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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六章

十一假期很快就結束了。

新一周的第一天，陸葭同季空遠一起走至半路，他突然說想起老師找他，于是先行離開。

陸葭就這麽一個人往樓上走，猝不及防的遇見了鬥毆現場。

這裏位于走廊的拐角，燈照不到這裏，又因為此時學生們基本都在吃飯，所以幾乎沒人經過這裏。

沒想到就這麽被她遇見了。

她鬼使神差的又往前走了一步，進一步細致的看見鬥毆的真切畫面。

準确的說，是兩個男生單方面的踢打另外一個男生，她心裏一陣觸動，快步走了過去。

“都住手，不知道這裏有攝像頭的嗎，你們的樣子我都看見了，在學校打人，是想被記過處罰？”陸葭臨危不懼的走到三人身後，話音剛落，那兩個人就住了手。

她說的信誓旦旦，可其實攝像頭根本就拍攝不清這裏的場景。

他們兇神惡煞的轉頭看向陸葭，其中一個人直接揮拳朝向她，滿聲戾氣：“關你什麽事？！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

“算了。”另一個打人者扯住了他，看了眼蜷縮在地上的人，撫了撫袖子又道：“算了，今天已經給夠這小子教訓了，不要惹是生非把事情鬧大，這個女生認識我。”

“該死。”他憤恨着收回拳頭，随另一名男生快速走開，一步步進到光亮的走廊裏面。

“你……還好吧。”那兩人剛走遠，陸葭就快速來到那人身邊彎下身，擡手想要扶他起來，卻在那人起身的時候手指一顫，音調微變，“徐慕廷？”

徐慕廷起身時仍低垂着頭，劉海完全擋住了雙眼，他伸手按了下自己的肩膀，面無波瀾道：“肩膀好像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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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去校醫院看看嗎，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傷處。”陸葭再次往前一步關心的問道，徐慕廷卻陡然間探下雙眸，單手扶牆望向她，爽唇一開一合：“你是誰。”

她因他忽然間靠近壓下的氣勢逼着後退了小步，眼中帶着疑慮。

不認識她嗎？

看來他不僅是存在感低，就連其他人，他也沒有留意過。

就像他不曾存在過一樣。

“我也是高二三班的。”她安靜的看着他，把手抄進褲兜裏，微昂起頭來。

接下來是漫長的一段沉默時間。

“你說你記住了那兩個人的長相是真的嗎。”徐慕廷右手撐在牆上，移動了下行動困難的左腿，表情漠然。

“其中一個是我認識的人。”陸葭表情自若的點了點頭，神色中的倦意漾開。

“如果可以，放學後你能來閱覽室一趟嗎。”他掀開眼簾，黑瞳仍隐在灰暗的陰影下。

“為什麽。”她忽然警覺的盯了他一眼，唇角下彎。

“咳咳——”徐慕廷先是痛苦的咳嗽了一聲，而後用手握了下左腿，臉色蒼白着逃開她的視線，眼中露出為難的表情，像是在懇求她。

“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被打的事情，又想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你可以幫我嗎。今天輪到我打掃閱覽室，我想和你在那裏讨論一下舉報他們的事情，不會占用你很長時間的，這裏也不方便談話，等一會兒學生就會多起來了。”

“我知道了。”沉默了幾秒之後，陸葭無奈妥協着點了點頭，擡頭看他，“放學後閱覽室是吧。”

“嗯。”徐慕廷避開她的目光，用手蹭了蹭唇，怯生生的補充道：“謝謝。”

“沒事。”

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腳步聲慢慢多了起來，陸葭最後短促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快步走開。

最後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敲響時，徐慕廷就已經抓着校服外套行色匆匆的走出教室，走路的樣子有點奇怪，看樣子腿還是受傷了。

陸葭一路目送他出去，遲疑了幾分鐘，拎着書包往閱覽室的方向走去。

徐慕廷并沒有去閱覽室，而是直接一路走出校門口，簡直步履如飛，他找到陸葭所在送子車的司機，一臉正色道：“陸葭有事先走一步打車去醫院看她母親了，有同學陪着她，之後會好好的把她送回家。她怕您擔心，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我打電話問她媽媽一下。”司機雖然相信他說的話，但還是有點擔心，說着就拿出了手機。

“陸葭的母親應該在搶救當中，應該接不了電話。我是她的同學季空遠，如果您不放心的話，大可打電話給她本人。”他說。

與此同時，一條短信發進了司機的手機當中。

叔叔，我自己先走了，您今天不用等我了。

——陸葭

這的确是陸葭的手機號碼。

司機反複确認了幾遍，這才沖徐慕廷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孩子。”

“不麻煩。”徐慕廷輕撬開唇角轉身離開，就在那一瞬，北璇走過來，正好跟他擦肩而過。

他來做什麽？

北璇一手扶着車門，右腳剛結實的踩上車，扭過頭甜聲問道：“叔叔，剛才那個同學，過來幹什麽呀。”

“哦，他啊，是你們班同學吧，好像叫季空遠，跟我說陸葭打車去醫院看她媽媽了，讓我們先走。”

可他明明就是徐慕廷。

“醫院？”北璇重重的壓了下眉，握在門上的手一下子用了些力，忽然間轉身跑走：“叔叔你不用等我了，我晚些時候自己會回去。”

醫院？怎麽可能。

她剛才明明就看見了陸葭往閱覽室的方向過去，怎麽可能先走。

北璇跑的有些急，很快的就跟上了徐慕廷。

就在她趕到閱讀室門口的時候，看見有人站在門前一下子鎖上了門，抽出鑰匙後眼看着就要離開。

“等下，裏面的燈還亮着，說明還有人，門不能鎖……”

北璇擡腿跑到那人身邊，剛要扯住那人的胳膊，下一瞬，四周的光明頃刻間隕落。

而就在那一秒，她看見那個人的臉。

徐慕廷。

是，停電了嗎。

“你把鑰匙給我，裏面有人你不知道嗎。”北璇憑着直覺走過去攀上徐慕廷的胳膊，在一片黑暗中将他硬生生的扳向自己，伸手就去抓他的手掌心，“鑰匙呢，你把鑰匙放在哪裏了？”

“沒有。”徐慕廷垂眸冷冷打量着她，任憑她四處去扯自己的衣兜。

“怎麽會沒有，我分明看見你剛才拿鑰匙從外邊鎖上了門。”北璇發洩一般用力拽過他的衣服又突然一下松開，咬牙猛吸了幾口氣，上手就要去翻他的褲兜。

徐慕廷快速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拽拽的勾了下唇“啧”了一聲：“你如何證明，閱覽室裏有人。”

“我就是知道裏面有人！”她說着就要去拍閱覽室的門，被徐慕廷一把扯了回來。

“你放開我！”北璇狠狠蹙眉掙脫着想把手抽出來，一邊沖着閱覽室喊，“陸葭，陸葭，你聽得見就回應一聲，我——”

下一刻，她就被徐慕廷捂住嘴整個人推到旁邊的大理石牆上。

“噓——”隔着一只手，他在一片黑暗中猛然間彎下身與她近距離四目相對，氣息呼吐在她鼻間，一雙眼帶着狡黠的笑意，緊接着沖她擡眉，調笑道：“安靜些，不然會壞事的知道嗎。”

她先是被突如其來的靠近引得心跳劇動，愣着一個字都沒有說，兩秒過去，理智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知道個鬼！

北璇手握成拳去錘他以示抗議，他卻再次按住她的手腕推到牆上，無奈笑着搖了搖頭：“真不夠安分的。”

就這麽貼着牆，她忽然間就隐約聽見了陸葭的聲音，這麽一來，她就掙紮的更加強烈起來，手腳并用着想要掙開徐慕廷的束縛。

“看來不能把你留在這裏了。”徐慕廷突然間危險的擡眸看她，松開捂住她嘴的手就要把扯下樓去。

北璇卻剛重獲自己便又開始大喊：“陸——！”

他一個不耐煩松手将她甩在地上，又在下一秒直接将她扛起來就走。

頭朝下的暈眩感一瞬間湧了上來，她不光覺得暈，胃裏還難受，甚至還有點難受。

徐慕廷十分輕松的抱着她就走，步伐一點沒受到影響。

北璇從他後背上費力的擡起頭，徹底放棄抵抗的念頭，小聲嘀咕。

“果真你剛才是裝瘸給陸葭看吧，虧得我放學看到你的時候還小小擔心了一下。我早該想到你們是謀劃好的，那句喜歡陸葭的話也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吧，為了讓我放松警惕。你還真是能屈能伸個人物，不惜找人打自己來騙得陸葭心軟，哎——，失策啊。”

季空遠和徐慕廷，他們到底在謀劃着什麽。

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害怕。

她話剛說完，徐慕廷就突然一下子将她放到地上。

又是一刻毫無征兆的天旋地轉。

被他這麽一弄，她這回是真的想吐了。

北璇手扶着窗臺往下一看，很快，她察覺到徐慕廷快速的靠近自己，擡手就把什麽小物件丢出了窗外。

“你把什麽扔出去了？”她反應極快的側過身去，額頭差點蹭上徐慕廷的唇。

他沉眸輕睨了她一眼，站直身子雲淡風輕道：“鑰匙。”

這個瘋子！

北璇卯足勁推了徐慕廷一把後快速的跑下了樓梯，一秒喘息的時間都沒留下。

見她身影消失，他惬意的将手伸進褲兜，拿出一圈鐵環套在食指上來回眼光，身體歪斜的倚着身邊的牆，臉上是吊兒郎當的笑容。

鐵環下，正是那把北璇尋找了半天的鑰匙。

閱覽室唯一一把鑰匙。

“這下總歸能安靜一會兒了。”他無聲的吹了下口哨，微阖上雙眸，表情再次重回于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