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先知可先覺

先知可先覺

“那按照你的意思，你想怎麽安排呢？”

面對赫拉的詢問，宙斯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這個妻子。

先前和菲碧女神讨價還價的時候，對方已經暗示再過不久自己的丈夫暗與智力之神科俄斯也會交出主神權柄。

不過這件事情畢竟還沒有定下來，宙斯當然不會對外宣說。

如果按照宙斯本人的傾向，它自然是要将菲碧讓出來的神位給自己的兒子火神赫淮斯托斯來繼承。

且不說這是一開始就同對方說好的條件，同時比起一個明顯是蓋亞安排進來的棋子，自己的兒子成為主神，怎麽樣都比給阿佛洛狄忒要好啊！

但是阿佛洛狄忒的主神之位又不能不給，這讓宙斯也很是頭疼。

原本他已經想好實在不行就去對海神那邊下手，畢竟那些古老的神明本來早就該退休了。

可赫拉的語氣讓宙斯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于是便以這種冷漠的姿态進行詢問。

“我又不是神王，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說了算。”

赫拉原本想說幹脆讓自己的小兒子阿瑞斯來成為新主神算了，不過她也不是沒腦子，目光瞥見宙斯冷的仿佛能掉出冰渣子的臉色，這讓她瞬間改換口風，表示對這件事情沒什麽想法。

“那你們呢？”

對于赫拉的回答不置可否，宙斯轉頭又把目光對準了其餘在位的主神們。

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因為還沒有成為主神，在主神殿中也沒有席位，如今待遇就和阿佛洛狄忒一樣，僅僅只能坐在角落裏旁聽。

除此之外，像大洋神俄刻阿諾斯、海洋女神泰西斯以及科俄斯夫婦，本身就一直沒有到奧林波斯參加會議的意思，這會兒自然也不在各自的席位上。

因此除了農神、竈神和智慧女神雅典娜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先知者普羅米修斯，對方也是奧林波斯目前碩果僅存的泰坦神族代表了。

“我覺得……阿波羅履行太陽神的職責無可厚非，如今的當務之急，除了将主神的人選重新安置之外，更重要的是如何恢複大地上的生機。”

赫斯提亞是一位非常寬厚的女神，她看着大地上的諸多生靈都毀滅在了太陽天火的炙烤下，本就痛心不已。

對于誰來接替太陽神的位置，她并不關心，因為宙斯哪怕只是為了自己的統治，都會做出妥善安排。

相比起為了這些主神之位争論不休，赫斯提亞更想讓宙斯趕緊派神明前往大地各處将那些被太陽天火焚毀的地方盡快修複。

“姐姐說的沒錯。”

緊随其後，掌管農業與植物生長的德墨忒爾颔首，贊同了赫斯提亞的話，随後話鋒一轉道：“日月同樣關乎農作物的成長與收獲，這些植物同樣也關系到了大地生靈的生存，而将被火焰焚燒的大地生态修複，恐怕需要不少掌管水源的神明相助吧？”

作為繼泰坦神克利俄斯之後的農業之神，德墨忒爾的領域核心本來就在大地，這一次被太陽天火事件沖擊，她所掌管的農作物被焚燒了九成，除此之外，那些被天火肆虐過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廢土，尋常植物根本無法生長。

事情關乎自己的神職領域，德墨忒爾當然非常上心。

想要将被太陽天火肆虐的廢土重新轉變成适合植物生長的土壤，需要以自然的原力進行平複。

如果相對的自然就是水，而掌管水之法則的神明大多都是海神之列，就算是大地上的河流之主，他們大多也都是受到大河洋流之神俄刻阿諾斯所節制。

德墨忒爾如今把這件事情提出來，就是為了提醒宙斯，他接下來很有可能需要用到這些海神幫忙。

“老朋友，你是神族的先知，對于未來，你總是能夠給予我們許許多多的幫助與提醒，如今這件事情，你說該怎麽辦才合适呢？”

對于兩位女神的建議，宙斯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随即目光便緊緊盯着普羅米修斯，直接将這口鍋甩到了先知之神的面前。

“不知陛下是問我關于主神之位的定奪？還是大地的修複？”

被宙斯以深邃的目光注視着，普羅米修斯不慌不忙，微笑開口：“如果是關于主神之位，我想，陛下之前說的話已經讓在場諸位都明白了您的意志，以新的光明取代舊的秩序，确實是更好的選擇。至于說大地的修複，那并非尋常神明能夠完成，若陛下不能取得大地母神的援助，我們只能期待在時光偉力的作用下，一切可以複舊如初。”

說完這話，普羅米修斯起身沖宙斯微微致意，而後便重新落座。

“噢，這确實是個極為理智且切合實際的建議呢。”宙斯砸了砸嘴，表面上一副非常贊同的樣子，心底裏卻在冷笑。

普羅米修斯也不愧其“先知”之名，知道太陽神兄妹保不住之後，他便坦然接受了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即将上位的現實。

對于宙斯甩過來的“大地修複計劃”，普羅米修斯就差直說讓宙斯去找蓋亞了。

本來嘛，大地是蓋亞的身軀，如今大地受損，由大地女神出面，以原始神的實力，清除太陽天火的損傷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工夫。

可在場諸神都知道，蓋亞不待見宙斯，宙斯也不可能拉下臉去求對方，因為求了也是白求。

正因如此，普羅米修斯這番直白的話，也是讓赫斯提亞、德墨忒爾等幾位女神頻頻側目。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就在場上氣氛有些尴尬的時候，沉默已久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忽然開口道：“先給大地降雨，雨水不僅能夠冷卻充滿火元素的地表，同時也能夠潤澤生靈。”

的确，大地上的許多河流其統治權都掌握在海神手中，但是降雨是屬于天象領域的神職，在烏拉諾斯成為背景板的這些年裏，如今天神的最高領導者就是神王宙斯這位雷霆之神。

理所當然，降雨這種事情當然也可以由宙斯來進行。

“那就這樣吧。”

深深看了雅典娜一眼，宙斯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下，定下了結論，“阿波羅的主神加冕儀式就定在下個月舉行，我會吩咐火神為你鑄造新的太陽車，你正好可以提前适應一下巡日的工作，至于降雨，之後再議吧！”

宙斯一聲令下，直接宣布了會議結束，同時也給阿波羅的主神身份來了一個确切的認定。

之所以沒提阿爾忒彌斯，那自然是因為菲碧現在還沒有去找月神塞勒涅分裂神職，因此這件事情也不能直接提出來。

至于火神赫淮斯托斯，宙斯在對方還未曾回歸時，便已經當着聖山諸神的面承諾會授予其主神之位，如今自然不需要強調。

“所以在阿波羅加冕之前，咱們這位火神恐怕會先迎來給自己建造神殿和一應神器的‘重任’吧？”

走出主神殿，阿爾忒彌斯快步追上了智慧女神雅典娜，兩位女神肩膀輕輕一碰，彼此對視一眼，皆露出了不約而同的高深微笑。

“哼。”

天後赫拉将雅典娜與阿爾忒彌斯的對話聽在耳朵裏，這會兒發出了一聲冷哼。

火神是她兒子沒錯，可人還沒回來就已經讓自己丢了臉，如今赫淮斯托斯即将成為主神，赫拉卻不會因此而感到高興。

眼見對方一臉陰沉，赫斯提亞搖了搖頭，索性把勸說的話咽下了肚。

“消息已經傳開啦，我也該正式恭喜阿波羅哥哥了。”

神使殿中，吸收完波塞冬神力的赫爾墨斯一臉容光煥發，同時對主動上門拜訪的光明神阿波羅調侃了一句。

“哼，先別忙着恭喜我，在我之前，你那位‘赫淮斯托斯哥哥’恐怕會更快上去吧？”

阿波羅毫不見外地坐在赫爾墨斯身旁的椅子上，聞言便是一聲冷哼，“你既然已經聽到了那些傳言，想必也知道議會上還讨論了別的事情吧？”

“阿波羅哥哥是說降雨嗎？”

赫爾墨斯主動過濾了阿波羅的陰陽怪氣，一邊心中也在盤算。

宙斯是雷霆之神，在成為神王之後，更是将原本屬于烏拉諾斯的天空神職囊括于掌中。

理論上來說，凡是“天”所衍生出來的神職，一應都收到宙斯的統禦，風雨雷電這種天象也在此列。

同時赫爾墨斯也沒有忘記，自家母神邁亞的風雨神職就是宙斯從自己的領域中衍生出來的力量。

“所以我說啊，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看着赫爾墨斯一臉平靜，阿波羅反倒皺起了眉頭。

先前赫爾墨斯初來乍到，本身也不方便離開聖山，他曾受其拜托，前往朱力爾山代替赫爾墨斯看望過邁亞女神。

對于這性格溫和的風雨女神，阿波羅觀感平平。

畢竟在獲得神職賜封之前，邁亞不過只是一個寧芙仙女，本身并無實力可言。

就算成了神明，邁亞也是個無足輕重的女神。

今之所以提一嘴，也是阿波羅想借此增進自己與赫爾墨斯的好感。

畢竟如果讓脈壓幫助宙斯前去降雨，這一行為不僅能夠讓邁亞收獲一波信仰，同時也可增進其神力。

“母神并非喜歡抛頭露面的性格，況且想要将大地上被天火焚燒的區域全部覆蓋在內，這種大規模的降雨根本不是她能夠負擔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赫爾墨斯明白自家母神并非那種事業型女神，也不去難為對方。

同樣的話，如果是宙斯吩咐，邁亞絕對會欣然應允，而換成自己去說，恐怕會給對方帶來不必要的壓力。

明白這一結果，赫爾墨斯直接婉拒了阿波羅的友情提醒。

“行吧，既然是你自己的決定……”

阿波羅想了想，沒再說什麽。

他覺得像邁亞這樣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籠絡住宙斯的心。

而失去宙斯的寵愛，邁亞也就無法給赫爾墨斯提供助力。

轉念一想，赫爾墨斯如今能夠在聖山立足靠的也不是風雨女神的枕頭風，因此也不再擔心。

阿波羅沒有在赫爾墨斯這邊多待，又叮囑了兩句，他便匆匆返回光明神殿。

臨近加冕，阿波羅手上的事情也多了許多。

如今光明神殿的缪斯女神們全都被強行趕鴨子上架，開始操持起許多實物，這種陌生的領域讓女神們苦不堪言，以至于阿爾忒彌斯也只能放下自己的打獵愛好前來幫忙。

阿波羅能來找赫爾墨斯純屬忙裏偷閑，自然不敢久待。

“就快到了呀。”

赫爾墨斯目送對方下山，又擡頭望向夜空。

只見屬于黑夜女神尼克斯的神力已經緩緩消弭，原本躁動的太陽天火被阿波羅收束，此時顯露出稍許平和的暗夜。

暗夜，這是勒托女神的領域，象征着夜之寧靜。

而在赫爾墨斯的目光注視下，他能夠看見有兩顆熠熠生輝的星辰正在升起。

這是屬于赫淮斯托斯與阿波羅的星辰，代表着他們即将成為主神。

只要他們成為主神，赫爾墨斯憑借先前與其定下的契約，就能收獲這兩份祈願之力。

按照赫爾墨斯自己的預估，達成兩位主神的心願，這兩道力量足以将自己推入一等神之列。

“相較于白天的喧嚣，寧靜的夜晚總是讓人如此着迷。”

就在赫爾墨斯望着星象出神之際，一個低沉的男聲忽然在一旁響起。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一襲白袍的棕發男神站在神殿入口的拐角處，正面帶淺笑與赫爾墨斯對視。

先知者普羅米修斯——

望着對方那充滿智慧的目光，赫爾墨斯腦海裏自動蹦出了對方的名字。

與此同時，理智回歸的赫爾墨斯心中立即警鈴大作。

普羅米修斯曾是宙斯好友，如今卻因為所處陣營不同而站在了神王的對立面。

先知之神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神殿，赫爾墨斯自然認為其來者不善。

“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進去坐坐呢？”

仿佛沒有看到赫爾墨斯的戒備，普羅米修斯語氣溫和，“聽說你有預言的能力，或許這也是遺傳自我們這一脈吧？”

刻意點出自己與赫爾墨斯背後所存在的聯系，普羅米修斯那玩味的微笑讓赫爾墨斯心中一沉。

“當然，殿下如果想的話，随時可以進來坐坐。”

赫爾墨斯只沉默了一瞬，再度擡眼看他，那微笑的假面已經完美地被重新戴上。

赫爾墨斯：“所以你是想用輩分壓制宙斯？”

普羅米修斯：“……那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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