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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阿興從後邊的院子裏回來, 見自家主子的房裏燈熄了,還以為人已經睡着了。

見正房的燈還亮着,他默默搖了搖頭。大公子怕是今晚又睡不好, 主子也不知道過來看看。

他照舊去守在屋檐下, 以防裏面有個什麽動靜。

剛在外面臺階上蹲下, 便聽見門裏傳來的說話聲。

阿興掏了掏自己的招風耳, 歪着腦袋細聽。

喲!他家主子也在裏面。

阿興雙眼放光,欣慰不已。

就是要這樣!不然以後小少爺都生了, 主子連人都留不住。

他打算等自己主子出來再給合計合計, 看看過段時間兩人能不能住一個屋去。

都是正經夫夫,娃都有了, 分房就說不過去了。

打定主意, 阿興就在外面等着。

結果一直等到熄燈, 也不見自家主子出來。

阿興瞪着緊閉的門。好一會兒,裏面都沒動靜了門也不見打開。

阿興恍然:睡一個屋了?

他不就是今天不在,怎麽就睡一個屋子了?

黑夜裏, 阿興激動得直搓手。

主子不會是主子!

看來他倆的事兒是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阿興嘴角一咧, 心裏哼着小曲兒,一步三跳地出了院門。

*

快過亥時,戚昔漸漸有了睡意。

燕戡見此把蠟燭熄滅, 給戚昔掖好被子,回到他今晚要睡的矮榻上。

細微的腳步聲就在近處, 接着是窸窸窣窣掀被子的聲音。等人睡到榻上,戚昔便聽不見什麽了。

但鼻尖有淡淡的墨香;腳踝好似燒灼, 仿佛依舊殘留着另一個人的體溫。

燕戡的影子無處不在。

戚昔側對着床裏側。

月輝過窗入室, 落下銀沙一樣的光。他看着牆壁上模糊的影子,手指無意識地在被子上滑動。

燕戡的存在感太強了, 他有些不習慣,連困意都少了幾分。

戚昔克制地輕輕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他閉上眼睛,打算就這麽一直躺下去。

與床隔了一扇屏風的矮榻上,燕戡雙手枕在後腦勺,身上搭着被角,一雙長腿一曲一伸,睜着雙眼盯着房梁。

他從躺下後就一直注意戚昔的動靜,他知道人沒有睡着,也知道多半是因為自己。

燕戡苦笑。

但現在要讓他出去睡,他也不會走。

臨近生産月份,燕戡心中愈發慌亂。他相信周子通的醫術,但畢竟男子生産是聞所未聞之事,不是沒有風險。

周子通不在,戚昔現在又是的腿腫又是情緒不對勁兒。不貼身守着人,他不安心。

他對戚昔的性子多少了解得差不多。戚昔習慣一個人,也排斥與人相交過近。

要不是這幾個月自己舔着臉往他跟前湊,莫說進屋,偶爾想扶上一扶,沒準人都不願意。

進這屋子睡覺,他衡量過,也知道他的底線。

戚昔會有不适應,但只要他降低存在感,久而久之,戚昔就會像适應自己的肢體接觸一樣适應自己的存在。

那是他的夫郎,燕戡沒想過放人離開。

他的目的不僅僅是一個院子一間房,還要一張床。

這有他的私心。

燕戡目光深邃,比夜色還沉。

*

時間流逝,困意徹底将戚昔淹沒。

千絲萬縷的思緒被盡數斬斷,他蜷縮着,陷入了沉睡。

而陪着他一直睜着眼睛沒睡的燕戡聽到外面的打更聲,心道:已經是三更天了。

他無奈笑了笑,松開被子起來,走到戚昔床前。

像之前的每一晚一樣,小心圈着人的手腕放進被子裏,輕輕掖好。又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才回去睡覺。

從始至終,戚昔沒有發現。

*

第二日,睡了兩個時辰不到,燕戡醒來。

他穿好衣服下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悄聲出去。

天蒙蒙亮,空氣中似有霧氣在流動。燕戡随手取了一杆紅纓槍,直接在院子裏舞起來。

男人寒眸一凜,槍聲驟響。搠、崩、絞、挑,紅纓綻起,槍身被牢牢握于青筋繃起的大掌之中。

燕戡渾身的肌肉調動到了極致,如十殿閻羅,殺氣迸射。連一旁的石榴樹也開始簌簌抖動。似應和,似畏懼。

槍頭劃地而過,似有千軍萬馬炸地而來,銳利得令人心驚膽寒。

半個時辰後,醒目的紅纓從空中而過,咚的一聲,槍身直直地落入兵器架子之中。

燕戡擡頭,看到了正對着的門口那一抹俏麗的白色。

他輕笑一聲,胸口稍稍起伏。豐神俊朗的臉上掉落幾顆汗珠,順着下颚路過滾動的喉結,沒入黑色的交領之中。

“吵醒了?”

戚昔側身靠在門上,雙手落在肚子。不避諱地直視着剛剛練完武的男人。

他晚上睡眠不好,一般快早晨的時候才睡得深。所以鮮少聽到外面的動靜。

燕戡必是知道,所以才沒有離開院子。

戚昔見燕戡大步走來,微微站直身子,道:“頭一次見得你練武。”

與平日裏的人很不一樣。

鋒芒畢露,威壓甚重。

戚昔眼下有淡淡的一抹青色。頭發披着,只用一根發帶虛虛綁着。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

戚昔一身繡着青竹的白衣,倒将他冷霜一樣的眉眼襯得更昳麗了幾分。

燕戡笑道:“若是想看,以後每天練給你看。時辰還早,要不要回去再睡會兒?”

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面前。

戚昔挨着門框,緩緩擡眼。

這才發現,燕戡起碼有一米九的個頭了。他肩膀很寬,腰卻不粗壯。身材是上乘的,臉除了皮膚差點,找不到任何瑕疵。

明明與自己還有幾步的距離,但他卻如被籠在男人身.下。鼻息間都是燕戡身上的熱氣兒。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道:“中午再睡。”

燕戡伸手。

戚昔微微偏頭,看他滿是繭子的指節碰到了自己的臉上。

他不明所以,詢問似地望着男人眼睛。

燕戡輕笑,嗓音低沉:“今日的大公子格外好看。”

說罷,他潇灑轉身。獨留下戚昔一人愣在原地,後知後覺,耳垂攀上緋紅。

燕戡的背影消失在西廂房,戚昔指尖動了動。

罕見的,潤澤的眸子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痞子。”

北邊濕度不夠,早上的薄霧得益于昨晚下的那一場春雨。現在就這一會兒,水汽散開,或凝聚成珠,墜在了繁茂的葉片尖上。

淋了一夜的雨,泥土變得松軟。

院子裏的地磚角落,沒來得及鑽回地裏的蚯蚓有手掌長,是他曾見過的南邊蚯蚓的兩三倍粗,像小蛇似的。

一夜過去,不僅菜苗長得快,連雜草也探出頭來,郁郁蔥蔥。

戚昔瞧着那一方土地裏蓬勃向上的菜苗,猶豫着走過去,想動手清理一二。

阿興抱着狗崽進來的時候,就見戚昔直直地盯着地裏的草。

“這才下了雨,地上滑得很。郎君出來也要叫人看着。”

阿興手裏的狗崽一見到戚昔開始哼唧。

戚昔笑着從阿興手裏接過胖嘟嘟的狗崽,摸了摸他的肚子,道:“喂了飯了?”

“一大早就在叫喚,阿楮喂的。”

戚昔将狗崽放在自己的臂彎,另一只手撓它腦袋。

不一會兒,胖狗狗舒服地攤成肉餅,絨絨的小耳朵顫顫,瞧着乖極了。

“春天裏的草就是長得快,這才扯了幾天。”阿興拎起袖子蹲在磚上拔草。

戚昔見狀,道:“那些苗上的花也摘了吧。讓菜苗再長長。”

“都摘了?”

“嗯,現在開花也是耗費營養。等過段時間再說。”

“知道了。對了郎君,隔壁的藥田收拾出來了,今年周大夫有一塊沒種,要不咱們去撒點種子?”

戚昔:“多大的田?”

“挺大,有五分地了。”

五分地就是半畝地,三百多個平方。是挺大的了。

戚昔現在也打理不了,何況地是将軍府的地。他道:“你想種的話種子你拿過去種,方法你都知道了。”

阿興:“好嘞!”

沒多久,沖了個澡的人出來了。燕戡走到戚昔身邊,拎着三斤多重的狗崽擱自己手上。

見戚昔看着自己,燕戡笑道:“抱久了累。”

戚昔別開頭,抿唇不語。

這人明明是看不慣自己抱着小黑。冠冕堂皇。

兩人的眉眼官司阿興不知道,他勤勤懇懇地把地裏收拾了一遍。泥土松軟,下地出來鞋底沾着極為厚重的泥。

阿興蹲在邊緣用草葉扒拉下來,跟燕戡問了聲好,樂樂呵呵地拿上種子走了。

“走,用飯。”

手腕被燕戡隔着衣服拉着,戚昔落後他兩步慢走。

周子通不在,阿楮也不會主動跑到這邊來吃飯。所以朝食就他們兩人用。

戚昔想着剛剛阿興說的地,問:“隔壁跟這邊一樣嗎?”

“那邊啊……就是跟外面一樣,都是一排排的石頭房子。”燕戡腳下慢了些,跟戚昔并排。

一般戚昔問了,就是他對這事兒有點興趣。燕戡自然跟他好好說道。

“以前這宅子的主人有錢,幾乎要将斜沙城整個西北邊都圈起來建他的私人園子。”

“他倒是想得好,要在這北地建一個江南園子。”

“不過地圈起來了,還沒建完就因為販賣私鹽被抄了。後來這房子被劃給咱燕家當個落腳的屋子,我祖父嫌棄院子太大,就只住北邊。南邊給戰場上退下來不願意走的将士們。那些石頭房子就是他們建起來的。”

“至于剩下那塊幾百畝的地就被他們當莊稼地,或者幫周子通種點藥材。”

“因為這裏面沒什麽河,所以種莊稼用的是修的池子裏的水。地雖大,但收成一般。”

戚昔點點頭:“北邊種地靠得都是河裏的水。”

“差不多,這邊下雨少。”

說着到了飯廳,燕戡幫戚昔拉開凳子。

戚昔道了謝坐下,燕戡目光掃了一眼他的肚子。

圓滾滾的,很可愛。

他想摸一摸,但現在不是時候。

*

春日農耕忙。

最近的一段時間,種麥子的人也已經将麥種下地。

宋四娘家因為要賣這用面做的吃食,所以一概是種的麥子多些。

他們在東邊有一塊七分地,就是專門種麥子的。這會兒他家男人打溝,她就面朝黃土一點點撒麥種。

隔着一塊田地裏,一老者慢慢鋤裏的草,穿着灰麻布衣服的小孩撅着屁股,拿着根兒樹枝在地裏掏啊掏。

不是鐵樹是哪個。

“鐵樹啊,可別把莊稼弄死了。”

小孩擡起頭,見是冬日幫他們掃雪的宋四娘,笑着道:“宋奶奶,我在抓老鼠!”

“爺爺說地裏的老鼠把種子吃了。”

“可不是!”宋四娘想到自家男人挖地時挖出來的洞,裏面可是成堆的沒吃完的糧食。都給她撿回去喂後院裏的雞了。

地裏像鐵樹這個年紀大的小孩不少。

他們成群結隊,肩上扛着木棍,棍上挂着個小籠子。籠子裏面窸窸窣窣的,都是剛剛抓到老鼠。

這個時節,大人農忙,怕小孩閑不住就讓他們去地裏抓老鼠。若抓到幾只,那便獎勵一文錢。

湊齊兩三文,就可以買些甜嘴的糖葫蘆或是蜜餞兒了。

北地的孩子春播後總能吃上一兩根糖葫蘆的。

麥種撒完,菜種也都下了地。這春播才緩緩告一段落。此後的時間裏就是盼着天氣好點,讓地裏的苗子好好長。

“春雨潤如油”。

一晃幾天,細密的雨從早下到晚上。土澆透了,種子也落地生根,破土而出。

空曠的田地上,環繞在四周的矮山裏漸漸飄出來淡淡的燃燒的紙錢味。

細雨綿綿,杏花盤旋墜地。也不知被踩了幾腳,徹底落花成泥。

清明祭祖,斜沙城裏的人幾乎都往城外走。

一天的雨幾乎沒有斷過,打在油紙傘上,如淚滑落,莫名的哀傷。

原野外漸漸響起凄惶的哭聲。

陰雲壓城,戰死了不知多少将士的斜沙城外鴉雀哀嚎。這一天的斜沙城格外的沉悶。

也只有在這一天,刻意藏起來的哀傷在看見山上綿延的墳堆的時候,如洪水洩閘,壓抑不住。

将軍府裏,戚昔早上起來便察覺到府中的氣氛不對勁。

照舊吃完飯,戚昔在屋裏逗弄小狗。而經常與他寸步不離的人卻破天荒地将自己關在了另一個屋子了。

戚昔松開小黑讓他自己在屋裏跑,走到門邊,仰頭看着細雨如絲。

府中不知歲月,但前些日子阿興還念叨今年不過寒食節。仔細算一算,今兒怕是清明了。

而清明一過,春日也不剩幾時了。

獨自站了一會兒,戚昔覺得有些不适。涼風吹進門裏,心裏也似乎空蕩蕩的。

戚昔到凳子上坐下,看着西邊那緊閉的房門發呆。

清明是悼念逝去的人,所以這個節日總是彌漫着散不去的哀傷。

戚昔想了想自己可曾有什麽值得回憶的人,手抵着額角,自嘲一笑。

他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人,哪裏有什麽值得在清明節懷念的人呢?

笑容斂下,戚昔又看了一眼對面的門。

他安靜坐着。不知多久,狗崽玩兒累了,趴在他腳上睡覺。戚昔擡眸,又對着西廂房皺了皺眉。

他摸了摸肚子。

興許是餓了,他站起來,輕輕撥開腳下的狗崽擡步出了門。

沿着連廊,走到他看了許久的門前。

曲指打算扣上門,卻又放輕了動作,貼在門上。

戚昔低頭想:自己又是在做什麽?

他猶豫着,還是将手放了上去。門沒栓,輕輕一推就開了個縫隙。

“進來。”裏面傳來低啞的聲音。

屋裏很黑,窗戶都關着,透過縫隙只能看見桌前模糊的人影。

戚昔将門推開,邁定步子進去。

雙手合攏将門關上,室內倏地又暗了下去,猶如黑夜。

适應了一會兒,他看清坐在凳子上的燕戡。他肩背微彎,像鬥敗了的雄獅,沉默地注視着桌上的東西。

戚昔肚子一疼,他擰了擰眉,手擱在上面讓裏面的小不點安靜。

“過來。”燕戡低聲道。

屋裏安靜,戚昔聽得清楚。

他猶豫了一瞬,接着緩步走近。還沒看清男人的神色,腰上一緊,人就已經坐在了人家懷裏。

他就知道。

戚昔嘗試着站起來,但無奈腰被環住,身子又不便。只能被人當娃娃似的抱着。

肩膀上貼來溫熱,戚昔僵硬一瞬,又慢慢放松。

見桌上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劍,手柄上磨得反光,戚昔明了。怕是在惦念哪個人。

他抱着肚子,閉上眼睛打盹。

在外面盯着這邊看了一上午,他有些累了。坐着的腿肌肉緊實,不像木頭那樣硌人,正适合自己現在的樣子。

燕戡不說話,他也就在安靜的環境中慢慢睡了過去。

這些時日以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已經熟悉了燕戡。

而聽到戚昔均勻的呼吸時,燕戡喉間發出似無奈一笑。

真是……

到底是來安慰自己的還是來睡覺的。

他額頭輕輕在戚昔的脖頸間拱了拱,随後将人側抱好,輕拍着哄。

戚昔睡得迷迷糊糊,手把燕戡的衣擺當被子揪着。貓兒似的蹭了蹭,愈發熟睡。

而燕戡看着桌上浸透了鮮血的長劍,又失神片刻。

清明,是燕家軍一萬五千名将士與他爹燕戰、二叔燕勇的忌日。正是因為那一場慘烈的戰役,大順朝的皇帝才能安穩在位這三十年。

但是顯然,他陳家早忘了燕家曾今為大順做的一切。如今連将士們的軍糧都要克扣。

燕戡嘲諷一笑。

他爹從小教育他忠君愛國,可君也要分什麽樣的君。

寒眸閃爍,不知想了些什麽。待到氣息平和,燕戡低下頭,側臉在懷中人臉上蹭蹭。

他如今有了牽絆,不得不多加考慮。

戚昔被他一張糙臉蹭得皺了皺眉,埋頭藏了起來。燕戡輕笑一聲,稀罕地将人摟緊。

夫郎啊……

他怎麽會遇到一眉一眼都和他心意的夫郎。

把戚昔放回床上,燕戡挽着袖子去廚房。冷落了一上午的人,自然要好好補償一番。

*

戚昔這下是真的被餓醒的。

肚子越大,他食量也見長。雖然一日三餐吃得準時,但難保一人吃兩人消耗,能量跟不上。

戚昔摸了摸肚子,見自己在床上就知道剛剛在燕戡那兒坐着睡着了,之後的事他也無知無覺。

他手臂後撐着起來,穿了鞋下地。

飯菜的香味兒傳進屋裏,戚昔肚子裏打了個鼓,惹來門口調侃的笑意。

戚昔目光從燕戡臉上劃過,一臉鎮定。“我餓了。”

“嗯,都做好了,本就是過來叫夫郎吃飯的。”

戚昔在燕戡的攙扶下站起來,以他現在的情況,往下只能看到圓滾滾的肚子而看不到自己的腳了。

“汪嗚——”

狗崽子像聞到了戚昔的味兒,一看他下床,立馬從自己的窩裏爬出來屁颠屁颠跑到戚昔的跟前打轉。

戚昔隔着肚子就只看得到一點點的黑毛,下腳都不好下。

燕戡見他為難,直接打橫将人抱起。戚昔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反應過來,又快速收回手。

燕戡悶笑一聲,試探着将臉湊過去。

戚昔腦袋後仰,怕被摔了,手也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你別得寸進尺。”

燕戡笑得讨人厭:“若我得寸進尺,夫郎又當如何?”

戚昔不語,只雙手捂着肚子看着人。

“倒是為夫的不是。”燕戡快速低頭貼了下戚昔的臉,快步抱着人出門,将戚昔放在桌邊。

戚昔除了耳垂泛紅,對此已經沒什麽脾氣。

從牽手到貼臉,他現在每天總會被占幾次便宜。惱了也沒用,他磨不過燕戡。

*

這邊正吃着,阿興帶着阿楮過來了。

飯搭子多了兩個,屋裏明顯熱鬧幾分。

“主子,大胡子回來了。據說帶回來不少的好東西。”

戚昔不明所以。

燕戡笑着給他解惑:“前些日子,我讓大胡子去幫我辦了點事。”

戚昔清潤的眸子看着人,雖是平平靜靜,但燕戡一瞧就知道他在催促自己說。

燕戡只覺心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又想湊上去。

“那些部落的牛羊好,我讓大胡子以行商的名義悄悄過去換些過來。至于他帶回了些什麽,我與你一樣暫時都不知道。”

戚昔點點頭。

更北邊戚昔也沒了解過。估摸着比這裏寒冷,或許有牦牛、綿羊之類的。

跟戚昔交代完,燕戡才回阿興道:“讓他未時來找我吧。”

阿興立馬停止跟阿楮擠眉弄眼,中氣十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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