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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第一章

沈晝晨遇見了一個男生。

初四畢業的那個暑假，正在公交車上低頭玩手機的她，感知到有一個男生走過自己旁邊，邁步坐在了公交車最後一排上。

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是清冷避外的，一身白襯衫、運動褲和跑鞋跟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晝晨看過去的時候時間有些遲了，男生閉上眼正安靜的坐在那裏，兩耳上挂着耳機，不知道在聽些什麽音樂。

對方的神态太過于不食人間煙火，她一個不留神，開始細細在心中描摹他的模樣。

眉棱冷峻，眼窩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在白皙的面龐下映襯的慘紅，臉部輪廓清晰幹淨，每一個線條都那麽恰到好處。

沈晝晨開始期待他睜開眼的樣子。

直到她下車，對方都沒擡開眼。

再一次相見時，他們都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了。

籃球場上，沈晝辰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打籃球。

一道身影不留痕跡的從眼前劃過，沈晝晨失神的緊盯着他看，對方卻連一抹餘光都沒分給她。

這道身影，有點陌生。

“沈晝辰，你看到剛才那個男生了嗎，高二七班的，好像就是他最近故意在挑事。”一個同級的男生走過來，眼中帶着怒意。

他叫章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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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沈晝晨回過神來點了下頭，雲淡風輕的挑唇，暗聲道：“你們自己解決就行了吧，不用事事都同我說。”

放學過後，沈晝晨背着書包，正巧遇見了章樾。

他叫住她，“沈晝辰，你等我會兒吧，我有話和你說。”

章樾跟在一群人身後，隊伍最前面走着的人——是陸時澈。

陸時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面無表情的拐到一個巷子當中。

濃郁的夜幕中，沈晝晨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悠閑的從包裏拿出了一袋瓜子，“哦，那我等你吧，你們這是……”

“和那小子有幾句話要說。”對方趕緊回答她，生怕有了一絲怠慢。

沈晝晨咬開一塊瓜子，瓜子仁輕巧的落在齒間，她眸色淡淡，一本正經的看着天空裏渺小的星星，“別讓我等太久。”

“知道了，你等我。”男生快速跑開，淹沒在黑暗的小巷當中。

十分鐘過去，沒有一個人走出來。

“怎麽回事。”沈晝晨縮了下身子在臺階上慢慢的嗑着瓜子，眼看着瓜子都要吃完了，她眼中連個鬼影都沒見着。

最後一個瓜子殼被她扔進垃圾桶，她終于忍耐不住站起身，忽然間，有道高瘦的身影走了過來。

她屏氣凝神看過去，一時間忘了挪開腳步。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生走到她面前，紅色點綴在他身上的每一處紋出凋敗的花來，灰塵滾着凝固的血痕裹在他白潔的衣服上。

待她看清對方長相，那人卻先一步開口了：“沈晝晨。”

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後被迫擡高了頭去看他，說話不由自主結巴起來：“你，——你認識我？”

陸時澈的額頭還在流血，陰沉着一張臉，人已經擡手用兩根手指鉗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輕不重，她意外的感覺被他觸碰的位置有點癢。

心髒吵鬧起來。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壓下來時，沈晝晨在他清澄的眼瞳看見了自己。

“我喜歡你。”他說。

僅僅四個字，她就輕而易舉的入了他的魔。

那一年，她高二。

第二天，沈晝辰一連睡了兩節課，醒過來的時候，章樾走了過來。

“打聽清楚了？”她懶洋洋的揉了揉眼睛，身體靠在椅背上，眼瞳半睜。

“清楚了。”章樾拽過她身邊的椅子，懊惱的用手撓了撓頭，笑意誠懇，“昨天是他們搞錯了，那件事跟陸時澈無關，是喜歡他的一個女生，在欺負另一個追求他的女生。”

她用手拄着頭，另一只手玩着自己的頭發，漫不經心道：“陸時澈誰啊。”

“就昨天那小子。”章樾利落回答。

“沒搞清楚事情你們就動手了？”下一瞬，沈晝辰眼眸半斂，不耐煩的擡腿踹了下章樾身邊的椅子腿，神色暗郁。

“沒啊——，不是我們動的手。”章樾一臉無辜茫然的看向她，趕緊解釋，“昨天我們還沒跟他說幾句話，不知從哪裏來了另一路人，跟陸時澈打起來了，我們還幫他來着，我發誓。”

“不用說了。”沈晝辰重新閉上眼，手指關節壓在太陽穴上，輕輕揉了揉，“他也是七班的？”

“陸時澈嗎？”章樾看了她一眼，瞬間自問自答起來，“對啊，他也是七班的，本來他應該是高三的學生，但他休學了一年，是生面孔，不然齊勵也不會弄錯了。”

“你說什麽？”她淩厲擡眼，單手拖着下巴。

“我說他休學了一年，重新回來讀的高二。”章樾一臉懵的看過去，慢慢回她，“不過辰姐，你問他哪班的幹什麽。”

“叫什麽辰姐，我沒有名字的？”她沒好氣的回了句，挑了下眉，壓唇道：“我去道歉。”

“道歉？”章樾瞬間驚呆了，說話差點結巴起來，“不……是，我們也沒動手，還幫他來着，晝辰你給他道歉，沒理由啊。”

“和這件事沒關系。”沈晝辰閉上眼，指尖輕輕捋過臉頰弧線，事不關己道：“他昨天向我表白了，我一時大腦斷弦了，沒來得及拒絕他。”

表白！

章樾心下一驚，想道：他聽到了什麽？！有人向沈晝辰告白了！真不愧是休學回來的人，膽子也太大了吧。

沈晝辰早就表明态度了，高中絕不會談戀愛。

這個陸時澈竟然還往上撞。

真是一個厲害角色。

“真是熱鬧啊，你怎麽又過來了。”卓沐年現在章樾身後拽了拽椅背，擡手敲敲他的肩膀，“我都回來了，還不起來？”

“啊——，抱歉。”章樾見狀趕緊起身，離開的那一刻給沈晝辰抛了個眼神，“你到時候去的時候叫上我，這小子打架忒厲害了，我怕你拒絕他後他再惱羞成怒動手。”

卓沐年沖章樾甜甜一笑，待他的身影消失後，輕輕扯過椅子坐下，轉頭看向沈晝辰，笑容粲然：“拒絕？誰又不怕死的向你表白了。”

“有那麽一個人。”她閉着眼，雙臂環于胸前，無所謂着挑唇。

“聽說你昨晚打架了。”卓沐年翻開面前的書，無所顧忌的調侃她。

她聞言，眼睫抖動一下，呼出一口氣問：“聽誰說的。”

她打架了怎麽她自己不知道。

“還能是誰。”卓沐年嗤笑了聲，拿出鉛筆開始在書上畫雪人，一筆一劃落的十分認真，“那個連萱萱被你治過一次後懷恨在心，又打不過我，自然就開始到處散播你的謠言。唔——，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不然她也不會針對你。”

“任她再鬧，也無法擊垮我。”沈晝辰睜開眼，眸色清澈深邃，唇上勾勒淡淡的陰霾，“吃完晚飯之後，你陪我去見一個人。”

“誰啊——”卓沐年慢慢落筆，鉛筆芯在此刻斷落，差點蹦到她臉上，她擰了下眉，斜眸睨着沈晝辰看。

只見沈晝辰忽然間看向窗外，聲音裏聽不出情緒起伏。

“有那麽一個人。”

夜幕款款降臨，籠罩着每一寸間隙。

沈晝辰吃完飯後就和卓沐年一起守在高二七班門口，一個人咬着棒棒糖吊兒郎當的站着，另一個人含着泡泡糖不停地吹泡泡。

模樣就像是兩個不良少女。

走過的女生有意無意的側目看着她們，嘴裏在小聲念叨着什麽。

幾分鐘後，卓沐年不耐煩了，不是因為那些女生的碎碎念和不友好的目光，而是她等的耐性磨光了。

“他還沒出現？吃個飯他還要多長時間？”卓沐年吐掉嘴裏的泡泡糖，扯下皮筋開始重新紮頭發。

沈晝辰無奈的挑了下唇，聳聳肩膀，把嘴裏的棒棒糖咬碎一點，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天那麽黑，她早不記得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了。

但那個人既然認識她，那麽看見她之後應該會主動過來搭話吧。

“真是的。”卓沐年沉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扯了下校服拉鏈，撇嘴道：“再給他兩分鐘，兩分鐘後他再不出現，我就走。”

“好——”沈晝辰視線轉向別處，懶散的應了句。

卓沐年話音剛落，陸時澈出現了。

他身邊還站着另外一個人，兩個人都高高瘦瘦的，走過來之後，在班級後門分開。

在進教室之前，陸時澈的目光若隐若現的投了過來，瞥見了站在陰影裏的沈晝辰。

而他只是涼涼看了眼，什麽也沒說，徑直就往班級裏走。

沈晝辰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陸時澈的背影。

其實她也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看到這裏，她上前一步跟過去，心想随便拽個人問一下，結果就這麽一擡手，直接握住了陸時澈的袖口。

“同學——，能不能幫我看一下，你班陸時澈在……”不在。

對方漫無目的的看回來，一下子就把她後面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和他對視的瞬間，她的心髒又是狂跳了下。

沈晝辰冷不丁被他的目光震住，觸電般收了手。

——是他。