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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紀池推門進屋的時候,肖欽和他的朋友正在餐廳吃晚飯。見他進來,肖欽連忙解釋道:“這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很多年沒見了。”
肖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畢竟之前他還說自己喜歡安靜,讓紀池不要帶不三不四的人過來,沒有想到反而是他先打破這項規定。
“你吃飯了嗎?要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
紀池搖了搖頭,用鑰匙打開自己的房門。
“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謝謝你的好意,就不打擾你和老同學敘舊了。”
等紀池一關門,肖欽的同學就立即跳起來,作勢就要去掐肖欽的脖子。
“你跟一個大美人合租,你居然不告訴我。”
“你冷靜一點。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讓你天天過來煩我?再說,你什麽時候性取向變了?”
“美人嘛,只要是美人,管他是男是女。剛才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走錯地方了。只是,看着怎麽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肖欽喝了一口啤酒。
“眼熟很正常,畢竟之前上過一次熱搜。”
肖欽的同學立即想起來了。
“當年就是他被人拍到從任時車上下來的照片?”
肖欽點了點頭。
“不過這事最後被學校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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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怎麽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用腦袋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麽,任時這個守財奴,即便兩人結束了關系,分手費總要付一下吧。”
*
第二天,公交車足足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紀池幾乎是踩着點地進了公司。
馮言一看到他,就用眼神示意他往孫潛的辦公室那兒看。
“你說,孫經理是不是遇上了什麽喜事。昨天還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今早打了幾通電話,回來的時候,就喜笑顏開了,還誇我今天穿的衣服好看。”
紀池若有所思收回目光。
後續的事情,果真如他預料的那般。榮達一聽到華信要扶持對家的公司,并嘗試接觸一些音樂人的時候,立馬慌了,趕緊打電話前來詢問,态度立馬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榮達一些合夥人,本意就是想變現離場,只不過是因為任氏集團橫插那麽一腳,便想臨時加價。
只不過,孫潛之前受了那麽多的氣,這次當然要好好地從對方身上找回來。
收購合同簽定的那天晚上,孫潛請他們去當地有名的餐廳吃了一頓大餐,衆人知道紀池的胃不好,還特意點了一些清淡的菜,等吃完飯,衆人就直接去隔壁的ktv唱歌。
原主的胃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犯了,紀池在ktv裏貪嘴喝了一小杯冰的紮啤,剛開始感覺還好,誰知到了外面,冷風一吹,腹內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向孫潛說明情況後,便離開了包廂。
紀池到附近的藥店買了胃藥,正要離去的時候,面前突然閃過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胡思安……”
胡思安像是在想什麽心事,大步往前走。紀池在他身後喊了他半天,他也沒回頭。
胃部又傳來一陣絞痛,等紀池彎下腰緩解胃痛再站起來的時候,胡思安已經消失不見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就是今天。剛才一閃而過的畫面裏,他确實看到了閃着寒光的刀鋒。
紀池有些慶幸自己喝了那杯啤酒,否則明天的頭版頭條,就會出現胡思安持刀入室的新聞。
紀池走到小區門口,被小區的保安阻攔。紀池急中生智,給保安看了看自己買的胃藥,說住在這裏的一個朋友胃病犯了,他來這兒給他送藥,過一會兒就走。
如果保安怕出什麽意外,他可以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
進了小區之後,面對一排排的高層,紀池又犯難了,胡思安到底進了哪幢樓。
紀望一看到來電顯示是紀池,心底莫名地有些興奮,拿着手機出了包廂,接電話時又恢複了平時冷淡的語調。
“你打電話找我幹什麽?”
紀池一聽紀望的語氣有些不大對,以為自己打的電話很不合時宜,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你知道胡全德給那個女人買的房子是在哪裏嗎?”
“你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這件事?”
“對。現在情況非常緊急,我沒法給你細說,待會我會跟你詳細解釋。”
紀望的嘴角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以前胡思安曾經說露嘴過……”
“謝了。”紀池剛想挂上電話,就聽電話那裏頭又傳來紀望的聲音。
“你別忘記了打電話給我解釋。”
挂上電話,紀池就馬不停蹄地往前面十三樓跑,剛到十三樓下,紀池的腳步忽然停住。
胡思安狠狠吸了一口煙,有些不滿地盯着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紀池:“你怎麽會在這裏?”
胡思安的腳下散落一地的煙頭。
紀池上下打量他一眼,還好,還好,胡思安身上沒有任何血跡。
從五樓的窗戶上傳出生日的祝福。
胡思安擡頭望向五樓的窗戶,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眼神驀然變得陰狠暴戾。
“這兒沒你的事,你回去!”
母親已經躺在icu的病房裏,醫生說随時有離去的可能,讓家人做好準備。為什麽父親連去見母親最後一面都不願意。母親一直以為父親早晚會有玩倦了的那一天,最終父親還會回到她的身邊。為了這一天,她一直等到了現在。為什麽父親連母親臨終前的幻想,都不願意滿足她。
紀池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暴怒的胡思安,以前胡思安給他的印象都是溫柔克制內斂的。盛怒之下的胡思安,誰知道會做些什麽,更何況他的懷裏還揣着把刀。
紀池壯着膽子走到胡思安面前,動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在這兒等着,我有辦法帶你父親去醫院。”
“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紀池道:“這你就別管,你站在這兒等我的好消息。說完就把自己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全塞到胡思安手中。”
胡思安看了看手裏的胃藥,再擡頭時,紀池已經消失在樓道裏。
“全德,要不你還是回去看看吧?剛才思安說姐姐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胡全德在小兒子臉上親了一口。
“他哪天過來不都是說快不行了,這麽多天不都是好好的。明明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他還過來說那些喪氣話。再說,哪有這麽巧的事,先給你過完生日,我明天趕過去也是一樣的。”
“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今天晚上命令你只能開心,其餘的事情都不要想。”
紀池在外面聽得幾乎快吐了,很難想像到這是一個從年近六十人老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真以為自己是書裏年輕帥氣的霸道總裁。
女人剛點完頭,就聽到紀池的敲門的聲音。
“估計又是那個小子,你安心過生日。我去開門。”
胡全德開了門,正準備破口大罵,一看到門外站着的是紀池,剛到嗓子眼的話,又吞了回去。
“怎麽是你?”
紀池笑了笑,“對,是我。”
“誰呀?”屋裏的女人聽到胡全德的聲音,也意識到不對勁,跟在胡全德的後面,沒有想到映入眼簾的完全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抱住女人大腿,怯生生往這邊看的幼童。不用想,這肯定就是胡全德和那個女人的兒子。
“是胡思安讓你過來的?”
紀池道:“我還是勸你去醫院看看你夫人。”
胡全德上下打量他一眼,語氣鄙夷:“如果是任時來到這裏請我,我說不定會給三分薄面,就憑你?”
“對,就憑我。這些年你有沒有認真了解過自己的兒子。”
“他是老子的種,老子自然是了解……”
胡全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紀池給打斷。
“他第一次開口說話,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考一百分,第一次開家長會,你在他身邊嗎?他最喜歡的運動是什麽?你知道嗎?你憑什麽認為,只憑着每年見的那幾次面,就可以徹底了解他?”
胡全德被問得啞口無言。
“胡全德跟他兩個哥哥不一樣,你以為他是個性格軟弱的老好人,你在外面如何胡來他都不敢說什麽的話,那你就錯了。他之所以對你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不過是因為你的夫人不希望他将這件事情鬧大。”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呢。”
“讓他說完。”
“胡思安可以為她母親做任何事。我之所以上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你。”
“我?”
“對!”紀池道:“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跟我下樓,胡思安正在樓下。如果你還沒有老眼昏花的話,應該可以看到他口袋裏的水果刀。”
“當然,腿在你身上,你自然想走就走。我也從來沒想着攔你。你已經老了,而胡思安正值壯年,你真的認為可以憑着自己的力量阻止一頭發瘋的野獸。”
胡全德的額頭上不自覺滲出一絲冷汗,剛才他将兒子打發走後,心裏就一直惶惶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紀池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等一下。你告訴胡思安,我這就下去。”
胡思安見到紀池一個人下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雖然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可是他還是希望希望父親能夠下來。就像是一個即将溺水的人,明知道稻草根本沒有什麽用,還是會拼死抓住。
胡思安将藥送給紀池。
“他果然還是沒有……”
話剛說完,樓道裏就傳來胡全德的腳步聲。
胡全德下樓,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胡德敝開的大衣內側的口袋裏面瞟,果真看到了一個類似于刀柄的東西。如果,他剛才沒有聽紀池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釀成無法挽回的慘劇。
胡全德微微定了定神,對胡思安懷裏的那把匕首仍有餘悸,不敢靠近胡思安。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老了,而胡思安在他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甚至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
“思安,你先帶你朋友回去。我去給你母親買束花,過會就直接去醫院。”
兩人并肩往外走去。
“你是怎麽勸動那個人的?”顯然,胡思安去胡全德的意見很大,甚至連爸爸都不願喊了了。
“沒什麽,就只是威逼了一下。”
胡思安一愣,他倒是想不出紀池用什麽法子。
“很簡單啊,我就說你懷裏揣了把刀在樓下。”
胡思安下意識摸向懷裏的那把刀,沒有想到竟然被紀池看到了。
“我沒有那麽極端了,那把刀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如果他不下來,我就準備用那把刀子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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