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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吳媽剛将院子裏的雪清理完,回頭就看到穿着睡衣,出來找東西吃的紀望。
“小望,今天怎麽醒這麽早,不再睡一會兒?”
紀望邊打開冰箱邊道:“睡得頭疼。再睡下去骨頭都要散了。”
吳媽見狀,給紀望倒上一杯剛熱好的牛奶。
紀望瞥了眼紀池的餐具,裝作無意地問了一句。
“紀池呢?他還沒起?”
吳媽從冰箱裏掏出兩個雞蛋。
“你說小池啊。他早就起了,還跟我一起去堆雪人,就在院子裏。”
雞蛋液倒入滾燙的熱油中,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還在閣樓上嗎?我去叫他下來吃飯。”
紀望說罷,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卻被身後的吳媽叫住。
“你今天好像有事,早飯還沒吃就出去了。”
紀望嘀咕:“京大不是已經放假了,他能有什麽事,難道又是背着他偷偷去幹兼職。”
吃完早飯,雪已經停了,紀望換上厚厚的雪地靴,很快便在院子裏找到了紀池堆的那個雪人。
紀望覺得這個雪人是他見過最醜的雪人,臉髒髒的,不僅個頭矮,連身子也是歪歪扭扭的,當作眼睛的鈕扣也少了一個。紀望想了想,從路邊撿起一個小石子塞到雪人缺了的眼睛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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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起來,才算正常。”
連紀望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竟然在一個髒兮兮的雪人旁邊玩了大半個小時。将雪人身上髒的地方,又重新又雪給拍了一遍,直到雪人比之前白了許多,他才停手。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劃到天氣預報那一欄,今天晚上還有場大雪。
他明天也要早早起床,告訴紀池什麽才是真正的雪人。
與此同時,紀池坐了換乖了好幾班車,才來到合租的地點。
合租的地點是一個老舊的複合公寓樓,總共只有五層,到達那裏還要穿過一段逼仄的小巷。
巷子裏停滿了橫放的自行車和電動車。
紀池根據合租人提供的信息,比對門牌號,很快就找到地方。
敲了一下門,很快便有人開了門。那人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鏡,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打量了紀池一眼。
“你就是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
紀池點頭,向他伸手。
“你好,我叫紀池。”
那人沒有去同他握手,而是轉身拿了雙鞋套遞給紀池。
“昨天晚上下那麽大的雪,有好多輛公交車已經停運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紀池換上鞋套,跟在那個人的後面。
“我叫肖欽,也是京大的學生,是生物系的,只不過我比你大上一屆。”
紀池的心立即就沉了下去,怪不得從一見面開始,他就覺得這個人身上有着莫明的敵意。雖說距離被包養的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年。可現在紀池走在街上,還會時不時地被人認出來。
剛才肖欽站在門外打量他那一眼,估計心裏不知道怎麽編排起了他。
“這房間是我以前住的,除了冬天冷,夏天熱之外,幾乎沒什麽缺點。”
肖欽見紀池到房間裏走了一圈,故意将這間屋子說得沒有任何優點,心裏巴不得讓紀池早點走。
雖說現在找到一個長期穩定的室友很難,但是如果他朋友知道了和他合租的室友是個男同,他的朋友會怎麽看他。
“房間我很滿意,租金就按照事先談好了,過兩天我會搬過來。”
肖欽随即又帶了紀池到衛生間和廚房轉了一圈。
“水費和電費我們平攤,衛生間和廚房是共用的,每次用完都要打掃幹淨,客廳陽臺這些公共區域,兩人輪流打掃。”
這些都是寫在合租內容上的,紀池表示并沒有意義。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肖欽看着他道:“你的過去我也無意窺探,但是我這個人平時喜歡安靜,如非必要,盡量不要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
紀池點頭。
“這一點也沒有任何異議。”
“就是合租協議,如果沒有什麽意見,就簽了吧。”
紀池看了一眼,确認無誤之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肖欽遞給紀池兩把鑰匙。
“我平時要加班到很晚,睡眠也很淺。周末我起得很晚,也希望你的動靜能小一點。”
紀池點頭同意。
紀池将這一些做完,又到附近轉了一圈,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這一套下來,已經到了飯點。紀池就到附近一家小飯館吃了點東西。
等紀池吃完飯,坐上公交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
紀池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打算眯一小會兒。他是南方人,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下得那麽大的雪。早上天還沒亮,就跑去堆雪人了,現在正乏得不得了。
剛閉上眼睛,手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是紀望打過來的。
自從他半路被紀望帶回酒店之後,紀池能感覺到紀望似乎是在有意回避自己。這段時間,兩人也沒怎麽說話,。
這次紀望突然打過來電話,紀池也沒覺得意外,畢竟任時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你現在哪裏?”
電話剛接通,紀望陰沉沉的聲音便傳到紀池的耳裏。
“在外面。”紀池看了眼路牌。
“大約再過三十分鐘,我就到了紀家。”
紀望沒有挂斷電話。
“任時要退婚了,你開心嗎?”
但紀池的語氣,要比紀望想象中的要平靜。
“我比較替你感到開心。這樣,你就不用在一些正式場合被逼着喊我叫哥哥了。”
紀望也懶得跟紀池打嘴炮。
“任時現在就在我家。”
紀池一進門,就看到任時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喝着紅茶,而在自己家裏的紀守江,卻頗顯拘束地站在一旁。
“任總怎麽會突然想到退婚,是不是紀池這孩子做了什麽事,惹你不開心了,我讓這孩子給你道歉。”
“不關紀池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不過你放心,我們并不會因為這層關系,就影響到合作。”
紀守江眼角瞥見紀池,有些尴尬。但是這畢竟是任時做的決定,紀守江也勉強不了任時。
任時看了看紀守江,又看了看紀池。難道紀家的人,真的沒有發現,眼前這個紀池已經換了一個人。任時挺好奇現在的紀池和紀家的相處模式的。
任時退婚的消息,在晚飯的時候,就傳到周夢的耳朵裏。
紀池在閣樓上,都能聽到紀守江低聲下氣的哄周夢的聲音。
“這是任時執意要退婚的,我也沒辦法。”
“放心,我一切都聽你的。”
“我知道你一天都不想看到他,我也不想看到他,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之前犯的錯誤……”
紀池用手機編輯自己的簡歷,剛把簡歷發送過去,門就被紀守江從外面推開了。
“小池啊……”
紀守江上下打量一眼紀池住的不小閣樓,這應該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裏,比他想像中要小的很多。
“有什麽話你直說。”
紀守江覺得有些難以開口,東拉西扯了一頓。
“你周阿姨身體不好,不能生氣,你也已經長大了。不過你放心,你畢竟是姓紀,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紀池冷笑。
現在紀池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就要被一腳踢開。
“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麽,我已經找好房子了,過兩天我就會離開。”
紀守江心裏頭的大石頭落了地,搓了搓手道:“你身上的錢夠租房子的嗎?不夠,可以直接跟我要。其實,你也不用這麽快搬家,可以和我們一起過年。有什麽事情可以過完年後再說。”
“算了吧。免得大年初一你沒有地方吃飯。”
紀守江知道紀池是在為上次扔掉餐桌的事情耿耿于懷。
“你周姨只是一時想不開,只要你用愛感化她,她早晚有一天會承認你。”
事到如今,紀池也懶得再跟紀守江說些什麽。
“我還要收拾東西,你先出去吧。”
紀守江也知道這樣做不大地道,但是看着這個不待見的兒子過兩天就要搬出去住,他心裏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你也別太怪我。”沒有周夢在身邊,紀守江的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日裏溫和許多。
“說出來怕你不信,我以前曾經偷偷去看過你。”
紀池重得将書砸在桌面上。
“現在說這些話還用什麽用,是想告訴我,你也曾偷偷關心過我。你既然偷偷看過我,也應該我在繼父家過得什麽日子。”
紀守江啞口無言,他以前确實經常看到紀池鼻青臉腫地去上學,也從周圍鄰居口中了解了紀池的遭遇。
但是他卻不能将孩子接回來,哪怕是在外面養着。
因為,他怕周夢不開心。
紀守江走後,紀池便将那本筆記本翻出來。來到這裏這麽長時間,許多書裏的內容都他都忘記了地,這本筆記本就猶為重要。
紀池剛想把筆記本塞進出包裏,突然聽到樓道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眼前那人已經快要推開門,紀池情急之下,就把那筆記塞到了床底。
紀望推開門,看到被紀池收拾得差不多的房間愣了一下。
“你要離開這裏?”
紀池點了點頭。
“已經找好房子了,過兩天我就會離開。”
紀望怔愣在原地片刻,忽然問道:“那天晚上,你和任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紀池自然不可能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沒什麽。”
“不可能!你從來都沒有失态過,可偏偏那天晚上……”
“你到底想聽什麽?”
“我……”
“以為我跟任時睡在一起了,他對我的身體沒興趣才決定要退婚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池那天晚上那麽失态,紀望在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也留意過了,他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過兩天就過年了,你可以留下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是紀守江讓你過來的?”
紀望下意識想反駁,但他最後還是止住了。
“任時剛退婚,我就搬走。你是怕這件事情傳到別人的耳朵裏面吧!”
紀望勃然大怒,一把揪收紀池的領口。
“你什麽意思?我好心好意地留你在家過年,你就這種态度?連年都不想在這過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搬到沈以南那裏!”
“這裏不是我的家。”
趁紀望愣神的工夫,紀池将衣領抽了回來。
“再說,我從這個家裏消失,也不正是你們母子所希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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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