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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蘇謙是在淩晨三四點鐘的派出所裏看到的沈以南。

“現在酒醒了?”

沈以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到蘇謙來了,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對不起,蘇總。”

“我還以為是警察打錯了電話。原來三好學生,也會跟別人打架。”

“對不起,蘇總。”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那個人怎麽樣了?”

紀池道:“去醫院檢查過了,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沒什麽大礙。對方也同意私了,只是我的手機壞了。”

“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好。”

簽完字,蘇謙便将紀池帶了回去。

“怎麽将自己搞成這樣?”

沈以南低着頭道:“喝了一點酒,跟別人嗆了兩口,就耍酒瘋了。”

蘇謙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明顯不相信他的話。

“你臉上的傷最起碼要一個星期才能恢複,我放你十天的假好好養傷,你出去放松心情也行。總之,我下次要見到跟之樣一樣,殺伐果斷的沈以南。”

“蘇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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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南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蘇謙打斷。

“這一路你都說過多少次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沈以道:“我是為上次在辦公室跟你争吵的那件事道歉。現在想來是我錯了,您說得很對,紀池和任時的私交甚密,确實不值得托付。”

看來,沈以南已經知道紀池和任時接觸的事情。他本來想找個機會将這件事情透露給沈以南,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第二天清晨,紀池睜開眼,就看到任時近在咫尺的鼻梁,驚叫一聲,下床的時候差點跌倒在地上。

任時被紀池的動靜驚醒了,帶着惺忪的睡意問道:“你怎麽了?”

紀池惶恐不安,低頭去檢查自己的衣服。

“我……我怎麽會睡在你床上?”

任時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嗎?”

“昨天晚上發生什麽需要我記得的事情嗎?”

任時覺得紀池驚慌失措的模樣很有趣,起了逗弄的心思。

“昨天晚上你的力氣好大,我怎麽也推不開你。”

紀池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難道說,他昨晚趁着任時行動不便,占了他的便宜。

“你還說不會弄疼我的。”

紀池快要哭了。他昨天晚上不會真的獸性大發,将任時給辦了吧?

任時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你晚上非要跑過來和我擠一張床,我就多放一床被子。免得被你擠得傷口疼。”

“你說的疼,難道就是指傷口疼?”

任時盯着紀池的眼睛。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什麽,我怎麽推你都推不開,你還說不會弄疼我的傷口,怎麽睡着一覺就全忘了?”

紀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對任時的話提出質疑。

“我昨天真的是自己走過來的?”

他昨天晚上只是累了一點,又沒有喝酒。聽任時的口述,他們之間的對話還不少。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紀池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自己走過來,難道是我抱你過去的?”

紀池看着任時露在被子外面,打着石膏的右腿沒有說話,但是心裏的疑慮并沒有打消。

紀池推着任時出去的時候,突然被茶幾上的水杯吸引了視線。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晚上他明明喝掉了杯子裏的水,怎麽這會兒杯子裏還有半杯水?

難道是他昨天晚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任時自然也注意到紀池的目光,心裏暗道糟糕。

他是一個喜歡男人的正常男人,紀池這樣一個長相性格都符合他審美的男人睡在他旁邊,他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于是就下了床,用水潤了潤快要冒火的嗓子。當時他整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半身,完全沒有留意之前杯子擺放的位置。

看紀池的表情,肯定是杯子出了什麽問題。

“我……”

任時正想出聲辯解,卻見紀池已經移開目光。

“我先推你到樓下吃早飯,過會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我今天要出去辦點事,可能晚點會回來,你自己在這兒沒問題吧?”

“原來你要商量的是這件事,當然沒問題,只是不要太晚,我舍不得離開你太久。你什麽時候回來?”

紀池本想說辦完事情盡量趕回來,但他的腦海驀然出現那半杯水,改口道:“可能會很晚,不要等我吃晚飯了。”

任時眼裏飛快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被失落所代替。

“這樣啊,我可是很想和你一起吃晚飯的。”

紀池頭也不回往外走。

“我會盡量趕回來。”

确認紀池走遠之後,護工立馬幫助任時解開腳上的假石膏,語氣裏滿是憂慮。

“任總,你真的打算帶着這個假石膏過上個兩三個月?”

脫下石膏,任時頓覺身體一輕。紀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這兒,他能好好活動一下。

周夢約他的地點是一間頗為偏僻的咖啡廳,紀池下車前對司機說,讓他傍晚五點鐘過來接自己。

司機面露為難:“可是任總吩咐要時刻跟着你。”

紀池道:“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不會走丢了。附近有個名人故居,我想去參觀參觀。如果你不嫌等在這兒的時間太長,我其實是無所謂的。”

那司機想了一下,反正任時讓他跟在紀池後面,也只不過是為了方便紀池。既然紀池都那麽說了,他就當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我正好想起我還有一些私事沒處理,正好借這個時間去處理一下。如果紀池先生想回去,打我的電話。”

紀池點了頭,直到司機将車開走,紀也才轉身進了咖啡廳。

這家咖啡廳的環境較為清幽,也可能是地理位置較為偏僻,咖啡廳裏壓根就沒有幾個人,因此,紀池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裏的周夢。

“先生,請問你想要什麽咖啡?”

紀池在周夢的對面坐下,恰好有服務員過來詢問,紀池就要了杯拿鐵。

“你在電話說要跟我做個了解,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來的路上,這個問題紀池已經想過無數遍了,最後猜想可能是周夢會和自己同歸于盡。因此,也格外提防周夢的動作。

周夢輕抿了口咖啡。

“最後胡全德去了醫院,我聽說是因為你的原因,為什麽要幫她?”

紀池萬萬沒有想到,周夢約自己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沒什麽,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周夢垂眸,忽然嘆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我最近出去轉了一圈才發現,我之前的想法和生活是多麽狹隘。小望已經跟我說了,你耳朵後面的傷口。”

紀池下意識去摸耳朵後面的傷疤,他洗澡的時候,在鏡子裏也看到過,沒有想到這塊傷疤居然跟紀望有關系。

周夢會這樣心平氣和跟自己說話,在以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看來胡思安母親的死對她影響很大。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紀池說的實話,本來這就是原主經歷的事情,再加上時間又太過長遠。但是周夢聽來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周夢苦笑,“我要是早點放下就好了,何至于懲罰自己二十多年,等醒悟時才知道自己因為一點小事,錯過了那麽多美麗的風景。”

紀池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周夢。

“畢竟那件事情中,你是最無辜的那個人,我會盡量補償你的。”

周夢從包裏面掏出裝得滿滿的兩個大信封,想也知道裏面是什麽。

“如果你是向我道歉和解的,我接受,但是這東西,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紀池心裏還沒有放下對周夢的警惕。畢竟周夢之前對紀池就表現得恨之入骨,即便是胡思安母親突然離世,對她造成了很大影響,但是誰知道收下錢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周夢嘆了一口氣。

“畢竟我之前對你那樣,你對我有警惕之心也是應該的。下個月就是小望的生日,會來很多親朋故交,我希望你也能過來。”

紀池一下子就明白周夢為什麽會找自己了,沈以南發的那微博不僅對任時集團造成了不良影響,連紀家也受到了牽連。

如果他下個月去了紀池的生日會,那麽這些謠言就會不攻自破。到時候就可以挽回紀家的聲譽。

“不好意思,下個月我正好有事。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周夢嘆了一口氣,也沒再勉強。

周夢約自己這個平時很少有人來,紀池特意找了一面爬滿爬山虎的牆壁,拍了兩張照片,确定從照片中确定不了他現在的位置信息,紀池才将這兩張照片發給沈以南。

以往沈以南再忙的時候,也會回複紀池的微信,但是這次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

紀池也沒有放在心上,攔下路過的出租車。接下來他還要趕回任家,揭穿任時的謊言。

“師父,你怎麽繞道走了。”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脾氣火暴的中年大叔。

聽到紀池的話,氣得一瞪眼。

“不是你說要着急趕回去的嗎?剛才那條路段好像是出了什麽事,警察都來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

司機小聲嘀咕:“聽說出事那人好像是挺有錢的。”

紀池沒有聽清。

大約一個小時後,紀池就回到了紀家。

任楠看到回來的紀池吓了一跳。

“紀哥哥,怎麽回來這麽早?”一邊穩定紀池,一邊伸手去摸口袋,想要電話通知沈以南。糟了,電話放在任時的書房的桌子上了。

“事情都辦完了,所以就早點回來了。你舅舅呢?”

“啊?小舅舅。”任楠一邊跑到紀池的前面,攔住他的去路,一邊絞盡腦汁想對策。

“我舅舅現在正在入廁,得好一會兒才能出來。要不紀哥哥你先喝杯水,等小舅舅上好廁所,你再過去。”

紀池已經對任楠的話産生了懷疑。

“你怎麽這麽慌張,額頭也流了那麽多汗,任時不會出了什麽事了吧?”

任楠聽了紀池的話,果真去擦了額頭的汗。紀池趁着這個空檔,從任楠身邊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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