長時間（指一千年）沒說話，她說起話來有些磕磕巴巴的：“你，這樣，不好。”

“有什麽不好？”夏季秋急道，“就算陛下在現世無法再次登基稱帝，但我依然願意輔佐陛下成就一番偉業。”

項鸾看起來嘆了口氣：“我說，你，騙他，不好。”

夏季秋呆住，随後咬牙道：“龍族是這天下最卑劣最無恥的族群，當年他們強奪您身上的龍脈，虞朝國運就此衰敗，自此天災不斷，虞朝分崩離析。我不過是為了找您才和那條龍虛與委蛇，剛才我已經和他一刀兩斷，您不必放在心上。”

項鸾嘆着氣，伸手在夏季秋頭上輕撫：“騙人，不好。騙人，也不好。騙自己，更不好。”

夏季秋沉默了。

項鸾向白小橘招了招手。

白小橘指了指自己：“您找我嗎？”她走近了項鸾和夏季秋。

敖戊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夏季秋緊緊抱着項鸾，讓她難以有所動作。

項鸾輕輕問白小橘：“你，幸福，嗎？”

白小橘想了想，道：“雖然舅舅有時候有點壞，愛捉弄我，但是我大部分時間都超級開心的，所以我很幸福。”

“那，就，好。”項鸾說話一字一頓的。

夏季秋聽到兩人對話，松開項鸾，從她懷裏起來，不由問道：“陛下，小橘的身份有什麽特殊的嗎？”

白小橘也好奇地看着她。

項鸾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說。

白小橘眨巴眨巴眼看着她。

最終，項鸾還是說了出來，這次她終于不結巴了：“她是當年投入祭壇的萬千子民。”

白小橘還沒說話，敖戊搶先反駁道：“這怎麽可能？”

白小橘有些迷茫：“阿戊，什麽投入祭壇啊？”

敖戊冷笑道：“我在東海的時候看過龍族史書。因為虞帝人身化龍，所以項氏皇族繼位者身上皆攜龍脈氣運，可虞朝末代女帝項鸾身上龍脈氣運不足，為了重新修出龍脈，她不惜建造通天祭壇，将數萬無辜百姓投入熔爐之中活活燒死。”

“你胡說——”夏季秋反駁道：“當年明明是龍族奪走了陛下身上的龍脈，致使虞朝國內天災不斷，陛下陷入昏迷，國師為此才不得不修建了祭壇。況且我們這些祭天的子民都是自願的。”

敖戊冷笑：“你是自願，那其他人呢？到底是自願還是被自願？”

夏季秋：“你——”

白小橘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忍不住舉手道：“可是，我不是人類，我只是一只小貓妖啊。”

項鸾腦中浮現出那段痛苦的回憶，解釋道：

“萬千子民被投入祭壇之後，絕大部分魂魄被烈火所焚，飄入歸墟海，巧逢瑞獸白澤和兇獸饕餮在此打鬥，那團魂魄意識吸收了白澤之血，饕餮之肉，慢慢長成了新的生靈，便是你，小橘。

“至于你的原型為什麽是一只貓，大概是因為虞朝人家家都養貓，供奉貓神，大部分百姓來生都希望能做一只貓吧。”

白小橘有些明白了：“所以我一見到你就想哭，是因為那些人想哭嗎？”

“是，”項鸾無奈一笑，“他們大概是在為我這個亡國之君落淚吧。”

白小橘又看向夏季秋：“所以夏夏連續兩次來到龍岩鎮，是為了找她嗎？”

“是，我是陛下的女相，自從恢複前世記憶之後我便利用容樾，”夏季秋頓了頓，有些不自在，繼續道，“我便利用那條龍尋找陛下。龍岩鎮是天下龍脈的龍眼所在，我原以為陛下會被埋在這裏，沒想到陛下的墓地居然被人刻意施法困在了方城。”

白小橘低下頭張開自己的雙手看了看，有些悲傷，又有些難以置信：“所以，我真的不是小貓妖嗎？那爸爸媽媽也不是我的爸爸媽媽？舅舅也不是舅舅？”

淚水瞬間充盈了她的眼眶，眼淚滾落下來，落在了沙灘上。

“小橘——”敖戊心疼地抱住她，“小橘，我在這裏。”

“哇嗚嗚嗚嗚……”白小橘抱住敖戊嚎啕大哭起來。

項鸾剛想說些什麽，天空突然有亮光閃過，一道天雷直直向白小橘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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