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雪一片片落

雪一片片落

從忒提斯的神域離開，赫爾墨斯被一道大浪送回陸地。

與此同時，他也如願以償地從兩位海神手中得到了一個地址坐标——火神赫淮斯托斯在大地上隐居的地方。

面對赫爾墨斯的一番“實話”，忒提斯與涅柔斯一開始有些無言以對，但是卻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少年。

以赫爾墨斯的年紀，他能夠以這種通透的視角來看待這些事情，并把話說的這麽透徹，這實在是令人感到震驚。

無論于情于理，赫爾墨斯說的都是實話。

成為主神，赫淮斯托斯不僅能夠揚眉吐氣，往後更是可以說前程無憂了！

除此之外，蓬托斯這一系海神也會因為有一尊聖山主神的加入而重新煥發出新的生機……

忒提斯與自家父神暗中一番商讨，思慮再三，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她将自己兒子所在的位置告訴赫爾墨斯，指引對方前去尋找赫淮斯托斯。

至于能否說服火神，那就全看赫爾墨斯的本事。

而要不要聽從對方的建議，她相信赫淮斯托斯自己也能夠拿定主意。

在忒提斯一番表态之後，涅柔斯把赫爾墨斯送回大地，同時也與他達成一番約定。

如果赫爾墨斯真的能夠扶持赫淮斯托斯成為主神，那麽他們也會給赫爾墨斯回報。

這是作為預言之神的涅柔斯在觸發的預言之後謹慎作出的承諾。

預言中只是展現出了關于未來的只言片語，卻已經讓涅柔斯明白，如果跟随赫爾墨斯，他們這一脈或許就會改變尴尬的現狀，趁勢崛起。

這樣的巨大誘惑擺在眼前，哪怕是古老的海老人也實在是不能不心動！

“所以果然是利益至上啊。”

站在海邊，赫爾墨斯把玩着一塊晶瑩剔透的海藍色寶石。

這是他與涅柔斯立下盟約的象征。

看着那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的圓形寶石，赫爾墨斯微微一笑。

其實先前在神域中，他将自己母系這邊的身份背景抖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向涅柔斯父女展現自己的誠意，同時更是在玩一招“攻心計”。

其實，涅柔斯的妻子海仙女多裏斯也有着一層非比尋常的身份。

尋常人并不知道，這位海仙女其實就是大洋神俄刻阿諾斯與海洋女神泰西斯之女。

只不過多裏斯的遭遇和邁亞十分相似。

縱使有着強大的父母，她卻沒有遺傳到相應的神力和神職，僅僅只是以半神的身份生活。

偏偏命運的金線将兩人捆綁在一起，當年還懵懂無知的涅柔斯一眼便喜歡上了無意中撞見的多裏斯。

彼此所處陣營不同也并沒有讓這位海神放棄追尋真愛，反而更加堅定了涅柔斯的決心。

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原本态度堅決的蓬托斯也松了口，答應兒子，只要多裏斯放棄大洋神一脈的後裔身份，就允許他們倆結合。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同樣墜入愛河的多裏斯答應了涅柔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涅柔斯帶走了多裏斯。

紙不可能包住火，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被大洋神俄刻阿諾斯所察覺。

雖然有無數的女兒，而多裏斯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可是她卻被一個野小子給拐跑了，對方還是老對頭的兒子！

這對于大洋神夫婦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

他們當即就找到了蓬托斯，可是蓬托斯卻表現的異常淡定，只說這是兩個年輕人自己的決定，他身為長輩并不想幹預，一番說辭把大洋神與海洋女神氣個半死，甚至差點動手。

好在大地之母察覺到了暗中的波濤洶湧，親自現身勸說，這才消弭了一場災難。

不過在那之後，俄刻阿諾斯便将多裏斯從自己的家譜上除名，只當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而涅柔斯與自家父神以及多裏斯一番商議之後，這給對方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海洋孕育而生的水仙女。

反正多裏斯本身也只是一個海仙女而已，剔除了大洋神與泰西斯的父母身份，對于她來說，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而這件事情因為發生的年代過于久遠，海洋中只有一些高位海神方才知情。

赫爾墨斯之所以得知這件事情，還是因為上輩子波塞冬在經過無數年的努力之後，終于平定了兩大海神神系，使之融合成一個整體，而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唯一海王。

在接手了蓬托斯的領域之後，波塞冬無意間發現了這位海神長子的婚姻隐情。

他本身抱着看熱鬧的心态把這個八卦說給了阿波羅聽，而阿波羅又告訴了赫爾墨斯。

彼時，忒提斯都已經和佩琉斯生下了阿喀琉斯，赫爾墨斯與這一家子沒有沖突，卻也沒有利益相關，并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就在前不久遇到涅柔斯的時候，這一段記憶就随之被勾了出來。

猶豫再三，赫爾墨斯沒有選擇揭開這樁往事，畢竟他不好解釋自己為何會得知，回頭更有可能會令這對父女惱羞成怒，那就得不償失了。

赫爾墨斯轉而以赫淮斯托斯的身份和自己的背景遭遇為切入點去說服兩位海神，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

……

“應該就是這座山脈了吧？”

按照涅柔斯給出的坐标，赫爾墨斯出現在了奧林波斯極北之處的一處大雪山中。

這裏是距離奧林波斯極為遙遠的北方，遍地都是皚皚白雪。

因為極端氣候的緣故，這片極北之地常年被冰雪籠罩。

然而在這冰雪覆蓋的表象下，據說這北方還隐藏着一座巨大的火山。

赫淮斯托斯是火神，同時也是工匠之神。

他需要借助火山熔岩的火元素來熔煉各種金屬，從而将其打造成各種神器，因此才會在此處定居。

赫爾墨斯在一處山峰上站定，迎面吹來強勁風暴裹挾着大片雪花而至。

赫爾墨斯将身上的防護神術解除，不過片刻，他身上就已經附着了一層冰雪。

金色的頭發被白色的雪花覆蓋，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赫爾墨斯站在懸崖邊上，眼前有光點來回躍動，而後拼湊成一幅畫面。

畫面中，一個身材強壯的男子拖着跛足，手拄拐杖，一瘸一拐在深深的雪地裏走出一條路來。

這就是赫淮斯托斯當年一路走來的道路。

只是在時隔多年之後，這條路早已經被冰雪塵封。

确定自己所找的方向沒有錯，赫爾墨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站在懸崖上縱身一躍。

“砰！”

随着一聲沉悶的響聲，主動跳崖的赫爾墨斯将自己砸到了懸崖下的雪地裏。

那懸崖足有數百米之高，哪怕是神明之軀，就這麽直挺挺砸下來，赫爾墨斯也是一陣頭暈眼花。

“唔……”

伸手摸了摸鼻子，赫爾墨斯感到有些熱熱的猩紅液體正在緩緩流出，當下努力仰頭，想把鼻血止住。

“嗒嗒嗒嗒……”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連忙停止動作，把頭埋入雪地。

“咦？”

等到那腳步聲緩緩靠近，赫爾墨斯已經被冰凍的神志不清了。

肩上扛着一把大斧頭，身穿厚重獸皮披風的高大男神看着倒在地上的瘦弱少年，下意識皺起眉頭。

這雪山可以說是極端環境，平日裏根本不會有生物出沒。

如今卻忽然有個少年倒在雪地裏，對方顯然也不是普通人。

意識到這一點，不想惹麻煩的他打算選擇無視。

“……”

赫爾墨斯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無視自己，直接往前走了過去，心中無語，當即發出微弱的聲音呼喚道：“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因為怕對方耳背聽不見自己的呼喚，赫爾墨斯連續強調了三遍。

“嗯？還活着嗎？”

赫爾墨斯的呼喚成功讓赫淮斯托斯停下腳步，這會兒轉頭看向在雪地裏沒什麽動靜的赫爾墨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轉身走了回來，而後蹲下身，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扒拉了一下赫爾墨斯，“喂？你還醒着嗎？”

“嗯……”

赫爾墨斯這會兒也不敢裝太過，就在對方的扒拉中緩緩睜開眼睛。

看着這位長相堪稱兇狠的哥哥，他倒是一點也不驚訝，畢竟當初同為奧林波斯主神，赫爾墨斯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年了，可以說早就免疫了。

“你不怕我？”

或許是少年的目光過于純粹無瑕，赫淮斯托斯有些呆愣。

而在愣了幾秒鐘之後，赫淮斯托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只見他一把将赫爾墨斯從地上抄起，而後随手便甩到了肩膀上，随即喘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卻是猛然間遠方的光亮之處快速跑去。

明明是跛足，可這一刻，赫淮斯托斯卻爆發出了異常強勁的速度。

“啊啊啊啊……”

赫爾墨斯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迫跟随火神一騎絕塵。

被對方扛在肩上狂奔，他發出了高亢的尖叫，想以此來提醒對方不必着急趕路。

然而在那狂風暴雪之中，赫爾墨斯的尖叫盡數化為幾個音符，仿佛是沉入大海一般，沒有激起一點漣漪。

其實赫淮斯托斯是聽見了赫爾墨斯的尖叫，不過只以為赫爾墨斯是在催促自己快一點，于是腳下速度愈發加快，這一頂級理解也成功讓赫爾墨斯吃了好幾團雪球，随後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