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我再次醒來時，眼前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

“感覺好點了嗎？”

我身上插滿了管子，還打着點滴，但聲音的主人就像沒事人一樣。

最強不愧是最強，恢複速度也驚人。

我故意扭頭對着窗外，不去看他。

聽前來探病的家入硝子說，是五條悟救了我。

他不知怎麽學會了反轉術式，把我從冥府拽了回來，又借此複原了自己的身體。現在已經是當之無愧的最強了。

而我也因為不明原因，體內的咒力封印被解除，現在已經能看到咒靈。咒力和咒術也可以攻擊到我了。

也就是說——

我已經不是什麽絕緣體了。

“瞬，你聽我說——”

“出去。”

我看着窗外，睫毛抖了抖，一滴眼淚不争氣地順着眼角滑落到枕頭上。

笨蛋。你以為做這種事情我會高興嗎？

現在的我，該以什麽樣的借口，繼續留在你身邊啊……

既然注定要分開，不如從現在就開始不見……

而對方明顯一愣，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好好休息吧。”說完，傳來門被拉上的聲音。

***

天臺上。

“怎麽了？她情況很不好嗎？”夏油傑背靠着欄杆，叼着煙轉頭問道。

“沒，看起來還可以……”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出了自己藏在心底好幾天的擔憂，“傑，我害怕她不願意跟我回去。”

“啊——”夏油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這兩個人，現在才有點夫妻的樣子。

“遇見她之前，我從來沒有意識到人類這麽脆弱……不，應該說知道是知道，但是從來沒有當回事——”五條悟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輕輕一捏，她的手腕就會碎，如果胳膊斷了，放着不管就會死，如果生病發燒了，放着不管也會死。就連一把普通的小刀，都能要了她的命……”

說到這裏，他還是心有餘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張開又握緊。

“她的生活一夜之間天翻地覆都是我害的。如果沒有遇到我，她現在還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不會是懸賞千萬的人頭……”

“我一直認為，愛是最扭曲的詛咒。現在看來一點也沒錯。”

五條悟自嘲似地輕笑一聲。

“因為哪怕變成現在這樣，我都不願意放她走。”

“竟然害怕這麽弱小的一個生物離開我，還說什麽‘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我也真是堕落了……”

“悟，我覺得你看錯她了哦。”夏油傑轉過來微笑着正視他的眼睛，語氣溫柔，“她一點也不弱小，她的內心，甚至比你我都要強大。”

***

出于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的本意，拔完針的我穿好衣服，鬼鬼祟祟地拉開病房門探出頭。

結果正好對上靠在走廊窗邊雙手抱胸的五條悟的視線。

“……”

“你要去幹什麽？”對方居高臨下地睨着我，挑了挑眉。

“……上廁所。”我心虛地打了個哈哈，然後反應過來。我為什麽要心虛？

這時，五條悟突然擡起手來，我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走廊右側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長相惡心的怪物瞬間變成一地碎片。

啊，這就是咒靈啊？我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

第一次看到還是有點震撼的，我悄悄咽了口口水。

“我陪你去。”走廊兩頭不斷有咒靈出現，但馬上就灰飛煙滅。因為五條悟在空中輕輕揮動手指就将它們盡數祓除，那一臉淡然的表情就好像在玩水果忍者。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房間裏就有。”正當我讪讪地想要退回房裏時，一下子感到不對。

房間門外是一層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奇怪的紫色半透明薄膜。

結界？

我扭頭看向五條悟。

這家夥難道一直在用結界保護着這間病房，自己待在外面殺怪嗎？

“悟……”

“嗯？”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程度？”

……

我低頭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我會到園子家借住一段時間，東西我明天回去拿——”

“你想讓你的朋友陷入險境嗎？”五條悟的語氣突然嚴厲，讓我感到陌生。

“這些咒靈可都是沖着你來的。”

我一愣，擡頭抿着唇看着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一言不發。心裏一陣委屈。

而在這麽對峙了幾秒之後，五條悟關掉了無下限術式，拉過我的手腕把我攬進懷裏。

“對不起。”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頭頂，沙啞的聲音幽幽響起，“跟我回家吧，讓我來保護你。”

我把臉埋進他的懷裏，重新被熟悉的氣味包裹，我一下子放松下來，憋了幾天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拽着他胸前的外套帶着哭腔喊道：

“我已經沒有絕緣體的能力了！對你來說，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我不想要靠愧疚和同情，把你束縛在我身邊……”

“所以，我們不要再——”

這時，右邊的樓梯口突然又有動靜。

五條悟煩躁地啧了一聲。

“虛式——茈。”他擡起左手，輕輕一彈中指，右邊的牆壁瞬間出現了一個邊緣光滑的圓形缺口。

我後來才知道，這是在五條家也只有極少人知道的招式，将順轉術式「蒼」和逆轉術式「赫」重疊，生成可以彈射出去的假想質量，可以切割空間，距離遠，直徑大，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我汗顏，沒必要吧。雖然這是學校的醫院目前沒有其他病患，但是院長會生氣的吧？啊...這醫院好像是五條家投資建的，那沒事了。

只能說這個咒靈死得真有排面啊。

“新學的？”我雙臂環着他的腰，轉過頭來看向他。

“嗯，在逆轉術式基礎上掌握的。”五條悟點點頭，擡手用大拇指指腹擦了擦我眼角的淚痕，“ 還有無下限，我現在已經可以24小時開着了。”

我轉過頭盯着牆上那個窟窿思索片刻，舉起一只手指指了指那個窟窿。

“我要學那個！”

現在我有咒力了，也能學習咒術自保了吧？

對方果斷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我皺眉。

“你太弱了，根本學不會。”

“……”

“啊！痛痛痛——”

我用力踩了他一腳，憤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